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美人——闻砚
时间:2022-05-20 08:01:48

  裴策坐在美人榻畔,将探知的消息一一告知江音晚。

  “殿下的意思是,柳昭容是淮平王安插入宫的人?”江音晚斜凭美人榻上,面向裴策安安静静听完,轻声问。

  “仅是推测,尚无证据,还需找到那名失踪的仆妇才能有定论。”不过裴策心中已有七八成的把握。

  且唯有如此,方能解释得通。前世,淮平王趁皇帝病重,发起宫变,被裴策斩于剑下。若柳昭容是淮平王的人,便有了挑拨裴策与江音晚关系的动机。

  然而这一脉虽能捋清,线索到此便断了,王益珉之事和那封矫诏仍然无从解释。

  淮平王同安西节度使合谋起兵,王益珉献策,尚有可能是淮平王看到局势不利,背弃盟友、断尾求生之举。

  然而那封矫诏,断不可能是淮平王伪造。他有何理由在盟友露出颓势之前,便诱江景元出兵剿灭,且使自己与之勾结的证物落于江家父子手中?

  裴策慢慢伸手,触到江音晚搁在圆枕边的手,仔细确认一眼,她并无抵触之意,才将那只柔荑慢慢收拢在掌中,一字一字沉缓道:“晚晚信孤,孤定会一一查明。”

  江音晚浅浅点一点头,因她侧身躺着,鬓边点翠穿珠流苏垂下来,轻晃着擦过青丝。

  又听裴策接着说下去,他浓睫垂下,遮住眸底深涌似海的情绪,嗓音低沉至暗哑:

  “这一世,我们好好重新开始。不论你心里有没有孤,心里那人是谁,孤都可以不计较,只希望你放下前世的错恨,给孤一个机会。”

  江音晚杏眸顿然睁圆了。她翻身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连名带姓唤了一声:“裴策。”

  她这一世还从未这样唤过他。裴策微愕抬睫,注视着她,对这个称呼没有不高兴,反而有等待宣判般的紧张。

  下一瞬,裴策掌心一空。

  因他不曾用力,江音晚微挣一下,便抽出了手。他的胸腔也似被抽空了一块,二月料峭的风灌进去。他未敢再伸手去握住。

  他眸底翻涌着千仞墨浪,表面却是澹澹寂寒的静潭,安安静静等着江音晚的处决。

  江音晚抿了抿唇,忽而起身下榻,往屋外走。

  裴策默默跟着,看她走进了右侧的厢房,在几个未锁的箱子里翻找。

  “晚晚在找什么?”他声音很轻,似这时节江上最后的浮冰。

  江音晚没有理他,兀自翻找着。他便不再问,只静静站在一边,玉容寥落寂和,望向江音晚的眸底却压抑着濒临崩溃的疯狂。

  静潭慢慢显出幽险莫测,若她拒绝他,裴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

  半晌,江音晚抱出一堆画卷,新旧不一,尺幅各异。

  “裴策,你自己来看,我心里究竟是谁。”

 

 

56章 名   “唤孤什么?”

  江音晚站在厢房的直棂窗下, 怀中抱着的一捧画卷哗地落在檀木透雕螭纹桌案上。

  仲春之初的风犹带寒意,透过窗格拂进来,其中一幅轻飘飘落地, 顺着方方锦织毯, 一路停在裴策玄色袍摆边。

  猜到这些是江音晚的笔墨, 裴策下意识就要去拣。怎能让晚晚的画落在地上?然而他顿在那里, 一时不敢拾起,只是静静看着江音晚, 目如幽潭, 底下卷着崛崎的石,静水漩出痛楚。

  江音晚亦看着他, 或者说是瞪着, 杏眸睁得圆圆的,自觉颇有气势,其实软绵绵的没什么力度。微风勾着她的一缕发,柔柔拂在微鼓的雪腮。

  她不高兴了。

  裴策只得顺她的意,俯身拾起那幅画。

  泛黄的宣纸未经装裱,只卷起用丝绳系着。他指尖在丝绳尾端几不可察地轻颤。终究阖了阖目,缓缓将之打开。

  乌发玉簪, 眉眼清隽, 白衣如雪。画上少年轮廓一分一分展在眼前。

  裴策愕然。

  这画应当已有些年头, 纸张不复洁白绵韧。淡墨轻岚,是一场雨后的太液湖畔,画中人十五六岁模样,捧一卷书,负手立于水雾氤氲的湖光山色里,襟胜霜雪, 皓空留白,如他的衣摆。

  竟是数年前的裴策。

  他犹记那时,初入朝堂,在步步为营的运智铺谋里,艰难喘息,那日是难得的闲逸片刻,捧卷临风,回头看到了江音晚,小姑娘打扮得如一抹未开的玉兰,望着他,笑得专注明澈。

  他展开眉心的清倦,亦对她温和一笑。竟被她留于卷上,珍存多年。

  裴策捏在薄纸边缘的手指不自觉用了力,将经年的旧纸揉得微皱。他怔然回神,细细捻平。

  墨袍翻卷,裴策阔步走到桌案前,将那些画纸一一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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