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乃是病秧子——我爱大红袍
时间:2022-05-16 07:05:53

他神情纠结,支吾半响才说:“虽然他是他,我是我,但听着他的生活我总觉得——别扭。”
她恍然大悟,连忙道歉,逗的姬皦玉笑音不断。两人黏糊了一会儿,就迅速将手下任务安排下去,然后寻了个由头出城追捕姬烨。
“宋主,他们?”
“臣子的私事罢了。”宋沐慈立在高耸的城墙上,衣袍在风中摇曳,他清澈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蓝采和没想到,找到姬烨竟然如此容易。
身着素雅的青色衣袍的男子侧卧在一辆板车上,板车上铺满了稻草,他的半只胳膊被缠上一层层的白布。架马车的人是一个褐衣老头,还正是当初救过姬皦玉和蓝采和的老神医。
一行人持着剑阻拦住板车的行进,老神医的视线狐疑地在姬皦玉和姬烨身上来回打转,没有开口。
姬烨笑道:“多谢老伯相救!鄙人今生无以回报。”
“那几位是来接在下的,鄙人先走一步。”
谁会一脸杀气地持剑接人,恐怕只有侩子手才会如此。
蓝采和示意属下将人架走,然后与姬皦玉一脸抱歉地朝老神医作揖拜了拜。
姬烨被囚禁在永明城外的一间小院子里,偶尔蓝采和会来看望他两眼,其余的时间就留给姬皦玉和他待在一处。
其实她可以一开始杀了姬烨,这样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秘密。可是她不想对姬皦玉有所隐瞒,但同时她也不说出口那些不堪的过往。所以她将姬皦玉留下,让他从姬烨口中了解真相。
第三日,姬皦玉蓬头垢面地走出来,一瞧见坐在院中的蓝采和便忍不住红了干涩的眼眶,像一条孤独无依的小狗扑进她怀里,然后死死地将她搂住。
许久,她才回抱住他。
“你不恨我?”姬烨自知死到临头,毫不在意地看着蓝采和发笑。
她的语调仍旧冷硬:“以前恨过,但现在恨你都是一种浪费。”
“呵——对你而言,放下仇恨还是很难。”姬烨嗤了声,仰靠在床榻上,“我很好奇,你怎么对着那张曾经令你痛不欲生的脸动心的?”
这一句话撬开了她坚硬如千年寒冰的心脏,只见她不自觉柔软了眸光:“大概遇见他时他还未受尘世玷污,还是那个心灵干净的青年。”
“虽然人是病怏怏的,脾气也冲,但他总有一种松竹般的韧劲。”
姬烨听着脸就黑了,不知是嫉妒还是如何。他抑制不住地咳嗽,喘气说:“我这具身体已经败了,估计活不过两天了。”
“我要和你做个交易。”
蓝采和挑眉以示洗耳恭听。
“死之前,我刚在逍遥城的边界发现了一座铁矿,质量优良且储量大。那铁矿的位置我已告知姬皦玉,等你完成我要办的事他才会说出来。”
秀眉轻挑,显然蓝采和对这份交易抱有期待。
姬烨笑笑,然而向来明亮狡黠的狐狸眼一瞬变的黯然:“待我死后将我火化成灰,将我的骨灰洒在贺长庚的坟墓附近就好。”
他答应过那人的事总是要做到的,让自己的骨灰陪伴这个何长庚,也算了却此愿。
跨出房门,蓝采和一眼便瞧见等候在门外的青年,忽然她就上前抱住他:“皦玉,要不你和我回逍遥城?”
“自然是要回去的,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蓝采和想不出来。
姬皦玉气恼地轻轻推开她:“你还欠我一份婚书和一次婚礼,难道要我无名无份地跟着你?哼——想的美!”
“啊!但你得等我一个月,我要先回逍遥城一趟。”
“什么?一个月!从逍遥城到建邺不过十天路程。”姬皦玉承认他在无理取闹,不过谁仗着有人宠呢。
“那半个月?再少,我们分道扬镳好了。”蓝采和故意说道。
此话一出,姬皦玉立时气的跳脚,颤抖地指控她翻脸无情。
蓝采和无视之。
两人闹了不到半个时辰,又重新和好如初。
这年,宋沐慈受民意所推,登上皇位,建国号越,大赫天下三年。
同年,赐贺长庚谥号镇国公,其子继承永明城城主之位。
封蓝采和为逍遥侯,承逍遥城主之位……蓝采和得到封赏后便回了逍遥城,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建国后第三个月份,举国上下迎来第一场喜事。逍遥城的城主迎娶建邺的美男子,英雄配美人无不令人艳羡。
“听说了吗?这婚事还是逍遥城城主亲自从圣上那求来的,可真是痴情!”
“也是那姬公子貌美无双。我听说,那姬公子身娇体软,走一步喘一下。”
“可能那些舞刀弄枪的人就喜欢那样的吧。要是我也那样就好了——”
“……我堂堂大越男儿铁骨铮铮,怎么能如此娇弱!”
“说得对,我们要靠实力吃饭!”
路过的大爷一嗤。
史书记载,逍遥城城主大婚,红绸百里不绝,迎亲的队伍从逍遥城连成长龙,一路吹锣打鼓地往建邺行去。路经之处,迎亲队伍会向百姓分发粮食和喜饼之类,以示与民同乐。
“陛下,逍遥城城主太嚣张了!”
宋沐慈扶额,批阅奏章:“挺好的,正好可以缓解国库空虚。小李子,你即刻让那些世家大族凑出聘礼!这可是越朝第一场喜事,一定要大办,好好办!”
 
 
番外
 
 
她这一生孤苦无依,身如浮萍草芥在疾风骤雨里一次次被迫折断脊梁。
胡族侵犯国境,父亲被派去征讨敌军,却在进入一处不知名的山脉后不知所踪。大军班师回朝,一道厚葬的召令从遥远的建邺飞往逍遥城,然而父亲的尸体却永远留在了战场。
刚从猎场里打猎回来的蓝采和默默接过圣旨,回想起出发前父亲交给他的城主令,心渐冷。
替父亲守孝三年,期间她敬佩的大伯父不再给她制造各种精巧的机关模型,她的舅舅诱哄她交出蓝府的家底,她的小叔叔和向来慈祥的祖母暗中使人教她赌博打架斗殴……
向来宁静和谐的蓝府里,不再有等她野玩回家吃饭的父亲,反而整日充斥着争闹的喧嚣,一夜之间,所有亲人撕下伪善的面具,露出贪婪的面容和恐怖的獠牙。
她漠然地看着他们为争一块肥肉大大出手,看他们各自使手段蚕食蓝府的势力。
她在灵堂守夜,空荡而寂静,孤独而冷幽。
在极致的静中,屋外传来一阵低声私语:“真的?将她嫁给林小子?”
“女人只要嫁了人,全身的刺照样磨平。到时她还不得依我们拿出城主令——”
她轻嗤一声。乌黑的双眸流露出不同于往日的纯善,算计的光芒熠熠。伸手抚摸檀香木的棺材,眼眸半阖,喃喃:“父亲——”
她写了封信,派暗月卫送往永明城。
借着贺长庚的威名,她总算安稳地度过了三年,同时也将暗月卫的踪迹彻底隐入暗处,私下里培植自己的亲信和固有势力。
在她嫁入永明城的新婚夜,她就知道了,贺长庚对她、准确而言对女人没意思。这样也好,等她离开永明城时不会有牵挂。
她安分地做好一个表面上的城主夫人,却将脚步束缚在高高的围墙内,看不见远方的辽阔。
她的十三岁生日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岭,前半部是自由自在的富家子弟,后半部则是汲取权力的野心家。
但她始终比别人晚了许多,她不懂贺长庚那双眸子里时时闪过的算计和暗喜,自然不能及时知晓,贺长庚与逍遥城的私下合作。
好吧,她就是一只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蠢羊。
某一日,她有事寻找何长庚,临到书房时听见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她忽的顿住脚步,面色悻悻,这来的真不是时候。
早在逍遥城时,她祖母派来的小厮就勾引她,带着女扮男装的她去逛青楼,自然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她都了解了。然后,从青楼回来,她就让人将那小厮喂给饿狠了的狼狗,他痛苦流涕的声音就和书房里呜咽的声音很像。
莫名的,她突然很讨厌书房里苟合的两人,嘴角忍不住讽刺地上扬。
书房门突然被打开,吓的她表情僵硬,唇角的讥笑像被黏胶粘住。书房里走出一道身材修长的青年,衣襟凌乱,面容惨白中透出绯红,貌如山中妖精媚色惑人。
他一双乌润的眼珠像碧水洗涤过的黑珍珠,泠泠地看过来,眼底闪过几丝慌乱、羞愧还有卑微,不过当时她是不在意的。
“蓝少主。”
她装作没看见往回走,对身后细微的声音置之不理。又是一个以色上位的人。看来以后找贺长庚议事得提前约好。当时不知晓,自己的那份无视直接导致了后来的惨境。
府里的一个卧底告诉她,逍遥城的那批亲戚联合贺长庚已经谋权了,现在逍遥城执政的是大伯父。
得知此事后的她千辛万苦地和城外的暗月卫一联系上,决定逃出永明城,不料半途消息泄露,贺长庚的人马围住堵截了她。
武功被封,又身受重伤,就在她以为要死在贺长庚的箭下时,花月跳出来替她挡了这一箭。
后来,她折损了一批人马才侥幸躲过危险,暗卫一按她的命令回到逍遥城整顿兵马,而她与暗月卫兵分两路,她引贺长庚的追兵到西城。
辗转几番,她莫名被人虏去做了奴隶,和一众身材各异、衣衫褴褛的奴隶被丢进围场,然后等待被达官贵族们猎杀。
西城的城主是个变态杀人狂魔,他命人封山,一寸寸搜索奴隶的踪迹。
还好她命不该绝,加之前几年到处野玩的丰富经验,她寻到了一处暗穴,里面黝黑不可视物,通道盘桓错结。
弹尽粮绝之后,她开始吃洞里的虫子、小蛇还有苔藓,只要毒不死她的都吃。外面的巡视一重一重,那个变态显然知道了最后一个奴隶藏身在洞穴里。
一个月后,濒临崩溃的她慢慢踱步到洞穴外缘,想着大不了让他们发现,但心底冒着稀薄的希望——他们以为自己已经饿死而撤退。然而那变态的人马仍旧守在洞穴出口。
经历了太多她的记忆已经有些错乱,她模糊记得那时生了虱子,最后的一段时日虱子也被她吃光了。虽然很恶心,但好歹没让她饿死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
一道极为重要的召令叫走了变态城主,他可能真的以为人已经死了,于是顺带撤走了人马。
又等了几日,她才慢腾腾挪到洞穴出口,破釜沉舟般地踏出阴暗幽湿的“地牢”,踏进明媚温暖的阳光。
几经辗转,她与暗月卫汇合,谋杀了逍遥城的掌权人,篡谋了城主之位。
同年,云南王叛变,举兵直攻建邺,陈朝局势动荡,胡族虎视眈眈地等待机会。她一边守着逍遥城地界的安全,一边与建邺的世家交好,而贺长庚的势力拥簇前朝皇子举兵东征西伐。
在鳞城之主逝世后,她率兵南下与贺长庚的军队于鳞城正面抗衡,僵持数月两军各有得失。
未曾料到,云游而回的姬烨在鳞城附近依山设阵,伏击她十万大军,而她也被生擒到敌营中。她成了一只用作玩物的鸟儿,锁于重重高耸的铁壁铜墙内,被贺长庚转手送给姬烨讨其欢心。
她还记得贺长庚当时说的话:“你不是很讨厌这个女人?现在她是你的了,那你好好折磨她吧。”
良久,营帐内突然响起一阵清朗如玉碎的笑声。
两根修长的手指强硬地抬起她的下巴,那张清俊中带着点糜烂媚色的脸凑近她的耳边,声音低低道:“纵你曾高高在上,不染纤尘,如今也尘泥溅身——”
姬烨叫人折断了她的四肢,然后把她架进一处无人的营帐。
厚重的营帐阻断了阳光的渗透,屋内一阵阴凉,他背对着营帐大门,骨折的痛苦使她看不清对方神色。
只听见一声恶意的宣告:“现在我要给你打上属于我的烙印!”……
姬烨穿上了衣裳,回头瞧她,眸光晦暗不明,语气因得趁而带上亲近之意:“呐,被我这种肮脏的人上了,感觉很恶心是吧?可你能怎么办,还不是被迫委于人下。”
浑身的肌肤都在颤抖,像是爬满了恶心的蛆虫。身为逍遥城少主,却技不如人为人侮辱,她自愧于列祖列宗的教导。
正要咬舌自尽,一股蛮力突然而至生生地掐断了她的想法。刚合上不久的下巴又被卸下。
冰冷的五指轻轻掐着她的下巴,姬烨扭头对营帐外说:“进来。”
之后,她就从俘虏变成了营妓,终日困在姬烨设下的营帐里,求生无门求死无路。
姬烨偶尔会来看她,将各种奇怪的整人工具用在她身上,时不时地问:“死了吗?死了我就把你喂狼狗。”
她像一段腐朽的木头躺在脏乱的床铺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只在他开口时眼底迅速滑过一抹凶光。
然而,那抹异样的光终究没逃过姬烨的眼睛,差点忘了,他这个人一向心细如发。他冷笑,放下手,像一条毒蛇盯着她。
因为她成了姬烨的玩物,姬烨去哪儿她就得去哪里。
千人骑万人枕,除此之外,姬烨又寻到了许多整人的法子,比如说剥皮抽筋。即使疼得要死,她也不发声,心里期盼着就这么过去得了。
可偏偏姬烨不愿她解脱,往往将她折腾到不成人样时,叫来大夫替她整治,同时在修养期间他不让任何人进她的营帐。
某段时日里,她时常看见他的姘头贺长庚各种吃醋,但偏偏得忍着,也不能朝她发泄不满,她就忍不住弯了弯空洞的眼睛。
一旁观望的姬烨惊奇不已,面色又很快沉下,评判道:“虽然身体脏了,但灵魂还是干净的。”
姬烨笑了,之后就喜欢拉着她看各种杀人分尸的场景。她无视之,继续装死。
直到那天,贺长庚下令要取她的性命。
天空雾蒙蒙的,细雨轻飘飘落下。
她被人架到校场上,遭受了一场非人的折磨,身体以扭曲的形态被折叠。忽然,心口一颤,她预感到终于解脱了。
透过迷蒙的雨帘,她恍惚瞧见,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过得很幸福。
 
自逍遥城城主蓝采和与姬皦玉结成秦晋之好后,举国上下不多时兴起一股病弱贵公子风。
建邺儿郎上行下效,整日以粉扑面,以朱点唇。往大街上一瞧,青衫接踵,竟除了高矮,众人长相皆白面红唇,分辨不出谁是谁。
某日,宋沐慈微服私访,见长街一片青绿,眼皮猛然一跳。
马车辚辚经过,道旁男子纷纷以宽袖掩面,眼眶欲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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