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你想去看，可以，但是你需要想明白，你该不该出手。”娄御齐看着娄桉“如果你想明白，你就去吧。”
踏着月色，慕翘楚来到慕颜昀身边“你和知苇已经不可能了。”
二人之间不仅仅是情爱了，而是灭族之仇，绛妁不会对皇慕氏手下留情的，今天她手下留情那一下冲击没有对着自己和悯熠还有母后，可下次呢。
她可能不会了。
“皇姐，我从来没想过我与她会走到今天这般田地。”慕颜昀负背而立，神情晦涩。
“悯熠，谁都不想如此，可如今你与她确实是两个对立面。”慕翘楚拍了拍慕颜昀的肩膀“别难过了，振作起来，眼下抹杀封越才可以。”
“封越？”慕颜昀声音带着疑惑。
“若不是他，知苇何故如此，难道你不恨他吗？”
绛妁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身体的疲惫让她睡得很香，封越坐在她床边看着，动作轻柔，他想起来的东西不多可足以让他近乎绝望。
他伸手轻轻抚平被子的褶皱，点了点绛妁的鼻子，他红肿的眼睛令人心惊，卑微的想离她越来越近，可在很久之前，他是最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人。
比现在的慕颜昀更有资格。
他的父皇母后，他的皇姐，都已经尸骨无存，他紧皱着眉头，将自己的脆弱藏起来，他要站在绛妁身边。
出了屋子，谢灵宬就在等着他“你决定了？”
封越点了点头“我想试一下。”
这几年他一直尝试各种方式变强，但一直没能成功，没有能够在准岁开辟修炼，如今能有灵力就谢天谢地了，而伏安琴是裴温就给他的念想。
“你可知道那里有多危险？”谢灵宬有些担心，他看向里面“那地方这些世家都不轻易会去，你可知上次他们几家子弟去，遇见的是谣係虚影，差点栽在那，那块不过就是个大门。”
他们所说的地方便是——绪风山。
战一（六十九）
滴咚滴咚。
绛妁昏昏沉沉睁开眼睛，她看向周围的环境，是一处宫所，但她也在荆楚皇宫待过，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这里她从未见过，揉了揉眼睛身体的酸疼全部消失。
“封越？”试探性的唤了一声，但是没有任何人回应，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是透明的，几乎虚无缥缈的模样。
猛然身后有动静，宫墙之上少年爬上去探头看过去，下面有一女子身着绿衣，看了他一眼忍俊不禁点了点身侧的小姑娘“小五，你觉得荆楚城如何？”
小姑娘转过来道“渝姐姐，好看的。”
卫渝挑了挑眉若有若无看向少年，少年睁大眼睛看向连绛妁，呼吸都紧了紧，就听见身侧男子道“殿下，好福气。”
不过一眼，绛妁便知道那个少年是封越，她心里有了隐约的猜测，那是未经历过一切变故的封越。
卫封越手一软掉下去，他起了身，从前母亲指着一个小姑娘说，自己将来要娶她，那时候只是觉得小姑娘长得真可爱，现下几年不见，小姑娘十三岁，竟已经如此惊为天人。
“什么啊，都没看到脸。”卫封越红着耳尖，里面是皇后内宫，他已经十六，不能再随意进去。
连绛妁听见动静看过去，卫渝轻咳一声道“母后还想见你呢，走吧。”
高座之上，裴皇后一身华服看过来，微微挑眉道“小五来了？你母亲安好？”
连绛妁想着行礼，但是被裴皇后止住。
“回娘娘，母亲安好，想让知苇把此物给您。”说着从怀里拿出香囊，刺绣精致，里面蕴含灵力。
“这里面，不同寻常。”裴皇后接过来喜上眉梢，细细打量着。
“母亲说里面是上好的心莲，是临安城独有的。”
是夜，连绛妁随着卫渝一起在荆楚城内溜达，目光一转看到卫封越，她偷笑了一下道“阿煊。”
似乎听见有人叫自己，卫封越回头看过去，入目不是自己的长姐而是…自己的那个未婚妻。
他站直身子，对着连绛妁笑着，外人不知道这层关系，双方压下来，就连连绛妁也不清楚，可他知道，因为这是他看到连绛妁第一眼去求来的。
“娄公子？”卫渝见他看了看周围，果然慕翘楚也在附近，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向卫封越，后者两眼紧盯连绛妁，卫渝行了个礼看向娄桉道“娄公子，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娄桉也是聪明的，他见卫封越这般心里也了然，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个人并肩离开。
等两个人都走了，卫封越才上前结结巴巴道“那个，五…连姑娘。”
连绛妁微行礼道“太子殿下。”
“诶诶，你别行礼啊。”他手忙脚乱的扶住连绛妁，制止她行礼的动作，而后耳尖微红小声道“母后说了这几日让我带你熟悉熟悉荆楚城。”卫封越抿嘴，目光盯着连绛妁，连绛妁微微一笑道“娘娘不是让吝月公主带知苇吗？”
卫封越一咽，他神色缥缈不定，见此连绛妁低下头嗯了一声道“此行只有一个月，然后还要去找房姐姐，殿下可以带知苇玩遍荆楚吗？”
“肯定可以。”卫封越拍拍胸脯，月色下少年意气风发，连绛妁点头道“那，麻烦殿下了。”
“连五姑娘，我带你射箭去！”
卫封越拉过连绛妁的衣袖，他把小姑娘护在怀里，那箭险些就划过来，手里化作灵力打过来。
其实连绛妁毕竟也是朱连氏嫡女，她灵力亦不低，偏生的被卫封越保护的妥妥当当。
她早前就听说皇卫氏的卫封越很是天才，这几日相处下来才发觉外面的夸赞还是有了保留，卫封越值得更好的夸赞。
绛妁一顿，她发现这里自己的想法，她居然可以听到。
小姑娘在卫封越怀里，红了脸，低下头“谢谢殿下。”
这么柔弱无骨的，真的是自己吗，绛妁不太敢相信，这几日的观察，她真的发现这里的自己对着卫封越简直娇弱。
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
飒月立在男子面前，连绛妁素日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沉了下去“许副将军，公主之姿，你岂敢妄想。”
“诶，五姑娘五姑娘手下留情。”连绛妁回头看过去，慕泓译走过去“许日他怎么也有军功在身，便饶过一命吧。”
“是否饶过他，是渝姐姐的事。”
原来不论在哪里，她和许日都不对付。
“连五姑娘。”
听见身后的声音，绛妁回过头，她看到少年正招手跑过来，她心一停，如此少年意气风发的封越。
云夫人赶过来，绛妁走过去光明正大听着阿娘和裴皇后的话，大概就是双方结亲。
绛妁想，自己一定是愿意的，不论过去将来，不论发生什么。
果然，连绛妁点了点头“但是不要告诉阿煊，就说结亲就可以，权当我不知道。”
花灯节，卫封越紧紧跟在连绛妁身边小心翼翼拿出一个香囊，连绛妁眨着眼睛看向卫封越“殿下？”
“小…连五姑娘…”卫封越红着耳根目光不知停在哪里，他四处看着，连绛妁歪头看着他“太子殿下，你要说什么吗？”
卫封越一咬牙开口，连绛妁缓缓睁大眼睛，猛然周围热闹的声音她都听不见，她只听见卫封越说——连五姑娘，你等我，过几年就…我就可以娶你。
“殿下…”连绛妁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不远处卫渝看着卫封越的嘴型自己一直喊着卫煊继续啊，身侧娄桉看着她目光似看小孩子一样。
他咽了咽口水终于正视连绛妁。
而小姑娘的面颊已经通红，她鲜有流露出这种的表情，偷偷喜欢的少年如今在自己面前表露爱意，她再也忍不住了。
连绛妁僵硬的点点头，嘴角的笑容也遏制不住。
风吹过绛妁的面颊，她就那么看着两个少年，红着眼眶，她侧头看向卫渝和娄桉，那一瞬间她也明白了，娄桉一直喜欢的都是卫渝，所以面对慕翘楚时，他永远的冷漠。
她知道，自己不论何时都会同意的。
“连五姑娘。”
身后有声音唤自己，连绛妁回过头，面对之人一身白衣望着自己，连绛妁不太认得这个人，卫封越将她保护的严严实实。
“你是？”
那人轻笑“慕家，慕颜昀。”
是慕颜昀，绛妁走到二人身边，她看着慕颜昀又看向连绛妁。
慕颜昀眼里温和出风，可绛妁想不明白，为什么慕颜昀总是喜欢自己的呢，明明没有太大瓜葛。
眼前一黑，她再次睁开眼睛，竟在大殿之上，她看过去，只见连绛妁一身宫服微皱眉头看着卫封越。
卫封越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阿妁，你别这样。”
“连着好几日不休息，你可真行。”连绛妁气的很是不想搭理他。
“我这不是想过几天好好陪你吗？”
而绛妁心中咯噔一下，卫封越这一身白衣，她当初梦中之人，竟然是长大后的卫封越，她看向卫封越。
周围场景变化的很快，她看向周围，只见卫封越站在不远处。
“你又来了。”卫封越回头看着她，眼中温和“这里不是你们那里，而是属于卫封越，我的梦境，这里平和，安稳。”
绛妁猛然睁开眼睛，她大口呼吸着泪水喷涌而出，那里是一切都没发生的模样，她胸口的窒息感让她喘息不过来，是安安稳稳长大的卫封越的模样。
“阿姐！”许薇怜跑进来“你没事吧？”
绛妁看向许薇怜摇摇头“我没事，封越呢？”
闻言，许薇怜顿了顿，她抿嘴道“阿姐，这个…”
“他去绪风山了。”谢灵宬走进来，不敢看绛妁的目光，。
“绪风山？”绛妁微皱眉头，她强撑着坐起来，语气沾染急切道“他可知道，绪风山上多危险？”
“危险不危险都没用了，他已经去了四天了，算算时间都快回来了。”谢灵宬坐了下来，上下打量见没什么问题才继续说“连姑娘，你就安心养病，这里安全的很，封越走前找的地方。”
绛妁低眼“其实，他不必去。”
“连姑娘，需要的。”谢灵宬看着她“他想保护你，想用自己的能力保护你，绪风山上有上古神兽的精血，可以让他开始修炼灵力。”
“有灵力修炼鬼道。”绛妁侧头看着谢灵宬，她失笑但泪水落得稀里糊涂“他真是愚笨啊。”
“阿姐，你别哭了。”
夜里，谢灵宬走进来“连姑娘，许姑娘与星浮衍在一起了。”
不过一句话而已，绛妁心里明白的很，应该把许薇怜送走，于是第二日她狠下心说道“薇怜，你同星公子去吧，在这里我们没有余力保护你。”
许薇怜怔愣片刻，她对上谢灵宬的目光，良久她才想明白，扑过去抱住绛妁“阿姐，我不想走。”
绛妁轻轻抱住许薇怜“听话。”
送走许薇怜后，绛妁和谢灵宬坐在山洞外的石头上，今日乌云密布，绛妁心中的担忧逐渐蔓延出来。
“外面什么景象。”
谢灵宬叹了一口气“慕氏他们对外宣称，皇卫氏余孽卫煊闯入大殿火烧，用妖术控制朱连氏嫡女，他们这是保你吗？”
“非也。”绛妁声音略显沙哑“他们这不是保我，而是以此为借口，让世人对封越的厌恶增加，试想，一个正道殉符的家族，被一个邪魔外道控制不足以令人愤恨吗，这不比正道家族陷入魔道好吗。”
确实，如果不这样说，连绛妁为什么会和卫封越在一起，这个也会被人去寻找蛛丝马迹，如果这样说了，反而更好。
“慕泓译真是…”
绛妁按了按眉心她侧目道“这里都有谁知道。”
“暂时只有我们四个，便是星浮衍也不知道。”
绛妁独自在这边恢复，这山洞找的常人不能及，算不得荒凉，甚至收拾的很好，听谢灵宬说这是从前谢灵宬的住所，当初也是封越找到的。
两个山洞大小适中，虽然是山洞但还是有门，里面装饰的也很好。
“你之前，一直没有与封越说实情。”
闻言，谢灵宬低下头，他不禁苦笑“连姑娘，你说一个他一个我，能做什么？”
四目相对，谢灵宬眼中悲切让绛妁怔愣，她听见谢灵宬说“怕是连一个许日都打不过。”
“你想等他更强的时候说出来？”
谢灵宬点头又摇头“我原来是这样想着，等先把封越救出宣醉城，再让他去绪风山，但后来看到你二人如此，我动摇了，我想他如果能幸福无忧也好，所以绪风山一事我对他隐瞒，直到前几日才告诉他这个办法。”
“报仇与否，我原来想已经不重要了，皇上和裴皇后肯定都希望封越可以好好的，一生一世平平安安。”谢灵宬怅然若失，他神情恍惚“可，我没有想到，一切都没有得到阻止。”
“这怪不了你，血海深仇。”
谢灵宬看着绛妁，他过了许久才开口“连姑娘有想过，这个事情得不到真相大白那天吗。”
“想过。”
得到她毫不犹豫的话，谢灵宬愣了。
“连姑娘？”他不敢置信再想问一次。
“我想过，我们只有三个人，而面对的是皇慕氏，是天下人，太弱小了，没人会相信的，画本子里那些奇迹，没有太大可能出现在我们身上，但是，我们还是要试一试的。”
谢灵宬了然“确实，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多走一步，少活一天算什么。”
“我只是，一想到封越他本来拥有大好未来，如今却只能人人唾骂，我就很心痛。”绛妁红了眼眶，她胡乱擦着泪水“抱歉，我没有忍住。”
山洞内，绛妁周身灵力正在做一点一点恢复，可心中的创伤却难以抚平，之前一直在高度紧张，如今平静下来，那些事情便翻涌上来。
“封越…你一定要好好的。”
绛妁的眼睛生疼，灵力已经治不好了，右眼的模糊让她看不清面前事物，绛妁撑起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