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当时安老爹不在家中,去隔壁村给人帮忙务农,她没了告状的地方,只能偷偷看着张氏,谨防她乱来。
果不其然,等村里人回来说见到安乐和许裴昭回来之后,张氏便动了歪心思,上门来找茬。
她只能尾随其后,找机会阻止她。
“回去?回去我们上哪儿去找银子和富贵入伙?”
张氏想也没想便拒绝,盯着许裴昭警告他:“这是我和安乐事儿,许裴昭你别管,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谁知许裴昭眼神变得更加狠厉,他咬牙切齿地说:“是我许家孤儿寡母好欺负,才让你这么肆无忌惮吗?”
藏在袖口中的手紧紧攥住,指甲深陷肉中,刺得掌心生痛。
他红着眼睛,克制想要挥起的手:“我待会儿便去找村长,将你张家作为尽数告知,要村里村外都知道你张家所作所为。”
“你敢!”
张氏慌神,连声骂道。
这事决不能让许裴昭传出去,若是传出去了,张家待嫁姑娘该怎么嫁人?
怕他真的去找村长,张氏恶狠狠的推了把许裴昭,眼珠子一转,立刻躺到地上大哭大闹:“我这继娘不过是想找继女借几个银子,继女一家却想把我打出去,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还有没有天理了!当继娘的人都该这本受欺负吗?”
明明闹事的是她,最后她到是倒打一钉耙,看得许母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场的人除了许母,其他三人均是小辈,谁也不敢上手去碰她,以免被她扣上对长辈不敬的罪名。
这时——
“你闹够了没有。”
第61章
安老爹满头大汗从外面跨进来,黝黑的脸上布满了难堪。
他甚至不敢看许母和许裴昭,生怕在他们眼中看到嫌弃之意,更怕他们因为这事会对安乐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径直来到张氏面前,他抓住她胳膊,强行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张氏也没想到安老爹回来得这么快,见到他的那瞬间眼中闪过慌乱。
然而慌乱之后,她更在意能不能从安乐这里拿到钱。
只要十两银子到手,明日便让人给张富贵捎过去,再往后是锦衣玉食在等着她。
用力挥开安老爹的手,张氏瞪着他:“你拉我干什么?还不快让你的好闺女拿十两银子给我,富贵可是托人回来说了,这买卖包赚不赔。”
喜滋滋地向往着日后的生活,张氏无视安老爹羞愧得想钻进地缝里的神情,朝安乐伸出手:“快把银子给我,我得了银子便走,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啪!”
一声巨响,震惊了张氏,也震惊了院子里所有的人。
张氏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她紧紧捂住刺痛的脸颊,傻愣愣地看着安老爹。
却见安老爹双眼猩红,眼眶里噙满泪水,他紧咬牙关浑身都在发抖:“我叫你跟我回去,听到没有!”
旁边安喜见到这一幕,她死死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往外落。
她不想看到安老爹打张氏,更不想看到张氏隔三差五来打扰安喜。
无力感攀爬上心,她只能捂紧嘴。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发顶,柔声安慰她:“喜儿不哭。”
安乐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地步,一向和善老实的安老爹竟然会在许家动手。
原本这事只要把张氏赶出去,随便她怎么吵,不理她便是了。
现在嘛……
“你竟然敢打我?”
张氏怒吼声打断安乐思绪,她闻声望过去。
就见张氏捂着脸站在那里,眼泪“吧嗒吧嗒”落,这还是安乐第一次看到她以这副委屈的模样哭。
“我打你怎么了?这一巴掌是你欠乐儿的。”
眼泪从安老爹的眼眶里滑落下去,他紧紧攥住双手。
他伸出手去拉张氏,小声说道:“跟我回去。”
张氏却立刻甩开他的手,歇斯底里地对他吼道:“我要跟你和离。”
放下话,张氏头也不回冲出许家,留下一片狼藉。
安乐担忧地看了看安老爹,就见他肩膀耸了下去,他的背影看起来更加落寞。
“爹……”
似才注意到安乐他们还在,安老爹擦去脸上纵横的老泪,十分勉强地挤出抹惨淡的笑:“短时间她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你,我和喜儿先回去了。”
安老爹说完牵起已经哭成泪人的安喜,父女俩步履蹒跚往外走。
许母看着他们的背影,小声问安乐:“你爹没事吧?”
安乐摇摇头:“我不知道。”
“唉,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
因为张氏来访,本来睡意正浓的安乐彻底清醒过来。
瞧着时间临近饭点,她干脆钻进厨房里,准备做些吃食。
拿起刚买的排骨,她来到外面井边清洗,掌中排骨捏起来软软弹弹,手感极好,她忍不住翘起嘴角,对折扇排骨满意极了。
洗净之后拿回厨房里,分切成食指长短的小块,放到碗中备用。
切些蒜末放进去,再放入一勺黄酒、三勺酱油、少量白糖和少许盐,抓匀放进碗柜里让排骨慢慢腌制。
“阿昭,帮我烧些柴火放到外面面包窑里烧。”
她边折菜边冲外喊,很快许裴昭从外面进来,抱着柴火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橱柜里的排骨腌制得差不多,粉色排骨已经被酱汁包裹,染上酱油的褐色。
她找出最大的盘子,把腌制好的排骨一一摆上。
端着排骨来到面包窑前,她用铲子小心把盘子送进去,盖上窑盖,等候排骨慢慢烘烤成熟。
“排骨也能烤?”
许裴昭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小小的面包窑,顿觉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
他以为这窑就能烤烤面食,没想到它还能处理荤菜。
安乐检查了几遍确定封好了窑,她得意洋洋地对许裴昭说:“怎么不能?带会儿你便知道,面包窑烤出来的排骨有多香。”
小模样将许裴昭逗笑,也让他安心不少。
先前张氏来闹这件事,他特别担心安乐会因此感到难过。
见她又沉浸在厨艺之中,许裴昭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尖:“你要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才好。”
话音脱出口,视线便不小心对上安乐的眼睛。
圆圆的杏眼惊愣了刹那,琥珀色的眸子眨巴眨巴,好似会说话。
它在问:你为什么这样说?
手无措地缩回去背到身后,他望望天看看地:“我还有段书没看完,我先回房去了。”
说完他立刻转身回房,那步伐快得好似身后有猛鬼在追。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安乐摸着自己的鼻尖,无声笑出来。
鼻尖上似乎还留有他轻捏的力度,不痛却痒得厉害。
背着手一蹦一跳回到厨房里,安乐觉得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似乎都更好看了。
带着这份预约的心情,她从菜筐里翻出两根丝瓜,拿起小刀慢悠悠地刮去糙得磨手的绿色外皮,白白的瓜肉若隐若现从淡绿色的皮下透出。
将丝瓜从中间一分为二,随后将其切成薄薄的半圆形放在旁边。
再从碗柜里取出两个鸡蛋打散,加入一点点盐,准备工作算是彻底完毕。
起锅热油,油温七成热时,把橘黄色的蛋液倒入锅中。
蛋入锅中的那一瞬间,蛋与锅相接的地方立刻冒起白白的蛋泡泡,安乐拿起锅铲搅动,把蛋饼搅成支离破碎的小细块。
蛋不需要炒太老,还带有蓬松感的时候她往锅中注入冷水,一同下去的还有方才切好的丝瓜,锅中瞬间变成了半黄半绿的一锅粥。
白花花的水翻滚,带动丝瓜和蛋块共同起舞,安乐往锅中倒入少许盐和一勺白酒,又熬了一小会儿,将丝瓜鸡蛋汤出锅。
小心端着汤出去,她看见许裴昭和许母都守在面包窑前。
两个人面上都挂着探究之意,他们仿佛在研究什么重大发现。
“你们在做什么?阿昭去厨房端饭,准备开饭了。”
许裴昭应了声,念念不忘的从面包窑离去,进厨房前还不忘叮嘱她:“开窑的时候等等我,我想看看排骨出窑是什么样子。”
安乐:“……”
不至于,真不至于,这东西没想象中那么高大上。
虽然是这样想,但她还是拿着铲子老实站在面包窑前,等许裴昭来了之后才解开盖子。
盖子起开的那一瞬间,浓郁的蒜香味扑鼻而来,她小心拿着铲子探进面包窑里,插/入盘子之下,慢慢把盘子拖出来。
橙黄色的排骨上,肉眼可见表皮还有肉汁在冒泡。
排骨突然从燥热的环境里进入冰爽的世界,表面微微凝固,露出舒坦的意味。
许母嗅着空中带着肉味的蒜香,惊叹道:“这个窑真是太神奇了!简直什么都能做!”
安乐汗颜,尬笑和他们一起进屋。
这回不需要安乐说,许母和许裴昭急不可耐地伸向排骨。
咬下去的那一刻,排骨表皮居然奇迹般地崩开,酥酥脆脆,焦香焦香。
再往下,咸香的肉汁在嘴里炸开,和着软软的肉,越嚼越香。
许裴昭把骨头都嘬了一遍,直到骨头回归白味,他才依依不舍地将其丢弃。
他目光灼灼,由衷赞叹:“我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排骨,就连村里过年宴上的排骨都比不了。”
“裴昭说得对!”
许母附和着他,拿着筷子伸向排骨,又夹了一块。
焦脆的排骨啃着太有味了!
就这排骨,她一个人能啃掉两大盘!
大口大口啃掉骨头上的肉,连挂在骨头上残余的肉丝她都没放过。
食指长的骨头被她嘬得外表光滑,她放下骨头,把视线移到桌上另一道汤菜上。
黄黄绿绿的一碗汤,面上浮着半透明的金黄色油脂。
浓郁的蛋香味里,混着点点丝瓜的清香,她望着菜问:“这又是什么新鲜吃食?”
安乐拿过她的碗给她盛汤,柔声解释道:“这是丝瓜鸡蛋汤,您先喝半碗,暖暖胃。”
半透明的汤被许母碰在手心里,她轻轻吹拂,小心抿上一口。
微咸的汤里,浓厚的鸡蛋味中掩藏着丝瓜的香,若说这汤偏清口,但鸡蛋的加入却让汤底变得厚重。
“好喝。”
许母诚恳赞道,边边把汤喝光,只余下半透明的丝瓜软软囔囔躺在碗里。
拾起丝瓜送入口中,滑滑嫩嫩的丝瓜一抿就化。
前有焦脆可口的排骨,而后是这软嫩多汁的丝瓜,两者放到一起比较,形成绝妙的反差。
三人说说笑笑吃完这顿饭,好不热闹。
夜幕降临,安乐擦着头发回到房间里,难得没见到许裴昭在看书。
他抱着被褥坐在桌边,像是在专程等她似的。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响起,安乐不由自嘲地笑。
她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太不知羞。
第62章
快步回到床边坐下,安乐缩进被窝里,露出歉意的微笑:“等急了吗?下次我一定搞快,不拖延你铺床睡觉。”
许裴昭却摇摇头,轻柔的嗓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回响:“明天要不要回你娘家去看看?”
“啊?”
她懵懂回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就只看见,暖黄色的烛光摇曳,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把他脸色模糊,看不真切。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许裴昭抱着被褥走过来,神色如常地把被褥铺开,他不急不缓地说:“下午娘亲在的时候,我不好提。我瞧着泰山大人神情不算好,我们明日回去看看吧。”
心尖被暖融融的热流包裹,安乐不自觉捂住心口。
圆圆的杏眼里闪烁着感激之意,她点点头,应下此事。
翌日。
吃过早饭之后,安乐便打算和许裴昭一同回安家。
这时,许裴昭去后院里,拔了一筐菜提着,跟在她身后。
“拿这么多菜做什么?”
安乐不解道。
许裴昭垂下眼,遮住难堪:“家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可以带回去,只能提些菜去泰山大人家里,聊表心意。”
他的话宁安乐语塞,她完全忘了这茬。
还好许裴昭心思细腻,替她急着这些事。
她故意落后走到他旁边,揉搓着衣袖,不好意思地说:“还是你想得周道。”
刚来到村里,正好看见瓦叔扛着锄头出来。
瓦叔看了看他们俩,又看了看许裴昭手里提着的菜,他问:“你们这是准备上哪儿去?”
安乐扬了扬许裴昭手中的菜篮子,笑嘻嘻地回道:“准备回我家看看我爹,瓦叔您打算去下地呢?”
“嗯……”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安乐,纠结半响说道:“你们还是提着菜回去吧,现在你家可不太平。”
随着他话音落下,安乐脸色骤变。
她家不太平是什么意思?
似是从她变化的脸色中看到疑惑,瓦叔把他们俩拉到旁边,瞧了瞧周遭快速说:“昨个你爹是不是打张家那泼妇了?”
没想到这消息传得这么快,安乐点点头。
只见瓦叔布满沟壑的脸皱到一块,他伤脑经地说:“怀就坏在这事儿上面。”
瓦叔叹口气,摇头轻说:“昨日张氏哭哭啼啼从外面跑回来,直奔张家喊怨,说你爹联合许家母子欺负她,把她打了,让张家上你们安家去讨公道呢。”
“什么?!”
安乐简直要被张氏无耻的样子给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