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怪物?!”肃默重新上马,恼火地叫道。
“是蛇尾!”二殿下带着肃默往回撤了一点,二人回头一看,一条巨蛇从那黑雾离探出了头,一双蛇眼发着凶猛的红光。就是它,突破了防线。
“就是它用邪法操纵的魔军!”二殿下对肃默喊道。
“杀了这蛇便能解困?”肃默读懂了二殿下的意思。
“有信心吗?”二殿下问。
“哈!蛇皮归你,蛇胆可别跟我抢!老子要拿来泡酒喝!”肃默大笑,提着刀便往前冲。
肃默自是自信勇猛,但那妖蛇非寻常猛兽,半身立起便有数十丈高,蛇尾轻轻一扫即可掀翻几百人,要斗赢此蛇无异于螳臂挡车。
“蛇身埋在黑雾里,要靠近找蛇的弱处!”二殿下对肃默喊。二人随即分两道绕去,妖蛇只在一团黑雾里探出少许头,大半个身子都裹在如龙卷风一般的黑雾之中,从外围根本看不见细节。二人策马闯进了黑雾中,只见那妖蛇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甚是不屑。
“不自量力的蠢材,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何必在此垂死挣扎。”妖蛇嘶嘶地吐着信子,咧开的大嘴似笑非笑。两支疾箭射中了妖蛇的下巴,但箭簇只灌入了数寸,未对其造成伤害。
“你不是觉得用这种垃圾就能伤我分毫吧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那蛇附身看向肃默,又笑起来。
“未试过又怎知不行呢?凡人于你如蝼蚁,你又为何馋这人间蚁穴?”肃默骑着马不断在蛇前晃悠,扯着嗓子要跟那蛇对骂。
“人间本来就应是强者的!凡人贪婪无耻又愚蠢,只配给我们当食物!”那蛇倒也不介意与肃默多聊两句,□□凡胎,权当死前娱乐罢了。
“哼,破妖蛇!就算凡人再不堪,也轮不到你来凡间妄自称神!今天我肃默便是被碾成肉泥,也要剥你一块蛇鳞!”肃默说着又往蛇腹射了两箭,但收效甚微。
“你自己送死,那我便成全你吧!”妖蛇说罢,便朝肃默咬去。肃默纵马闪避,堪堪躲过了妖蛇的攻击。不料妖蛇蛇头一扫,便将肃默连人带马扫出十丈远。肃默在沙上滚了几圈,艰难地爬起来。
“你的死期到了。”妖蛇说着张大嘴,露出巨长的獠牙便要将肃默生吞硬嚼。不料还没靠近肃默,便吃痛一般闪回。原来是肃默在前面与其周旋时,贺展乔偷偷爬上了蛇背,在七寸处的蛇鳞缝隙中直钉进一把长剑。
“你以为这样就能奈我何!”妖蛇明显恼了,使劲甩身子,将贺展乔甩落了下来,蛇尾一卷,便将那剑轻易拔出。
贺展乔跟肃默一样被甩出数丈远,虽未伤得太重,但□□凡胎经历刚刚的苦战加上旧伤未愈,一时间胸口一闷,咳出一口血来,更是无力起身。
“如此悬殊真是太没意思了,吃了你们还不够我塞牙呢,倒不如,用你们的方式结束你们,如何?”妖蛇说着,幻化出一个人形来,那人带着斗篷兜帽,面容狰狞,拾起刚刚拔出的长剑走到贺展乔跟前。
“败兵之辱,莫过于将军被取首级,对不对?”那妖蛇的化身脸上带着狰狞可怖的笑容,缓缓地举起了剑,往贺展乔身上挥去。
斩蛇
妖蛇的化身正要挥剑斩落,两支□□穿过黑雾射来,一支穿过他手腕,另一支则将剑击落。上空传来一声鸟鸣,遥远而虚无,但确有其事,似乎有什么盘旋在乌云之上。那化身恼怒地哼了一声,消失在空中。
“你母族的人都被我杀光了!不可能有人能召唤玄雀!”妖蛇听着那鸟鸣,蛇尾一挥,向贺展乔甩出几片锋利如刀的蛇鳞。贺展乔来不及躲避只能下意识地抬肘一挡。本来以为大难临头难逃一死,但并未被那蛇鳞伤到。他重新抬头,便看到新月举着盾牌看他微微一笑。
她回来了!
“上马!”新月扔掉被蛇鳞砸变形的的盾牌,随即扶起贺展乔,往黑雾圈外撤。
玄鸟的叫声越发清晰,似是就盘旋在乌云之上,同时,那遮天蔽日的阴云开始裂开,万缕金光从缝隙间洒落,所照之处,凶猛的魔军立即化为白色的灰烬往天上飘散。那是玄鸟的神力化解了被禁锢的冤魂,让它们得已超生。
“剑拿着!让大家往回撤!”新月向贺展乔抛来九天剑,然后示意他让将士后撤。
天上的乌云越散越多,隐约已能看见神鸟的身影在翱翔,妖蛇愤怒地向二人追去,眼看就要追上,便被从后一把拖住。是玄鸟破云而下,一把便在蛇首伤抓出两道深深的血印,巨翅一扇,那黑雾便被驱散大半。
“我们绕到蛇身后,用九天剑,可以杀蛇!”新月向贺展乔示意,随即马头一转,往玄雀与妖蛇缠斗的方向去了。贺展乔心领神会,随即跟上。
“喂!神仙打架你们干嘛去啊!撤啊!”肃默着急地朝二人喊道。
“给你取蛇胆去!”贺展乔头也不回地答道。
“疯啦你们两口子!撤!”肃默气急败坏地骂了声,但仍然要继续带着大部队撤离,只能随他们二人的意了。
玄雀是神鸟,拿下一只妖物自然不在话下,眼下妖蛇被玄鸟制住,但仍然拼死挣扎,刚刚被贺展乔伤过的地方,蛇鳞缺失,正在透着一点红光。玄鸟正将蛇头摁在地上,那蛇正在不断地翻动反抗。贺展乔寻了机会重新爬上了蛇背,找到那七寸的缺口便一剑刺了进去。
不料剑身刚没过一半,妖蛇便剧烈挣扎起来,差点将人又一次甩飞。贺展乔握着剑柄悬在蛇背上,但怎么也无法再将九天剑往里再进一分。胶着之际,另一双手覆上了剑柄,是新月,她也爬上了蛇背,二人合力,剩下的一半,竟轻松送入。妖蛇惨叫一声,扭动了一下便重重摔在地上不再动弹。贺展乔护着新月从蛇背上滑下,落地以后依然紧紧抱着新月,生怕一放手,人就会消失。
玄雀低低地在地上盘旋了一周,带着点点星光往天上飞去。天色已经大亮,天空中彩霞漫天,隐约能听到风铃搬的脆响,宁静而祥和,那是引领亡魂的铃声,被禁锢的灵魂,都得已解放。妖蛇吸食大量魂魄,因而练就的庞大身躯,如今蛇身被破,被吞噬的魂魄也随之消散,巨像褪去后,方显出真身。那真身纵使比巨像小上许多,但仍达十丈有余,比普通蛇类大上许多。
“……殿下”新月觉得这一抱,未免有点太久了些。
“你怎么这样!来了也不说一声,面都没见上就走,万一我今天就死在这了呢?我们就永远都不能再见了。”贺展乔放开新月,一脸后怕地念道,又捧起新月的脸细细地看,姑娘可瘦了太多了。
“我找到了洛神国,还找到了巫氏所守的宝剑,你看,蛇死了,一切都好了。”新月笑的舒展,指了指那僵在地上的蛇尸。
“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回去你姐姐都该提刀杀我了。”贺展乔一点都不在意,什么妖蛇,什么宝剑,都不重要。
“殿下是看不到自己,没比我好多少。”新月笑着,也捧了捧贺展乔的脸。
实在二人谁都不比谁更好,满身泥污满面沙尘。
“好啦,回去吧。”新月说道。
“我起不来了,浑身都疼。”贺展乔坐在地上,撒起娇来。
“行呀,等我回去了让肃默来抬你。”新月也没有好多少,但还是艰难地爬了起来。
“不行,那混蛋可会笑话人了。”贺展乔一听,赶紧起了身,直接跳上了新月的马。
大营里大家虽然都灰头土脸的,但大战全胜让每个人都充满喜悦,见到少帅与新月回来,都夹道相迎。
“殿下!皇妃娘娘!”小杨腿上还绑着纱布,就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众人听见杨副将的称呼,随即附和起来,也开始叫娘娘。新月一直当小杨是自己亲弟弟一般包容,眼下虽然有些尴尬,但也并未阻止。
“瞎叫什么呢!”上官玲一把拧上小杨的耳朵,疼得他哇哇直叫。
“玲姐姐!”新月一下马便冲到玲姐姐跟前抱住她,眼泪汪汪地撒娇。
贺展乔伤得比肃默要重一些,但幸好都是些挫伤与皮外伤,浑身难受是必然的,但对生命并无威胁。这下贺展乔趴在榻上让大夫治疗伤口,但手还是紧紧抓着新月生怕她走。
“殿下早点休息吧。”新月轻轻劝道。
“不要走……你也在这休息吧,我可以睡地上。”贺展乔已经累的不行,但还是朦朦胧胧地说着胡话。 “我不走,睡吧。”新月说着,帮他盖好了被子。等贺展乔睡着以后,新月来到营帐外,正好遇上了穆曲。
“姑娘,可有跟殿下说双生蛊的事?”穆曲先向新月行了一礼,问道。
“尚未,等合适的机会,我会跟他说的。”新月温和地笑笑。穆曲听了新月的回答,会意地点点头。
殿下知道了,只是徒添烦恼而已。新月握了握那玉佩,默默地想。
回天都
关城恢复了平静,虽然覆盖着冰雪,但也有灿烂的阳光照着。新月看着手心的印记,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挡住了新月的视线。
“在想什么呢?别望着雪发呆,会得雪盲症的。”贺展乔凑近新月耳旁轻轻地说。
“没看雪呢,我就晒晒太阳。”新月转过身来,捧起贺展乔的脸细细看着,见淤青都退的差不多了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要发呆就看着我,我多好看呀,对不对?”贺展乔笑笑,顺势握住新月的双手捂在掌中。
“你都被揍成猪头了,还好看…”新月没好气地笑道。
“就算是被揍成猪头了,也总比那些什么楼什么阁里面的小倌好吧。”贺展乔有点不甘心地反驳。
“那可不一定,听说那小倌馆的头牌长得可好看了,叫什么来着……噢,好像叫道岐。”新月觉得眼前这个人着急的样子有趣极了。
“什么听说不听说的,不许听。”贺展乔是真急了,连忙用手捂住新月耳朵。
玩笑过后,贺展乔扶着新月的脸,认真地看着她说:“过两日我们就启程回天都吧,我知道你想念姐姐。等到了天都我就跟父皇请旨,我们一同回玄城,好不好?”
“回玄城可以,但能不能留下来还是要考试的。”新月笑着回答,她笑得比以前多了。
“你不是能帮我作弊嘛?”
“我什么时候说过帮你作弊呀?”
“你说过!”
“我没有!”
……
“不好了不好了!”小杨跟上官玲大喊着跑来,打破了二人的对话。
“怎么了?”新月问。
“天都出事了!”小杨腿还没好,一瘸一拐地跑那段路费了大劲,说话都不连贯了。
“天都来信了,说大皇子要对陛下不利。”玲姐姐接着说。
“什么?!”新月大惊。斩蛇之后她一只有点异样的感觉,像是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果然,这个预感应验了。
“可现在北境兵力损耗严重,邻国不敢来犯也是靠着与赫丹交好的威名,实在没有多余的兵力驰援了。”营长内,杨将军满面愁容。
“我回赫丹借兵。”肃默果断决定,虽然赫丹在此次战役中主战方,但在边境援助实际上也是耗损不少,肃默此举也算是肝胆相照的兄弟才能做的事了。
“说到底这与赫丹无关,不用勉强。我与新月先赶回天都,待掌握更多信息再做判断。”贺展乔拍了拍肃默的背说。
“我也去!”肃默恐怕跟新月一样担心留在天都的暄阳。
“你们都去吧,这里交给我善后,待我们休整完毕,便立即赶往天都。”杨将军点点头说。
新月与贺展乔,肃默三人立即出发赶往天都,巫医穆曲和上官玲带着伤还未愈但打死都要跟着去的小杨跟在后面。一路上新月又想起了那座起火的宫城,她害怕极了,她害怕赶到的时候,又晚了一步。忧心忡忡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她四周,看的贺展乔好生心疼。贺展乔也没有办法,只能变着法子折腾自己折腾肃默,尝试让新月高兴些。但新月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终于,他们来到了都城外的西山脚下。在西山禁林的入口处,有一人骑着马停在路中央,似乎在等着他们。
“殿下!可盼到您回来了!”巫统领见了贺展乔,说着便要跪下,但被阻止。
“巫统领在此等候,可是要同我们一齐赶往天都?”贺展乔上前扶起巫统领说道。
“天都的情况复杂,半月前贺展旗只身回到天都城,一进城便下令关闭天都城所有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然后直奔皇宫,半月未出。如今守城将领被全数换成了贺展云的卫兵,城中百姓还有一半没来得及出来。此番我与上官少帅在此等候,便是为了避免几位直奔都城,打草惊蛇了。”巫统领解释道。
“姐姐呢?姐姐回来了吗?”新月急忙问。
“我们回西山行宫再说吧。”巫统领示意大家一齐望西山行宫的路去。
西山行宫所处之地三面环山,中间有平缓的丘地,还有猎场,一贯是皇家私林,少有人烟。但数人前往行宫的路上,却能看见那猎场方向的地方有多缕炊烟,似乎有人活动。而行宫中更是热闹,妇孺孩童四处走动,看来都是老百姓模样。数人到达行宫之际,多名官员早已在门口等候,一见新月一行人,便下跪行礼。四周孩童妇孺见了,也纷纷行礼。
“这是怎么回事?”贺展乔看着跪在地上的官员们,都是他向皇帝举荐的人。
“殿下,天都之难,只能靠您拯救呀!”官员们匍匐在地上。
“起来说话。”贺展乔见这景象,便将官员们都带到侧殿了解情况。
“一个月前,陛下忽然下了一道秘旨,明臣等已天都出现疫疾为由,将城中百姓带往西山隔离疫症,于是臣等便尽力将城中妇孺孩童都转移出来。但不到半月,大皇子殿下就回来了,他强行关闭了城门,还软禁了陛下,现在城中还有一半百姓被困在家中不得外出。陛下最后的吩咐,便是明臣等在西山等殿下回来。”侧殿中,官员们都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看着贺展乔。
“你们可有见过上官国士?”贺展乔问。
“国士昨日与一黑袍道士一同回都,留下一封信给新月姑娘,便与道长一齐设法进城了,如今来看应该已顺利进入。”一名官员拿出一封信交给新月。
贺展乔闻言,便将官员们都屏退,殿中只剩他与新月及肃默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