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伸手揽过她,看她骤然跌进怀中之后的惊慌失措,然后他再同她耳鬓厮磨,逗得她满脸羞红。
垂在身侧的手克制地摩擦,他强制自己转过头去,离她稍远一些。
现在还不是突袭的时候,会把她吓着。
他所图谋之事要徐徐善诱,切不可急迫才是。
望着灶膛里的火,他视线渐渐失去焦距,满心满意都想着那萦绕在鼻底的女儿香。
指甲深陷肉里,掌中刺痛提醒他不可乱来。
他压着心里头的邪火,飞快问:“要做什么汤菜?”
安乐看他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由轻跺脚。
这不解风情的男人,活该原书里他寡到大结局。
没好气转过身,她闷闷不乐道:“待会你便知道了。”
“???”
许裴昭满头雾水看着她背影,不明白哪里惹她不高兴。
刚刚翻菜篮子的时候,安乐在菜篮子里有看见莲藕和香菇,她边想着做道香菇莲藕汤。
把莲藕去皮洗净之后,在砧板上滚刀切块,放到旁边。
她再把篮子里的香菇全拿出来,放到水中,捏着柔软地伞面细心洗去泥沙。再把洗净的香菇切去根茎,放到旁边备用。
在砂锅中放入少量底油,把香菇放到砂锅里,慢慢煎制。
不一会儿浓郁的香菇味传开,香得沁人,安乐忙来回翻动,生怕煎焦了这菇。
半刻钟,香菇的表面变成了焦黄色,伞下的白肉也镀上了一层浅黄。
这时安乐往锅中倒入冷水——
“滋啦——”
巨响传开,锅中清水面上浮起密密麻麻的透明油珠。
把莲藕下进去,再添置水,直至没过食材一倍。
大火催热,烧水声由小变大,等水开之后转小火,盖上盖子满满炖煮便好。
等待烫熟的过程,木桶蒸的大米饭也渐渐飘散出大米的清香。
白色的水汽在木桶上了了上升,稀疏平常里带着几分烟火气息。
两刻钟,汤煲熟。
安乐端起砂锅往外走,并张罗道:“开饭啦!”
许裴昭端着木桶跟着她出来,把木桶摆到旁边,又转身回厨房去端另一道菜。
因为时间匆忙,安乐不好意思地向许母致歉:“今日只来得及做了一菜一汤,明日我一定做得更丰盛些。”
许母拾起筷子道:“一菜一汤皆是饭,哪能要求餐餐丰盛如过年。”
木桌上,茄条层层叠叠、交错盛在盘子里。
紫得发黑的皮泛着油光,蒜末错落成了碗中点缀。
这时安乐将一把葱末撒到茄子身上,原本看着有些腻的茄子,瞬间增添了清爽之意。
许母将筷子伸向茄子,架回一块放于碗中。
浓稠的褐色汤汁顺着茄肉滴落到米饭上,从缝隙浸了下去。
把茄条靠近嘴边,带着热意的香辣味直蹿嗓子眼。
但是这辣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呛,只觉得辣得香喷喷,辣得让人着迷。
吹了吹,把茄条放到嘴边感受温度。
温热的茄子软软囔囔,像是贴着棉花般,又轻又软。
张嘴含住,柔软的茄肉抵到舌头上,似一抿就能化开。
它好像要和舌头争锋,比比谁才是更柔软的东西。
咸咸辣辣的味道在嘴里萦绕,片刻后,茄肉本身的甘甜返还。
那不是如糖那般的纯甜,而是带着植本之气的清甜,宁人回味无穷。
“这茄子吃起来层次感好丰富,完全无法想象,这只是道普通的茄子。”
许裴昭点点头,就着块茄条大口扒饭,吃得香甜至极。
两碗饭下肚,他舒了口气,这才把目光放到汤菜上。
深藕色的汤底里,香菇伞盖下那一圈白绒已经被染得粉红。
莲藕也不是煮之前那等洁白,也变成了偏粉的藕色,静静地躺在汤底里。
他舀了半碗汤,隔着碗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汤有多烫。
被煎制过的香菇本该异香浓烈,却因在汤里炖煮了这么久,香味融于汤底,它本身的味倒是淡了些。
加起来小心咬下一口,随着牙齿挤压香菇的那一瞬间,带着莲香的汤汁在嘴里爆开,烫得他舌尖微痛。
“嘶……”
赶忙把嘴里的汁水咽下,他大口吸气。
舌头被冰凉的空气慰藉,痛感渐去,他又咬下一口香菇,沉沦在这鲜美的滋味里。
香菇微微咸,汤底却带着莲藕的甘甜。
两种本会冲突的味道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好似少了谁这鲜美的味道都会缺失点什么。
他端着汤等待冷却,发自内心赞叹:“这香菇莲藕汤味道醇厚,既有香菇的芳香,又有藕的清甜,搭配在一起真可谓是精彩绝伦。”
“汤这么好喝吗?”
许母听后,三两口把碗中饭吃干净,也舀了一碗。
香醇的汤暖得她双眼微眯,她满脸喜色道:“这汤一点也不比肉汤差!”
两道菜都大受欢迎,安乐心情也美极了。
入夜后,洗漱完的许裴昭带着湿气回到房里,看到安乐坐在油灯下涂涂画画,眼色渐暖。
虽然还没来得及和她呼痛心意,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日日等候在房里,等他回来。
这是这样想着,他的内心便有热水在翻滚。
若是有朝一日,能在他回来之时,她不是在做旁事,而是专心致志等候他该多好。
最好雀跃地扑进他怀中,缠着他,和他说体己话。
那画面在他脑海浮现,他忍不住嘴角轻勾,慢慢将房门掩上。
关门的动静把安乐惊动,她应声抬头。
就见门边那人额前搭着几缕湿哒哒的头发,更是衬得他肌肤雪白。
剑眉星眸勾人眼,高鼻红唇勾人心。
他刚沐浴完,脸被热气蒸出薄红,显得又纯又欲。
想扑过去,轻轻勾起他的下巴,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印上他那张薄唇。
想让那张温柔的脸上出现又恼又羞的神情,却又拿她毫无办法。
脑海里出现昨晚他忍着难受的欲念,又恼得哭泣的模样。
忽然好气,昨晚被他吓慌了神,以至于没来得及多看他几眼,把他那诱人欺负的神情刻进心底。
躲在袖口里的手紧紧蜷缩,安乐在心中下了个决定。
等把他撩成她的人时,一定要好好再欺负他,要把他那屈服欲念却又忍不住羞耻得哭泣的模样,好好描摹记录。
第95章
步步向她靠近,带着几分刻意,许裴昭撑着桌子,从背后虚虚揽住她,俯在她上方,看她在写什么。
她像是握筷子那样握着笔,在纸上图画了些他看不懂的符号。
“这是在画什么?”
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安乐只觉得耳朵好似快要怀孕。
以前没有注意他的声线,今天细细品味,好听得她快要哭出来。
无意识地捏了捏发痒的耳垂,安乐指着纸上的数字跟他解释:“我用来计数的法子。”
“嗯?”
许裴昭双眼放光,顿时来了兴趣。
他曾为了赚取银两帮人做过记录,无外乎是写正字。
而眼下这张纸上,除了竖条便是折勾,看起来比写正字简洁不少。
忍不住往纸边靠近,他压低身躯,兴冲冲地说:“可否同我讲上一讲?”
带着热度的湿气顿时喷洒到安乐耳阔上,她下意识往旁边扭腰。
明明他气息是喷洒在耳上,为什么腰却觉得痒得难耐……
思绪渐远的她,没听清许裴昭在说什么。
久久没得到他的回复,许裴昭侧过头来,偷看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问题这么难回答吗?
还是……她不愿意告诉他?
黑漆漆的眼眸落到她脸上,却见她神情恍惚,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缓缓勾起嘴角,他又贴近了她半分,嘴唇几乎快要碰到她的耳垂。
他故意压低声线,在她耳边呢喃:“小乐,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纸上所书均是何意?”
他的话音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暧昧到了极致。
安乐克制不住战栗,连忙往旁边移了移。
他在做什么……他知不知道她在肖想他。
压制着想要转过去搂住他的想法,藏在桌下的手狠狠地掐了大腿一把,她才从那恍惚中回过神来。
清清嗓,她佯装镇定:“好……好呀。”
打气般正了正身躯,她垂下眼看着纸上的数字同他讲解:“这条竖线记作一,只有它的时候表示一个;若它后面添其他数字,便进为十;再添一位数便记为百。”
“你是说,只靠这一条竖线,只是变换位置不同,便能记录成百上千的数目?”
心中的那点小旖旎被许裴昭抛却,他拉过旁边凳子,在她身畔坐下。
“既然一条竖线能代表一,那其他数字也是不是有替代?”
不经意间他的才思敏捷流露,安乐不禁暗想不愧是他。
仅凭着她一句话,他便联想到其他数字。
若是放到现代社会,像他这样的人必然是栋梁之才。
扯过手纸,她指着其他数字一一向他说明,等介绍完零到九,许裴昭已面露狂喜。
“这是何等便利的记录方式?这将打破从古至今留下来的传统,成为新的计数模式!”
说着说着,他兴奋地站起来,边喃喃自语,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一直以来安乐只见过他拿着书本默读的文静模样,但她却发现,他这般疯狂的样子她依旧喜欢。
她的目光随着他在房间里晃动,见他越来越欣喜,她也跟着绽放笑意。
忽然,他行至跟前,伸出手来将她抱起。
两条有力的手臂紧紧搂在背后,他在她耳边说道:“小乐你将是会改写史书的人!”
“???”
笑容僵在脸上,安乐后知后觉想到了个事。
她这样毫不避讳地把近代才流入的数字在这里书写,好像是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连忙推他胸口,她急匆匆地解释:“打住!你冷静一点!这数字不是我创造的,我只不过是借了先人的便利,是数字使用者而已。”
谁知许裴昭却露出崇拜的目光,一副她别解释了的意味:“小乐如此聪慧,能创出这等便利之记录方式,我能娶你为妻,实乃我之幸事矣。”
“!!!”
她不是,她没有,别瞎说啊!
数字早在公元前五百年就出来了,她就是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哪儿能担得起这种美名?
欲哭无泪地抓住许裴昭,必须把这个观念从他脑海里赶出去。
她焦急地解释道:“这真不是我想出来的,别让我做窃取别人文化的小人。”
看她实在焦急,许裴昭无奈地按着她肩膀,顺着她的话说:“是是是,这不是你创造的。”
可他心理却想着:纵观古今,无一处有这等便利之法的记录,不是她创造的会是谁?
他敷衍的样子看得安乐牙疼,用脚想也知道,他没信她的说辞。
心累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她生无可恋垂头抵在他胸口。
毁灭吧,这个世界。
因为沮丧,安乐原计划今晚撩一撩她的男神被她抛之脑后。
她心事重重滚进床里,看着里面墙壁发呆。
忽然后背贴上来一具温暖的身躯,有只手臂从她腰间穿过,勾到她肚腹上。
他……是睡着了吗?
不然像他这样守礼的君子,怎会在无悲无喜、理智清醒的情况下,做出越礼之事?
小心翼翼翻过身去,借着月光果然看见他睡颜如玉。
带着几分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她靠过去没入他怀中。
抬手搂住他的腰,在他怀中找个舒适的位置,她暗自翘起唇角,而后闭上眼安然入睡。
怀中的动静停下,许裴昭缓缓睁开眼。
垂首便见埋在自己心窝的小脑袋,他无声笑起,幸福从眼里溢出来。
要是白天的她也能像睡着后这样,乖乖地投入他的怀抱该多好?
在她发顶轻轻印下一吻,无声做嘴型,对她道晚安。带着这不为人知的甜蜜,他也含笑奔赴梦乡。
*
天光乍亮,安乐缓缓撑开眼皮。
看着空旷的屋内她发愣了好久,才恍然察觉,她竟然枕着许裴昭的胸膛睡了一夜。
稍微动了动,立刻感觉到腰间被只手松松垮垮地搭着,她忍不住偷笑。
昨晚她和男神以这般亲密的姿势睡了一夜吗?有种睡到既是赚到的喜悦,她小心侧过头去打量他。
小扇子般的睫毛垂在那里,引诱她去细数,那里有多少根睫毛。
他沉沉地睡着,像是阁楼上的睡美人,等待他的真心人将他吻醒。
鬼使神差般安乐直起身来,像是被磁铁的吸引力拉扯过去。
看着那张红润的薄唇,她微微偏头,慢慢朝着它压下去。
温热的鼻息撒到她唇瓣上,她与他的距离只剩下一条缝隙。
恍然回过神,看着他近在眉睫的容颜,她猛然张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在干什么。
她居然趁着许裴昭睡着的时候,打算偷偷亲他?!
羞愧之念涌上心头,安乐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如此亵渎男神,是要遭报应的。
可是,现在天时地利都站在她身边,若是不做点什么,她又觉得白瞎了机会。
心中天人交战,最终她咬咬牙,带着赴刑场般的决心,偷偷在他俊俏的脸颊下做下印记。
偷袭得逞,一种异样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默默缩回去,看着他的睡颜发呆。
突然,搭在腰间的那只松软无力的手缩了缩,像是被注入了力量。
安乐暗道糟糕,他要醒过来了。
她想也不想从床上蹿起,扯过衣服慌乱地往身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