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堂司来了个小太监——四季桂
时间:2022-05-15 06:55:54

魏承勋苦着脸,“母亲,常言道空穴不来风,儿子是怕……”
老太太急了,“什么?你也相信这是真的?你可是他父亲啊,你怎么能相信这种无稽的谣言呢?”
“正因为我是他的父亲,才更了解他。这么多年了,母亲您给他忙里忙外的张罗婚事,他可曾有一次如了母亲您的愿?”
老太太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只是不想往那方面想罢了,如今被儿子点破了自己心中最后的那层防御,她顿时感觉天要塌了。
“你是说他真的……”
魏承勋垂头不语。
老太太连急带气 ,胸脯起起伏伏缓了半天才颤声问,“好,既然你也信这是真的,那那个人呢?这种谣言总不可能只传一个人吧?他到底是宫里的侍卫还是……”老太太使劲儿咬了后槽牙才问出后边半句,“已经养在了宫外?”
“母亲莫急……”
“我能不急吗?这不仅关乎我们魏家香火之事,还有我们魏家的名声。若此事属实,你叫我百年后如何面对你的祖父和父亲?!”
见母亲动了真气,魏承勋不敢说话。老太太压了压心里的闷气,接着道:“你去把那人找来,我要亲眼见了才能相信。”
“啊?”魏承勋犯愁道:“母亲,传言中的那个人,他是,是宫里的……内官。”
“什么?内官!锦儿他,他……,哎哟!”老太太这气。
放着满世界的姑娘你不喜欢,偏偏喜欢男的,现如今,这男人都不算,偏偏是不男不女的,真是活气死人了。
喘了半天,老太太又一想,不男不女总比完全是个男人强吧,说不定这病还能给扭回来。
“内官也罢,若是,此人长相俊秀,天生女相,那我们给锦儿找个长相相似的姑娘,说不定还有望能为我魏家后继香火。不管怎么说,你先把人叫到家里来让我看看。”
魏承勋苦了脸,“可是母亲,据说此人在宫中备受重用,只怕没那么容易出宫。”
老太太听了更是气得直跺脚,“那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长相如何,性子如何?”……
 
第105章
 
“嘿嘿嘿嘿……”东厂衙门内,郭宝宝嬉皮笑脸的给傅筠山奉上热茶,“厂公,您喝茶。”
傅筠按漫不经心的抬起手,掌心向上,郭宝宝立刻将茶杯小心翼翼的放进他手心,还将杯盖揭开,冲里边吹了吹,笑眯眯的,“厂公慢用。”
傅筠山捧了茶杯,抿了一口,随后放下茶杯,扫眼打量郭宝宝,“你衙门里又出什么乱子了?”
郭宝宝赶忙转到傅筠山对面,“厂公,方才贵妃娘娘传来话,说陛下今晚上要沐浴,让我好好准备。”
“那你准备就是了,来咱家这儿做什么?”
“沐浴之事小的早就备好了,什么蚕丝膏,蚕丝皂,鲜花儿羊奶一应俱全。只是,厂公您让小的说得事情,小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啊。要知道,陛下近日来可是龙体不适,连外臣觐见,他都无力接见。那小的要是在他享受的时候,好端端说起这种事,陛下不会一生气,要了小人的脑袋吧?”
“你不是一向胆大包天吗?,这次怎么怕了?不想去了?”傅筠山阴阳怪气道。
“替厂公办事,小的就是刀山火海也义不容辞。只不过……,小的实在不了解陛下,要不,您跟小的说说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脾气如何?他都喜欢听什么话?”
傅筠山点头,不紧不慢道:“嗯。咱们这位皇帝,二十岁登基,五年内便以武力平了南北疆的战乱,还平定了怀王之乱。之后又以雷霆之力整肃朝野,杀贪官治污吏,还起用有能者实施改革,使接下来的几年,天下太平,国运昌隆。”
郭宝宝拖着下巴自言自语,“这么说,是个好皇帝,那么他一定不喜欢我这种溜须拍马的人吧。”
傅筠山喝口水差点儿没呛出来,斜了她一眼,冷嘲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厂公,既然是这样,那我见到皇帝就直接了当说呗。”
傅筠山稍稍寻思,“你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虽说陛下乃是治国明君,可多少有些喜怒无常。这些年因为改革一事,陛下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各地藩王,俸禄被大肆削减之后,无一不怀恨在心。后来宫中出了几次藩王们的探子,陛下就变得更加谨慎多疑。特别是到了这几年,因为曾经的杀戮太多,致使他对身边的人都心存戒备,你去伺候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
“啊?多疑呀?这我可……”
俗话说:疑心生暗鬼。最可怕就是这种人,何况他还是一皇帝。
“怕什么?宫里人也说咱家多疑,你在咱家跟前不也好好的嘛。”
“那怎么能一样,您看着多和蔼可亲呀,皇帝就……”
傅筠山勾了勾唇,“只要今晚你把事情说了,无论他听与不听,信与不信,咱家都准你出宫了。”
“真的吗?”郭宝宝激动了一瞬,但转而她又蔫儿了,“可是,就算厂公您放了我,那条死鱼也未必肯放啊。”
傅筠山原本垂视的目光稍稍勾起,在郭宝宝脸上停留,“这你放心,咱家自有保全你的办法。”
“什么办法?”郭宝宝两眼放光的朝傅筠山跟前探身,但见他一张冷漠脸,又把头缩了回来。
不说拉倒。
“你还有什么事吗?”
“对了,还有件事。昨晚小的去尚膳监探查,发现他们有私藏已经腐坏的肉。当时他们正在毁尸灭迹。您说,这是不是和高家有关呢?在陛下面前,小的要不要说这事儿呢?”
傅筠山点头,“嗯,既然要说,就全都说了吧。”
“是。”
“不过,你要提前做好准备,要有理有据才能让陛下相信。”
“嗯,小的稍后就去查看尚膳监出入账册。”
说完这些,郭宝宝还是没走,而是在傅筠山跟前磨蹭。傅筠山见她笑得怪里怪气,问道:“你还不走?”
“嘿嘿……”郭宝宝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张卷起的纸,双手递了过去,“上次厂公跟小的提过的事,小的替厂公记着呢……”
说话时,傅筠山已打开了纸卷,里边竟是一幅宫女画像。
???
傅筠山一头雾水,不觉皱了眉头。
“这……是何人?”
“回厂公的话,此人叫翠珠,是尚宫局的司衣。人长得漂亮,年纪也与厂公相当,最重要的是,听闻,她对厂公您一直有倾慕之心。”
傅筠山越听越奇怪,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郭宝宝见他眼神里隐约流露出不满之色,心里打鼓,好端端给你介绍女朋友,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哦,我懂了,这死太监是个闷骚,有花花心思还不想被人看穿。
她眼珠一转,解释道:“厂公上次不是跟小的提起,说您府邸太大,空落落的。小的一想啊,这再是如何名贵的花草树木,也赶不上一个漂亮贤惠,贴心的女子更能让厂公的府邸热闹起来呀。所以,小的就在宫中上下寻了这么一番,精心挑了这么一位,让厂公过目,若是厂公看得入眼,不妨就收作对食,这样,厂公的府邸就再也不会冷清啦。”
傅筠山这才想起那日之事,眼中流露一丝精芒。
他注视着画像,幽幽道:“嗯,你寻了一番就寻到这么一个?”
哟,太监还瞧不上人家姑娘呢?
郭宝宝脑子里翻了无数个白眼,然后赔笑道:“厂公要是不满意这个,那小的再给您挑去。就是不知厂公您喜欢什么样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会弹琴还是会吟诗的?会作画还是……?”
话没说完,傅筠山缓缓站起身,侧了眼睛俯视她,淡淡的道:“会溜须拍马的。”
“溜须拍马?”
郭宝宝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傅筠山弯腰捏起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目光凝视,“对食?咱家看你就最合适,不必再四处寻了。”
“哈?”郭宝宝望着他的眼睛,往日清冷的好像死人一样的眼睛,今天却多了点儿什么。
他,他,他看上的是我?!!!!
不会吧?
我好像没招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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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突突突突……
郭宝宝紧张的几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身体僵着动也不敢动。
傅筠山嘴角一勾,松开了她的下巴,随即转过身去,“去准备吧。”
“哈?准,准备?准备什么?”郭宝宝一头雾水,磕巴半天蹦出俩字,“结结,结婚?”
“咳……”傅筠山呛了声,“准备陛下沐浴之事。”
郭宝宝恍然,腾的一下红了脸,“哦,哦,对对对,小的,小的这就去……”
她转身就跑,到门口绊了个趔趄出去了。
直等她聒噪的声音彻底消失,傅筠山长长泄出口气,怎么方才一番对话,如此之累。
郭宝宝直回了自己衙门,整个人都是懵的,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她瘫在凳子上缓了半晌,终于回过点儿味儿来。她皱了眉头,双手撑腮,“唉,我可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呀,连那冷傲太监都被我迷倒了。唉,惹下一身桃花劫,我可怎么办呢?”
“脾气古怪,阴阳怪气,这样的男人也就小说看看挺带劲,真让我和这么个人过一辈子,那我不得猜一辈子,那活活累死我得了。”
“还是算了吧。相比之下,我宁可找一个没那么挑剔的,有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
说话,她脑海里竟浮现了魏锦余的影子。
郭宝宝被自己吓一跳,忽的挺直了身子,“哎!我干嘛想起那家伙?疯了吧?”
她使劲儿摇头,把脑子里两个男人的影子甩走。
“不想了,还是办正事要紧。”
* * *
暮色时分,御池内皇帝和玉贵妃在腾着水雾的池水中沐浴。皇帝闭着双眼靠在池壁上休息,面容间隐隐可见疲倦之色。
玉贵妃依偎在他身边,不时撩水替他擦身。“陛下,您觉得怎么样?”
四周站着一圈宫女太监,手里各自捧着御用沐浴之物。
郭宝宝躬身侍立在御池正前方,态度恭敬。
皇帝抬了抬眼皮,从嗓子眼儿闷出一声,“嗯,这蚕丝膏确实是好东西,经过敷裹,朕感觉身子轻了不少。”
“您瞧,臣妾没有骗您吧。这混堂司的蚕丝膏,不仅能滋养肌肤,还能放松身心。”
皇帝微微张开眼,打量池上侍立的郭宝宝。“没想到,蚕丝竟有如此功效,还能解乏?”
郭宝宝躬身道:“回陛下的话,蚕丝本身含有丰富的营养,通过覆盖,熏蒸,可使营养成分慎入体内,滋养是从内而外的。小的这次还在其中加入了安神的橘皮,桂花和茉莉,待陛下沐浴之后,便能睡得更加安稳。”
“哦?原来还有橘皮茉莉,难怪闻着这么香呢。”
玉贵妃道:“这郭宝宝做事就是细心,陛下该好好赏他呢。”
皇帝点头,“嗯,该赏。”
郭宝宝瞅机会打断了皇帝的话,“陛下,小的斗胆,跟您讨个赏,不知行不行?”
不等皇帝开口,玉贵妃道:“你这小子,陛下赞了你几句,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倒当面讨起赏了?”
皇帝笑了笑,似乎心情并没有因为郭宝宝讨赏而不悦。“说吧,你想要什么?”
郭宝宝嘟囔道:“陛下,小人其实也没什么想要的,就是有个事儿,想回了陛下才能安心。”
皇帝拢了拢眼神,“是何事?”
郭宝宝不禁向前挪了一小步,“就是之前陛下您下旨,让小人与魏佥事前往菱州查问《南山春景图》的事。”
这话一出,皇帝神色微变,玉贵妃当即呵斥,“大胆!陛下近日来龙体抱恙,外臣尚且不能惊扰,你一个内官,竟敢打扰陛下休养……!”
皇帝抬手打断了她,沉声道:“原来是那件事啊,你若不提,朕还真是忘了。日前,朕倒是听张保说了,与这案子有关的杜文奎已经不幸溺亡,那《南山春景图》就此断了线索。魏锦余回宫之日,朕抱恙不能见他。想来也不过就是个绣图罢了。丢就丢了吧,也不至于劳民伤财的到处去寻,故而之后也没有特别召见他。”
“陛下,这案子经查,可不仅仅只是寻宝的事,其中牵涉甚大。那《南山春景图》内藏的也不是什么宝藏,而很可能是官商勾结,坑害百姓的罪证。牵涉之人不仅有菱州富商高家,菱州所有官员,还有朝廷大员,甚至,甚至……”
她偷眼朝对面站着的张保描了眼,狠狠把心一横,“甚至还有宫里的人。”
皇帝闻言眉头一紧,“宫里的人?你指何人?”
郭宝宝偷眼再看张保时,正与他森冷的目光相对。
只这一眼,郭宝宝后背一阵刺骨的寒。
她知道这是来自对方的威胁,若是给了平时,她是绝对不会去自找麻烦的,但是现在,自己却是骑虎难下,招惹了谁都是麻烦,她也只能跟运气赌上一把。
“回陛下的话,是,是尚膳监的掌印,沈佑。”
当说到沈佑时,这里的气氛莫名变得凝重,玉贵妃呵斥道:“郭宝宝,你好大的胆,竟敢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贵妃娘娘明鉴,小的不敢胡说。”
“你可知道沈佑是陛下钦点提拔去尚膳监的,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从无差池。你说他勾结外臣,中饱私囊,这别说陛下,就连本宫听了都不信。”
郭宝宝听这话头,心中不禁打鼓,说沈佑而已,玉贵妃为什么这么紧张?难道她也有份?
她不禁吞咽,额上微微渗出冷汗。
哎!已经都说到这儿了,我就是不往下说,她们也不可能饶了我。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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