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将头埋在地上,诚惶诚恐,并不敢出言为自己辩解。
也是到了才是他才知道,原来陛下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此想着,他额上冷汗更甚,越发颤颤巍巍。
说来周家之所以能有今日,确实是陛下刻意纵容的缘故。可陛下堂堂国君,难道就由得周家欺上瞒下,搜刮民脂民膏?从前周泰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帝王一怒,从前种种不对劲的地方浮现在眼前。
越是深思,就越是后怕。
乾元帝草草看完折子,利落起身,领着内侍去东宫看太子去了,由着周泰独自跪在殿中。
太子的情况很不好,太医院里的太医几乎全来了,几经商量之下还是觉得束手无策。皇后和太子妃在一旁哭成了泪人,恨不得以身替太子,好让太子好受些......
乾元帝大刀阔斧的往太子病榻前一站,屋内的所有人立马起身行礼,乾元帝摆摆手,只问。“太子如何了?”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据实以报。最后还是太医院院首,上前一步禀报道:“太子殿下的毒极为罕见......臣等还需多费些时日,才能寻到解药。可太子......”太子未必能等到那时候。
乾元帝回眸淡淡看了院首一眼,老大人立马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只道:“臣等定会竭尽所能......”
“最好是这样,否则太子活不成,你们也别想活成。”乾元帝语气很是平静,但那气势如同山一般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就连皇后同太子妃的抽噎声,也变小了很多。
“皇后你起来。”
周皇后与乾元帝是少年夫妻,一路相扶着走到如今很是不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头一回听见乾元帝用这般冷淡的语气同她说话。
她默默站起身,许久不知道说什么。
受重伤的是她儿子,但她也知道太子若不是为了保护弟弟,不会变成如今模样。从前二十多年,每回在太子耳边千叮咛万嘱咐,叫太子照顾弟弟、护着弟弟的人正是周皇后无疑。
且太子又在承恩公府受的伤,这场祸事,若是承恩公府想全身而退,大抵是不可能了。
周皇后垂着头,心里闪过万千对策。乾元帝却从头到尾只对她说了这一句,便离开了,他步履匆匆看起来政务繁忙的模样,但周皇后记得,从前就是乾元帝再忙的时候,也不曾这般冷待过她。
她看着乾元帝的背影,一时愣住了,半晌没有回神。
太子妃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皇后,将头埋的更低了。太医们更是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又触了谁的眉头。
周皇后见众人呆愣着,发起了狠:“都愣着干什么!陛下刚说的话没听见?!若是太子有什么万一,你们全都要为太子陪葬!”
她垂眸同太子妃的眼神对上,狠狠的瞪了太子妃一眼。周皇后随即冷哼一声,也起身直追皇帝而去。
陛下只是太忙了,没有心思多注意她。等他尝到她亲手熬的补汤,说不定就会心软。不论承恩公府的事,还是太子的事都棘手极了,她只要小心安抚陛下,陛下早晚会回转过来的。
皇后忍着烦躁不断给自己打气,她希望自己做的一切还能给承恩公府一线生机。
但沈韶又怎会给她留半分余地?
第39章 提亲 沈大公子说要娶她,也不过是为了……
这一夜皇宫都是兵荒马乱, 离皇宫不算远的武安侯府也不能幸免,只因陆老夫人花宴回来以后发起了高热,将满府都惊了起来,儿媳妇们更是轮流在陆老夫人病榻前留守。
“姑娘小花厅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看老夫人都像是被吓到了似的。”红杏手里拿着衣服, 隔着屏风等陆姝瑶沐浴。
她今儿一直帮姑娘望风来着, 根本没看成前厅的热闹, 明明去的时候老夫人还好端端的, 怎么从花宴回来就生病了?回来的时候老夫人没同她们姑娘坐一辆马车, 着急忙慌的回府原来是病了?
“她可不就是被吓到了?”陆姝瑶起身, 隔着屏风穿衣裳, 想到先前在阁楼上看见陆老夫人四处乱窜的情形,怎么看怎么舒适,这种事怎么不多来几遭呢?
“呀, 姑娘, 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红印子?”
陆姝瑶转过了身,红杏才惊觉她雪白的肌肤上不知何时竟多了很多红紫痕迹,由于她皮肤白, 愈发显得触目惊心。红杏一时没多想, 下意识的问。
陆姝瑶耳根红了红, 尽量保持镇定道:“是有一只蚊子,黑乎乎的,还挺大,逮着我就咬,怎么都打不死。”
陆姝瑶说道后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也不知沈大公子知道自己被她比作蚊子,该作何感想?
不等红杏回, 陆姝瑶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对了,阿哨呢?好几日不曾见到它了。”
“阿哨这段时日长了些肉,毛色被养的油光水滑,昨儿我还见它追着一只花狸猫四处乱窜,回来的时候嘴里叼了一只老鼠......”
说起这个红杏有些一言难尽,明明是只血统高贵的赤狐,碰见那只花狸猫以后,一下子跌入了凡尘,到喜欢追着老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