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尊文里考科举——兔飞星
时间:2022-05-14 06:24:37

  此举终于被大臣上奏给了国主。
  能建立女尊的国主确实非等闲之辈,但她亲手挑选的继位者当然更非常人,当即便察觉出了此举背后的隐患,长期的家中分配不平衡,爆发不可调和的矛盾是迟早的事情。
  于是,国主亲自下令颁布了《男则》、《男诫》二书,用以约束天下男子,然后国主手抄“告天下男子书”,用以张贴于女尊国各处,若违背其中礼法者必究,至此相当于是变相告知所有闹事者自身的本分为何,若是妻主告到官府,也算是有法可依。
  闹事者皆是贪生怕死之辈,国主既发话,又家家户户严惩了一段时日,便再无男子叫嚣了,后来女子专心田间劳作,粮食产量过了几年便恢复如常。
  且与此同时,国主挑中了一向老实本分的奚家,颁布旨意,奚府嫡长子继承“礼部侍郎”这一官职,自出生起便承担起为天下男子礼法表率的责任,经考核成功后方可就任。
  奚家后人也世世代代享有这一特权。
  其实“礼部侍郎”这一官职并没有什么实权,与权臣相比,在女尊国仅为七品小官,但是这一官职所代表的背后的精神内涵却是不容小觑,此举为国主统治和稳定女尊服务,在历史上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从此,女尊男子皆以与“礼部侍郎”遵循相同的礼法为荣,女子娶夫时也往往爱娶与“礼部侍郎”一般贤良淑德的男子,自此,这个官职成了一个精神象征,一个标杆。
  发展至如此,这一官职始终没有废除,如今的男子们皆大都遵守夫道,不似刚成国时那般不守礼法,所以这一官职除了做天下男子表率的作用外,也被现任国主赋予了监督礼法的职责,而且是可直接向国主禀报的。
  故奚言虽为七品官员,却颇受国主的信任,因着是国主面前的红人,行至何处,人们也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此次乡试,奚言更是被国主委任来监督考院众人。
  因此,此位搜身的女官犹豫不决时,第一反应便是差人去请奚言定夺,到时,若出了什么事情,自是有国主面前的这位红人顶着,便再也碍不到她什么了。
  如此稍许便有一戴着帷帽的男子在随从的陪伴下缓步走来,传言奚言已年过半百,但是出门皆是戴着帷帽,除了奚家,便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当真是严格恪守女尊男子出门必戴帷帽的礼法。
  女尊男子以羸弱为美,奚言自是如此,如此嘈杂的环境中,他这几步路行得是不急不缓,毫无半分声响,端的是大家之范,一看便是自小有人教导一言一行。
  秦子衿倒是没心思像其他女子般好奇地打量这位传闻中的奚言,她只心焦她何时能入考场,虽她身正,却也怕遭人污蔑横生枝节。
  那搜身的官吏也察觉到了秦子衿的焦虑,便与奚言单刀直入道:“奚侍郎,此学子身上有一符,我拿不定主意,才想着请您来定夺一二。”
  奚言闻言帷帽轻轻动了下,秦子衿猜他想必是在点头,如此之后,他便于随从手上拿来一干净的帕子,那搜身的官吏见状,忙将这符放到了帕子上。
  因着男女有别,奚言向来严格遵从这一点,所以凡是女子的东西他绝不碰,若是特殊情况,他的随从便为他常备一干净的帕子,隔着布料便算守住了这层礼法,用过后,帕子自是要丢弃的。
  却说这奚言拿过秦子衿的符之后,仔细端详了半晌,秦子衿本是肯定的心中,也有了一些疑虑,因着是言师傅给的东西,她便放心收着,从未仔细检查过,也不知这几日是否有人在里面做手脚。
  但她初来此地,这几日更是窝在客栈中,从未出过门,又能与何人有怨呢?
  秦子衿心中胡乱猜测着,却听见奚言终于道:“无碍的,放她进去吧。”
  既然奚言发了话,那搜身的女官自是没有二话,秦子衿也将自己的“魁星文昌符”小心收好,放置到她原先放钱袋子的地方后,便深呼吸了几次,调整了一波自己的心情,才踏进后方的考院。
  正巧,她余光瞧见奚言好像命随从将那帕子扔至杂物处,秦子衿摇摇头叹了一句“真是白白糟蹋钱”后,便朝着一直在等着她的李之遥与叶南处走去。
  “子衿,你竟是个信这些的,早知我也让娘亲给我求一个好了,子衿都信,那必是有用的。”
  秦子衿方一走过去,叶南便朝着秦子衿若有所思说道,她说出口,自是真心想要的,毕竟叶南除了对读书不感兴趣外,其余的新鲜事她都有十足的精神。
  “害,是县学师傅为我求的,我放在身上竟忘了,此举真是大意了。”
  秦子衿挠挠头,与叶南回道,还好耽搁的时间不算长,她心态也一向比较稳,这个小插曲结束后倒是没影响她什么。
  若是旁人,只怕已慌了神。
  “子衿,你都不知道,方才你掏出那个符时,这边好多学子笑你定是学问不精,才想着求神拜佛呢,我气得要去与她们理论一番,将你案首的身份搬出来镇她们一镇,却被李姐拦住了。”
  叶南随即又想到此事,心中依旧有些气恼,便神色忿忿地告知秦子衿。
  “我知道啦,多谢你的维护。但是之遥是对的,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为好,此处也不止我一位案首,到时大话说在前头,若是失利,便平白惹人笑话啦。”
  叶南始终是小孩性子,好在身边总是有李之遥时时刻刻提点着,行事才不致太过莽撞。
  但是她初心是为了维护秦子衿,秦子衿心中并不反感,只需将道理与她讲明白,叶南自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好啦,快别闲聊了,咱们先进考院吧。”
  伴着李之遥的提醒,三人便各自去到了自己的考位。
  李之遥与叶南分在朝东的方位,秦子衿则分在朝西的方位,如此在岔路口,大家互相说了几句吉祥话,又在心中为自己与对方祈福后,便转身往自己的考位走去了。
  秦子衿习惯于每次考试前便复习妥当,这次出发前她自认已将各种细碎的知识点也整理清楚了,所以因着这样的习惯,她于考试前夕的一丝紧张多是为了让自己不要轻视这份考卷,拿出十足认真的态度来作答之用。
  其余的心情于她而言,多是坦然与沉着。
  考院里环境清幽,此时时辰又尚早,正是空气清新的时候,秦子衿怀着这样的心情,一路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将大脑中除了考试外的胡思乱想尽数赶了出去。
  没行多久,她便瞧见了她的考位。
  考生的考位与院试时的布局相似,只是较之那次更为宽敞了些,所以秦子衿坐进去时便不似上次那般挤着了。
  乡试考试时辰较之院试自是要多上许久的,所以宽敞的考位便能让秦子衿坐着不那么难受,她是个知足的人,见状便很是满意。
  且秦子衿面前,虽不似上次一般有片竹林,青葱秀丽,但此次却也有一丛花圃,其间绽放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朵,又夹杂着一些颇有意趣的嫩草,她瞧着倒也很是舒心。
  考试的环境对于学子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秦子衿向来不求分到什么好位置,只求别分到那种离恭房与杂物堆较近的位置就可。
  所以,她分到如今这考位,心中便已十分满足了。
  不然,她实在没办法强迫自己在异味中绞尽脑汁思索。
  她周围的几位学子,想必都是搜身较晚的那一批中的,因着她们方一进来没多久,帖诗作考的钟声便已敲响了。
  那几位学子显然是小跑进来的,秦子衿在考官发卷时,还能听到她们因奔跑而有些重的呼吸声,只不过秦子衿方一拿到考卷,便没法去注意旁的事情了,心中只有这考卷的内容。
  女尊国的乡试,分为两个部分,上午时分考察帖诗,随之,考生们便可在考院内官员的引导下,去指定地点简单吃些午饭,其间禁止交谈,之后便需立即回到考位,等待下一场文章的考察。
  所以,秦子衿现今手上拿的便是帖诗的考卷,乡试考察便不似院试那般中规中矩,题目瞧着便增加了难度,更别提作出使人耳目一新的帖诗了。
  帖诗分为“限韵”与“不限韵”两种考察形式,此次乡试中考察的是“五言六韵”这一形式,六韵,则是指十二句的排律,有六个韵脚,分别为珠、符、浮、无、枢、殊。(注1)
  此次乡试,除了限定这一形式外,只要求各位学子咏一物即可,却没规定咏何物,这样的命题虽然看似发挥空间极大,实际上真的作起诗来却是极难。
  因为,若是与往常一般,规定了咏何物,学子们便有个思考的范围,有了思考的范围,便容易有思路。
  如今这考卷中,范围便是这茫茫世界中的任何一物,粗想来何物都可咏,细想来却又觉得无论咏何物都无法于这众多考生中出彩。
  因此,单是从这世间万物中筛选出一物来或赞美,或褒贬,便已需花费许久。
  一时间,考院中叹气声四起,监考的考官们严肃喊了几遍“肃静”,才无人敢大声叹气了,考官们也是怕这负面的情绪扰了其他学子的思路,毕竟这种现象每次都有,她们也便习以为常了。
  科举本就是一项筛除掉大部分学子的考试,因此考试中大部分的学子或焦头烂额,或心浮气躁都是正常现场,只需控制住场内的纪律,让那些有实力的学子有一个静心思考的环境即可。
  秦子衿自拿到此份考卷,便知这次乡试试题,绝非易事,所以倒是并无旁的学子从喜到愁的这一过程,相反,她一直眉目深锁,在脑中思索,能咏些何物,又有何物能让审卷的考官眼前一亮。
  天地万物,她都在脑中过了个遍,却依旧没寻到让她满意的物件。
  这是正常现象,秦子衿并未烦躁或者气恼,而是继续闭眼沉着心在稿纸上比划,随意间,她拿着笔涂划了些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定睛一看,竟是些圆圈,秦子衿盯着沉思片刻,脑中忽得涌上一股灵感,天地万物若描摹在纸张之上,可不就是些圆圈、线条之类的吗?
  圆圈,圆……
  有了!她何不便咏珠呢?
  秦子衿是个心智坚定的人,既是确定了物件,她便不再瞻前顾后,想着寻找更好的物件了,她做事一向果断,不喜拖泥带水之类。
  所以,她便就这珠身上展开思路,思索些常人所不能想且又有意趣与寓意的角度来,因着相当于已有了一半的思路,后面秦子衿的灵感便宛如泉水般冲进她的脑海中。
  她便就着珠子索性作了首《赋得沉珠于泉》,“皎洁沉泉水,荧煌照乘珠……”,共十二句,无论是篇幅长短还是其他,皆按照考卷的要求一韵到底,对仗工整,寓意也有,意趣更是在其间,秦子衿依旧按习惯在稿纸上作完后,又检查了一遍,待确认无错漏后,才小心誊抄至考卷上。(注2)
  此次帖诗仅是乡试的上半场,因此秦子衿就算已经作答完毕,也必须坐在考位上,直至考官收完考卷让大家行动,她才能离开考位,否则,便是违规了。
  故秦子衿自答完帖诗后,她又细细读了几遍,自觉并无什么错处,也寻不出更好的词汇来了,她便将考卷面朝下放置在一旁。
  又揉了揉因过度用脑而有些酸疼的太阳穴后,秦子衿才感觉目光清明了些,便索性欣赏了一番面前的花花草草。
  考院中的一草一木皆有讲究,秦子衿早间走过时便已察觉此间布置定是有其妙用的,只是她对此并无研究,倒也看不透。
  如今说是欣赏花草,其实倒更多是为了打发剩余的考试时间,秦子衿其实一直有些喜爱欣赏乱生的杂草,她觉得它们生命力之顽强,十分令人钦佩,便是在前世,最难以生存的水泥板中,都往往能有几珠杂草冒出来。
  每次出现,她都觉得十分欣喜,因着她此人也想跟这努力生长的小草一般,与这给她安排的命运对抗,靠着自己拼出一片不一样的天地来。
  所以,她自来到女尊世界后,依旧是十分喜爱观察这小草,只是女尊世界多是修剪得体的花草树木,杂草倒是见不着几珠,如今她面前倒是勉强生长了一珠漏网之草,迎着微风瞧着确有几分倔强与坚韧。
  秦子衿瞧着心中便觉开阔,越发觉得,前路虽难,但她行至如今已遇到不少知己,而她所想之事,常常也能得偿所愿,再难,又能难到何处去呢。
  秦子衿赏完景后,大脑也差不多修整完毕,她便又于脑中开始复习下午或许会考察的知识了,这些书本虽杂,但她整理同类知识的能力极强,记忆力又超乎常人的好,如此便也不觉得学习艰难,反倒是她将这些书本尽数吃透,手抄了一套她自己的学习体系。
  前些日子于客栈复习时,她是与李之遥与叶南一道的,叶南便不提了,多是她们二人考察她的知识,李之遥却也是有些自己的学习方法的,自是也做了不少细碎的笔记,只是,却没有秦子衿这么清晰明了而已。
  所以,她与叶南当时的对策便是二人先交换彼此的笔记,待全都看过一遍后,再结合自己的查漏补缺,顺便在此过程中带一带叶南,也好提高叶南能够顺利于乡试中上榜的可能性。
  叶南此次本是不欲乡试的,她上次院试也是堪堪够格,只是她的娘亲想着李之遥是要乡试,她便也一道去吧,有李之遥提点着,叶大娘心中也放心,再说了,若是运气上佳,便就上榜了呢,反正她们叶家也不在意这点科举的盘缠。
  于是,叶南才与李之遥一道来了,人虽来了,学问却学得有些不精,若是没有她们二位恶补,恐怕乡试危矣。
  秦子衿记忆力极好这点,是无人知晓的,便是李之遥也不知。所以,当秦子衿拿着李之遥的笔记,只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便放在一旁默背她漏掉的知识点时,李之遥还只翻到了秦子衿笔记的三分之一处。
  李之遥一遍在心中暗叹秦子衿真是学习的奇才,这次恐怕又要输给她,一边又实实在在佩服她的学习思路,脉络如此清晰,她才翻看一小部分便觉得收获颇多,与此相比,她先前费心费力整理的笔记倒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了。
  李之遥与秦子衿交流完毕后,便轮到二人一同拉着落在后台的叶南,硬将她往前拽了,叶南这人,倒也不是不聪慧,她一是于学问上没那么上心,二是有些懒惰,别提什么整理学问要点之类的了,她上完课,往往是书本一合,便已回家玩去了。
  有时李之遥也气恼她不努力,想着再不管她了,却又禁不住她的撒娇与软磨硬泡,只得一边叹气一边继续教她。
  但是叶南其实脑袋还是好使的,有着秦子衿与叶南的双重辅导,再加上二人的学霸笔记加成,叶南觉得这比自己闷头苦学几个月还要管用。
  虽说来参加乡试,她于上榜并无希望,但是若真是没上榜,娘亲恐怕也不会轻饶了她,所以她心中对这次考试还是十分看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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