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皇权富贵/东躲西藏——YUKISAM
时间:2022-05-17 14:52:26

若要问清楚往事,除却当事者,旁观了这一切的向姨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向姨正在后院晒浆洗后的被褥,见季成安来了朝着他和善地笑,把湿漉漉的手在身上的衣裳擦了擦。
“向姨,我有一事想问您。”
向姨见他愁眉不展,一脸严肃,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少爷有何事便直接问,我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季成安的喉结上下滚动,张唇迟迟问不出口。
他紧紧地盯着向姨的眼睛,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向姨,我母亲……可是与衡王殿下……”
向姨没有料到会从季成安的口中再次听到衡王殿下的名字,眼神慌乱。
季成安激动地握住向姨的肩膀:“我真的,是衡王殿下的……”
向姨激动地突然大声打断他:“这些混账话都是谁与你说的!”
“小姐当年确实是与衡王殿下有过一段情,但少爷你确确实实是李晔的骨肉啊。”
向姨恳切地注视着他,害怕他会怀疑自己的身世。
“小姐是因为衡王殿下才被迫嫁给了李晔,小姐不是自轻自贱之人,她成亲之后与衡王殿下再无往来。”
季成安握着向姨的双手这才松开垂在身体两侧,他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不是衡王的骨肉。
“少爷今日是去见过衡王了吗。”向姨提起衡王的语气很是不屑与厌恶。
“衡王与李晔不相上下,都是薄情寡义之人,当初他为了自己的自由放弃了与小姐长相厮守。”那些往事如海水朝她的脑内涌入,“衡王如今怎的还有脸面见小姐的孩子。”
季成安知晓当初母亲嫁与李晔是先帝的旨意,可这又与衡王有何干系。
“向姨,我母亲为何会嫁到李府。”
向姨提起季名姝,眼眶酸涩。
“小姐当初与衡王殿下两情相悦,先帝亦是有意让衡王做皇太子,这本该是大好的姻缘。”
季名姝与谢潜延有缘无分,有情人难成眷属。
“只是不知为何先帝却下旨要小姐嫁到李府,衡王殿下却并未阻止此事。”
她真是替小姐惋惜,爱错了人还要搭上自己的一生幸福。
“小姐联系衡王无果,老爷本想上书让先帝收回成命,可小姐却说自己愿意嫁给李晔。”
季成安握紧了拳头,撕开表面,事情的真相是那般血淋淋。
“母亲她入府时并无身孕,是么。”
向姨握住他的手:“少爷,奴身从未骗过少爷,小姐入府时的的确确并无身孕,少爷只能是李晔的骨肉。”
“奴身若说半句谎话,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是有嘴巴的男主,咱们会问,没必要的误会duck不必。
 
第49章 第四十九话(二合一)
 
禁足一月,春寒渐暖初夏微凉,谢琼乐膝上的青紫也将要痊愈,双膝上只染了淡淡的暗沉,不见可怖的颜色。
谢琼乐半倚在门边,抬头望着沐月宫里四四方方的天,像是相框里框着的画作,蓝色背景下流动的浮云随风远走。
飘来又飘去,不受拘束,来去自由,也无丝毫眷念,片刻也不停歇。
谢琼乐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公主,您伤才好不久,还是进去吧。”秋画柔声劝她,瞥见她空洞的眼神于心不忍,手中握着把团扇轻轻扇着凉风。
谢琼乐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偌大的皇宫集世上之富贵,也集天下之悲戚。
如花似玉的美人们进了宫,百花凋零不过数年,消磨人的意志,磨灭希望徒留空虚。
只是不曾想,不仅是阖宫妃嫔,就连备受宠爱的公主也难逃这样凋敝的命运。
秋画扶着她的手臂正欲转身,身后便传来沉闷的大门开启的吱呀声音。
谢琼乐回头,门外赤金色长袍面如冠玉的谢安大步流星跨步进了沐月宫,站在她面前。
“妹妹,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谢琼乐自觉得不是会轻易落泪的人,许是在这不大不小的宫里闷得久了,清风拂面使得眼眶都酸涩了。
“哎,妹妹别哭啊。”
谢琼乐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溢涌而出,嘴角又带着笑,看起来怪异极了。
记着谢琼乐禁闭结束的,不仅有原身的这位亲哥哥,还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兴陛下。
李民站在门口注视着谢琼乐与谢安兄妹情深的模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踌躇着走进沐月宫。
谢安背对着李民,并未发现身后来人,只见谢琼乐变了脸色,淡漠地压低了眉头。
“奴家见过公主,见过太子殿下。”
李民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谢安心中便是有诸多不满,也不能在他面前有所表现,恐传到皇帝耳边,说他心生不敬。
更何况谢封仁近来愈发地盛宠顺豫妃,其中深意值得揣度。
“李总管。”谢安端着说不出错漏的笑,即使对着下人也是和颜悦色的,“不知总管来沐月宫,可是有父皇的旨意要宣。”
李民更是扯着笑,低着脑袋躬着身,他心知此时两位殿下都是不待见他的,可面上都装得极好。
“陛下请公主殿下前去。”
秋画一脸担忧地侧目盯着谢琼乐,谢琼乐面无表情,嘴里说出的话却轻轻柔柔如同风中飘落的羽毛:“那请李总管稍待片刻,容我梳洗后再去面圣。”
谢琼乐背过身的那一刻,嘴角瞬间就像是挂着重油甁一般向下扯着,冷冰冰的眼神比寒冬的冰雪还要冷。
“秋画,帮我扑点脂粉,看起来越苍白越好。”
谢琼乐浅色青衣,头上簪着一根白玉簪,一身素色像是长伴青灯古佛的尼姑。
谢封仁见她如此衣着打扮,蹙眉凝视着低眉顺眼的谢琼乐,不知缘何,他愈发看不透这个心思彻亮的女儿。
“这一个月可是想清楚了。”
对于今日宿在这儿明日宿在那儿的皇帝陛下来说,这一个月的时间当然不长。
可谢琼乐因着腿伤半月卧床,剩余半月亦是百无聊赖地消磨时光,一个月也格外遥遥无期。
识时务者为俊杰。
谢琼乐当初为了活命可以讨好季成安,亦能够装模作样地讨好谢封仁。
她终归不是生在这女子身微言轻的朝代,不会因为皇帝一点儿的玉露恩泽就感恩戴德。
她也不是琼乐公主,与谢封仁真真正正地有什么血缘亲情。
“儿臣自知行为无端,肆意妄为,使得皇室面上无光,儿臣知错。”
谢琼乐字字句句言语恳切,看起来像是真的知错悔改,谢封仁自她降生以来从未重罚过她。
罚在她身,痛在朕心。
谢封仁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乐儿,别怪父皇。”
“儿臣从未怪过父皇。”
谢琼乐抬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苍白的小脸对着谢封仁笑的时候,谢封仁的心针扎一般细密地疼。
谢琼乐幼年便没有了父亲,一直都是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小学每次作文写父爱时,她都胡编乱造地用她浅薄的认知写出如山一般的父爱。
如山一般的父爱应该是什么样的。
是像这样压得人喘不过气吗。
“你今年也要及笄了,回去好好准备及笄礼,父皇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容她辩驳。
谢琼乐手里捏着帕子,迟迟不语。
“你且先回去休息吧。”谢封仁见她性情温顺了不少,但又不如从前与他亲近,吊着的心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这性子,还是要让她早日嫁作人妇磨一磨,知晓为人父母的苦楚。
谢琼乐从善如流地屈膝福礼:“是,父皇。”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秋画在殿外候着,见谢琼乐进去了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连忙上前去为她打伞。
“公主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谢琼乐手里绞着帕子松开,手按在撑着伞把的秋画手上。
“父皇还有要事,咱们去母后殿里坐坐。”
李民小跑着出来,见谢琼乐还未离去,凑到她跟前。
“公主,陛下说外面日头大,传轿让公主坐着回去。”
李民的脸上带着殷勤的笑,谢琼乐则是也是对着他勾了勾嘴角:“我许久未出宫走动了,想走一走。”
李民脸上的笑意僵了数秒,重新拾掇好了面上的表情:“陛下还赐下了新进贡的宝贝到沐月宫,殿下真是好福气。”
谢琼乐莞尔一笑,下巴点了点,便是知晓了的意思。
这就是打了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恩威并施的帝王之术。
“陛下说,很是想念公主亲手做的冰糖雪梨汤。”李民鲜少在人前这般低声下气,除了皇帝皇后,也就是独得陛下恩宠的公主和太子能让他躬身说话。
谢琼乐勾着一边的唇角,扶着他的手将他半弯的腰背给扶直了。
“父皇的意思儿臣省得了,既然父皇想吃,儿臣明日便做了寻人送来。”
“哎,谢过公主殿下。”
上月她一步一步如何艰难地走回沐月宫还恍如昨日,今天再走一回这宫道,当初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谢琼乐心中暗算也不过数百步。
再见到沈雨嫣,她多少心里是存着愧疚的。
沈皇后若无其事地在宫中插花,听下人通传公主来了,放下了手中的剪子与花枝。
“儿臣参见母后。”谢琼乐跪地给沈雨嫣行了个大礼。
“这是做什么,膝上的伤好全了没有就跪地上,快起来。”
沈皇后心疼地看向她,谢琼乐自己起身坐在了她对面的坐塌上。
“母后,儿臣糊涂做了错事牵连母后也与儿臣一同受苦,是儿臣的不对。”
沈皇后轻拍她的手背,眉眼温柔:“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母亲的角色与父亲不同,她是她怀胎十月强忍着妊娠的疼痛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谢琼乐身上但凡有一点儿不适,她只会比旁人更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
谢封仁可以有很多的孩子,这些孩子可以是不同的妃嫔所生。
可皇后生下来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这是截然不同的。
在这宫里,没有什么比流言传播的速度还要快的。
纵然她被禁足在沐月宫,可跟在她身边的宫人们是可以出宫走动的。
她早就听闻,陛下对顺豫妃多有眷顾,虽是常来栖凰殿看望沈皇后,可每一次都是闷闷不乐地离去。
竟有人说,皇后失宠,迟早会被废后。
她担忧沈雨嫣,因而得以解除禁足最先想到的,是来看望原身的母后。
她一副风恬浪静的模样,对宫门外的一概言论都充耳不闻。
谢琼乐忍住了想要问她是否后悔嫁入宫中的问题。
身为琼乐公主,是不会问出这样大逆不道的问题的。
她本该是明艳的将门巾帼,而不是被迫关在深宫中插花,与人共享夫君的皇后。
谢琼乐突然心中悲戚,为何会穿书到这样一个朝代里。
“母后,父皇方才召见我,说要为我寻一门好亲事。”
沈雨嫣重新拿起桌边的剪子,剪短了花茎。
“乐儿,你说,这花该插在哪儿好看。”
沈雨嫣手中握着一支兰花,小小的蓓蕾绽放开来若满天星。
“儿臣不懂这些。”谢琼乐苦笑着回答。
沈雨嫣余光扫过她苦闷的神情,又掠过插得已然漂亮的花,放下了手中的兰花,挥手让人将插好的花盆端走。
“乐儿,生在帝王家,诸事不由己。”沈雨嫣看透了她的纠结,她的不满,和她的无可奈何。
“可是人活着,本就是四处掣肘。”
“想要活得自在,心就得放得开。”
沈雨嫣年轻的时候也曾想嫁得一心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她爱的人注定身边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在这世间,又有多少女人可以得到夫君的全心全意。
她是皇后,是陛下的发妻,也是他的臣子。
她可以对宫人们的议论一笑置之,是因为她有底气,皇帝可以不再宠爱她,可他却不能轻易废后。
她被关在这宫里久了,早也不是当初那个一枪热血的将门之女,权衡利弊,计较得失,是母仪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若是她心里都放不过自己,在这后宫里剩下的日子每日都只能以泪洗面了。
以色侍人不长久,以德服人才是中宫的本事。
她要将这后宫治理得服服帖帖,让皇帝离不得她这个皇后,让众臣服她的治理有方。
“所以,乐儿,你是尊贵的公主,不该为此事萎靡不振。”
哪怕陛下不再宠爱她这个女儿,她也还是大兴的嫡公主,她要比旁人活得都通透。
无论嫁到何处,她也都是那个高贵的公主殿下,又会有谁能够在她头上动土呢。
“儿臣谢母后教诲。”谢琼乐半知半解,可瞧见沈雨嫣的安然若素,她那些心里头憋闷不已的小情绪也疏散了许多。
“乐儿,你可有意中人。”沈雨嫣的目光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
“儿臣有意中人。”
无诏离宫,私自出京。
纵然皇帝对外声称公主感染急病,于宫内休养。但皇宫并非密不透风的罐子,为了探听皇宫中的风声见风使舵,宫墙之内臣子的耳目众多,要想瞒住谢琼乐不在宫中的消息更是难上加难。
皇城中流言四起,传闻公主的意中人是个无名无姓的侍卫,公主与人私奔,又被皇帝捉拿回京。
三人成虎,谣言愈演愈烈。
荒诞无稽的流言,却因为琼乐公主本就臭名昭著的坏名声而让这无稽之谈也有了几分可信。
女子的清白是女子立世之根本,纵使皇帝信她,天下人不信她,她也是无颜存活于世的。
谢琼乐在白芷学院旷课了两月,再来上课的时候,她明显能感觉到其他人猎奇与讶异的眼神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耳边就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子的嘲笑声。
“是谁的脸皮竟比那宫墙还厚啊,若是我,被人污了清白早就自缢了,竟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
说话的人一身堇色襦裙,趾高气扬地路过她的桌边,还非要不屑地瞥她一眼,生怕谢琼乐不知道她指桑骂槐骂的就是她。
那人是丞相的女儿,蔺霖珲的妹妹蔺环菁,封了个玉环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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