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眼底浮起厌恶,“这种翻脸比翻书快的人家,还是不能久留。”
“是啊,就差个和离的由头了。”钟玉嫱绞着锦帕,眉头微蹙。
玉妩也有点发愁。
时下确实允许夫妻和离后另行婚嫁,但和离这种事,不是张张嘴皮子就能办到的。
尤其是像朱家父子都在官场,和离有损官声仕途,不会轻易点头,总得有合适的由头。否则,钟玉嫱若无凭无据地执意和离,朱逸之父子为保自家清誉,定会可劲往女方身上泼脏水,甚至会倒扣个钟家与王府结亲后仗势欺人的帽子。
那可就恶心人了。
不过夫妻既生不睦,朱逸之前阵子又时常不着家……
玉妩心思微动,道:“姐姐可知他先前不回家时,夜里宿在何处?”
“他说是跟朋友喝酒谈事,那会儿我心烦气闷,也没留意。后来留心问了,他也并没去过不三不四的地方。如今他也很少夜不归宿,更捉不到把柄了。他那张脸,我如今看着就烦,最近快分房睡了!”
昔日情投意合的眷侣,等真相撕裂,已是相看两厌。
不过这样也好。
否则,若还貌合神离地同床而睡,万一不慎弄出个孩子来,可就麻烦了。
韩氏久在内闱,没少听过男人霸王硬上弓,用子嗣留人的事。而身为女子,但凡有了身孕,终归是不忍孩子受苦的。即便狠心些喝碗药,那也着实伤身体。她怕女儿也遭了朱家算计,忙道:“既如此,就早些分房睡吧。”
“他不肯,我搬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这怎么行呢!”玉妩蹙眉。
朱逸之若真没皮没脸到这般地步,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
她想了想,握住姐姐的手,“今日宴席散后,我和母亲陪你回去一趟。他们既欺软怕硬,淮阳王府的名头终究是好使的。王府里倒也有能查事儿的,回头我问问,若是能用,就帮姐姐查一查,总比你独自打探得强。”
钟玉嫱闻言,目光一亮。
她倒是忘了,淮阳王战功赫赫,府里的手段绝非寻常人家能比。不过,她瞧着秀弱的幼妹,到底还是担心,“王府的人办事自然比我强了千百倍,没准儿真能打探出什么来。只是你嫁进去不久,还没站稳脚跟……”
“放心,这点事办得到。”
玉妩知她担忧什么,赶紧含笑宽慰。
事情就此说定。
*
没多久,时娇与魏婉仪就回来了。
听说玉妩在抱厦等着,两人马不停蹄径直赶来。进了门,见玉妩淡妆丽服坐在那里,外头除了佛宝之外还有王府女官随行,不由揶揄道:“淮阳王殿下病愈出征,玉妩的气色瞧着都比从前好了!”
“这叫人逢喜事呀!”玉妩笑应。
旁边韩氏和钟玉嫱也含笑招呼,知道她们小姐妹几个定还有话说,先去宴上。
时娇扯着玉妩,一脸兴奋,“听说那日淮阳王带你去珠玑街,还挥金如土,我都惊呆了!怎么回事啊?以前总听说他病情缠绵,卧床不起,忽然一下好起来,都怀疑是听错了!要不是亲眼看到他骑马过了朱雀长街,我都不敢相信。”
“这下总算是苦尽甘来了。”魏婉仪轻笑。
“就是呢,说句僭越的话,先前还担心你往后没着落,如今总算能安心。你快说嘛,是哪位神医妙手回春的?”
叽叽喳喳一通问,显然这股子兴奋已经憋了好些天。
玉妩被她摇得珠钗轻晃,赶紧抓住那只肆意作乱的手,道:“王爷惯常用的都是赵太医,他的本事你们也知道,医术没得说。想来病去如抽丝,精神养足了,病情也就好转了。加上那边战事紧急,总能撑起来。”
说着话,心里却有点发虚。
毕竟周曜能下地之后对外一直都瞒着病情。
不过当时男人阴森的威胁言犹在耳,她哪敢拖时娇下水,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又问道:“你们呢?我在王府里安分守己,整日待在内院,都没敢多探外头的消息,方才听伯母说,魏姐姐要议亲了?”
提起这茬,素来温婉端庄的魏婉仪神色微黯。
“是啊,母亲在张罗了。”
“可有眉目吗?”
片刻安静,魏婉仪似在迟疑,见两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盯着自己,她也没隐瞒,低声道:“母亲挺看重武安侯府的冯公子,前两日特地去武安侯府上喝茶,她同冯夫人倒挺投缘。”
话到了末尾,已隐露失落。
玉妩与时娇面面相觑,各自诧然。
要说这冯恪,那也是京城里极有风头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