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藤醒来以后也配合了调查。
由于在熊希那里搜查到了很多有关于庄藤的资料,显然说明了他下一个目标是庄藤,庄藤又受到了伤害,再加上人证黄鹂都认为庄藤是被熊希抓来的,一切就几乎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了。而且大家关注的重点也不在庄藤这里。
忙碌了整日整夜,领导和下属们在街边吃夜宵,也顺便开了个小会。
庄佳玲和庄藤从局里出来,正好看见了吴局一群人在撸串,便拉着庄藤过去道谢。
“吴局,我家藤藤的命都是你救的,你的恩情我都没办法还了!”
吴局身边的下属为庄佳玲找了两根凳子坐,庄佳玲拉着吴局一通千恩万谢,其余的下属们不好在旁,都纷纷各自回到了岗位上。
除了乔云稚。
吴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乔云稚装糊涂:“我还没吃饱。”
之后便心不在焉地搅动碗里的面条。
等吴局注意力又被庄佳玲引去,乔云稚才偷偷地看了庄藤两眼,问她,“你……好点了没?”
乔云稚说话时身体试探着朝庄藤靠了靠,这边还没得逞,怎料她话音刚落,庄藤还没来得及回答,有个人就端着凳子“铛”地一声坐下。
“你有没有事?”
陆星盏急切地关心着庄藤,已经来不及思考其他。
“这话得我先问吧。”
傅惊野一把推开了陆星盏,在两人中间大咧咧地坐下。
傅惊野隔开陆星盏的瞬间,陆星盏猝不及防挤到了旁边的乔云稚。
乔云稚再次地给一屁·股蹲掉到了地上。
坐在地上的乔云稚:?
这画面似曾相识。
吴老大看到面前这番场景,抬眼看到后面还站了两个,匪夷所思地拔高了音量,“干什么呢,坐不下了都。”
吴局是个资历很深的中年男人,跟庄佳玲岁数差不多了,这一声威慑力十足。
庄佳玲正讲到兴头,热泪盈眶分外激动,也觉得这里人太多了不好讲话,“吴局,咱们去别地聊。”
吴局尽心尽职地安抚人民群众,客客气气地与庄佳玲去了其他地方继续说,“好好好,庄大姐,你千万放心……”
庄藤坐在乔云稚,傅惊野,陆星盏中间,背后还站着东方瑛和项乌茵,以及追着项乌茵来的南音。
数道目光全都盯着她。
静静地盯着她。
也不说话。
他们对庄藤的安危十分敏感,一听到说庄藤出事,立马就赶了过来。
这两天其实都一直在附近。
在这之前都只敢远远地看着,直到陆星盏第一个上前,其余的人也都连忙跟了上去,不肯落后。
烧烤店就这么一个小圆桌,还是配着小塑料凳的那种,却挤着两个一米八几大高个的男人,还外加一位强悍的女警。
后面两个女人,一个连检察官制服都没换下,一个全副武装口罩墨镜鸭舌帽,旁边青年也是个夜行者。
胖橘:【这配置,公检都到齐了,来个法官就能升堂了】
狸花猫:【拜托,大半夜被六个不说话的人围着超酷的好么。】
他们当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看着庄藤一脸冷漠,所以不敢轻易说话罢了。
庄藤的表面上冷漠,实际上还是挺受不了这种毛刺刺的感觉。
就算勉强还能忍受这一道道眼神中浓烈的感情,那刚从熊希那里得到的秘密线索呢?新鲜冒着热乎气儿呢。
庄藤可不想与其中任何一个分享。
和吴局滔滔不绝了好一番的庄佳玲终于想起了庄藤。
“藤藤啊,你快去买几杯咖啡给警官们送去,警察同志们工作辛苦了!”
庄藤:“好的。”
她脆生生地答应下来,立刻起身走了。
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的众人,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庄藤离去的方向,茫然无措。
这次东方瑛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庄藤我来帮你!”
项乌茵一把将东方瑛拉住。
乔云稚趁机要跑上前,被东方瑛和项乌茵一同扯住。
项乌茵:“乔云稚,你是不是已经这样干过好几回了!”
乔云稚:“干什么好几回?”
东方瑛:“你自己一个人偷偷去见,不跟我们说!”
乔云稚:“也不止我一个,项乌茵不偷偷见过好几回了么,还被狗仔拍了发网上呢!”
东方瑛:“原来你们俩都一个人偷偷去见不叫上我!”
项乌茵:“我只是单方面的,没说话就不算见面,乔云稚说了好多话呢!”
乔云稚:“我那是出于保护人民群众安全考虑,职责范围之内,干嘛必须跟你们说!”
东方瑛:“横竖就剩我一个人是吧?”
她气得眼圈红了,当真是特别特别地委屈,乔云稚和项乌茵也略愧疚地望着东方瑛。
但也就是一瞬间,东方瑛突然想起了什么。
好像……好像她也一个人偷偷见过呢……
就是那次在小餐馆里。
不过那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醒来就不记得到底跟庄藤说过些什么了,但她的确是遇到过庄藤的。
怎么办,已经这样了,可不能被发现。
东方瑛眉毛抽了抽,继续皱巴。
拧紧拧紧,千万别给松掉了。
陆星盏和傅惊野在底下全程看热闹。
南音:再次成为背景板。
隔了两条街就是咖啡店,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这个时间段人很少,庄藤的咖啡做得还算快,没有等太长时间。
但时间足够陆星盏一杯醉,当街耍酒疯。
庄藤提着买好的咖啡还没过马路,就听见远处传来陆星盏忿忿的声音。
他舌头打着结,站都站不稳,“你傅惊野算个什么东西!我认识南姝比你认识得早!早得多得多得多得多!”
傅惊野站在街边,一脸阴沉的可怕,“够了,你当时在慧都景山陷害我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得意什么!”
幸而,庄佳玲和吴局已经不在这里了,大概已经回了局里。
夜里风大,春寒来势汹汹,梅雨季节时更是有几分透骨的冷意。
陆星盏打了个寒噤,全身抽了两下的样子颇有些可笑,但下一秒他却操起了酒瓶子,“要不是你挖我墙根,南姝本来是我的!”
说着“砰——”一声,啤酒瓶在傅惊野脚边开了花。
傅惊野还往后跳了一下才躲开。
惊险逃过一劫,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你敢朝我扔酒瓶?”
陆星盏早就醉了,醉了什么都不怕,“扔的就是你,我刚刚还打算往你脑瓜子扔呢!”
傅惊野:“你早就想跟我抢了是吧!现在才终于说出实话了对吧!我打小就知道你虚伪,果然没看走眼。”
陆星盏:“啊对对对对!”
现在看戏的变成了乔云稚:“打起来打起来。”
她默念着眼里迸发出精光,甚至都想抓一把瓜子。
旁边的东方瑛和项乌茵本来也是与乔云稚如出一辙的表情,兴致勃勃,幸灾乐祸,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但听到了乔云稚情不自禁的嘟囔,项乌茵和东方瑛还是有些踌躇地看向了她。
乔云稚起先不明白这种眼神,后来看到了自己一身警服。
她咳了一身,不情不愿地上前去拉架,“哎哎哎,别打了别打了,小心我把你俩弄去拘留啊!”
陆星盏不依不饶,乔云稚连哄带骂,“陆教授,你这个样子你学生看到了笑死你。”
陆星盏:“笑就让他笑。”
南音:还是背景板。
此时一只庄藤在人群背后飘过。
天蒙蒙亮的时候,平静如水的警察局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熊希死了,□□中毒。
同一时间,在医院治疗的黄鹂也突发癫痫。
黄鹂情况虽可怕,但诊断下来并无大碍。
正在大家才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碰巧看到黄鹂发病这一幕的陆星盏察觉了不对劲。
将黄鹂的静脉血带回去检验过后,出结果的那一刻,仿佛潼城的天,又再次卷入了黑雾。
黄彦青永远都想不到,黄鹂的身上竟然会中了“天神”。
他痛苦地拉着傅真,绝望悲戚,“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天神”之可怕,注定不能被官方广而告之。
但有些门路的人,是听说过它的存在的。
傅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这不是活该么。要是你当初不起歹心,也不会连累你的女儿。你可要搞清楚,黄鹂的祸,可不是我们傅氏引出来的,是你黄彦青。你两头骗,小瞧了傅氏,也小瞧了另一头。这是那群人对你的报复,懂了么?让你的女儿生不如死,以此来惩罚你的言而无信。”
黄彦青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无知,他后悔莫及,走投无路,将一切知道的都告诉了傅真。
傅真和汪意含商量着,分头调查那家公司。
傅真大步流星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门口站了个人,一时没注意差点吓他一跳。
“段哥?”
段闻鉴脸色苍白,闻言,将眼镜缓慢地戴上,颓然地朝傅真笑了笑。
傅真知道段闻鉴在为何烦忧。
他颇为无奈,“你一定不好受。”
段闻鉴目光空洞地看向了天花板,“谁知道呢……这么久了,这事情竟然还是没有翻页。”
段闻鉴中过天神,他努力将六年前的折磨忘掉,一心扑在学业上,后学有所成回来担任傅氏法律顾问一职。
今日他是来负责告知黄彦青,傅氏将对他的起诉。
却听到了这一个消息。
天神的重现,勾起了段闻鉴昔日的痛苦记忆。
“段哥,你放心,今时不同往日了,堂哥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努力,你要相信他。”
段闻鉴努力不让自己杞人忧天,“你说得对。”他从墙上直起身,“对了,惊野呢?我打算跟他说一下最近那个项目案子的事情,在公司怎么没看见他?”
傅真笑了一下,“害,庄小姐嘛。”
段闻鉴顿了下,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继而欣慰地说。
“真为他高兴。”
大家都在为傅惊野高兴,但傅惊野显然一点也不高兴。
夜雨缠绵,车灯里白絮斜斜,樱花已经到了极盛之时,接下来就要进入飘零的日子了。
雨路上,全是湿哒哒的花瓣,庄藤一路踩着回去,脚底温软。
因为熊希的事情,庄佳玲不敢再让庄藤回家,庄佳玲觉得学校环境好,到处都是监控,还有保安巡逻,比旧小区安全,就让庄藤这一日住店里。
咖啡馆的阁楼经过一番修整,看着倒还温馨。
将雨伞撑在楼下,庄藤扶着冰凉的脖子上楼,还没打开灯,忽然听到了细碎的动静。
庄藤在楼道口站定。
转过身去,借着月光,她看见了傅惊野。
冰凉的雨打湿了他昂贵的西装,英俊的脸颊贴一层寒气,直长的裤管滴答滴答淌着水,身体里的血液一点温度也没有,凄凄惨惨地冻着他。
他却似无心注意,一双眼睛潮湿红肿,在底下巴巴地望着庄藤。
在雨打霜花里,他的唇被冻出了不正常的红,随着睫羽压不住一滴雨露,他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傅惊野昔日高高在上的矜贵,彻底破碎在了这个黑雾雾的夜里。
作者有话说:
湿哒哒的狗狗
第70章
天神为何物。
这是地球上本孕育不出的东西。
一次天文异象, 它降临到了人间。
但贺重锦起初是不知道它的来源的,他只是看出了它的价值,所以给它取名为“天神”。
贺重锦认为, 天神隐藏着无穷可能,他多年潜心钻研,大肆敛财支持研究, 为的就是有一天,彻底驾驭天神,使之为他所用。
届时,贺家成为万人敬仰的存在, 他贺重锦, 也将流芳千古。
贺重锦无疑是疯狂的,“天神”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的确很厉害, 但它的危险性也十分恐怖。
所以,当傅惊野知道了天神的再次出现,知道了庄藤曾再次离它如此之近……
“庄藤, 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么。”
傅惊野缓慢地走了进来,苍白的脸颊上淌着水痕,仰头将庄藤望着, 整个人失魂落魄,就像没人要的动物。
庄藤表情看上去有点不解, “我好好的,有什么必要去医院么?”
说罢她漫不经心地加快脚步, 上了阁楼。
阁楼的窗户没开, 有点闷, 庄藤打开了半边,但窗帘还是关着的,室内伸手不见五指,台灯一开,光便立刻聚拢在了一起。
楼道的脚步声听起来很沉重,等听过一会,庄藤回过头,傅惊野停在楼梯间,脸上是庄藤从前都没有见到过的悲伤。
“你知道熊希故意接近你是为了什么吗?”
“你知道熊希是什么人么?”
傅惊野的呼吸显得艰难,腔调像是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你不会连这点警惕性也没有。”
庄藤把手中的包放在榻榻米上,像是故意没听懂傅惊野话语背后的质疑,“确实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情。但既然他犯下多起案件都能全身而退,我怎么又能一开始就觉察出他的意图呢。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又不是乔云稚那种经过专业训练的警察,傅总未免太高看我了。”
“下一次呢?这次他失手,难保还会有人来到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