季准楠懒得跟他掰扯。
十分钟后。
严澈拾阶而上,脚后跟正对着病房门口。
走廊上的顶灯照着,光线倾斜而下,严澈的影子将季准楠完全罩住。
季准楠在一片漆黑中抬额看他。
严澈的目光扫过两人,说:“爸妈,疏影说她的父母明天有事要来这里,他们听说你们正巧在这儿,就提出见个面。”
这意味着提前见亲家。
一茬未完,一茬又起,季准楠的精力几乎被榨干。
严聿临心思敏捷,目光锁住季准楠,动作很快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是安抚,也是满满的担忧。
他轻声问:“很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嗯。”这个时候真的是太累,不是矫情。
严聿临起身,对严澈说:“我们知道了。现在很晚了,我们先去定一家酒店,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他向季准楠伸出手。
半阖的眼帘中出现一张大手,季准楠借力站起来。刚开始的时候,人晕乎乎的,歪歪扭扭地撞在了严聿临的手臂上。
但她真的太疲惫了,直接倒在严聿临怀里。
严聿临敞开手臂。
季准楠落入怀中。
严澈吸了吸鼻子,视线无比自然地移向旁边,从兜里取出手机,解屏看了一眼时间,23时34分,确实很晚了。
老年人不属于熬夜的那一类人。
严澈了然:“那爸妈,我就先给你们订一家酒店,你们先休息。”
严聿临点头,没拒绝。
季准楠在严聿临怀里一动不动,湿热的呼吸喷到他的上衣。
严聿临轻声问:“冷吗?要不要加件衣服?”
“你带了衣服吗?”
“我备了一件在车里。”
季准楠“哦”了一声,从他的胸膛抬起头来看他:“那你可真是细心。”
严聿临辨不出情感。
季准楠搂住他的腰线,嗤嗤地笑:“这次是真的夸你呢。”
严澈包揽订酒店和餐厅的事情,严聿临和季准楠并不需要多加顾虑。病人夜里需要安静的休息,两人在深夜就近选了一处酒店下榻。
飞虫绕着路灯飞舞,昏黄的灯影摇曳。
严聿临将他的身份证给前台登记,取卡走在前面,也不忘向后伸出一只手。
手指在半空中勾了勾,无人回应,严聿临便转过身来等她。
季准楠缓慢地追着严聿临的影子。
过了一会儿,他便拾起季准楠落在腰侧的手,放在唇边,哈了一口气,热度释放在她的指尖。
季准楠微抬双眸:“我真的好困。”
严聿临应承:“嗯,看出来了。”
进入电梯后,显示屏上的数字逐次增加,电梯稳稳上升。
季准楠的精力已然被抽尽,无力地靠在冰冷冷的墙壁上。密闭的空间内,甚至连灰尘落地的声音都显得掷地有声。
严聿临瞥见她眼底的疲惫,提议:“过来靠着我,至少比墙舒服。”
季准楠跌跌撞撞地挪着脚步,脑袋搭在他的手臂上。
严聿临捧着她的脸蛋,拇指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颧骨。季准楠很瘦,脸上并没有多少肉,严聿临几乎是擦着她的骨头滑动。
季准楠嗓调上扬,懵懂地“嗯”了一声。
严聿临笑了一声,视线聚焦在她的面部,细细着描绘她的眼型,问她:“要公主抱吗?”
闻言,季准楠居然有些动心,挣扎后,指着电子楼层数:“还是算了吧。”
严聿临宽大的手掌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移动,轻声细语道:“困了就眯一会儿吧,等到了我就叫醒你。”
季准楠闷在他怀里说:“我待会儿可以直接睡吗?”
她很快又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抬着脸,后脑勺连着后脖颈,抱怨语气:“可是我没有带卸妆棉和卸妆水。”
严聿临语气柔和:“乖,待会儿我去给你买,好吗?”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应该早就关门了。”
她的声音细细的,似细羽划过肌肤,严聿临的心不由得塌陷。
完蛋,落入她的温柔乡里,他几乎是无法挣脱了。
季准楠脑袋在他怀里不停打转,张了张嘴,嗓调更软:“可是,如果带妆睡觉,我的皮肤会变差的。而且,明天整个人的心情都会不好……我心情不好的话,你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对吗?”
严聿临攥紧左手,堵在唇边,被她这副模样弄到发笑。像是个逮着大人要糖果吃的小孩,声音嗲嗲的,轻而易举便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有一句话你应该相信。”
季准楠反问:“什么话?”
严聿临顿顿道:“现在的你可以不用顾及地指挥我做任何事情。我不会当做负担,我是自愿的。”
铁门的缝隙逐渐变大,两人走到房间门口。
季准楠瞥瞥他,大着胆子问:“那你今晚可以帮我洗澡吗?”
严聿临刷卡的手倏地一顿,顿时有些局促。他的脸侧过来,落在身旁的“始作俑者”上,推开门时,冲她歪了一下脑袋。
严聿临笑说:“进来再说。”
季准楠的眼里亮晶晶的,她没再重述方才的话,嘟囔着:“卸妆的事情我不为难你了,毕竟现在真的太晚了。等到林疏影把卸妆用品送过来,或者去严澄住的地方取也得一个小时以后了。”
严聿临阖上门,张开双臂跌落在床上,呈“大”字舒坦地叫了一声“啊”。
季准楠踢踢他的腿,蹙眉道:“你到底听到我说话了没有?”
其实这里的光线并不好,只是有吸顶灯当头照着,拉出一截长长的不规则阴影。
严聿临几乎是下一秒就从床上弹起来,幅度大到完全不符合这个年纪。
季准楠在他身边坐下。
他的动作很快,一边脱着上衣,一边眼睛盯着季准楠,不忘和她搭话。
“我先去洗漱?”
季准楠懒懒回看他一眼:“你不是已经在脱了吗?”
“那你也脱?”痞坏的语气。
季准楠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侧着身体倒了下去。
严聿临把上衣扔到床上,紧实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冷意透过皮肤传到大脑,他忍不住寒震一瞬,咬牙低声道:“好冷。”
季准楠的目光盯着严聿临看,当初的羞涩早已不见。
严聿临刻意光着膀子,凑到她面前去,手指停留在裤腰带上。
他这次穿的是运动装,裤子是抽绳式的,蝴蝶结完好无损地蹦进季准楠视野。白色与灰色的视觉撞击,让她不由得睁大双眼。
季准楠伸出手,蝴蝶结被她灵活地一勾,散落开来,两条灰色的绳子落在季准楠的鼻子旁。
她轻轻地摁了摁撑起裤子的东西,手感微妙,很快便弹回来:“还不去洗吗?”
“等你呢。”
季准楠挑逗他:“我还等着你给我暖床铺呢。”
严聿临俯下身来,气息急促地喷到她耳侧。流连半晌,才不舍地收回眼,试探着发出邀请:“要一起洗澡吗?”
季准楠抓着脑袋上方的衣服往他身上扔:“老不正经。”
“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等会儿。”
严聿临接住她抛过来的衣服,放在身后。
季准楠垂眸想了想,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笑问:“想要和我一起洗澡吗?”
严聿临的表情停滞,揪住她的脸揉了揉,问:“你这是在重复我的问题,还是在邀请我?”
“看你怎么想。”言简意赅。
“你想睡我?”
“你这么大惊小怪吗?难道你不想?”
严聿临的脸蛋贴近,低声说:“想到要死。”
如果严聿临是逢场作戏,那么她就可以将计就计。
反正穿不穿越回去还是个不确定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就在这个年龄痛痛快快地风流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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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我还是想要说一段话。
其实这篇文章的启发来自于我的前任。我和他高二下册在一起的,当时就一直吵吵闹闹,分分合合。高考结束的那天,我们坐着学校安排的同一个大巴,到考场考试,而后一起站在红线面前,等着保安拉线。
有个片段在我心里一直都挥之不去,当时那个学校考生很多,我个头不高,他拉着我的手,时不时转过来看有没有人挤到我。
那时有几个女孩悄悄说:“他们好甜啊!真羡慕!”
我听到了的,后来我还偷偷告诉他,他笑着说“是啊”。
后来由于长距离恋爱,我们不断产生分歧。他逐渐不耐烦,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我老了,我一定要让他后悔现在这样对我。
于是,就有了这篇文章的灵感。
不过,我们没撑过去,因为远距离渐渐快磨光了彼此感情,所以我提出了分手以及互删。
下一秒,他直接删了我。慢慢地,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心里还有我,舍不得我,于是找我复合,甚至现在小号都还写着“我一直都在等你”。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edg夺冠的那一天,他突然给我发信息,说找不到人倾诉,于是给我发了很多文字。我们聊了很多,他说他还在等我。
但是,我已经走出来了。
过去两年的感情就这样渐渐归于尘埃,我不后悔认识他,但是我是真的没法走下去了。
所以,这篇文一定要是he。
话好多,各位晚安!
第24章 VOL.24
季准楠伸长胳膊抵住严聿临逼近的胸膛,舔了舔唇,嗓调平淡地说:“仅限于一起洗澡。”
严聿临垂下脑袋笑,一把拮住她的下颌,拇指细细打着圈儿转:“没其他的了?”
“我真的很困。”言辞里的拒绝之意很明显。
严聿临微挑眉,掌心滚落到她的肩膀上,控制力度地摁·压着,问:“这样的力度,你还受得了吗?”
季准楠的上半身被他弄得来回小幅度的震·荡,她轻飘飘地“嗯”了声。
严聿临坦荡地欣赏着她的五官,眸色里欲·色渐浓。
季准楠猝不及防地伸出手,覆盖在他饱满的裤子上,装模作样地揉了揉,重复他的话:“这样的力度,你还受得了吗?”
门下细缝透进走廊上接吻的人声,正巧将房内的暧·昧·感拉到顶峰。
严聿临的左手插·入季准楠的发丝里,指尖牵动细发向上勾,一缕缕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季准楠的右脸。
季准楠被迷了半只眼,长睫毛上下扇动着,似一片羽毛,稍不注意就会被吹走。
严聿临这次又将手伸向了她的睫毛,怔愣地看着她。眸色中女人的酥·腰魅惑极致,玉手纤细光滑,柔弱地搭在臀上,将他的心勾得痒痒的。
“你别弄我眼睛。”季准楠终于叫出了声,打落了他的那只不安分的手。
与之前剑拔弩张时完全不同的对峙,此刻灯影缱惓,暧·昧丛生。
被她这一弄,严聿临神思归位,指腹擦过鼻尖,好整以暇地望向她:“还去洗澡吗?”
“为什么不洗?”季准楠几乎是立刻蹙眉,被他这一问整得脑袋嗡嗡的,“今天在外面吸了一天的灰尘,我感觉自己都快遁入佛门了。再不洗澡,我就该镀泥身了。”
下一秒,严聿临的身体脱离床,大腿擦过床单。他转过来,视线飘落在那张眉心高攒的巴掌脸上,细细欣赏。
也许,季准楠的确有衰老的痕迹,但在他眼里,那都不是个事。
严聿临喊了季准楠一声,季准楠阖上的双眸这才慵懒地露出一条窄缝,似是疲于应付。
他俯下身,手腕一用力,将她抱离床上。
季准楠躺在他的臂内,强劲有力的肌肉稳稳托着她。
许久未曾有的感觉了,熟悉中掺杂着一些刺激,连带着她的心脏都不由得漏跳一拍。她勾唇笑了笑,觉得自己还真是没定力。
季准楠伸手压向对面的手臂,眼睛里盛满了亮光,夸赞道:“没想到老年的严聿临这身体素质还不错,居然能轻而易举就抱起我。”
闻言,严聿临抱着她在半空中颠球一般,让她失重地上下抛落。
季准楠的睡意勉强被他抖散,有些惊惶地大喊了他的名字:“严聿临!”
严聿临这才自惭形秽道:“老了,就怕有一天再做不了这样的动作了。”
“杞人忧天。”她的嗓调越来越低,说完,眼皮似装了磁铁般再次阖上了。
严聿临摇头,脚尖朝前,抬膝走了几步,用胳膊肘摁下金属把手。
严聿临俯下脑袋,后脑勺与肩侧折起一道弧度,沉着嗓子问:“要我帮你脱吗?”
过了一会儿,季准楠才在他怀中小幅度摇头。
“那你怎么洗?”
季准楠被他这溽热的气息搅得耳侧麻酥酥的,惺忪地睁开眼,开始挣扎着要下来。
严聿临让她稳稳落地,抱臂探她口风:“你打算自己来?”
季准楠敏捷地褪去了上衣,露出了酥·胸与黑色的蕾丝内衣。虽然年纪上涨,但她的身材不输那时的状态。细腰上的肌肤拉紧,肚子上光滑柔顺,并无妊娠纹的痕迹。再往上走,锁骨之下那一道泾渭分明的黑线。
对于用残食来饱腹的饥饿之徒,这算的上是极致的饕餮盛宴。
但严聿临并未上手,季准楠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她如今想玩,想疯,想自暴自弃。
他当然也可以满足她所有的想法,但他不能冷眼旁观她的灵魂彻底消失。
依照严聿临和季准楠目前的处境来看,他就是悬崖边的最后一根枯老颓靡的树枝,而季准楠则是挂在树枝上的求生者。
一番挣扎过后,她气力不足,倒在他身上。
什么是死路?什么又是生门?
她已没有多的精力思考,怖感蔓延全身,她避无可避。
严聿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细得能够一把掐断,咬着字眼吼道:“你别这样。”
季准楠踉踉跄跄地停下剥衣的动作,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只觉得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要将自己吞噬。
“我没想这样。”她终于清醒了一些,唇线抿得苍白,血色一点点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