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福运绵绵——归去闲人
时间:2022-05-20 08:05:32

  周曜一笑,递个眼色示意佛宝先出去,而后搁下手里的书卷,顺势将她揽进了怀里,“她给你气受了?我帮你出气。”

  “这会儿谁敢给我气受呀!”玉妩被他逗笑,想起姐姐的处境,却还是有些黯然,低声道:“不过朱家这对母子,确实可恶。”说话间进了侧间,就着软枕斜倚休息时,一五一十将朱逸之母子的作为说与他听。

  周曜起初还有揶揄之意,听到后来,神色却渐渐带了不悦。

  读书人好色负心,私养外室的事并不少,但像朱家母子这么嚣张的却不多——

  朱逸之非但背信弃义辜负妻子,这份恶行自不必说。玉妩查到朱家外室时,那女子怀孕不算太久,按时日推算,应当是他离京出征前的两三月受孕。彼时玉妩已是王府孺人,朱逸之却毫无收敛,分明是仗着与陆家有点交情,加之认定了他沉疴不治,丝毫没将淮阳王府和钟家放在眼里。

  如今倒好,眼瞧着王府起复,玉妩受宠,母子俩便又换上谄媚嘴脸,想借着姻亲捞个前程好处,当真以为玉妩是冤大头么?

  这样的人是最好收拾的。

  周曜摩挲着怀中温软,不想让她为这些琐事烦心,便安抚般轻拍了拍,“不必委屈你应付,让朱逸之找我就是。”

  ……

  有了周曜的金口玉言,朱家母子简直喜不自胜。

  朱逸之哪怕存有稍许心虚疑虑,在王府的富贵前程面前,很快就抛之脑后了。毕竟,陆家虽是公府之尊,到底为人臣子,与朱家并不算多么亲厚。淮阳王府却是皇子,能够起死回生东山再起,足见本事。且玉妩姐妹俩感情亲厚,他只需哄得妻子回心转意,将外室和孩子藏隐秘些,便有取之不尽的富贵前程。

  做梦都能笑醒!

  他自恃外室的事十分隐蔽,这阵子只管将一颗心扑在钟玉嫱身上,得了周曜抛来的青眼,更是喜不自胜。

  往来闲谈之间,言语自然也不甚周全。

  一旦留心,有关陆家的一些细枝末节也随之落入周曜耳中,譬如眼前的这座别苑。

  京城依山傍水,皇城向南三十余里处,有一座雪拥山。倒不是因它常有积雪,而是山上栽了连绵的上万株梨树,每逢春日梨花盛开时,绿草之上衬以簇拥的梨花,便似细雪拥围,美不胜收。

  也是因此,山脚多有高门贵户的别苑。

  这种事原不能引得周曜留意,但眼前这座别苑却颇为特殊。

  从外面看,宅邸的修造与别处并无不同,墙桓屋舍皆用寻常样式,富贵气并不外显。但据朱逸之所言,里头的陈设用具却极铺张贵重,器物动辄便是千金之数,几座正屋所用的木材也是皇家宫苑所用,比起东宫不遑多让。

  如此财力,满京城里寻不出几家。

  最微妙的是,这宅子原是乔国舅的私宅,却寻了个普通小官打掩护,用寻常外墙和郁郁葱葱的花木圈围起来,免得惹人留意。而监工筑造这座别苑的人里,除了乔家高价寻的工匠,竟还有工部主掌皇家宫苑修缮的人,是信国公府的一位女婿。

  这些事原极隐秘,朱家也是一场酒局里听到只言片语,留心打探了来的。

  有意无意地说给周曜听,算是投靠的诚意。

  周曜听罢,倒是锁眉良久。

  对于朱家如此举动,他丝毫都不觉得意外,毕竟军中对付细作时多的是法子,想从朱逸之嘴里挖东西简直易如反掌。

  但乔家和陆家的行径却仍出乎所料。

  京城里高门贵户云集,家底丰厚的门户确实不少,但乔家的财力还算不上翘楚——与皇家封赏田地的公侯府邸不同,乔家虽出了位皇后,又有个楚王当外甥,乔公度自身毕竟只是个朝臣,哪怕相爷位高权重,若非走歪门邪道,断然攒不出能与东宫争辉的财力。且据他所知,乔公度飞黄腾达后,在老家早已筑造多处奢华私宅,如今将这华屋造到天子眼皮底下,足见野心之甚。

  何况,里面还掺和了陆家的亲戚。

  将皇家宫苑的木材运给乔家,但凡查出来,那可是欺君的大罪,寻常人没这胆量,多半是信国公居中牵线。

  这就更有意思了。

  周曜出征之前,曾给乔公度出了个难题,让他设法令陆家低头赔罪,恭恭敬敬地给玉妩赔礼。按说陆家公府之尊,又有陆幼薇嫁与楚王为妃,尊荣一时,不会轻易屈就,却未料乔公度一口答应,行事也极为顺利,倒像是将陆家捏在股掌之中,任由他驱使似的。

  当时周曜便觉得奇怪,如今再琢磨,就更蹊跷了。

  线索既已明了,剩下的便是彻查。

  没了皇后和相爷的尊位撑腰,楚王又受责闭门,如今的乔家骤然虚弱,查起来正当良机。

  周曜征战归来后,就以久站疲惫,身体尚未全然恢复为由,推脱了许多朝堂事务。一则摆出不涉朝政的姿态,免得乾明帝再起忌惮徒惹麻烦,二则空出人手,方便深查中毒之事。这会儿得力助手虽与谢清玄一道去了南疆,狄慎却还在身边,捏住线索后深查起来,也不算太费力。

  人手悄然安排下去,到二月底时,乔家盘剥敛财、铺张僭越的诸般证据,连同陆家与乔家沆瀣一气,纵容亲眷欺君背主的证据尽数送到跟前。

  周曜稍加整理,亲自送到御前。

  乾明帝对着诸般罪证,耐着性子看到一半,便即大怒。

  须知乔公度此人口蜜腹剑,居心歹毒,并非辅佐君主的贤才。他能登上相爷的高位,半数仗着乾明帝对乔皇后母子的宠爱,得了爱屋及乌的好处,半数则是他手段阴毒,欺上媚下,扫去了朝堂中许多政敌,惹得不少人敢怒不敢言。如今树倒猢狲散,走狗销声匿迹,积怨则勃然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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