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余的瞌睡被吓醒,刚转身,她便明白了到底是什么状况。
没好气地瞪着他,她立刻往旁边躲:“你怎么又开始了……”
柔软的被子从肌理上擦过,她才意识到今天怎么发生得这么突然。
紧紧拽住被子,努力在他们之间划下距离,安乐嘟囔道:“叫你昨晚偷懒,不去给我拿身衣裳,现在知道前院失火又多难受了吧?”
满头大汗的许裴昭,一动不动躺在那里,那双星眼露出些许的可怜之意:“小乐,你不管我了吗。”
隽秀的脸庞烧得通红,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患了高热,快到药石无医的地步。
“不管不管,谁让你那样折磨我。”
说是这样说,但她终究还是舍不得让他难受。
默默挪过去,向他献上她的五指姑娘。
只是,姑娘刚来到山脚下,另外名叫五指先生的人,蛮横地将她带走。
安乐诧异看他,不明白他是何意,却听他在耳边低语道:“想不想试试在上面看着我?”
边上他边把她往身边带,只要她答应,立刻可以跨过去。
说不心动,那是假话。
从来都是她从下至上看他隐忍的表情,她还没见过他失神是何模样。
心底有个恶魔在鼓动,但终究没有敌得过残存的羞/耻感,她摇摇头,无声拒绝。
明显看到她眼中的意动,许裴昭暗道,看来是他还不够努力,她还不够迷恋他。
虽是这般想,他却反身而上。
昨夜刚打了场胜仗,今日自是想乘胜追击,再拿下一局。
兵临城下,敌军刚刚攻打至城门口之时,许裴昭低低问道:“想要轻轻的,还是想要重重的?”
每说一个字,军队便前行一点。
之前被支配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尖,安乐没好气地踹他一脚:“你……就不能……待我……待我温柔些……”
“好,温柔些。”
前行的军队忽然得到了指令,脚步轻轻踏行,不急不缓往大本营的方向,不耍任何阴谋诡计地靠过去。
没了拔剑张弩,所有的一切都柔了下来。
两支军队放弃争斗,变成了和平演练。
边交战,许裴昭垂眼看她,边低低地问:“可是温柔了?”
若不是他鼻息时轻时重,安乐恐要以为,他像是没有得到感觉。
咬/住他的指尖,她跟随着他呼吸,不想回答他这种没意义的话题。
似布满她不理不睬,原本友好的军队,忽然变得凶猛。
她失声叫道:“别……别这样……”
像是怕急了被人听见,她连叫声都是压抑的。
殊不知这种压抑,更加刺/激急行的军队。
许裴昭故做不解,非要她说出来:“别哪样?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小猫崽的奶牙,恶狠狠地碾着他的指尖,她近乎发抖地抓着他:“慢……慢些……”
刹那间,军队换上了昨夜行进的指令,甚至还有军师指了条锦囊妙计——要行军的队伍,七进七出。
战栗让安乐近乎快要疯掉,她如泣如诉,指甲深陷在他背上:“阿昭……别……折磨我了……阿……阿昭……”
终究恶魔还是生出了怜悯,垂头将那让他热血沸腾的嗓音封印,交给她一场极致的欢/愉。
*
累得完全不想动弹的安乐,无力地捶了他几下,哑声道:“平时在外你都人模人样,为什么对我你就变得那么狗?”
许裴昭想了想,十分严谨地说:“你一直给我闻肉味,却不让我品尝。好不容易开顿荤,就没克制得住……”
他的回答让安乐更气,又给了他一锤,她不甘心地和他争执:“是我不让你吃吗?之前明明是你自己不乐意动。”
想起之前她去淮安书院看望他,明明是他不乐意,现在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眼见她即将生气,他立刻低头认错:“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难受的又不是他,安乐转过头,不看他:“除非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这样。”
“那不行。”
都不需要思考,许裴昭立刻拒绝。
他理也直气也壮地说:“我这辈子只想同你共享鱼/水之/欢,我若答应你这个要求,那跟做一辈子的和尚有什么区别。”
“……谁让你……让你做和尚了!”安乐气结,回过头恶狠狠地看着他,她道,“我明明是让你不要这么坏!”
第160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安乐接到了卢成从京中寄过来的信件,告知她京中事宜,他暂时还能撑住,无需担心。
因此安乐等许裴昭,等得更加没有负担。
每天上午去店里看看,下午便和许裴昭一起在漳州城内逛逛。
只是每每到了夜晚,总是在猝不及防地时候被他偷袭,她又气又拿他没办法。
自己选的夫婿,除了宠着还有什么办法?
转眼变到了八月初,秋闱即将来临。
头一回见识到考科举是怎样,被这些条条款款吓了一大跳。
考试期间,考生入场之后,直到最后一科考完,他们才能出来。
怕他们携带小抄,每个人只能带考试期间所需的食物、笔墨,连床被子都不许带进去。
安乐担心许裴昭进去吃不好睡不好--------------?璍,考试前一天,一头扎进厨房里,给他做能带进考场的食物。
取面粉揉成面团,盖上帕子让面团发酵。
许裴昭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欲言又止,倒是旁边的安喜说道:“姐,你就算弄了面条让姐夫带进考场,过了夜面条也就坏了,你别瞎操心了。”
安乐瞥了她一眼,老神在在:“谁跟你说我是瞎操心?”
说完她取出发酵好的面团子,撒上防止粘黏的面粉,切成细细的面条之后,往面条上刷油。
确保每一根面条都沾到油后,她将面条分一分,让安喜去预热面包舀。
将每一份面条团到一起,形成起起伏伏的面饼。
她把面饼放到刷了底油的铁盘上,又往面饼上复刷油,等安喜回来说预热好了,才把面饼端出去烘烤。
两刻钟,香喷喷的面饼出炉,和往常安乐烤的其他东西不同,这四四方方的面条饼,只有油香和面香。
安喜偷偷戳了戳已经烤得干脆的面饼,烫得她指尖发红,她忙缩回手摁住耳垂:“姐,你是打算让姐夫带这个面饼子进考场啃吗?”
“当然不是。”
她端着烤好的面饼回到厨房里,重新又烧了锅热水。
取了个大碗,依次往里放入调味料,再把面饼放在碗里,等水烧开,把热水冲到面饼上,盖上盖子,等待面冲开。
自从知道考场的环境之后,安乐便在想,要说有什么带到考场里去食用最好,必然是方便面。
在这里买不到方便面,她只能勉为其难,做些油炸方便面,让许裴昭带进去。
不多时,淡淡的面香散出来,还有油辣子的味道,掐着时间,安乐揭开盖子。
就见原本汤是汤、面饼是面饼的碗里,面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这是什么?!”
安喜惊叫,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明明放进去的只是块面饼,怎么用热水泡一泡,就成了面条?
同样感到惊奇的还有许裴昭,只是到底见惯了安乐总能做出奇奇怪怪的新鲜吃食,所以他不至于向安喜这样,惊叫出声。
安乐拿筷子把面拌一拌,另外取了两个碗,分出来些面和汤让安喜和许裴昭尝尝。
许裴昭接过来闻了闻,和平时安乐做的面条相比,只是多了几分油香。
轻轻挑起一撮面,弯弯曲曲的面条不似新鲜的面条那般笔直。
将面嗦进嘴里,红油辣子的香气立刻蹿进嗓子眼,细细拒绝,这面条比新鲜做的面条少了几分嚼劲,但也好吃得紧。
“姐,你真的不是从天上下来的仙女吗?”
安喜捧着面碗,不敢相信这真的是碗面条。
若不是她亲眼看见安乐做面的全过程,恐怕她会以为是谁在哄骗她。
安乐笑了笑,道:“这叫方便面,可惜只能做油炸的,不能时常吃。这个含油量太大,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面饼倒是好做,但她比较愁调味料该如何带进去。
她倒是能提前给许裴昭调制好,就怕他拿进去的过程里,撒出来就不妙了。
听到她的担忧,许裴昭不在意地摆摆手:“不要那么多调味料其实也没关系,到时候我只带些盐,总是能吃上口热乎的,比其他啃馒头啃饼子的人不知道好多少倍。”
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好方法,安乐只好点点头应下。
除了给他带些方便面,她还绞尽了脑汁,想给他带些别的吃食。
好携带的曲奇饼干、蛋挞还有奶酪蛋糕自是不能少,但是但她和奶酪蛋糕不能久放,第一天就得吃完。
纠结许久之后,她决定再给他做些卤味带去。
冷锅下油,放入三勺砂糖,慢慢炒化,等砂糖变成了金黄色的小泡泡,不但在锅里生起炸开时,她去舀来清水,“吨吨吨”往锅里放。
“哗啦——”
水与热油本该碰撞出烫人的星星点点,但是因为不断下入的冷水将那些爆炸吞噬,半锅半透明的褐色汤汁,在锅里打旋。
再将准备好的葱结、蒜粒、老姜片和八角香叶放到锅里继续熬煮。
随着时间的推移,八角香和香叶的气息,慢慢溢出。
这时,安乐拿过酱油,再次豪迈地往锅里倒。
顷刻间半透明的褐色汤汁彻底变成了黑黢黢的液体,像是一锅中药,看起来就骇人。
干辣椒段和八角香叶在汤上漂浮着,又炖煮了一阵,安乐把牛肉、鸡蛋、鸡翅、鸡爪、鸡胗和鸡心放进锅里小火慢煮。
许裴昭看了眼鸡爪鸡翅,忍不住问:“这得要多少鸡,才能有这么些鸡爪鸡翅?”
却见安乐不在意地摆摆手:“无所谓啦,反正店里要做藤椒鸡给客人吃,那些鸡爪和鸡翅都是用不上冻在冰窖里的。”
这一煮便是几个时辰,熬到最后,汤汁都少了一半。
安乐夹了三个鸡爪鸡翅出来,分给许裴昭和安喜。
她第一个咬住鸡爪子,快乐得眯上眼睛。
耙耙糯糯的鸡爪子,一抿就脱骨,咸咸的卤味在嘴里乱窜,好吃得她想跺脚。
她就像是个无情的脱骨机器,细小的骨节像弹珠般从她嘴里吐出。
飞快地把鸡爪子剥得干干净净,她意犹未尽地点点头:“这次卤得还不错。”
然而她话音还没落,安喜反驳道:“这么好吃,哪里只是不错!”
安喜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得鸡爪子,好吃得她想把舌头也一起吃下去。
而安乐又夹了块牛肉起来,放到案板上切成薄片,递给他们尝。
红得发黑的牛肉,切成薄片之后,里面却成递减之色。
越到里面,颜色越淡,只有留有淡淡的粉色,煞是好看。
许裴昭小心捻着还微微热的牛肉片放到嘴里,和鸡爪的味道差不多,但是口感却很不一样。
入口微微有些干柴,牛肉的纹理感在嘴里存在感特别强。
撕咬下去,肉在嘴里变成一丝一缕,纤维感完全没有被破坏,随着不断咀嚼,卤香味也越来越重。
是好吃的。
安乐满意地看着这一锅卤肉,她对许裴昭说:“明早我再蒸些包子让你带上,第一天你就先吃容易坏的包子、蛋挞和奶酪蛋糕;第二天就先解决卤味;第三天已经没了别的吃食,只有方便面和曲奇饼干。这几天就委屈你,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等你出来后,我再给你做别的好吃的。”
她已经把每一天的吃食给他安排得妥当,许裴昭哭笑不得。
比起前几次考试,安乐给他准备的这些东西,堪称是去考场渡假,哪里叫什么委屈?
后来安乐又烤了些葱姜蒜和蔬菜,说是和方便面一起泡,吃的时候不但有面条,还有蔬菜可以吃。
夜幕降临,怕他带的东西不够周全,安乐又全部拿出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
许裴昭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心爱的姑娘为他的事忙忙碌碌一整天,心里烫得厉害。
等她将最后一件东西放进箩筐里,他走过去,径直将她抱起。
坐在椅子上,埋首在她发间,嗅着熟悉的皂角香,他道:“谢谢。”
靠在他怀中,她搂住他的脖子,手指缠上他发丝。
她发现,许裴昭都发丝和她又细又软的发丝完全不一样,竟然有些勒手。
笑了笑,她和他头靠头,柔柔地说:“这么见外做什么?”
环着她的手紧了紧,他摇头:“就是想说。”
坐了一会,安乐拍拍他肩膀,轻声道:“不早了,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
又在她发间狠狠地吸口气,他依依不舍地松开她,和她一起就寝。
当他搂过来到时候,安乐以为他又想做些什么。
迟疑片刻后,她含糊道:“你要是想,可不许折腾那么久,明天你还要进考场。”
言语之外,是默许他为非作歹。
要知道这些天被他折腾太过,每每许裴昭要偷袭,她都哭着喊着不许他动。
轻轻在她发顶印下一吻,许裴昭将她搂得更紧:“快睡,忙了一整天你不累吗?”
“你……”
不等她说完,他指尖点住她的唇。
“等考完出来,再好好奖赏我好不好?”
他柔情的眼神,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在他绽放的笑容里,她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