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全员的白月光——姜允
时间:2022-05-14 07:13:34

  反而还在自责和悔恨,因为留恋而想要挽回。
  可如今又算什么。
  陆星盏胸口翻江倒海,史无前例的阴暗侵蚀着他,一双春雪清澈的眼睛,此刻也充满了黑洞般的恶意。
  “好歹也去涂一涂药吧,能活到冬天的虫子,实在不可小觑。”
  傅惊野难得见到陆星盏这幅模样,挑衅地翘起嘴角。
  他赞同地点点头,“说起来,那虫子真是成了精,看来往后得随身备一瓶雄黄酒,避一避邪。”
  魏烛没察觉到任何火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钻了树笼子么。”
  傅惊野:“据说是被下了蛊。”
  魏烛:“……”
  “所以你到底是被哪种虫子咬的?”
  傅惊野看了南姝一眼,装作认真地摸着脖子,回答,“蜈蚣,也可能是一只蝎子?”
  乔云襄意味不明地笑着,“看下次能不能捉到吧。捉到就好办了,即便是下蛊,也更容易对症下药。”
  傅惊野讨厌乔云襄那副五官,看着别处,却是往南姝身边靠了靠,微微弯下身,像在谁的耳边说,“想捉倒是能捉,就是太阴毒,不捏死是不会听话的,但捏死了又不忍心。”
  陆星盏的目光冰冷地放在两人中间,似丈量着那亲密暧昧的距离。
  “警惕性这么高也能被咬,实在防不胜防,只能祝你下次好运。”
  “你这么清醒,当然咬不到你身上去。”
  一股呛鼻的硝·烟味弥漫四周,连魏烛都有所察觉,但别人或许认不出傅惊野的伤口,魏烛是认得出的,那就是毒虫咬的,他再三确认。
  然而南芮绮和陆月白却早就察觉到了异样。
  起初不知陆星盏怎么忽然改变态度,说话竟如此诡异地犀利,闻言再去看傅惊野脖子的伤处,终于有了些思路。
  难道,他们都在吃醋?
  不顾在场还有其他的名媛小姐,如此明目张胆地争风吃醋!?
  南芮绮的胸口闷得好像压了一座山,她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分明她也站得这么近,但无端地就分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她好像一个丝毫没有存在感的丑角,无论谁的世界都进不去。
  与此同时的陆月白,也跟着咬紧牙关,站在人群后面,恨意十足地盯着南姝,身体颤抖,几乎就要站不稳。
  没人能读懂她此时的想法,当然,似乎也没有人关心她的想法。
  南芮绮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结束的。
  眼前魏烛公务繁忙,接到电话离去,乔云襄故意当着傅惊野的面四处寻找傅时暮,陆月白脸色惨白地借口身体不适,摇摇晃晃地拉着陆星盏逃离。
  名媛小姐们也都随着突然找上南姝的乔云稚离去。
  回过神来时,就只剩下南芮绮一个人。
  她忽然有种,憎恨这璀璨灯光的感觉。
  分明从前是那样地喜欢这种光芒万丈,如今却仿佛每一缕明亮都透着讽刺。
  =
  等乔云襄走了,乔云稚才过来找南姝。
  南姝看着乔云稚,掩饰着内心深处的一丝好奇。
  她第一次对乔云稚感到好奇。
  联想起她之前的“作恶多端”,再对比今日的“直率憨傻”,她不思禁考,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虽说是句句试探,却阴差阳错地触及到了一些新鲜的秘密。
  “其实潼城原先有五个世家,除了今天看到的,还有一个贺家。”
  贺家,是所有人都避讳的存在。
  也就只有乔云稚这个背景强大不怕事的傻姑娘,能给南姝透露了。
  那是一个风云变幻的年代,无数豪杰激流勇进,乘风而起,闯出了一片天地。
  傅家、南家、陆家、乔家,贺家,五大集团争霸,明争暗斗,互不相让。
  贺家交易肮脏,罪恶滔天,却有着不可撼动的强大势力,如毒瘤一般扼制着潼城心脏,长年累月,难以铲除!
  直到傅成枭不再沉默,第一个站出来吹响了肃正的号角,这胶着的一战终于迎来了转机。
  当年,能和贺家相对抗的,只有根基同样深厚的傅家。
  之前的傅家态度不明,导致没人敢轻举妄动,今日傅家首当其冲,果然各大世界风向骤转,纷纷挥动了正义的旗杆!
  很快,有了各方协助,警方连根拔除了贺家势力,潼城的水终于清澈了。
  贺重锦与他的妻子师璃,也都纷纷在逃亡途中意外身亡。
  后来傅家遭受大难,傅成枭被杀,妻子燕霜仪抛下丈夫和儿子独自出逃,而后下落不明,傅老爷子一病不起,年轻的长子傅时暮临危受命,小儿子傅惊野则受到刺激过度精神失常,当年一众旧部勾心斗角,试图瓜分傅氏家产……
  所有人都以为是贺家的复仇,但事实证明,那真的就只是一伙来路相当明确的绑匪。
  傅氏倒霉。
  分明当年义举的傅氏,却蒙受大难,苍天无眼!
  格调高雅的夜宴,蜡烛的火光有着独特的韵味,闪烁在融化的蜡液里。
  其余宾客散去,南家只设宴款待四大家族的贵宾。
  桌上安静,偶有交谈。
  孟筱枝曾无意看过对面一眼。
  青年不说话时阴沉可怕,深邃俊美的眉眼惊为天人。
  饶是多年过去,她仍能下意识心悸。
  傅惊野跟他的母亲燕霜仪长得实在太像了。
  那个女人曾是当年潼城无人能敌的第一名媛,蛇系容貌好像天生带着诡异的魔力,花容月貌,美艳无双,漂亮得极有攻击性,连女人见了都能爱上。
  可惜美人心肠恶毒,强势的魏熙、聪明的白无珊都算不过燕霜仪,更不要说自小乖顺的孟筱枝。
  即便是燕霜仪早就不知所踪,孟筱枝也会时常在想起当年的事情的瞬间,惊恐战栗,浑身寒冷。
  那一场大火,扭曲的影子、平静注视着火光的美丽嘴脸、险些将她毁容的火舌……反复出现在孟筱枝的噩梦里。
  她本该同情傅惊野的,要知道,燕霜仪放火烧她,两人尚且无亲无故,而燕霜仪当年独自驾车离去,丢下的是亲儿子啊。
  可他的容貌,与他的母亲太像了,每一次孟筱枝都能从傅惊野身上看到燕霜仪的影子,好像鬼那样阴魂不散。孟筱枝实在没办法对傅惊野有什么好感,即便他也是受害者。
  由此,她忽然感受到一阵无力。
  不知从何而来。
  就好像沼泽的白花,有可怜的原罪。
  青年对女人的种种矛盾毫无所觉,一双冰凉乌黑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正轻轻地切开糯米糍的表面,挑出一些豆沙酱。
  然后温柔地看向她的亲生女儿,殷勤地将盘子放到少女面前,期待地小声告诉她。
  “这样会更好吃。”
  =
  南姝当晚收获了很多积分。
  究竟有多少,大概是从前最高值的三倍,至少要攒上五天的积分她一天就拿到了。
  积分掉落的时候会有金币音效,哗啦啦让人很有满足感。
  但南姝每次都被闹得脑瓜子疼,这次持续的时间又尤其地长,她忍无可忍。
  【这个音效能不能关了。】
  系统失落地说,【啊……好吧。】
  关闭的时候,系统问出自己那抓耳挠腮的好奇:【我真的是没想到。我明明记得傅惊野和陆星盏当时表情很臭啊,明枪暗箭,含沙射影的,结果反而得到了这么多积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系统像个留着哈喇子数钱的守财奴。
  它其实根本没有想过会得到南姝的回答,所以自己勤快地动着脑子,然后记起很重要的一个规则。
  积分的获取,依靠正向的情绪价值。
  何为正向的情绪价值,愧疚、爱意,思恋,这些自不必说。
  但还有许多情感,复杂而立体。
  比如有些恨,起源于爱。
  有时爱大于恨,即便是伤心也义无反顾地热切、盲目地追随和宽宥。
  有时恨大于爱,即便是不死不休地强留,最终也只会是自己的囚笼。
  有时此消彼长,在反复无常中饱受折磨,在虚无缥缈中万劫不复。
  妒忌、愤怒、抓狂、悲伤……但看似负面,结合种种却实则是正面,且一旦达到这种程度,往往会引起积分的爆发。
  系统虽然无用,但只是权限狭窄,本身还是比较智能的,对情绪的识别十分灵敏。
  以上,是系统在之后三天才记起来。
  它静悄悄地注视着南姝,和对面的陆星盏。因为南姝出现过的积分暴涨,系统看陆星盏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了。
  即便是陆星盏一脸的冷漠,系统也总觉得他内心其实很挣扎。
  “害怕吗?”
  在沉默了一阵子过后,陆星盏看向了南姝,碎冰一样明亮的眼睛里,是关心。
  南姝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怕的。”
  同学们开始了长达多月的研学活动,将会就西方历史、农业科技、人文风情。热带生物等等各个方面进行考察。
  如今他们正在邮轮上,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邮轮已经停了多时,各位游客都不同程度地恐慌。
  陆星盏贴心地将服务员呈上的饮料轻轻放到南姝面前,他清楚地察觉到南姝对自己的冷淡。
  “在这里还习惯吗,之前有听说你似乎晕船得很厉害。“
  “吃过药已经好多了。”
  “我那里也有一些很有效的药,等一会我给你拿过来。”
  “不用了,有东方瑛就够了。”南姝浅浅地笑着,“她就在我的隔壁。”
  陆星盏微顿。
  “那就好。怕你因为孤单不愿来研学,我原本是申请了换组的,但现在这种安排看起来更加不错,你也方便得到周到的照顾。”
  他微笑着,语调似乎很是欣慰。
  “因为莫须有的谣言抛弃你是她们的损失,你很优秀。”
  先前老师给南姝划分了组,小组一共四个成员,会一同完成所有的任务,除非共同投票换人,否则几乎是不会改变的。但之前由于谣言,加上陆月白的煽动,她们纷纷抛弃了南姝,导致南姝没能参与到论文调研之中。
  后来南姝被承认为南家千金,她的考试成绩又优秀,那些组员又想让她回来,让南姝参加研学活动的小组,表现得像是什么恩赐那般。
  但这时东方瑛主动离开了原来的小组,要求和南姝一组,这个行为令各位同学十分诧异。
  ——因为莫须有的谣言抛弃你是她们的损失,你很优秀。
  这句话好像是借机表明了他的立场。
  南姝抬头看向陆星盏,青年的目光温柔坚定。
  “或许是大家觉得我和他们心中想象得不一样吧,当一个人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的时候,人人都会感到可怕。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是啊,那谣言一出,难免会用另一种眼光看待,更遑论陆星盏有所调查,他应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南姝根本没有想象的这么单纯,甚至,陆星盏那么聪明,说不定已经发现南姝从前在他面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无论是楚楚可怜、温柔娇弱还是天真单纯,一切都是演戏。
  陆星盏面容柔和,晚霞里的海波摇晃在他半垂的眼里。
  “那都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揣测,没有人应该是别人眼中的样子。“
  南姝平静地望着他,“难得你看得这么透彻,他们也都跟你一样就好了。”
  “那怎么行。”陆星盏整理着餐巾,眸中春和景明,温柔地玩笑,“陆星盏全世界只有一个。”
  南姝与他对视,玻璃般透亮的眸子里,是一片漂亮得看不出情绪的璀璨。
  对面亦是满世界的辉煌,浓郁的夕阳滚烫。
  “南姝也是,只有你一个。”
  “可我没什么特别。”
  海鸟撞上窗户,缝隙里挤进海风,吹起陆星盏的头发。
  他在突如其来的大风里看着南姝,“在我这里是特别的,你是我想要珍惜的存在。”
  一切在摇晃的窗户闭合时戛然而止。
  厚重的玻璃隔绝了海浪的嘈杂,陆星盏眼里深沉而认真。
  “很抱歉那天我说了气话。”
  历来他都十分自持,保持着谦让,那日自己却争强好胜,言语不善。
  他理智地整理了许多,再不想因为无谓的误会和南姝走远。
  他甚至想承认自己确实妒忌过。
  南姝轻轻抬起眼,“我那天做了什么吗,让你生气了。”
  陆星盏望着南姝的眼睛,她好像真的一无所知,就如同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那天或许上了傅惊野的当,这人历来诡计多端。
  陆星盏随之摇头,“是我自己的原因。”
  既然傅惊野并不在场,又何必在南姝面前强调他的存在。
  “你还记得那天元旦舞会之后,你说过的话吗?”
  ——对我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你自己尚摇摆不定。
  陆星盏其实从未因为那天她的离去而生气,相反他明白是自己的责任,那天在山庄上看到傅惊野抱着南姝出来,心底陌生的麻痹感,让他在收到和东方瑛的开场舞消息时什么也没做。
  但他一时忘记了,那日南姝托着羸弱的身体,在风雪里第一时间扑向了他。
  的确是摇摆不定么?
  手中的银质餐具将皮肤压出痕迹。
  “如果是因为东方瑛……”
  “东方瑛吗?她说她等会下来。”项乌茵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坐在南姝身边,笑盈盈地看着南姝,“我饿死了,可以点菜吗?”
  项乌茵是个旁听的身份,学籍其实还在三中,中间有江家的关系,颇为复杂,但无论如何她参加了这次研学。
  陆星盏沉默地看了一会突然闯进来打断他、却无视他的项乌茵,礼貌地扯出一点社交微笑,“当然可以。”
  项乌茵絮絮叨叨的时候,南姝重新望向陆星盏,“东方瑛也会过来,我以为你也叫了她,所以跟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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