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良这个不解风情的,不但没回答白纯纯的问题,反而拉着我朝后退了一步:「往这边来点,别把血溅到你身上。」
我心下啧啧两声:就这情商,活该做万年老二!我要是他,立即抱起女主,奋起杀敌。
「你……」
刺客还在心碎,还在不可思议,还在一往情深,看着白纯纯的眼睛都快哭了。
「你夜夜弹《长相思》,是弹给皇叔的?」
我心下再「啧」了一声:能不能有点做刺客的修养,连皇叔这种词语都出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谁吗?
白纯纯眸中全是纠结,她看看刺客,再看看萧良,终下定决心,咬牙道:「是!纯纯心仪王爷,太子的恩情,纯纯无福消受!」
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猪队友,太子不过喊出「皇叔」二字,宫里皇子多,拉出来葡萄一串,白纯纯却直接点出刺客身份。
不,身份什么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是男女主要分手的节奏?
按照言情小说作者的思路,这种时候就该男主扛起女主,找个没人的地方,气愤的啪啪啪,等啪完了,就和好了。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萧良扯了扯我的手,示意该回房了。
看剧的人最烦被人打扰,我挥了挥手:「别闹,关键情节,我看看和我想的一不一样。」
然后,我被套路了。
萧良一把抱起我,大步朝房内走去,并朝侍卫吩咐:「让他们走。」
「等等等一下!」我大叫着从公主抱挣扎成布袋熊抱,右手高高举起,「太子殿下,我有个问题,前段时间的杀手,是你派来的吗?」
蒙面刺客看我一眼:「明人不说暗话,是我。」
我「喔」了一声,失望极了,就这智商,派个杀手还佩戴东宫令牌,权斗级别还不如我!我至少知道鱼目混珠一下。
「还看吗?」萧良拍拍我的小屁屁。
「不看了,驾驾!」我假意挥了挥鞭子。
萧良笑着,托着我往房间走,我看见院子里,无论有没有受伤的人,皆一脸复杂看着我们,夹杂着一点点暧昧。
我认真回忆了一下,我发誓,我刚没开车,就单纯的挥了挥木有的鞭子,肯定是这群不纯洁的人想歪了!
第11章 看得见的天命
第二天清晨,院子里干干净净,别说尸体,连滴血都看不见。
我有些遗憾,昨天怎么没想拉下刺客们面巾,看看这个世界的武林高手和我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有多大区别。
想当年,无论哪个版本的小李飞刀,都特帅!
白纯纯居然没走,厚着脸皮继续住下了。
我听侍卫、死士以及家丁们叽叽喳喳,大意是:
头天晚上,太子想带白纯纯离开那一幕太感人,太子一往情深,许诺良多,然,白纯纯死活不离开,表示最爱的人是良王,若太子非要逼她,她就以死明志。太子舍不得看见白纯纯自杀,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简直恨别鸟惊心。
侍卫们反复感慨:王爷好有魅力,连最难搞定的白纯纯都搞定了!白纯纯从前是万草丛中过,片泥不沾身,如今为了王爷一人,抛弃整个草原,真是美人回头,可歌可泣!坐等王爷再娶个王妃。
死士们不干了:说什么呢?我家小姐才是正王妃!其他人娶回来也只能做侧妃,侍妾!我家小姐虽然琴棋书画差点,唱歌跳舞差点,还不会治病救人,可我家小姐聪明,算计起人来,那是一套一套,和首辅大人差不多!
我:……
我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像骂人。
家丁们也在凑热闹:王妃好是好,还会生鸡崽,可太不会过日子了!她和王爷都是败家子,每天只知道买买买,很需要早点把白小姐娶回家,听说白小姐特会赚钱。
我撇嘴,什么会赚钱?不都是男人送的吗?特别做花魁那段,多少男人为了给她捧场,倾家荡产……
我们在江兴前前后后待了一个多月。
白纯纯这次是真受了伤,在房间里躺了整整七天,每天吃三顿「青霉素」,我每次看见侍女端着发霉的肉糜经过,就忍不住干呕许久。
那东西,究竟怎么吞得下去?
「既然泛恶心,又何必看?」萧良经常说我自虐。
「我这是心理脱敏,天天看,天天看,说不定有一天就不犯恶心了。」我站在走廊上,朝白纯纯房间看一眼,「你妹儿青霉素的设定,实在有毒!亏得是女主,若换做你我,一口就得毙命。」
萧良笑了笑。
离开江兴那天,天上下着小雨。
全城老老小小,互相搀扶着,抱着小鸡小鸭老鸡老鸭全部都来送行,马车前前后后围得水泄不通,有人还在呜呜哭,可舍不得了!
我看着这盛况,对萧良说:「你瞧,老百姓多知道感恩啊,后面那个老人家,哭得都快上气不接下气了!」
萧良欣慰的「嗯」了一声。
我太明白他这感受了,当日刚到江兴,他站在城门上,当那一道道命令发布,他是抱着必死决心的,后来虽然没死,可他的小兄弟,那是实打实的无法昂首挺胸了。
我们讨论过好几次,那肯定是天谴!
身为灵魂穿越者,随意抢男女的活儿,改变历史进程,老天爷若不降点惩罚,怎么对得起「天道」的称谓?
全灾区民众都欠他一个小兄弟!
「英俊潇洒的王爷啊,您别走啊!带着美若天仙的王妃再住几天呗!」
「是啊,我一直想着给王爷王妃献上一道我们祖传手艺的红糖窝窝头,这还没献呢!」
「大慈大悲的王妃,感谢您送给我们的老母鸡,我们全家诚挚邀请您到我家做客!就算不住,坐坐也行!」
「我们家也诚邀!」「还有我们家!」……
外面邀请的声浪此起彼伏。
我侧头看萧良,只见他端坐在塌上,斜眼看着我,笑得斯文。
完美的侧颜!
我脑子里轰了一下,被美色迷惑得不要不要的,咻的放下马车帘子,蹿到他腿上坐下,双手环在他脖颈上。
「什么感觉?这算不算万民敬仰?」我用仅有的一点理智,指挥下巴朝外抬了抬,表示我还在说正事。
「算。」萧良仰头,在我唇上啄了下,「我家的媳妇儿大慈大悲,我也跟着沾光。」
「话也不是那么说。」我小羞涩,「你是宏观把控,每一项措施都利在千秋,我就……咕噜……」
口水一点不受控制,分泌的太快,害得我紧急吞了两口,略丢人。哎,我们家老萧怎么越看越好看?好想再亲一口!
「……就小打小闹。」
最后几个字时,我我我……我一定是被色魔附身了,居然嘴巴贴到他嘴巴了。
一个激灵后,我坐直身体:「刚马车太摇了!我还是很纯洁的。」亲吻这种事,怎么能女生主动?
萧良低笑,对马车夫吩咐:「外面谁在驾车,可以再摇一点。」
马车夫回:「爷,前后左右都堵死了,马车纹丝不动。」
萧良看着我,眸子里全是戏谑,我的脸皮厚度以每秒十米的速度膨胀,最后干脆双手捧着他的脸,很大声在他唇上亲一口,像女王一样宣布:
「乖,以后表现得好,我就亲一下!」
马车四周诡异的安静下来,然后是一道鬼哭狼嚎的声音——
「王妃啊,您不能走啊!您不能只顾自己快活,不顾我们家闺女幸福啊!」
我:???!!!
我看着萧良,小声严厉的谴责:「你做什么了?你把别人家闺女怎么了?!怎么都闹到这地儿了?!你这是婚内出轨!」
萧良茫然,看 250 似的看我:「你觉得我能出轨?我连你都没吃上,能吃别人?」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为了掩饰我智商偶尔掉线,只能继续谴责:「青天白日,好端端的开什么车?说什么吃不吃?我会上车的,就问你怕不怕?!」
萧良吸着腮帮子笑。
马车外,接着那道鬼哭狼嚎,越来越多的悲戚声响起:
「还有我们家闺女!王妃您不能始乱终弃啊!」「王妃啊,您至少得再住一个月!得让大伙儿怀上了再走?」……
我:???!!!
怎么变成我了?我就算有那想法,也没工具啊!
萧良笑得不行,肩膀一抖一抖,还装出深恶痛绝的样子:「媳妇儿,瞧你干的好事,全城都要你负责,简直比禽兽还禽兽!」
我暂时没想通里面关节,一把抓起车帘子撩开——
只见众百姓一个比一个激动,纷纷把母鸡母鸭举过头顶,殷切的看着我。
嘚,我一下就懂了。
不就是想留下卡梅利多和铃铛配种吗?至于哭得那么惊天地泣鬼神吗?
我前几日把所有鸡鸭都送人了,只留下小红公鸡和小黑公鸡,打算带回京城显摆。这些人,一个个觊觎我家小鸡美丽的羽毛,想让他们做种鸡。
我家卡梅利多才 2 个月大!还没换毛呢!打鸣也不会,每天带着一群小花母鸡「咯咯哒咯咯哒」!这群人,居然想猥亵幼鸡!
我身为亲妈?能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退让吗?
答案是,必须能。
卡梅利多和铃铛一起留下了,同留下的还有养鸡人,我再三叮嘱:
成年以前,绝对不能让它们去配种!
成年后,每天配种不超过一次,必须尊重鸡的意愿,若对方太矮太丑,心灵不美好,或者是白莲鸡,绿茶鸡,就别糟踏我家小红公鸡了!
养鸡人连连点头称是。
在全城百姓齐声欢呼中,拦马车的人如潮水般退下,他们众星拱月捧着我家小红公鸡。
我有种「人不如鸡」的失落感,瘪着嘴看着窗外景致。
「绾绾,你怎么了?」
萧良从身后靠过来,下巴放在我肩上,侧头啄了啄我脖颈。
我叹一口气,坚决不承认内心那点小失落:「有点担心卡梅利多,万一他坚决和铃铛一起,不肯配种怎么办?我有种非把『弯鸡扳直』的罪恶感。」
萧良「噗呲」的笑出声,在我后脑勺揉了两把,亲呢的说:「你不懂。」
我不懂,我不懂,我怎么就不懂了?!
此刻的我,做梦也没想到,再几个月后,当我再次看见卡梅利多……会惊得以为换了只鸡。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
从灾区到京城,我和萧良足足走了半个月,忙时谈恋爱,闲时听听白纯纯的小八卦。
花魁那事儿后,她去了药王谷,和书上一样的是,她把药王谷上上下下男性迷得七晕八素,父子差点反目成仇,师兄弟天天各种争。
和书上不同的是,药王谷谷主夫人,是个绝对的河东狮。
白纯纯到谷里的时候,河东狮不在谷里,后来回去,发现谷里为了个女人搞得乱七八糟,把谷主少谷主一顿打,把师兄师弟们一顿骂,最后拿着大扫把,直接把白纯纯赶了出去。
白纯纯找到我们时,刚好被谷主夫人赶出来不久。
太子也是真情深,上次被白纯纯那样拒绝,依然不死心,非要找过来问个究竟。
那天晚上,我在外面散步,顺便看看周围有木有什么野鸡野鸭野兔,野味可好吃了,然后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说话,女声挺像白纯纯。
本着知己知彼的原则,我很不道德地跑去偷听偷看了,果然看见男女主。
太子很激动,一只手抓着白纯纯手臂,痛心疾首:「纯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说,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白纯纯烦不胜烦,挥袖甩开太子:「改?你改什么改?!你气数已尽,你改得过天命吗?」
「天命?气数?纯纯,你在说什么?」太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白纯纯,仿佛看着陌生人,「你和我在一起,难道是为了所谓的天命?」
「那你以为呢?」白纯纯满面嘲讽,「论长相气度,你不如良王;论武功谋略,你和他天壤之别;更别说朝中支持度,他不过对七皇子示了个好,满朝文武大臣,多少倒戈至七皇子阵营?」
「你回想一下,这趟出来之前,老七可有与你一争之力?现在呢,他的目标直接是你,你敢不敢拍着胸脯说,夺嫡之争,你稳操胜券?」
白纯纯言语简洁有力,每问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
太子摇着头,一退再退,直到后背抵在树上,这才急吼吼地再次拉住白纯纯的手:
「纯纯,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爱我!我们两情相悦,你肯定是被皇叔蛊惑了!皇叔……皇叔已经有正王妃了,你就算嫁给他,也不过是侧妃!」
「侧妃是什么?侧妃说好听点是妃,说难听点,那就是妾!像你这样心高气傲的女人,怎么可能甘心做妾?!」
白纯纯笑,再次甩开太子的手,顺便朝他甩了个大大的白眼:
「是啊,我怎么可能甘心做妾?可这不赌输了吗?我所有赌注都压在你身上,可你呢?」
「你明明拿的是王炸的牌,出生就封为太子,母族窦家乃百年望族,权倾朝野,现在呢,无论首辅林家还是良王,谁不是把窦家按在地上摩擦?!」
白纯纯看着太子的眸光里,不光有嘲弄,还有许多怜悯。
「太子殿下,你真以为你还有胜算吗?良王手握兵权,原本就是最大变数。80 万大军!一旦他想要皇位,别说是你,连你爹也拦不住,如今加上林家,满朝文武,半数以上站在良王那边!」
白纯纯分析得挺透彻,至少比萧良那个作者妹妹清晰多了。
论王炸,良王才是一手王炸的牌,皇位于他而言,不过是想要或者不想要。
只可惜,太子的脑回路和萧良妹儿差不多,满脑子恋爱:「他以前也拥有 80 万大军,满朝武将皆站在他那边!至于林家……」
太子忽的激动起来,「林家本来站在我这边的!你别忘了,林绾绾本来是太子妃,我为了你,才把林家得罪死!」
「为了你,被母后罚跪了一夜!为了你,被父皇暴吼失望!」太子呲着牙,双目圆瞪,句句在吼,失望与愤怒都快冲上天了。
白纯纯则低笑:「是啊,所以纯纯很感动呢,为了纯纯,殿下连朝中最大助力都拒绝了!」
她顿了下,眸中全是清明。
「殿下若登上大宝,这段帝后情深,可谓千古佳话;殿下若登不上大宝,我又何必陪葬?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觉得良王或者老七登基后,还有你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