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南姝再次提起东方瑛,陆星盏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
“我以为她吃过了,那你帮她选吧。”
金光熠熠的蔚蓝色大海,平静地翻涌着。
整理好表格的东方瑛这是正好走进来,项乌茵欢喜地同她招手,指着陆星盏的旁边,“快坐,快坐。”
只剩下陆星盏旁边唯一的位置,东方瑛自然地坐了下去。
项乌茵接着陆星盏的那句话,眼睛晶亮,“班长应该更知道东方同学喜欢吃什么吧,要不班长来做决定好了。”
陆星盏对项乌茵的行为有微妙的不解,他看了南姝一眼。
南姝莹白的脸颊挂着笑,在霞光里安静可爱,实在是没有一丝异样。
陆星盏把扫好码的手机递给东方瑛,“你自己点吧。”
东方瑛似乎什么也没看出来,对项乌茵开朗地笑,“就是,我人都来了,当然我自己点了。我挑食,即便是他也把握不住我的喜好。”
项乌茵手背托着下巴,玩笑着打趣,“怎么可能,班长肯定是知道的,否则这个竹马当得太不负责了。”
东方瑛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菜单笑开。
项乌茵弯弯眼睛,看向旁边的南姝。
陆星盏端着玻璃杯喝了口水,目光放在一边,掩饰着此刻的情绪。
太阳在他眼前落下,很快一片阴影袭来,阴沉的天色关住了一室橘黄。
陆星盏看了手机,“老师找我有点急事,你们先吃。”
东方瑛诧异,“什么事啊我需要去吗?”
陆星盏拿了外套已经跨出座位,“我一个人就行。”
说着他对席间各位流露出温和的笑容,“好好吃饭,我先走一步,”说着的时候,手轻轻按在南姝的椅背上。
“班长拜拜。”
“忙完记得吃饭。”
接受着大家的告别,陆星盏最后一眼落南姝的身上。
南姝只是自顾自地撕着面包。
真正在关心的人,却唯独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陆星盏轻抿唇线,收回了目光,很快消失在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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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温度骤降,暖气失去温度。
南姝蜷缩在被窝里,冰冷的身子怎么也捂不热,半梦半醒间发着低烧,她梦见从前每一个难捱的寒冬。
忽然床垫微动,温暖的手从后面将她抱住。
南姝苏醒了过来。
听到声音——
“你怎么像块石头一样,冷冰冰的。”
没有得到南姝的回应,那人叹了口气,手摸了下她的侧颈。
感知到温度后,无奈地说,“南姝,你怎么又发烧了。”
随后东方瑛起身,“我去给你热点水。”
南姝没什么力气地说,“谢谢你。”
烧水壶嗡嗡声中,东方瑛检查了下暖气,“要不去我屋里睡吧,明天打电话让人来修暖气。”
南姝没回答,好像是睡着了。
东方瑛接了个暖水壶,抱着缩紧被窝里,她分明感受到南姝在瑟瑟发抖,但南姝的面容竟然能做到如此安详,一丝硬抗的痕迹都看不出来,这让她有些疑惑。
过了没一会,半梦半醒间身子骤然一凉,是有人掀开了被子。
与此同时传来大惊小怪的讶异声。
“什么鬼哦!”
东方瑛一抬头看见乔云稚,向她用力地“嘘”了一声。
乔云稚顾忌到南姝,压低了声音,不可置信地问,“东方瑛你怎么在这儿?”
海上的月光明亮,把小猫脸的女生照得活泼可爱,越发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美短,随着她做出夸张的表情,自然卷的发梢灵活跳动。
东方瑛一向亲切的眼里对此流露出鄙夷,“我一直负责照顾南姝的好不好,每天晚上都要来查看她的情况。倒是你,大晚上偷偷溜进来干什么。”
乔云稚哑口无言,挠挠鬓角,解释不出就懒得解释,不由分说,抬起脚就要上床。
东方瑛看到她的动作,反应很快地就将自己的一条腿占据了左边的床垫,驱赶和拒绝的意图明显。
乔云稚也极快地作出应对,跑到了南姝右边,眨眼间就钻进了被窝,然后在另一头理直气壮地宣告,“我是看你们害怕,来保护你们的。“
东方瑛:“得了吧。”
又是一阵床垫的微动。
“乔云稚你不要乱动。”
“我没动!”
然后听见了另一道声音,“你说我们会不会遇上泰坦尼克号那样的情况啊。”
项乌茵?
东方瑛背后的毛孔都收缩了一阵,“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项乌茵哼哼着说,“是你自己门没有关好,不过我已经给关严实了,安心睡吧。”
乔云稚一副很不能接受的样子,“你关门就关门,为什么要进来。”
项乌茵:“那你怎么要进来。”
东方瑛:“真奇怪,乔云稚你怎么没有发现门没有关好。”
项乌茵,“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的拿自己的房卡去刷,推开门以后还以为房卡是通用的呢。”
乔云稚,“我那是以为房卡出了bug!”
项乌茵、东方瑛:“所以你就是承认你刷了。”
乔云稚:“懒得跟你们说。”
项乌茵:“话说回来,邮轮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遇上海盗什么的了吧。”
安静了一会。
东方瑛:“说实话,我也有点慌。”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本来想象力就高,又是一群娇养的富家小姐,遇上点事情就杞人忧天,实属正常。
乔云稚:“你们就是胆子小,这有什么!”
南姝嫌她们闹腾,一直在系统空间里,背景音变得很小。
隐约听到乔云稚这话时,南姝在系统空间里,不免轻笑出声。
她正正好解锁了有关乔云稚的画面。
乔家的两位性格不相上下地强势,对孩子的要求也出奇严格,乔阳绘古灵精怪,见识独到,天之骄女,完全符合他们苛刻的完美主义要求。
乔阳绘在家中几乎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光芒万丈,世界中心。
而比她小了十岁的乔云稚,对乔阳绘羡慕又畏惧。
亲眼看到姐姐欺负别人,却用天衣无缝的谎言,安然无恙地从父亲房间里出来,乔云稚小小的身子躲在楼梯间,糯叽叽的手抓着扶手底端,她的姐姐乔阳绘从从容优雅地走下来,察觉到妹妹的存在后,微微顿住脚,然后美貌无双的脸庞侧过去,却是阴暗得意的笑容。
乔云稚这一刻惊恐发抖,她生怕姐姐发现自己看到了真相,会对自己“杀人灭口”,可她想要逃,一双小短腿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在她看来漫长的审判,其实只有短短两秒。
乔阳绘随后转身离去,手指悠然地挑动乌发,绸缎般的发梢轻舞。
她根本不屑于理会乔云稚。
慢慢的,长期生活在姐姐光芒下的乔云稚,在害怕姐姐的同时,又情不自禁地模仿着姐姐。想要像她一般为世人朝圣般的深爱、咬牙切齿地畏惧。仿佛大家都像害怕乔阳绘那样害怕她,自己就能跟乔阳绘一样强大。
但遗憾的是,乔云稚做不到,当她再长大一些,就会发现所努力营造的,不过只是幻影,自己越是如此,越是深陷在姐姐的阴影中。
著名的慕英小恶女,不过只是个模仿姐姐,虚张声势的可怜小孩。
这些影像,让南姝终于明白,为什么乔云稚会有当初那些被同学们深恶痛疾、却在她看来可笑滑稽的种种行为。
神经大条地说着自己完全不害怕,说不定是大家中最害怕的吧,否则也不会过来找南姝一起睡。
威严低调的建筑里,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进铁门,来到这个法律金钟下,守卫森严的地带。
小小的窗口前,眼底乌黑的青年泪水流了整张脸。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来看我了。”
段闻鉴哭得泣不成声,两只眼睛通红。
在他悲喜交加地抹眼泪时,对面的青年环着手,靠在椅背上,神色冷淡。
直到段闻鉴终于情绪平静下来,傅惊野才慢慢地说。
“我缺你那几万的钱么,你却要去跟那些人扯上关系。”
段闻鉴垂地的头狠狠地点,“我很后悔。我要是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一定不会搅合到里面去。”说着便哽咽得几乎说不了话,“原本是不想麻烦你,结果倒还让你更加操心,是我太浅陋,太不懂事,现在这个结果,我很知足,至少不会连累你什么。”
傅惊野无波无澜,“我今天来是见你最后一面。”
段闻鉴猛然一震,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傅惊野,说不出一个字来。
傅惊野冷淡地说,“从此以后,就当我们没有认识过。”
“不……”
“你父亲已经手术成功出院了,你好好读书,把这些事情忘了,你的生活还会跟以前一样平静。”
说罢,傅惊野起身离去,任由那狭小世界里段闻鉴歇斯底里地挽留,他仍然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走出了门外。
外面被惊动的人进来安抚段闻鉴,段闻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
他绝望无助,悔恨的心情难以言喻,比曾经任何一日都要痛苦。
在充斥着校园暴力的三中,家庭贫困,成绩优异,自卑懦弱的段闻鉴,是霸凌者几乎无法忽视的目标,但他过得相当平静安宁。
这其中的原因很少有人知道。
毕竟,论谁也不可能相信,一个家庭贫穷的寒门子弟,却和潼城权势滔天的傅家二公子相熟。
始于一场机缘巧合,因为贫穷出去打工,却被人骗了,那些人还不肯放过他。段闻鉴孤身一人,东躲西藏,那群人在身后喊打喊杀。段闻鉴慌不择路,不知逃到了何处,推开了一扇门。
里面的青年们纷纷讶然地注视着他。
这些人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却养尊处优,锦衣玉食,而段闻鉴落魄狼狈,鼻青脸肿,更衬得他可怜可笑。
他以为这些勋贵子弟只会见死不救,对他挖苦奚落,不想,后来那个慵懒坐于中心的青年开口了。
俊美昳丽,满身阴沉,好像残忍可怕的魔王。
这个最不可能出手的人,在那日施舍了他一些慈悲。
虽然傅惊野在段闻鉴心里,更多的是恩人、崇拜、追随,但他能感受到,这个冷血的同龄人,一定拿他当过兄弟——即便是一丝一毫,段闻鉴也很满足。
但这一切,因为他无意中犯下的一个错,而消失殆尽。
喜迎春节,张灯结彩的江畔,入夜寂静无人。
兰博基尼停在路边,魏烛在烟熏火燎间怅惘地看着不断变化的大厦LED灯。
“还好人去得快,没发生什么,现在他也只是配合调查,作为被蒙蔽的受害者而已,你也不要太无情。”
傅惊野没有回应魏烛的劝告。
魏烛历来为人刚正,重情重义,傅惊野不是这样的人。
况且,他还有其余更重要的事情。
“我当然可以友好,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一些事情。”傅惊野笑着,“虽然规定保密,凡事也能有个例外吧。”
魏烛一双眼里公事公办。
傅惊野咬了一口麻薯,无辜地喟叹一句,“真无趣,魏哥没拿我当自家人啊。”
魏烛强调:“上次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时暮交代,你实在太冥顽不灵了。”
傅惊野幽幽地望着远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还能说当年只是单纯的绑架么。那个符号,已经出现了。”
魏烛怔然,却见面容俊美的青年侧过头来,眼尾狡黠地扬起。
“那些流浪汉真的只是在那里暂时避难么?你们的行动真的失败了么?有没有一种可能,看似声东击西,实际上是近在眼前呢。据说那群人年龄、性别、体质……都很齐全,就像是什么对照组一样。“
魏烛骤然睁大了眼。
手中的烟燃尽在即将到来的春天前夕。
傅惊野拍了拍魏烛僵硬的肩膀,错身时语调轻描淡写,“只是一个来自热心市民对有关线索的举报,望以后我还能为你效劳。“
过了好一会,魏烛才惊醒过来,看到傅惊野已经上了车。
他条件反射地喊他,“你又要去干什么!”
傅惊野将头从驾驶室探出来,晚饭吹乱他的额发,青年神色百无禁忌地说,“当然是去海上找我心爱的缪斯。”
割破空气的尾气里,车顶的阴影盖在他的眉阔,拢在眼窝深处。
他怎能忘记那天与她亲吻的夜晚呢。
就在那晚,不常走出青甸区范围的南姝,却可疑地出现在了南辕北辙的元华区,而且当晚恰恰就在元华区,一场净化行动悄无声息地进行。
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让这些看上去竟如此巧地凑到了一块?
南姝与这一切,当真没有联系么。
作者有话说:
陆星盏:我的眼睛就是尺!达咩不许贴贴!
孟筱枝:我家的小白菜啊!
其实剧情的话也没那么复杂,到最后所有的谜底我都会清楚地说明白,不懂的可以评论区问我哈,到时候你们留意最后一章的作话,我会实时更新解答你们的问题。
嘿嘿,记得来看呀,我都记下你们的id惹,一个都不许跑哦,每天按个爪爪,我看看你们在不在嗷呜【霸总笔芯】
第37章
“月白, 你这挂的是什么,真好看。”
小小的坠子,有些奇怪, 但很好看。
陆月白从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先一步过去将那坠子取下,然后紧紧地绑在了腰间。
望着南芮绮有些奇怪的神色, 陆月白解释道,“这个不怎么配衣服,挂在脖子上不合适,但我其实挺喜欢的, 就以这样的方式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