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女尊快穿)——北海无乐
时间:2022-05-17 15:12:11

……
兵临城下那一瞬,消息飞速传到皇子府。娄镜奉旨带兵前来带我前去皇宫,却在皇子府门前被宁琛拦下了。
看着宁琛震惊而哀伤的双眼,我大概是有点愧疚的。
谁知道呢。
那点浅淡的情绪若有若无,相比之下,我身体频频传来的痛意和我将获得胜利的快意激烈得多。
“明深,别去——”
他的声音不再冷淡,竟带上了些焦急的情绪。
我有些惊讶。宁琛从不是天真单纯之人。
我笑着问:“为何?”
他欲言又止,只是拦着我和娄镜。
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
我只好百无聊赖地转向娄镜,“娄大人,我有些好奇,今日这等小事怎么劳烦你亲自前来?”
按理来说,娄镜是文官,率兵之事自然轮不上她。
她一沉思,目光直直地盯着我,“三年前,我本该将你交给陛下,奈何一时的恻隐之心,今日拨乱反正之任在我,自然由我前来。”
我叹了口气。
“娄大人,你可知十一年前,娄府为何得了满门诛灭的下场?”
“明深。”宁琛目光幽深,语气严厉。
娄镜目光一凛,便抽出佩剑,“休要妖言惑众。”
我不为所动。
“我母亲身为大理寺卿,却贪受小人贿赂,栽赃给娄允大人,污蔑忠贤,丧尽天良——你可是一直这样以为?”我笑了笑,“而你不知宁铮时方即位,欲洗清前朝势力,勒令我母亲迫害一众前朝贤臣——嘿,她自己倒是担了个宽宏大量的好名声。”
“时至今日,你以为宁铮不知你是娄家后人?她只是故技重施,说你年轻有为,让你官位高升,再度利用你,将洛家顺理成章地消亡。”
“你卖命的,是血案的幕后操纵者,你拥护的新朝,大概是你母亲誓死推翻的叛逆。”
我冷冷地说。
娄镜的目光不再如利刃一般挺拔坚定,似乎带上了些恐慌和畏惧,她看向宁琛。
宁琛只是沉默。
似乎良久,她默默收起佩剑,平静地道:“我知道,你说的大概是真的。”她顿了顿,果然来了个转折,“可我身在其位,便该忠于职守,哪怕是现在,我依旧得带你离开。”
好吧,我猜到了这种结局。
毕竟她是娄镜啊。
可宁琛竟然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等下,洛明深不必去皇宫。陛下让她进宫,不过是为了寒城令吧。”
宁琛看向我,声音微微颤抖,“洛明深,你的寒城令,已经不在了。”
果然。
我的心一沉。
那天在洛府,他果然瞥见了。
 
 
寒城令(四)
 
 
6.
宁琛拿出一块玉符。
上面只一个“寒”字。
他的眼神带着些孤注一掷的决绝:“不必去了,寒城令在我这里。”
他的目光中包含复杂的庆幸和希冀。
他在希冀什么?
希望陈朝有一条生路,希望我顺着台阶放弃谋反吗?
我缓缓走近,接过那块玉符。
轻轻一掷,衣袂一闪,玉符顿时粉碎,清亮干脆的声响仿佛震彻天地。
周围卫兵纷纷警戒,刀鞘碰撞之声零落响起。
身体频频传来痛意,我却禁不住笑出声,声音带着愉悦。
“宁琛,这是假的。”
空气安静了一瞬。
“我……亲眼见你把它放在洛府……”
“你亲眼所见?我自然知道。”
他指尖一颤,眼神迅速黯淡下来。
不知为何,我的心竟好像也随之一动。
我说:“宁铮迷了心窍也就罢了……可宁琛,难道你也不懂吗?”
他一怔。
“若是陈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便是有十个寒城令也毫无用处。只是如今水深火热,烽烟四起,哪怕是方才那个玉符,也照样能成燎原之势。”
寒城令聚集起的千万将士,从来都不是因为寒城令而来。
每一个志士,或忠于前朝正统,或志于平定天下,或欲救民于水火,也或许只是不想再饥寒交迫。她们聚于旗下,却唯独不会仅仅忠于这面旗帜。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他仿佛失了魂魄,“可我只想阻止你。陈朝覆灭我无计可施,但我不想你因此离开啊……”
心一痛。
大概身体已到了强弩之末。
果然,大幅更改世界线,果然触怒了世界意志。即使时间线已推后这么多,它的力量也足以让我本就虚弱的身体迅速恶化。
疼痛在五脏六腑间肆虐。
“殿下,您又何必?”我靠近他,轻声道:“那时我在雪中三天三夜,不论我垂死挣扎,还是舍弃尊严,您一直在不远处看着我吧。”
宁琛十分震惊,甚至还有点不知来由的恐慌。
“陈朝结局早已注定,还请殿下,依旧冷眼旁观吧。”
说到底,我不信宁琛对我真有什么感情。
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他的伪装一向完美无缺。
当然,以上确实有我自欺欺人的成分。
可这么想没什么不好。
尤其现在,我没有退路,也压根没想过退路。
隐忍,举兵,谋反。
这一切顺理成章,是我自己画定的轨迹,至死方休。
“殿下,别拦着了。”
怎么说,也不能死在他面前啊。
……
城门大开,两军对垒,情势一触即发。
我被押到城门上,艰难地站定。
俯瞰脚下声势浩大的景况,我松了口气。
我的视线游过形形色色的士兵,最终与萧云辉的目光对上。
萧云辉目光一紧,眉头紧锁。
“大人……”她担忧地望着我。
我上前几步,喊到:“萧云辉!”
城门上下的士兵皆是一惊。
萧云辉抬头,寒城令在空中划出一条爽朗的弧度,她伸手接住了它。
“上次没来得及,现在总该物归原主了。”
我细细观察着萧云辉的神色,除了忧虑再无其他。
看来不必向她解释了。
她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是前朝皇室的遗嗣了。
怎么说呢,当初我考虑寒城令的归属时,有无数选择,并不是非要给萧云辉不可。
事实上,因为她所谓的正统血脉,我还有点小小的不爽。
我不很认同因为血脉而来的理所当然。
但萧云辉做的确实无懈可击。
“萧云辉,速速撤退,我们便放洛明深一条生路!”
士兵洪亮的声音强行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有些感慨。
这种情形我早已告知了萧云辉。
……
“大人,你为何执意留在京城?”
“诶,云辉啊,你虽然兵临城下,成败却也难说。我若现在离了京城,岂不坐实了我谋反的罪名?你若失败了,我便是死路一条啊。”我眯眼笑着,“可要是我留在京城呢,你顺利进京,那自然完美。你失败了,我也还能在皇子府做条咸鱼不是?”
萧云辉扭过头,听不下去我的胡扯。
事实上,留在皇城,在宁铮姐弟的监视下,我必死无疑。
……可出城一事,毕竟毫无意义。
我这副身体,能撑到那一日已是大幸。
“若是他们以我威胁你,切记不可犹豫。”
“犹豫什么?”她不敢相信我的意思。
“该舍弃的时候就要舍弃。”
……
身体又是一颤,已经快要站立不稳。
我又上前几步,卫兵警惕地站在我身侧。
我最后回头看一眼皇城。
那不远处的宫殿,依旧是红墙碧瓦,繁荣辉煌。白玉阶前,万官朝拜之景仿佛重现于眼前。
那是洛明深曾见过的盛世。
而我所拥有的,这些荒唐的年月,终于要结束了。
我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却担负了许多不属于我的恩怨。
我大概会回去。也可能就这样消失。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这场与命运的博弈之中,我成功了。
炮灰也好,配角也罢,从不是一成不变的。
或是光环满身,世界偏爱,或是生来卑微,死时凄惨,都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
对于命运的安排,你可以顺从,也可以逆反。
只要愿意付出代价,你们便能一样平等。
……
视野边缘,我好像瞥到了宁琛的身影。
他在我身后不远处。
他的神情似乎是懊悔和不甘的。
宁琛大概很后悔,那天雪中救了我吧。我薄情寡义,将他的救命之恩抛在脑后,反倒将他的生活弄得一团乱麻。
真是抱歉。
……
差不多了。
我收回目光,拼尽力气以最迅捷的动作越过城墙。
与其最终死在世界意志的手里,不如自己随便了结一下。
说实话,坠落的一瞬,我有些遗憾。
今天我竟然没穿什么红衣白衣。
那什么如火如焰、凤凰涅槃或者白衣翩翩、淡然出尘的落幕都与我无关了。
临死前最后的装逼化为泡影。
诶。
失策失策。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有点想用第一人称继续写……因为用第三人称写了一章,感觉不是很近人意。
 
 
现实
 
 
“恭喜宿主脱离世界‘寒城令’,049反叛系统在此待命。”
洛明深猛地睁眼,抬头便是一片熟悉的米白色天花板。她缓缓坐起来,感到有些头疼。
快意的、不舍的、悲伤的、释然的……那些奔涌的情绪上一刻还是如此真实,这一秒却好似被埋藏在几重山峰之下,压抑而浅淡。
她急于整理万般心绪,无暇顾及耳边的声响。
闭上眼又过几分钟。
……那声音居然没再出现。
呃。
洛明深有点心虚。
她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那个……什么49还在吗?”
这宿主哪里有些问题吧。
系统:“……049反叛系统待命。”
洛明深好整以暇地靠在床边,一副顾客挑拣商品的神气,“你们这是正经系统吗?”
“当然是!咱们系统专门负责挑选误入平行世界的宿主,带着宿主前往其他平行世界完成反叛任务。至于反叛任务——就是帮助各个世界被世界线压制而不甘命运的人进行反叛。你一从寒城令里出来,我们就挑中了你。”
“哟,那我还挺优秀的?”
“那不是。”系统无情地否认,“最近人才稀缺啊,如果我们放弃你,守卫系统那边一定会把你拉过去。”
“哦。”洛明深态度冷漠。
“而且!”系统悲愤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冷漠!你虽然综合素质不咋样,但是据专业评定,你具有强烈的反叛精神。难道你能干的来那种所谓守护正确世界线,强行扳回剧情,做世界意志走狗的活?”
“诶,咱们还是很善良的。”系统悲天悯人地叹气。
……善良不善良她不知道,倒是挺智能的。
“不是,我给你们干活,总不能让我白费力气吧?”
系统语重心长,仿佛关爱智障:“宿主,你误入平行世界最后又华丽作死,要不是咱们系统救你一命,您在跳下城墙落地的那一瞬间就凉了。”还想要别的什么奖励?
“所以……我做任务相当于还债?”
系统:“啧,差不多吧。”
“可这总得有个时限吧?”
系统意味深长:“时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神神叨叨的。
洛明深起身,想起一件事,“我有个问题。”
系统;“说。”
“你们是不是对我的记忆动了什么手脚?”
系统:“诶,这很正常。以往来说,宿主经历许多世界,免不了投入自身的感情,如果不对记忆进行感情清洗,宿主的精神就会受到极大影响,这是为宿主好嘛。”
怪不得她的记忆如同褪了色一般。
那个世界的人和事依旧历历在目,可仿佛彩色照片突然变成了黑白色,再回忆起那一幕幕场景,洛明深似乎变成了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看着自己十几年的人生,却只有理智和冷静的颜色。
正想着,洛明深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诶,妈?”
看来是收到了自己经济状况紧急的消息。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生活费又不够了?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花这么多钱?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送你来上大学。”
洛明深讨好地笑着:“妈,您不知道,现在的女生啊,只有读了大学,有了学历,才能嫁得一个好人家,与您那时代不一样啦。供我读大学,也是为了家里着想嘛,以后我嫁了人,还能支撑家里不是?我又是姐姐,以后还能多帮扶小余啊。”
“行,”经过洛明深一番好言好语,电话那头的态度有所软化,“你还是少花费些,家里还要供小余呢。”
好了,这个月生活费稳了。
洛明深偷笑一下。
语罢,两人不多一句闲话,十分默契地同时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传来的阵阵忙音,洛明深十分情真意切地“呸!”
洛明深家里并非穷得揭不开锅,确切来说,甚至算得上富裕。
只是家里对于她这个女儿,却从来不慷慨。
当年高考完,家里甚至就女儿是否有必要读大学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由于洛明深妈妈觉得与朋友说起来,女儿连个大学文凭都没有实在丢人,最终咬牙决定供洛明深读了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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