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藤大腿一拍:“对!你说对了!就是你们发愿的力量,你们越想要,就越能达成,愿望落空只能说明你不够想要!你越是想要,那团物质就碰撞得原来越强,活动得越频繁,甚至能摩擦出火花!有火花了,神力就有了。”
然后好一些人就闭起眼,用力地想,青筋都爆出来了。
“我的有火花了!”
“我的烧起来了!”
“我的是风火轮!”
“我的已经炸开了!”
……
第二天一整天,庄藤都在讲课。
操场边,食堂里,病房里,随时随地。
路过的医生问过,“干什么呢!”
庄藤每每都是颔首一笑,“我们在讲宇宙的起源。”
那医生进来听了几分钟,抱着肚子走了,当年度笑话去给同事讲。
“有个疯子,在讲宇宙起源,说她是神的使者,督促人类进行发愿仪式,让原子摩擦成原子·弹的威力哈哈哈,让神从蘑菇云里降临人间。”
其他人听了也哈哈哈地笑,直说这年头就怕疯子有文化。
吃晚饭的时候,老神婆发病了。
这几天,天气阴冷,沉闷的环境对病人很不好,老神婆每晚睡觉都因风湿病疼得厉害,止疼药吃多了也影响激素水平,带给老神婆躁郁的折磨。
这天医生要拉她去抽血,老神婆血管很细,医生也不把病人当人,针头在皮肤里钻来钻去,出不了血也不离开,老神婆吓得嗷嗷大哭,被旁边的医生大力抱着脑袋,医生本意是不想让她看见,结果适得其反,老神婆彻底发了疯。
庄藤和老张在活动室,就听见走廊传来老神婆声嘶力竭的哭喊。
嚎得人心肝都跟着抖。
老张吓坏了,和好多人一起红着眼睛抹眼泪,这些可怜的精神病人们显得十分绝望。
“我不要抽血——!你们把我的血都抽干了!”
“把她按住,按地上啊!吃的饭白吃了?踹她!把头按住!疯子力气就是大!砸晕得了。”
庄藤闭着的眼睛半睁开,慢慢地说道。
“时间到了,我们的仪式开始了。”
对付老神婆的不是许医生,许医生被打了黑棍,到现在还在未知角落睡着,这次是那个主任。
当他正要举起重物砸向地上气若游丝的老神婆时,老张跑在前面,一头就扑在了主任身上。
旁边的护士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大批病人涌入办公室,他们一个个血盆大口,朝他们撕咬而来。
那嘴上血淋淋的,恐怖极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些人只是在进行一种仪式,抑或说是一种游戏。规则是涂了猪血在嘴巴上,然后用上嘴唇亲一下别人,以表,神明红艳艳的爱意。
由于只能用上嘴唇亲吻,下嘴唇就不能碰,所以大家就只能长大了嘴。
参加这项活动的,其实只有几十人,闹着好玩的,义愤填膺的,在压迫下奋起反抗的,都有。
除这几十人以外,其余的病人们大多数都只是知道,但不屑相信庄藤这一套,这会,不参加的人看到参加的人朝自己跑来,下意识就嗷嗷叫着逃,生怕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场面一时很混乱,反而显得特别逼真。
医生们正被成群的病人扑到在地“用上嘴唇亲吻”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一个声音。
“丧尸——是丧尸!快跑啊!被咬了要异变的!”
这话被刚下楼的庞院长和她的下属们听个正着。
全员当即后背一凉,再看向过道张牙舞爪乱咬人的场面。
顿时毛骨悚然。
虽然这仪式没有任何恶意,但大家还是公报私仇,悄悄把主任揍得鼻青脸肿,啃得鲜血直流。
办公室里传来主任可怜的求救:“院长……院长救我……我不要异变……”
庞院长呼吸都停了。
这、这难道是研究会的药……吃出问题来了?
大抵因为做过亏心事,这些医生一个个的,几乎都没有对此番景象产生任何怀疑。
真心觉得,跟那些丧尸片一样,是人异变了。
乔云稚和傅惊野站在暗处,观察着庞院长的一举一动。
“动静这么大,标本出了问题他们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赶紧跑去通知基地的人,到时候跟着他们,就能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
庄藤,平平无奇扯淡小能手
此时在食堂工作的傅惊野派上了巨大作用:提供猪血。
这章稍微轻松些,后面开启紧张的猎杀时刻
第72章
病人们真的毫无怀疑地相信庄藤那些胡扯吗?
答案显然不是。
长期遭受精神病院医生暴力压迫, 本就有精神疾病的人们惶惶不可终日,他们需要找到情绪的闸口,需要被拯救, 需要有个人将他们团结起来共同去反抗。
老神婆的遭遇,让他们产生悲愤情绪,在兔死狐悲的共情下, 迸发出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
所以,与其说他们信神,不如说他们就是想借机打那些坏蛋一顿。
多么振奋人心,多么喜闻乐见, 就是之前不屑参加的病人, 也一手拿起平底锅,一边努力张开了嘴巴, 要上去“亲一亲”。
医院里的医生们, 护士们,几乎无人幸免,都遭到了“丧尸们”的袭击, 他们多少看过这类题材的惊悚片,被成群的人压在底下啃的时候,吓得哇哇大哭,撕心裂肺地嚎, 总觉得自己已经缺了哪儿,肚子都被啃空了。
千万不要小看人的想象力。
傅惊野和乔云稚直呼大场面。
庄藤和他们会合的时候, 庞院长已经脱身,连滚带爬地要往什么地方跑。
为了让庞院长打不出去电话, 通讯信号给掐断了, 所以她只能亲自去。
庄藤早就已经划出了摄像盲区, 这是她拿手的事情,现在他们正沿着特定路线不远不近地跟踪庞院长。
“我早就觉得,这个院长肯定不是核心成员,你看她,冒冒失失的。“
乔云稚悄声说。
傅惊野:“当然。精神病院怎么说也是医院,免不了定期要有人来视察,院长的身份履历不好造假。而研究会人员构成严谨,不可能让这种人知道核心消息,姓庞的只不过是利欲熏心帮忙办事的走狗,关键时候还是拿不定主意。”
正因为这个院长知道又不完全知道,便成为了最好的突破口。
后山有个游泳池,只见庞院长推开了一个石狮子,没过一会,池子里的水线开始急速下降,等到水漏干净了,中间出现一个口子,长长的梯子出现在了眼前。
轰隆声中,那梯子滚动起来。
乔云稚第一个跑到了口子边查看,电梯很长,但幸好不是一头延伸到底,中间分了一级。
能产生盲区,就不会被转过头的庞院长发现了。
她冲后面招了招手,示意庄藤和傅惊野可以过来了,然后自己就踏上了扶梯。
傅惊野和庄藤后一步跟上。
等他们坐上第一个扶梯,庞院长已经下到了第二个平台。
这是一个藏在底下,就像蚂蚁洞一样的迷宫。
不怎么宽敞的走廊,四面都被无菌材料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若能俯瞰透视,这里定是看着就好像许多纵横交错的地下管道。
傅惊野和乔云稚跟踪了一队巡逻人员,将其中三人撂倒,脱了他们的防护服穿上,还顺道拓印了他们的指纹,以方便解锁出口。
庞院长没有接触到核心成员,她在第一道大门前就被拦了下来,跟门卫交谈了情况,门卫就将庞院长赶走了。
庞院长不敢回去,就被安排在了外面的休息室里。
而庄藤,傅惊野,乔云稚,则装扮成了研究会成员,跟着队伍进了第一道门。
得益于这里的人都带着面具口罩,所以交谈不多,被人发现的几率不大。
后来巡逻人员分散驻守的时候,他们抽身离开。
乔云稚身上带了不少的设备,找了个隐秘角落,检测到没有摄像头,三人就地蹲着商量对策。
乔云稚:“你们说戴荷会不会有可能在这里?”
傅惊野仰头看了一圈环境:“除了这里,她还能去哪,现在天神研究会被全国通缉,几乎无处容身,早就没有当年辉煌了。建成这个地下这蚂蚁洞,足够让她倾家荡产。”
庄藤:“这里的布局十分巧妙,不知道刚才你们有没有留意到,经过第三个拐角的时候,墙面有磨损痕迹。我猜想,这里有些墙不是墙,而是可伸缩的管道。这些通道可以根据想要的方式发生扭转,对接到其他出口,彻底成为新的格局。”
傅惊野:“也就是说,有些看上去是死胡同,其实可以变成出口。”如果猜得没错,跟地铁的连接带很相似。
乔云稚:“难怪全都要用塑料包裹起来,这么一来,就分不清哪里是墙哪里是管子了。”
庄藤:“所以现在看来,光有地图没用,还必须找到那些改变通道的闸口。”
整个地方就像是错综复杂的铁轨,一掰,一道变两道,再掰,左道变右道。
今天情况特殊,进入研究会实属偶然,事先没有任何准备,原本想着,再怎么也能随机应变,不想却遇到个这么费脑筋的蚂蚁洞。
现在看来,着实有些冒失了。
乔云稚叉着腰:“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策略。先想想怎么撤吧。“
傅惊野和庄藤都没想到乔云稚会说出这种话,要知道,读书的时候,所有人里就她头最铁,能从她的口中听到撤退,真是不可思议。
乔云稚没有发现背后两个人的鄙视,分析着情况,“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这里,到时候再请局里的同事分析一下,争取做出个地图来,我们只有三个人,毕竟力量太弱了,还是不要擅自硬碰硬。现目前还是找找怎么出去吧。”
傅惊野忍不住打断乔云稚:“你什么时候从激进派变成保守派了?
乔云稚一时没想这么多,“能不能别老是用刻板印象看人,就算从前我……”无意中瞥到背后的庄藤,她的心口骤然漏了一拍,飞快扭过了头,血液冲上了脸。
她的举动明显被庄藤看到了。
庄藤微微睁大了眼。
当年,雨夜。
她们前世见过的最后一面,是决裂时。
【乔云稚你这个蠢货!你怎么能这么鲁莽!】
【我就是蠢啊!蠢才这么相信你!】
后来,南姝没了,大家全都散了,从此天各一方。
乔云稚去了很远的地方读书,那里的同学和老师夸她最多的是严谨和细心,甚至有位老教授还评价她,云稚什么都好,就是举棋不定。
真是可笑,当年最莽撞的人,有朝一日竟然会成为举棋不定的犹豫者。
让她产生如此大的转变的人,现在就站在她的背后。
如此奇妙,又如此令人难堪。
傅惊野视线掠了乔云稚一眼,就收了回来,他肯定看懂了,但没有说什么,“也好。找出口吧。”
但凡这里没有庄藤在,他们应该也不会这么早想着离开。
自己犯险都不能让庄藤犯险。
庄藤历来不是个喜欢与人争论的性格,再加上现目前三个人里,两个人的意见都统一了。
她唇边有一丝讥讽,跟着他们去找出口了。
之所以庄藤这么听话,是因为她料到,这出口根本不可能轻易被找到。
一筹莫展的乔云稚承认了目下残酷的现实:“好吧,现在是出不去了。”
庄藤一脸料事如神,“找大脑吧。”
如果把此处比喻为人体,那么天神研究会运转的中枢就是大脑,现在他们就需要找到这个大脑,摸清楚他们的底细与散布在外面的犯罪网络。
当然,庄藤对什么研究会结晶,犯罪证据,核心成员名单等等,根本没有兴趣。
她是来索命的。
让那些得罪过她的人,永世不得超生。
这里之所以会采用如此复杂的布局,很大程度保证了人员登记的森严,等级低的人不可能靠近核心区域。
他们找的这三个人的指纹没有权限开下一扇门,自然就只能在外面打转。
经过几次观察,防护服肩带的颜色能象征等级身份。
这次他们瞄准了一个落单的黄色肩带的人。
本来都已经得手了,背后望风的乔云稚忽然看见有面墙动了。
这是有人打开了门。
每一层的门被打开,整个布局都将发生一次变动。
这场变故,显然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傅惊野!有人过来了!”
这是一道百米长的通道,从头到尾,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
开门的研究会成员,眨眼间就能发现这一幕,届时他只需随手将报警器一按。
就前功尽弃了!
墙已经转了过来,防护服的肩带的颜色都已经看到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只手拉了庄藤一下。
是个小女孩。
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他们所处的管道就动了,弯成了一个死角。
而那两个人刚好出来,没往这边看一眼,径直去了另一个方向。
傅惊野给自己替换上黄的肩带时,庄藤端详着眼前的小女孩。
“你为什么在这里?”
小女孩很瘦很矮,看上去只有五岁左右,但其实有七八岁了。穿着打扮比平常的农家孩子还要简陋,脸很白净,却沾着灰尘,用一双戒备,却又充满渴望的眼睛瞧着人。
“我常常来这里玩。”
乔云稚警惕地皱起眉头,“你是谁?为什么可以自由出入这里?”
小女孩没有回答这句话,“你管这么多呢。我刚才救了你们,还没问你们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呢,倒质问起我来了。”
傅惊野在一旁听到这话,觉得这伶牙俐齿的样子熟悉得很,看了这小姑娘一眼,若有所思地翘了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