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朱连氏所有人,那些人死时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害怕,可他们依旧选择了赴死。
“拜。”星泽一句话唤回众人思绪,众人微微行礼进行叩拜。
大礼结束,星泽回头看向众人,他摆摆手“星氏子弟先回去吧,各位公子姑娘便留下吧。”
留下来的不仅是五大家族的人,还有附属家族,星泽略显疲惫的开口道“朱连氏的府邸,今日为各位开启纪念,不过里面的东西还是不要动了,这是我尽最大努力还原当年的府邸。”
“多谢。”慕颜昀微微行礼,先行一步,慕翘楚都没有反应过来,涉及知苇的事情他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
娄桉只站在大门前看着这片空地,是他和连宪,朱连氏长子常常较量的地方,那个人稳重,身上承担的是朱连氏,和自己的兄长很像。
“娄桉,你怎么整日来。”连宪轻笑着,他收回剑看向大门“还次次都在门前打,父亲若知道必然追着你回去。”
“叨扰了,娄桉只想打过您。”
听他这么说,连宪无奈笑了笑“娄桉,你兄长所为,也是为了你好。”
“连长公子也是这么认为吗。”娄桉看着连宪,连宪的年龄和兄长的差不多,只见连宪点点头开口道“今日若是连四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于他而言,连宪便是他的第二位兄长。
踏入朱连氏的府邸,扑面而来的熟悉,这是星徹析第一反应,他敢保证,今日来的世家子弟里,他是来这里最多的,就连慕颜昀也比不过自己,他看向那片湖,云夫人常常坐在那里,知苇就在云夫人身侧,他少见知苇撒娇,可少有的几次都是对着云夫人。
云夫人是个温柔极的人,他抬步走过去,仿佛踏过时空看到知苇和云夫人向这边看来。
“析儿来啦。”云夫人轻笑着,在星徹析看来,云夫人是世间最温柔的女子,他走过去看着知苇,微微行礼“云夫人,五姑娘。”
对着云夫人,星徹析还是会叫五姑娘,可素日都是一口一个五妹妹的。
“星公子。”知苇微微低眼,一身白衣走过来,云夫人招了招手“快坐下,这是我才做的护腕,你练武会用到的。”
接过护腕,星徹析吸了吸鼻子“云夫人,你对我真好。”说着他就要凑上去,知苇抬手按住他的脑袋,就听见她说“男女授受不亲。”
星徹析挑了挑眉收回去,坐正后才眼泪汪汪的看向云夫人“夫人,我爹非逼我回去相亲,我大哥还没个准信,就逼着我。”
“长辈总会有长辈的打算。”云夫人无奈一笑。
星徹析坐下来,云夫人给了他一种母亲的感觉,他并非自幼丧母,母亲是在他六岁时没的,那六年母亲郁郁寡欢少有言语,就连面对父亲,母亲也是冷淡的。
在他看来,云夫人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模样。
朱连氏的几位公子都是好人,连着五姑娘也是个温柔的人,面上虽然冷淡,可心思细腻的很,想到知苇,他面色缓和起来,可手却是一点一点抚摸着。
房涟漪一路跑着,沿着记忆里的路,她跑到一处院子,那院子里果然有许许多多的玩意儿,这个人最喜欢这些东西。
“房妹妹,你看这个,竹蜻蜓都是我自己做的。”
房涟漪嗤之以鼻道“朱连氏端正,人家知苇五妹妹都是那般清风明月,怎么你就这么纨绔呢。”
“不对,我这是爱好多,才不是纨绔。”连四摸摸鼻子看向别处,房涟漪凑过来“看来没少挨连家主的打吧。”
“我爹…我爹才不舍得打我。”连四头一仰,明明都是大哥打的,不过他才不会主动承认呢,他眼睛一瞥看到一个盒子,他跑过去拿起来递给房涟漪道“房妹妹,你打开看看。”
房涟漪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但还是伸手打开,那一刻无数纸蝴蝶飞出来,她睁大眼睛“哇,这是怎么做到的。”
“注入灵力,纸做的蝴蝶也可以飞起来。”连四一脸骄傲的说,而后挑挑眉从身后又拿出一个□□道“这是我自己做的,还挺防身的,你一个姑娘家家可以用来防身。”
她抬眼看向连四,连四有些别扭,见她一直没有接过有些尴尬的准备收回去,他开口道“算…算了,反正你…”
手还没收回去房涟漪握住他的手,然后接过□□开口道“谢谢啦。”
她看到连四泛红的耳根,心中忍不住想笑,她自然还记得之前看到连四坐在石台上摘花瓣,一边说“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我,不喜欢我…”他顿了顿摘了一块五片花瓣的花“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我。”
连四猛然站起来“我就说嘛,我这么有魅力。”
这小少年,太过于可爱了,与端正的朱连氏相比,简直令人可爱至极。
房涟漪红着眼眶走到秋千旁,然后坐下来,可这一次没有人一边推着她一边问“好不好玩啊房妹妹。”
再也没有了。
朱连氏的府邸里有一处桃花林月,慕颜昀来到这里,知苇喜爱桃花,所以这里的桃花四季常开不败,如今来到这里,桃花已然盛开,如今是花季,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常开不败。
这里面桃花与绛桃交错盛开,桃花各种类里知苇最喜欢的就是绛桃,所以普通桃花她会种,绛桃她也会格外关照种植。
“慕三哥哥。”知苇来到他身侧,只见知苇抬头看着这些桃花,她轻轻开口道“桃花,总是让人充满幻想。”
那一刻,慕颜昀才知道这个外表清冷的女子,内心也是有着少女情怀的,他复又看向桃花林月。
这一片是知苇的心血,悉心栽培才能正常成长,然后使其常开不败。
“我听闻桃花花语与爱情相关。”
知苇一愣,她低眼道“我却觉是珍惜,桃花花期只有一个月,纵使以常开不败为基础,可实际上一年之内只有一个月桃花是活的,其余时间,它只是看着像活着罢了。”
这是她少有这么多话,慕颜昀并没有反驳,他只是负背而立“知苇,放心。”
仅仅四个字,知苇有些愣神,她抬眼看着桃花林月道“慕三哥哥,我等你。”她清冷的目光里,微微浮现着一丝温柔,是他也好,青梅竹马自幼便有婚约。
“好。”慕颜昀嘴角微微上扬。
少女立在桃花树下,一身白衣仰头看着桃花树,她眼中星光闪闪,慕颜昀目光里只有她,一刻也离不开。
回过神看着眼前的桃花林月,慕颜昀抬手一挥,赠予常开不败能力,他希望知苇看到的是常开不败的桃花。
突然想起什么,他弯下腰在一棵桃树下开始挖着什么,一系白衣落在地上他亦不管不顾,终于他停下来,看着赫然出现的盒子。
这里面是知苇十八岁那年的愿望,他缓了一口气拿出来,他先是抚摸着盒子,然后才慢慢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纸条,这个纸条不是星氏所为,而是真的在这里呆了三年,是真的存有知苇的气息。
他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愿世间无灾难,愿世人安康。
所以在许下这愿望的第二年,世人安康,除了她和她的家族覆灭。
许薇怜一个人走在这里,一进来她就跟丢了二位,她看向一处住宅,偏僻的很,一踏进去一股霉味,她刚准备离开便看到屋内旁边刻着三个字:连晚意。
出了府邸迎面遇见姜澄禹,他与朱连氏没什么关系,进去也没有那些个所谓回忆,他动了动脖子开口道“人啊,总是要走出去的。”
夜里南城再次清冷起来,绛妁来到封越的屋里没看到人,她抬头看向房顶。
封越躺在屋顶看着月亮,听见有声音他起身查看,见是绛妁他惊喜道“阿妁,你来了。”
绛妁点点头上来,坐在他旁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北城时期,他侧目看着绛妁,少女面色清冷,抬头看着月亮。
“如何想来。”
闻言封越低下头“快要能出宣醉城了,我怎么也睡不着。”他这是违心话,也不是违心话,他的确是因为快要出宣醉城睡不着,为的是绛妁。
绛妁近日颇为疲惫,此时竟睡了过去,封越侧头看着她的睡颜,她伸手把绛妁揽入怀中,她轻轻抱起绛妁回到屋里,他飞身而下来到床边,这一刻他突然不想放下绛妁。
可这般她睡得不安稳,封越缓缓放下绛妁,为她盖上被子,如此绛妁紧皱的眉头才松开,她睡得香甜让人只想看着她。
“起床啦!”晏羡一大早就在敲门,惹得封越一激灵,他起身看向门口沉着脸打开门看着晏羡“你一大早,作甚。”
“什么作甚啊,出去玩儿呀。”晏羡摆摆手道“听说今天城西有聚会,什么都有,可好玩了。”
“阿妁呢。”封越看了看楼下,晏羡咧嘴一笑“绛姑娘在楼下等你呢。”
封越下楼时看到绛妁抬眼望上来,少女今日穿了一身素衣裳,谢灵宬跟在他后面也看向绛妁,他低了低声道“听说,嫡女很是喜欢白衣服,即使是属火。”
绛妁起了身,她看向封越微微歪头“你不喜白衣。”
“我…”封越哑了哑声又道“没有。”
绛妁摇头“等我片刻。”她提裙走上去,谢灵宬挑挑眉道“看来你是把她吃的死死啊。”
“不。”封越看着她的背影开口“她把我吃的死死的,可我心甘情愿。”
“行啦行啦。”晏羡凑过来“这肉肉麻麻的,干什么啊。”他摆摆手很是嫌弃,封越看了他一眼心里翻了个白眼,再看过去,只见绛妁正往下走。
一身红衣,周身是金丝,显得并不庸俗,映衬她的脸格外好瞧,这是初见时她所穿的衣服,已经许久没见她穿过了,她头上桃花发钗显得奇怪,可她依旧佩戴,绛妁走过来看着他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封越?”
“啊?”封越回过神看着她,他挠了挠头拉着绛妁的手“走,去城西瞧一瞧。”
少年走在前面意气风发,恍惚间谢灵宬仿佛看到了当年之人,他愣神之后回过神跟上去,但每一步都显得沉重,他该阻止封越对绛妁越陷越深的感情。
这不是好事情,两个人不在一条线,也终究不会是一路人的。
他面色越来越沉,封越并不听,他并非没有说过这件事,只是…
南城(三十八)
头天夜里,谢灵宬来到封越的房顶,他看着封越而后开口道“你不该和她牵扯太深的。”
“我心里有数。”封越翘着二郎腿。
“有数?我看你丝毫没有。”谢灵宬冷哼一声“你在这里安稳,你出了宣醉城谁也保不住你,你的名字一出现就会被如何,你心中不清楚吗。”
闻言封越一顿,他侧开头心思沉了下来,他知道,谢灵宬说的是事实,可心思之沉他如何开口。
“你纵然现在不说,出了宣醉城她一样知道,我们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如今她信你站在你旁边,可若是出去她记起来,你也能这般自信吗,封越。”谢灵宬句句诛心。
“她是谁?”谢灵宬猛然紧握封越的胳膊,眼神犀利,见封越不说话他继续道“朱连氏嫡女啊,封越,你觉得她能容忍吗?”
下面突然传来声音,封越起身,他忽略了谢灵宬的话“是阿妁。”
回过神,谢灵宬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跟上去,他微叹一口气,晏羡上前揽肩道“想什么呢,自打认识你,就看你整天这般愁眉苦脸。”
谢灵宬看了一眼晏羡抖了抖肩膀把他的手抖下来,有些嫌弃的瞥了他一眼道“关你什么事。”
“怎么就不关我事了,我得体谅你们凡人苦楚。”晏羡负背而立,谢灵宬开口道“这话可不像你说的。”
“我阿姐说,作为神需得心中有众生,我虽然没得太多教诲,可始终记得自己是一个神。”他撅起嘴,闻言谢灵宬紧握拳头“人间战乱,不归你们管吗。”
晏羡猛然抬头看向他,他轻叹一口气“那是人类自然生存定义,适者生存,不能管那么多。”
“你们神真是奇怪,一边说心中有众生一边又说不管那么多。”
晏羡皱了皱眉头“这不奇怪,适者生存是天道,人类之间的事,有时候就不该管那么多,就好像兔子吃草,狼吃兔子一样,我们不能让兔子不吃草,否则兔子怎么活,可若是人类之中魔道涉入,我们还是会管的。”
一众人来到城西,城西热闹非凡,这是来南城几日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象,晏羡快跑了两步“哇,好热闹啊。”
“烟花。”绛妁抬头看着烟花,黑夜有女鬼,所以如今的烟花只得白天才能看到,封越随着绛妁的目光看过去,他抬手揉了揉绛妁的耳朵道“可惜不是晚上。”
“绛姑娘,封公子,谢灵宬,你们看。”
三人一回头就看到晏羡戴着面具咧着嘴,谢灵宬下意识打过来,晏羡一缩脖子“你谋杀吗!”
“活该。”谢灵宬翻了个白眼“一万多岁,还这么幼稚。”
“我这叫童心未泯好不好。”晏羡哼了一声,他摸了摸鼻子道“我们神界那会,一万岁还是个孩子呢。”
“行行行,我们的大神。”谢灵宬随意行了个礼“用不用再朝拜一下。”
“诶,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晏羡头一歪凑过来“要拜吗,拜晏羡,得永生。”说着他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
谢灵宬撇撇嘴看向绛妁和封越“你看,他俩都不听你说什么。”
并非不听,而是绛妁的目光都被那变脸的给吸引过去,她拉着封越走过去看,余光又看到旁边有皮影戏,一切事物都新鲜:她听到那皮影戏里的剧情,又看向晏羡。
好像就是神界的剧情,晏羡也凑过来刚听了两句眉头就皱起来,封越察觉开口道“怎么了?”
“这剧情,有些熟,想不起来。”
女子乃神界神女,神女有心,天帝有情,可神女之情寄托的乃是那半魔,天帝的弟弟。
晏羡仰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所以然,他看到那边有骑射,诶了一声“骑马!我去骑马了!”说着他就跑过去。
绛妁和封越也跟过去,晏羡他素来没骑过马,身为一位神,他想去那里还不是一下的事吗,看着他那个别扭样子,谢灵宬简直没眼看,他轻声道“我去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