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东西带了吗?”
她仰着脑袋小声问,眼睛里亮晶晶的。
见玉妩点头,躬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小柔嘉顿露喜色,踮起脚尖吧唧在玉妩脸上亲了一口。而后蹬蹬蹬跑到梦泽跟前,拽着他衣袖,拖到甬道旁的石凳上,欢欣道:“梦泽哥哥,你先坐下。”
“做什么?”梦泽一头雾水。
“你坐下嘛!”
童声稚嫩,娇软糯甜,梦泽招架无力,疑惑地看了玉妩一眼后乖乖坐下。
小柔嘉又道:“闭上眼睛!”
梦泽果然闭上了眼睛。
小柔嘉很是满意,朝玉妩挤挤眼,才要掏出东西,见梦泽悄无声息地偷偷睁开条眼缝,顿时急了,道:“不许睁开呀!”说着,径直跑到他身后,微踮脚尖伸手蒙住他眼睛,不放心地叮嘱,“我说睁开眼睛,你才能睁开,不许偷看!”
“好好好,不偷看。”梦泽甚是无奈。
玉妩在旁瞧着,笑意早已爬上眉梢。
只等梦泽老实了,她才缓步上前。
小柔嘉努努嘴,等玉妩掏出藏在背后的锦袋,取出里面的东西托到梦泽跟前,她才笑眯眯道:“梦泽哥哥,可以睁眼啦!”说罢松了手,绕到他身边,满脸期待。
梦泽睁开眼,看到一方长逾两尺的锦盒。
簇新的茶色锦缎包裹,上头是绣工精致的灵芝福字,一看就知道是新造的。看其外形,里头装的必定是字画卷轴,或是帛书之类的东西。
他诧然瞧向小柔嘉,“这是?”
“送给你的生辰贺礼呀!”小柔嘉笑生双靥,摇了摇他衣袖,“孺人婶婶帮着裱起来装盒的,你瞧瞧嘛。”
玉妩含笑揭开锦盒,往他面前稍送。
梦泽起身取出里头的画轴。
丝带捆缚,温润的白玉为轴,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解了丝带展开画卷,眼底顿时一亮。
画上是开阔苍茫的草原,碧草茵茵,河流蜿蜒,有骏马依水吃草,姿态雄健。这原是他照着小柔嘉讲的边塞景致,凭想象画出来的,先前只画了大半幅,便被她捣乱得搁笔作罢。此刻,整幅画却是完整的——
河流交汇,水草丰美处,有两个孩子在放风筝。
笔法极为稚嫩,比起自幼受名师教导的梦泽,几乎可算涂鸦。
但梦泽还是认出来了。
这王府之内,能拿到他手里未完的画卷又这般肆意添笔的,也就只有这顽皮任性的小姑娘了。那两个孩子画得不算真切,他却知道上头代表的是谁。
“等柔嘉将来长大了,带梦泽哥哥去我的家乡玩!”
当时小姑娘稚嫩的声音似在耳边回响。
梦泽捧着画卷,笑意渐浓。
他生于皇宫身份尊贵,这么多年没走出过京畿之地,更没去过辽阔高远的边塞。但他知道淮阳王叔叔曾在那里震慑敌军、九死一生,也听柔嘉讲过她家乡的景致,是与京城迥异的风情——哪怕那也是从江月媚嘴里听来的。
前些日闲暇时,他抵不住小姑娘撒娇,按着他们的想象画了这半幅图。
此刻,竟已被精心裱起。
他盯着上头并肩放风筝的小人儿,唇边笑意愈来愈深。
小柔嘉看他喜欢,高兴得眉眼弯弯。
“等柔嘉长大了,咱们就去那里放风筝!”她拍着小胸脯保证。
梦泽笑着摸她脑袋,“好。”
说完了,又仰头向玉妩道:“多谢婶婶费心。”
玉妩抿着笑,声音柔和,“我还准备了桌你喜欢的菜,准备给你过生辰。今日后晌早些下课,你和柔嘉都来清漪院,咱们和孙嬷嬷、江姑娘一块儿过生辰,好不好?”她没敢提离京的周晏夫妇和周曜,怕勾起孩子伤心。
梦泽倒渐渐习惯了分离,捧着画卷点头道:“嗯,辛苦婶婶了!”
弋?
*
从长秋阁出来,玉妩先回院安排晚饭。
佛宝仗着周遭没旁人,低声道:“殿下当真要请江姑娘来吗?我听底下的丫鬟们说,江姑娘对殿下意见不小呢,好几回私下里抱怨都被人听着了。这几日柔嘉瞧着蔫蔫的,恐怕也是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