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福运绵绵——归去闲人
时间:2022-05-20 08:05:32

  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淮阳王头回踏足内院竟是来算这笔旧账的。

  好在从前拖延差事的时候,她很多次都想过周曜问及时该如何作答,这会儿遭了突袭,她也没自乱阵脚,只微微笑道:“原来是这件事,确实是妾身大意了。”

  “只是大意?”

  “是呀。”玉妩心中预演过许多遍这番对答,此刻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只缓声道:“殿下文韬武略,心怀天下,行事爽直利落,想必以为这是极轻易的事。其实不然,姑娘家的心事,跟行军打仗截然不同。”

  “有何不同?”周曜难得耐心。

  “女人心,海底针,不知王爷可听过这句话?”

  见周曜似乎没听过,玉妩小伎俩得逞,笑得更加温柔可亲。

  “姑娘家多半害羞含蓄,心思藏得深,婚事上尤其如此。王爷或许不知,我在闺中时却见过不少,有些女子明明有意中人,却羞于说出口,亲生父母跟前都未必吐露,何况旁人?”

  “所谓意中人,自是珍而重之藏在心底的。妾身与江姑娘相识未久,若赤眉白眼地去问,怕会令她觉得冒犯。所以妾身打算等跟江姑娘再熟悉些,她愿意同我说心事了,才能问到真心话。否则妾身笨嘴拙舌,即便问了,怕也无用。”

  她柔声说罢,抬眸忐忑望他。

  少女娇丽,修长的睫毛微翘,底下双眸清澈潋滟,肌肤霜雪般毫无瑕疵。

  连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极为悦目。

  周曜忽然躬身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如此说来,若我问你可有意中人,你会如何回答?”他慢慢说完,也不抽身离开,只管隔着咫尺距离打量她。

  男人的唇几乎要贴在她白嫩的耳垂,呼吸落在耳畔时,热而微痒。

  玉妩僵在那里,动都不敢乱动。

  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众目睽睽下,她的耳廓上有微红悄然浮起,连脸颊都泛出粉色。

  在此之前,她想过无数种周曜听闻后可能的态度,甚至想过该如何应对,却唯独没想到会是眼前这种。

  心里像是被谁戳了一下,空落落的。

  她垂下眼睫,轻声道:“妾身已嫁给了王爷。”

  声音细若蚊讷,却并非娇羞所致。

  周曜愣了愣,看到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袖,似颇为无措。

  心里忽然就软了下来。

  周曜直起身,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平白无故问这种话做什么呢?她有没有意中人,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更何况,就江月媚那种屡屡生事的态度,玉妩就算去了,怕是也要碰钉子。原就是他考虑不周,安排了荒唐差事,小姑娘被塞进来冲喜已够可怜了,他跟她置什么气。

  心里这样想着,却有另一种失落蔓延。

  周曜不动声色地将扬州二字赶出脑海,只看向眼前的阁楼。

  这是他跟玉妩的新婚洞房,曾有红烛摇曳到天明,映照着屋内凤冠霞帔的娇柔美人。那夜的记忆此刻仍旧清晰,只是时序递嬗,春尽秋来,窗扇上的红色喜字早已拆去,就连喜庆的宫灯都换成了寻常样式。

  不知不觉间,她嫁入王府竟已数月。

  身为新郎,他却从未踏足其中。

  周曜的指尖扫过玉妩秀肩,抬脚径直走向屋中。

  *

  宽敞的屋舍里,新婚洞房的气息早已荡然无存,不过比起映辉楼的满屋药气和简洁陈设,这屋里显然鲜活得多。

  门口的屏风绣着喜鹊红梅,触目只觉生机勃勃。

  绕过屏风,左手是两张长案,上头养着水仙和盆栽海棠,亦有折来的时令花卉,行经案畔,有幽香扑鼻。桌上除了茶盘杯壶,还摆着果脯蜜饯,盘子里的糕点还剩少半,有一枚咬了半口,想必是玉妩当零嘴吃掉的。

  帘帐是浅色的,显得屋中颇为亮堂。

  进了里间,玉鼎雕成瑞兽,有淡淡的薄烟袅袅腾起,香味里搀着一丝甜。

  箱笼橱柜之间,尽是女子起居的痕迹。

  周曜的余光落在玉妩身上,见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似有点紧张。

  他原本打算瞧瞧就走的,却忽然改了主意,径直进了最里侧的卧房。

  珠帘内纱帐长垂,里头倒未熏香,只供了一大瓶花束,宽敞的雕花大床倚墙而设,锦帐合欢,被褥香软。

  明明是夫妻用的洞房,却颇似深闺。

  玉妩紧跟在身后,掌心都快渗出细汗了。

  她着实没想到周曜会忽然来清漪院,更没想到他会有闲心来屋里闲逛。像是幼时被先生突袭课业,她生怕哪里做得不周全,惹得先生不快。而至于周曜,虽说这阵子处得甚是和睦,但方才忐忑对答时,也勾起了先前被他掐着脖子威胁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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