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美人——闻砚
时间:2022-05-20 08:01:48

  她指兄长之事。

  未说出口的一句,是前世已不可追,幸而我们还有今生。

  仍有一点沉重,压在她胸腔。她隐隐觉得梦中未听清的、裴策同无尘高僧的谈话极为关键,有心寻找合适时机问一问裴策,抑或去拜会无尘方丈一面。

  然而只一瞬功夫,脑海中他二人的依稀交谈竟已淡去,心头迷惘,却只是茫然,无从问起。仿因天机不可窥探。

  裴策深深看她一眼,再确认一遍她的面色,才取过挂在架子上的衣裙。是昨夜派人临时去入苑坊取来,玉白上袄,配一袭茜色云锦百迭裙,帮她换上,又为她穿好鞋袜,扶她去看望江寄舟。

  江寄舟果然已好转了许多。面色虽苍白虚弱,却不似昨日那般泛着将死之人般的青黄。

  江音晚总算安心,恳切谢过各位太医和大夫。众人忙称“不敢”,躬身拱手道:“请姑娘放心,这位公子已脱离了险境,过段时日便能醒来。”

  裴策带她启程回到入苑坊的私宅。

  江音晚本就风寒未愈,这一番劳顿后,午间便又发起了热。此后断断续续地病了好几日。

  床柱上那条金链已不见,不过裴策吩咐了秋嬷嬷,盯着她卧床静养。他虽忙碌,每日都会过来,喂她用膳、喝药。

  直到将近正月底,江音晚才算彻底痊愈。这日午后,她倚在梨木嵌螺钿花鸟纹美人榻上,正懒懒翻着一本游记,忽然听到庭院中的传来动静。

  她凭窗望过去,看到李穆正指挥着几名小厮,将几个箱子搬到西侧厢房。

  李穆亦遥遥望见了江音晚,赶忙近前,隔窗向她躬身一礼道:“奴才等惊扰了姑娘,还望姑娘恕罪。”

  江音晚柔声道:“无妨,不知公公搬来了什么?”

  李穆恭敬答:“是姑娘从前在定北侯府的旧物。”

  江音晚一怔。又听李穆接着道:“定北侯府所有资产被罚没,近日一应物件清点入国库,殿下亦不能做得太惹眼,只能暗中扣下了姑娘闺阁中的旧物,命奴才送来。”

  李穆心里明白,江公子虽已脱险,却至今未能醒来,殿下知道江姑娘记挂江公子,只能用旁的法子来缓解她眷恋家人之情。

  “殿下的意思是,若姑娘想家了,随时可以翻出来看看,若是怕触景伤情,便妥善封存在厢房。”

  江音晚眸底涟漪浅浅,怔然许久,才柔柔笑了一笑:“公公代我谢过殿下。”

  李穆躬身应喏,心里想的却是,殿下可不愿意听江姑娘的“谢”字。

  江音晚起身走到厢房,命人打开了箱子,大略扫了一眼,并未仔细清点,只先找出了母亲留下的几样遗物。

  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并不多,有一块纯白无瑕的羊脂玉,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并一些钗环首饰,而最意义可贵的,是母亲早年同父亲往来的书信。

  江音晚一一妥帖收入匣子,让丹若收于寝屋床头的金丝楠木柜中。

  又将一些过于久远的物件,譬如儿时的布偶之类所在的箱子锁起。

  她看着剩下的箱子,有书本纸砚,有钗环衣裙,亦有一些画卷。她稍稍出了会儿神,待李穆小心问她“姑娘,是否有何不妥?”才恍然回神,浅笑道:“无事。”

  她命黛萦将尚可用的脂粉首饰和衣裙收拾出来,便回了寝屋。

  *

  裴策为探查定北侯府冤案内情,以及柳昭容柳簪月前世所为,这段时日愈发忙碌。然而矫诏和王益珉之事一时未能理出头绪,只能先顺着柳昭容的线查下去。

  柳簪月入宫以来,同江淑妃关系淡淡,并无过节,甚至曾在江淑妃积郁成疾时说过一番助她想开的话。而同江音晚、同裴策都无甚交集。

  且她膝下无子,算来与裴策没有利益冲突,实在难以堪破其动机。

  裴策一路查到柳簪月入宫之前,派人去了她的故里,江南东道吴郡。终于找到了一点可循之迹。

  三年前,皇帝遣花鸟使,采择天下姝好,内之后宫(2)。柳簪月正当适龄,又素有美名,被花鸟使一眼选中。

  她闺中的两名贴身婢女已随她入宫。往日照料她颇多的一名仆妇在她入宫后不久,便被打发到了庄子里。

  欲探知柳簪月的过往,自是要寻这名仆妇,然而此人却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踪迹。

  裴策派去的人觉出了可疑,在柳家其他仆人口中旁敲侧击,又在附近一带打听。三年前的事,并不久远,即使非柳簪月身边之人,不知详情,也难以抹去所有痕迹。

  果然查到一点信息。柳簪月在入宫前不久,曾同一名长安来的贵人有过往来。甚至据柳家一名下人说,“甚是亲密”。

  这其中不知是否有添油加醋的成分。而问及这名贵人身份,众人并不详知,只记得其人相貌俊雅风流,依稀听身边的人唤过他一声“殿下”。

  能称殿下者,满朝不过寥寥,并不难查。消息飞鸽传回长安,裴策核查三年前曾至江南东道的皇子、诸王,唯有一人相符。

  淮平王裴昶。

  此时已是二月初,白玉直颈瓶里插着最后的红梅,一枝品种唤“骨红照水”,又一枝唤“千台朱砂”,开得浓红欲醉,灼艳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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