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替身回来了——写离声
时间:2022-05-16 07:30:51

  ……
  没有人比若木更惊讶。
  冷嫣体内的阴煞气汹涌磅礴,显然不正常。以她的修为,当初在凌州替姬少殷除煞吸入的那点阴煞气根本不可能残留到现在,何况姬少殷一个□□凡胎,体内能积蓄多少阴煞气?若这些阴煞气都来自他体内,他都不知死了几回了。
  若木探她的经脉,没探出个所以然来,便放出一缕神识进入她的灵府,她的灵府也已被浓重的阴煞气充塞,而这阴煞气的源头正是她的神魂。
  她的神魂一边释放阴煞气,一边却在竭力挣扎反抗,也许这就是她昏迷不醒的原因。
  冷嫣的神魂经过归墟两百年的锤炼,与当初的一缕残魂不可同日而语,然而她的神魂如今多么强大,“种子”还是那一缕凡人的残魂,凡人的神魂怎么会释放出阴煞气呢?
  这样的怪事连祂都是闻所未闻。
  不过眼下不是探究原因的时候,阴煞气虽然源自她的神魂,但显然对她的神智有影响,她眼下已有了入魔的迹象,若再不想办法,用不了多久便会迷失本性。
  祂将诸多困惑暂且搁置,定了定神,将灵力注入她体内。
  就在这时,不省人事的女子忽然睁开双眼,那双眼眸冷酷、残忍,再没有一丝平日的影子。
  若木一怔,原本已将被祂压制住的阴煞气猛地反扑,来势汹汹更胜方才。
  冷嫣忽然反手抓住祂,一翻身将祂压倒在地,她用的正是那只受了伤的手,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任由鲜血从伤口中淌出来,染红了若木白皙的手腕和袖口。
  “小树精,你在做什么?”她笑着道,白皙的脖颈上蛛网般的纹路若隐若现,渐渐爬到脸侧,不过与谢汋入魔时不同,她的纹路是银色的,她的半边脸就像碎裂的白瓷。
  她的笑容甜美、妖邪而惑人,与平日大相径庭,她的呼吸萦绕在祂鼻端,她的双唇离祂的那么近,只要她一低头就能触碰到,可她只是那样看着祂,像是狡黠的猎人逗弄志在必得的猎物。
  若木知道她受到阴煞气的影响,神智不复清醒,可呼吸还是急促起来。
  祂凝了凝神,左手反扣住她手腕,右手结印,猛地扣在她后心处,将灵力注入她心脉中。
  冷嫣受伤的右手被禁锢住,便抬起左手抚上祂的脸侧:“小树精,你喜欢我是不是?”
  若木心跳漏了一拍,她体内的阴煞气像条伺机而动的恶龙,一发现与自己缠斗的那股强大灵力有所动摇,立即扑上来撕咬。
  冷嫣眼中的邪气更浓,她松开手,摸索到地上的半截断春,然而刚握住断剑,便被若木察觉,祂腾出一只手来,聚灵于指尖,在她手腕上一点,冷嫣手腕一麻,断剑脱了手。
  “被你发现了。”她无所谓地一笑。
  她的左手也被割伤,伤口不深,但血也流了满手,她抬起手在眼前转了转,满不在乎地看了看殷红一片的手掌,然后将血抹在若木白皙的脸上:“好看。”
  说着又去轻抚祂的喉结,冰凉的指尖带着血,若即若离地慢慢划过,一会儿用指腹摩挲打转,一会儿又用指甲轻轻刮擦。
  “我方才不是想偷袭你,”她朝着祂的耳垂轻轻吐着气,微哑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蹭着祂的耳朵,“我只是好奇小树精的血是什么颜色……”
  若木一边往她体内倾注灵力,一边还得分神忍受她的折磨,腹中燥热难当,丹田像是要胀裂开。
  祂脾气上来,猛地带着她翻了个身,将她压倒在身下,一手扣住她那只犯上作乱的手,另一只手抓起一旁的断春,手掌一用力,锋利剑刃割破肌肤,血液顿时流了出来。
  冷嫣被祂死死压在身下,气息紊乱,心口急促地起伏着,可依旧气定神闲:“原来是透明的。”
  若木一挑眉,捏住她的下颌,将伤口贴在她唇上:“喝。”
  祂的血里蕴含着强大的灵力,祂一边喂她血液,一边继续将灵力注入她体内。
  沁凉微甜的血液涌入冷嫣的咽喉,她的嘴被堵着犹不老实,时不时地伸出舌头轻舔祂的伤口。
  一股过电般的麻痒在祂的脊椎里上蹿下跳,祂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
  伤口中再也没有血液流淌出来,祂移开手,女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嫣然一笑:“真甜。”
  若木明知她神智不清,脸还是红到了耳朵尖。
  冷嫣忽然抬手握着祂的后脑勺往下一扣,抵着祂的鼻尖道:“给你也尝尝。”说罢二话不说吻住了祂。
  若木耳边轰地一声响,脑海中一片空白,长久以来的渴望占据了祂的整个心神,祂凭着本能追逐、索求,两人凌乱的鼻息交缠在一起,妖邪的阴煞气与圣洁的灵气也交缠在一起。
  直到她微凉的手划开祂的衣襟,祂蓦地回过神来,握住她的手腕,继续注入灵力压制她的阴煞气。
  冷嫣看着祂,原本浅淡的嘴唇微张着,水光盈盈,嫣红得好似五月清晨初绽的红蔷薇,她的眼眸也似饱含着露水:“你不喜欢我?”
  当然喜欢,喜欢得要死,可是祂也知道现在的她并不是真正的她。
  祂避开视线,哑着嗓子虚张声势:“等你醒了本座再和你算账。”
  冷嫣垂下眼帘,自嘲地一笑:“你也觉得我不好?”
  若木明知她此时说什么都是装模作样,但还是感觉心尖被针刺了一下,心神便是一乱。
  冷嫣体内的阴煞气立即卷土重来,这些阴煞气对祂来说不算难缠,可她这个人实在是太难缠了。
  若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她体内的阴煞气压制住,让灵力重新再她经脉中运转起来。
  冷嫣眼中的邪气渐渐散去,她看着祂,眼里满是迷茫,接着像是困倦已极,慢慢地阖上了双眼。
  若木松了一口气,将冷嫣从地上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替她洗掉手上血迹,将双手上了药包扎好。
  待一切收拾停当,祂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中衣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按祂平日的讲究做派,是一时半刻也忍不住,必须立即沐浴的,但祂看了眼床榻上女子恬静的睡颜,鬼使神差地挪不动脚,只是给自己施了个几个净诀。
  在床边守到天明,冷嫣平日这时辰早该起床练剑了,却半点没有醒来的迹象。
  若木察觉不对,立即探她经脉和灵府,却发现一切如常,昨夜那莫名其妙的阴煞气已被完全压制住,眼下她经脉中一丝残存的阴煞气都没有。
  祂又等了半个时辰,然后唤她:“冷嫣,醒醒。”
  女子呼吸平稳,双颊带着浅浅的桃花色,可怎么也叫不醒。
  她的神魂并未受创,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她被困在了什么梦魇中。
  要将她唤醒,唯有分魂进入她的灵府,与她神魂连接,潜入她的梦境。
  但是一旦入梦,她便是梦的主宰,祂是什么身份完全取决于梦的主人,成为一棵草、一块石头都是有可能的,如果成为梦中人,祂还能发挥出一部分神力,若是真的变成普通木石,连祂也无能为力。
  然而没有别的选择留给祂,若木丝毫没有迟疑,心念一动,一魂一魄便即离体,潜入冷嫣的灵府中与她的神魂连接在一起。
  刹那间天旋地转,祂只觉脚下一重,站在了地面上。
  祂抬手摸了摸脸,松了一口气,万幸是个人,从双手的模样和脸颊的触感可以判断是个少年人。
  祂正要环顾四周看一看自己身在何方,不经意一低头,腰间的剑鞘吸引了祂的注意。
  这剑柄剑鞘都十分眼熟,祂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便即拔出剑一看,果见剑身上刻着“断春”两字。
  若木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祂竟然在她的梦里变成了姬玉京!
  就在这时,祂胳膊上传来一阵痒意,小银人从劲装的窄袖中爬出来,一看主人的模样,吃惊地捂住嘴:“啊呀,这可怎么是好,还不如变块石头呢!”
102
  若非处境尴尬, 若木大约真会忍不住把这没眼色的叶子撕了,但眼下身在冷嫣梦中,多片叶子当法器用也是聊胜于无,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现在的处境。
  能屈能伸的神尊生生把这口气憋了下去。祂环顾四周, 只见自己身处一间灯火通明的卧房中, 屋子不算大, 但几榻屏风无一不是珍品, 书案上摆着文房和摊开的医书,看样子是姬玉京在重玄的弟子房。
  案边的炭盆里有一页烧了一半的竹简, 若木抽出来扫了一眼,是关于血菩提的记载,祂顿时明白过来,这正是姬玉京发现谢爻等人的意图,试图带走冷嫣的那夜,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祂一清二楚,因为祂早已在照机镜中看过。
  若木扫了眼更漏,眼下是人定之时,而姬玉京带走冷嫣是夜半, 祂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可以筹划。
  祂烧掉了剩下半支竹简, 随手从案边的青瓷画缸中抽出一卷画展开,画上一片空白, 但祂感觉到绢帛上有咒法的痕迹, 姬玉京设的秘咒在祂眼里当然就和纸糊的一般, 但祂几乎没有思考解法,心念一动, 雪白的绢帛上慢慢显出一个淡墨勾勒出的少女。
  少女半个身子隐藏在疏疏落落的丛竹中, 笑容恬静而羞怯。作画之人显然并不工于此道, 笔法有些稚拙,竹子画得好似甘蔗,但画中人的眉眼却传神,像是丛心里直接落于纸端。即便没有左眼下那颗泪痣,也能一眼看出画中人是谁。
  小银人蹦到案头,伸长脖子一瞧:“噫,这不是冷姑娘么。”
  若木心里无端涌起一股酸意,冷哼了一声道:“画得真难看,难怪藏起来不敢见人。”
  小银人知道主人又打翻了醋缸,眼观鼻鼻观心,一个字都不敢说。
  若木抬手便要将那些画全烧了,临到头又改了主意,快速将画卷起来扔回瓷缸中。不过一场梦罢了,何必和个死人较劲。
  祂忽然察觉不对,这段往事祂在照机镜里看过数回,不过镜子里只有冷嫣的记忆,而眼下这房间、这竹简、尤其是这些话,显然是只有姬玉京才知道的事,怎么会出现在冷嫣的梦里?莫非是梦境自己将空白的地方补全了?
  不过眼下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
  若木试着运转了一下灵力,果然情况与祂料想的一样糟,姬玉京虽然天赋绝佳,但毕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气海和经脉强不到哪里去,受到这些限制,祂能发挥出的神力有限,对上谢爻几乎毫无胜算。
  不过祂入梦只是为了叫醒冷嫣,冷嫣被困梦境,是因为某个执念。
  若木一边思忖着,向小银人道:“你说,她的执念是什么?”
  若米道:“是姬玉京之死吧?”
  若木颔首:“所以只要‘姬玉京’活下来,成功带着她逃走不就行了。”
  若米:“……”说得倒容易,这是在梦里,谢爻的修为可比他们高着一大截。
  “这恐怕……有点难办吧……”若米尽可能委婉地提醒主人。
  若木思索片刻,目光落在小银人脸上,若米莫名打了个哆嗦。
  若木问道:“你的灵力能用出几成?”
  若米忙道:“神尊,奴的灵力在这里最多只能用出两三成,不是谢爻……”
  若木剜了他一眼,小银人忙改口:“不是姓谢那丑东西的对手……”
  若木道:“不用你对付谢爻,只要在我们逃跑时将他引开就行。”
  若米:“……”这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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