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当那啥又立那啥这几个字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后面是这个意思。
严亦思冷眼望着她,“那好,以后你别想让冯竞帮你们家一分!”
严亦思说完,走到冯竞面前,告诫他:“你小姨在你爸妈都离开之后,照顾过你几天,几天的情谊而已,她最后既没有收养你,也没有帮衬你。你给他们家干了这么多年的活,这点情谊早还清了,你不欠她什么,知道了吗?”
冯竞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眨了眨眼,尽量憋住泪意。
原来他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一些心思,面前的人竟然如此清楚。
冯竞他小姨见冯竞没吭声,立马上前说道:“我是他亲小姨,是他亲妈的亲妹妹,咱们有血缘上的关系,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永远同心,一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怎么比得上?”
很显然,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指的是严亦思。
这是讽刺严亦思始终只是后妈呢。
严亦思面无表情,不想和他小姨多纠缠,只走到冯竞身边,扶住他的胳膊,轻声说:“走吧,我们回家。”
眼看着冯竞就要随同严亦思一起离开,他小姨顿时有些慌了,大喝一声:“站住!”
“你要带冯竞走,你不问问冯竞他自己意思吗?你看他是愿意留下来帮我,还是愿意跟你回家?”
很好,问题又抛给了冯竞。
冯竞听完,果断放开严亦思的手,走到他小姨身边。
他小姨面色一喜,冯竞对她一向敬重,她就知道冯竞会选择留下来帮她,毕竟是亲小姨。
他小姨得意之余,故意去瞟严亦思的脸色。
严亦思绷着一张脸,神情还算平静。
但其实冯竞把她的手放下的那一刻,她心脏都漏跳了两拍。
果然,冯竞到最后还是选择了有血缘关系的亲小姨吗?
果然血缘是一种无法逾越的障碍吗?
她还以为她与冯竞的关系,最近好了那么一点点呢。
似乎是自欺欺人了。
看来今天她要在众人面前丢大糗。
信誓旦旦地要把冯竞带走,最后冯竞却没有选择跟她走,周围大概马上就会传开,她这个后妈待人不好吧,所以冯竞才会不选她。
她其实没有想过冯竞不会跟她走的,她没有做这个准备。
她在冯竞放手的那一刻,感觉之前蓄着的那股气一下子就散了,整个人站都站不稳。
就这样吧,终究只是她一个人做了笑话。
短短三秒钟,严亦思已经在心里社死无数次,脸上已经红透,提前为社死做铺垫。
冯竞没有看见身后严亦思的神情,他只是向前走了一步,走到小姨面前,说:“我跟我妈回去了。”
说完,冯竞转过头,拉起严亦思的胳膊。
严亦思:?
严亦思站着没动。
冯竞疑惑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你怎么了?”
严亦思回过神,面无表情:“你下次说话说快一点,成吗?”
吓死她了!
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种反转好吗!
严亦思嘴上虽然不满,双手还是挺诚实地去扶着冯竞。
走之前,她还特意瞟了一眼他小姨的神情。
他小姨整张脸都绿了,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当场和她撕打起来。
但没办法,是他小姨自己让冯竞选的,冯竞选了她这个后妈都不选他亲小姨,他小姨怕是要被气死。
严亦思召唤了身边的冯惠,扶着冯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冯竞伤的是右脚,严亦思扶着他,一跛一跛地往前走。
走了好一会儿才走一百来米,严亦思看了看天色,觉得这么走下去不是个事。
她把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取下来,递给冯惠:“你回家一趟,把自行车骑过来,骑到王医生家里哈。”
说完,严亦思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冯竞趴上去。
冯竞直摆手,“我绝对不会上去,我要自己走回去。”说完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你这样,走到天黑你都走不回去。”严亦思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
冯竞抽出胳膊,反应很激烈,说什么也不肯让严亦思背他。
严亦思想了一会儿,抱臂望着他:“你不会是害羞吧?”
冯竞想也没想地否认:“没有。”
刚否认完,两只耳朵蹭的一下全红了。
严亦思想笑,忍住,故意说:“你别否认了,你就是害羞,你耳朵都红了。”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敢让我背?”
“我敢!”
冯竞就这样被骗上了背。
严亦思在心里忍不住笑起来,果然,激将法永远是最管用的。
严亦思背着冯竞,朝王医生家里走去。
王医生就住在这附近,是远近闻名的医生,比其他乡村里的医生的医术要高明一点点。
“咱们不是回家吗?为什么要去王医生家?”冯竞在背上问。
“你那脚底上的布又不是纱布,不干不净的,给你这么包扎了,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而且你脚底下到底多长一条口子我也不知道,去王医生家里让他看看,给你伤口消消毒。”
“没事,我都止血了,现在也不流血,等过两天就会好了,咱们先回家。”
“不行,万一没处理好,以后留疤了呢?或者感染了,以后落下什么小毛病呢?”
冯竞听了,没有吭声。
以前他哪里受伤了,流血了,都是用手掌按着,等不出血了再松开。
小时候糙习惯了,所以他脚底被镰刀割破,他小姨给他用布条缠上的时候,他觉得没什么问题,用布条缠上已经很讲究了。
“哪有这么娇气,我以前也没少流血,要是随随便便都能感染,那我可能一身的毛病了。”冯竞说。
“以前是以前,你在我跟前,你就得好好包扎。”严亦思的语气很是坚定。
冯竞把眸子一垂,哼了一声:“穷讲究。”
语气是不满的语气,嘴角却在无人窥见的角落肆意上扬。
王医生的家离得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王医生的家实在不像个诊所,病人都是想坐哪里就坐哪里,毫无秩序。
严亦思找了一把竹椅,把冯竞放在竹椅上,朝正在给人开药的王医生说道:“王医生,冯竞他脚底被镰刀哥出血了,麻烦你帮他消下毒,重新包扎一下。”
王医生“嗯”了一声,“马上来。”
给人开完药后,王医生走过来,蹲在冯竞面前,盯着他脚上的布条看了一会儿,面上一阵嫌弃,他转头问严亦思:“这是你给他包扎的?”
严亦思愣了愣,“不是。”
王医生面色缓和了一些,交待严亦思:“以后别让人给他这么包扎,你看看他脚底上的布,那是妇人家用的头巾吧?头巾上沾满汗水和头发上的油腻,把这个和伤口包扎在一起,是嫌伤口感染得不够快吗?”
严亦思一听,赶紧把冯竞脚底的布条解开。
底下是一条大约三厘米长的口子,看着确实不太深。
王医生把伤口清洗一下,用碘酒消了毒,再用白纱布重新缠上。
“这个不太严重,这几天不要沾水,也不要做剧烈的运动,过几天伤口就会长好。”
王医生说不太严重,严亦思瞬间放下心来。
她挨着冯竞坐下,两人一起等冯惠把自行车骑过来。
等待途中,严亦思才发现自己旁边一直带着一个大袋子。
哦,她想起来了,这是她特意从家里拿出来,用来装冯竞那些换洗的衣服的。
刚才吵架吵得急,压根忘了这回事。
严亦思站起身,朝冯竞说:“我再去你小姨家一趟,把你那些衣服拿回来。”
冯竞有些担心,站起来问道:“你一个人去?”
“不然呢?”
冯竞犹豫了一下,“那些衣服,等我以后去拿吧。”
严亦思有些好笑,“怎么,你还担心我一个人去被欺负?”
冯竞又坐下,把脸瞥向别处,“没有,你去吧。”
严亦思笑了笑,拿着袋子往冯竞他小姨家走去。
冯竞他小姨刚才在麦田里和严亦思吵架,当着众人的面出了丑,实在干不下活,一个人偷偷摸摸回来了。
严亦思走到他小姨家时,他小姨正在独自发牢骚。
“果然有钱了人就会变坏,以前见她挺好的,现在开了小卖部,脾气也大了,看不起人了。”
“有什么好神气的,别以为冯竞跟你走就是喜欢你,那是孩子还小不懂事,要是长大了,懂事了,他照样会跟我亲。”
严亦思权当没听见,走进院子里,把晾衣绳上冯竞的衣服全都收下来。
他小姨转头,猛地发现刚才还在吐槽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由地一愣。
她怎么又来了?不会又是来找茬的吧?
他小姨顿时戒心四起。
严亦思没管旁边的人,她收完衣服,发现少了三件,瞥向冯竞他小姨:“冯竞其他的衣服呢?”
他小姨回过神,想起什么似的,匆匆忙忙跑进房间,拿了两件衣服出来。
严亦思接过衣服,头也不抬地说:“还有一件。”
“没有了,就这些。”
“真的没有了吗?冯竞还有一件天蓝色的短袖,纯棉面料,是他所有衣服里面料最好的一件,我特意给他买的,真的没看到吗?”严亦思对冯竞的衣服了如指掌,缺了哪一件她一眼就能看出。
“只有这些,你爱要不要。”他小姨哼了一声,往椅子上一坐,不打算再搭理人。
严亦思:“……”
严亦思是真没想到,他小姨竟然连冯竞的衣服都要贪。
她把其他衣服装好,扛上大袋子,二话不说,直接往房间里走。
冯竞他小姨一看,赶紧追上去拖住她,“哎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不经过允许就往别人房间里闯?”
但是他小姨矮了严亦思一个脑袋,力气也没严亦思大,拖了半天,也没把人拖住。
严亦思走到房间,一眼就瞧见床头放着的冯竞那件天蓝色短袖。
“这是什么?你不是说没有了吗?”严亦思拿着短袖质问他小姨。
没想到他小姨却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给谢杰买的。”
严亦思冷笑,“既然是你买的,那你说说,衣服后面的字母是A还是C?”
他小姨想了一会儿,忽然一脸奸笑:“你别想诓我,这衣服后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字母!”
严亦思松开手,把后面的字母露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A印在上面。
“说真的,冯竞有你这个小姨,可真够倒霉的。”
严亦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提着袋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小姨站在后面,整张脸气成了猪肝色。
严亦思走回到王医生的家门口时,冯惠也已经把自行车骑了过来。
严亦思让冯惠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杠上,让冯竞拿着大袋子坐在后座,三个人骑上一辆自行车,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冯竞的腿这几天沾不得水,又流不得汗。
严亦思对他监督得很严重,不准他这几天出去玩,只能乖乖在家里待着。
冯厉和冯惠见冯竞这几天不能出去玩,也都乖乖待在家里陪他。
而且冯竞的死党冯小黑,除了睡觉,几乎整天陪着冯竞,冯竞也不算无聊。
但是,家里小孩一多,就容易乱。
才一会儿的功夫,冯惠就把大通铺上的被子弄得散乱不堪。
严亦思见了,气得牙痒痒。
“冯惠!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在床上疯,这是你晚上睡觉的地方,白天不要在上面玩!”
严亦思一声吼,冯惠赶紧穿了鞋跑到院子里。
严亦思气得要打她,最后只是做了做样子,无奈地去收拾床铺。
她把两床被子叠好,放到边边上的时候,发现草垫子下面凸出一块,怪怪的。
她揭开草垫子一看,下面放着的是冯惠的铁盒。
这东西之前不是放在床底的吗?
严亦思很是疑惑,她把铁盒打开一看,里面还是放着那几样东西,车票,信封和硬纸壳。
哦,看来确实是床底那个,只不过冯惠把它搬到床上来了。
严亦思正要将盖子合上,无意间瞟到里面似乎多了一张硬纸壳。
她有点好奇,把硬纸壳拿出来,一看,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第一行是,钱:35元
第二行是,出行时间:暑假
严亦思看完,一愣。
好几伙,冯惠这是凑够了钱,想暑假期间去海南三亚找她亲爸亲妈?
她怎么去?一个人去?
她才十岁啊,敢一个人出远门?
冯惠站在院子里,见严亦思没追出来打她,她笑嘻嘻地跑回到房间里。
严亦思听到冯惠的脚步声,把铁盒盖子合上,立马又放进了草垫子下面。
第48章 计划泡汤 [V]
严亦思走到院子的时候,冯竞正躺在椅子上,那只受伤的脚搁在一条长凳上,长凳的另一边坐着冯小黑。
“小黑,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严亦思一边朝前屋走,一边问。
冯小黑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还没呢。”
“那正好,趁冯竞现在不能出去玩,你俩一起坐在家里把暑假作业做了吧。”
冯小黑默默望向冯竞,满脸苦涩。
在家里他妈会催他做暑假作业,怎么在冯竞家里也会被催着做暑假作业?太惨了吧!
冯小黑使劲朝冯竞使眼色,希望他能开口拒绝,但冯竞的表情一直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