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允许我吃醋,自己倒喜欢吃。”
就在此时,沈念的眼前浮现出一行字,是玄安的投影。
上面写着:恭喜宿主,神尊好感值达到83。
不得不说,玄安的播报来得很及时。没有它的实时报分,沈念很难确定玉应寒到底吃不吃这套。不过现在看来,她选择的剧本并没有错。
“我方才见你进来的时候捂着胸口,是受的伤还没有好吗?”沈念的视线落在他的胸口的位置,关切地问到。
玉应寒面色沉静,不疾不徐道:“好了。一点小伤而已。”
但是很快,被鲜血一点点晕染开的白色衣袍就立时打了他的脸。
沈念一惊,微微捂着嘴巴坐直了身体:“怎么流血了?”
玉应寒抿着唇,淡然地用指尖拂过胸口的衣料,斑斑血迹瞬间消失:“没什么,可能是见到你心脏跳得太快,伤口裂开了。”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沈念并没有搭理他,但是很快,他胸口的位置又洇开一片星星点点的暗红色。
怎么会有连玉应寒都没法治愈的伤口,她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神色严肃了起来:“怎么回事?”
见玉应寒仍是一脸平静,沈念强硬地把他的脸掰过来,紧紧盯着他琥珀色的双眸:“你不告诉我,我会很担心的。”
“怎么感觉你像个老母亲。”玄安的吐槽忍不住脱口而出。
玉应寒勾唇笑了笑:“我觉得它说得没错。”
玄安:咦?我怎么说出来了?
为了不被沈念的眼神刀死,它做出举手投降的姿势,选择闭麦。
“那你让我看看伤口,好吗?”她是真的有点慌。
特别是在顾月时不声不响为了她舍掉半身修为后,她就对于他们的默默付出表现得尤其敏感。她真的不想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再受伤了,就算...就算是最后为了得到他们的魂元吧。
玉应寒垂眸看着她紧张无措的神色,有一瞬间他的确心软了。可是他不能告诉她,至少在这件事成功之前,在看见织齐真正复活之前,他都不能告诉她。
他害怕告诉她,让她有所期待,最后却又唯余失望。
他将她伸手想要扒拉自己衣服的手握住:“哪有像你这样急着扒人衣服的。”只见他轻轻打了个响指,身上的衣服眨眼就没了。
露出一片苍白结实的胸膛和饱满美好的胸肌。
玉石般白净的心口,有一道很深的伤痕,还未完全愈合,稍一动作就有汩汩血珠往外涌出。
“疼吗?”沈念不敢伸手去触碰,凝着眉看着他。
他异常坦诚地点了点头,缓缓道:“嗯,很疼,非常非常疼。”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疼得没法自理了,只能你一直陪着我照顾我。”
沈念的手往回缩了缩。
本来还很担心他的,忽然觉得又没什么必要了呢。
“这六合八荒谁这么厉害,竟能让神尊你英勇挂彩?说出来让弟子好好膜拜一番。”
玉应寒忖了忖,淡然道:“大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吧。我其实很脆弱的,没你想的那么坚强。”
沈念眼皮跳了跳,早知道他会这么不要脸,就不多事问那一嘴了。
悔不当初!
眼看着她就要把手抽回去,玉应寒身子一歪,整个人斜斜倒下,头靠在了她的怀里,语气里有几分柔弱,柔弱得却分外心安理得:“我是为了你受的伤,你要对我负责。”
沈念:“......”
这个像只大雪狼一样缩在她怀里的,真的是上古神史里描述的踩着累累白骨,从尸海血山一刀刀拼杀出来的神吗?
次日清晨,沈念醒来之后就收到了一则来自玄安的好消息。昨天夜里由于她适当表达了对玉应寒的关怀,她成功将他的好感值提高到了85分,晋升成第一名。
这个喜讯,同时也被玉应寒听见了。
彼时的他正安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香灰,听到玄安播报完毕,手里的小匙微微抖了一抖。
幽幽目光透过袅袅升起的紫烟,瞧向她,有些莫测,让人看不懂他的想法。
“怎么,不高兴成为第一?”沈念喝了口滚烫的碧螺春,“嗯不得不说,你煮茶手艺真是一绝。”
玉应寒拢着衣袖,继续低头拨弄香灰,不过嘴角明显上挑了些许:“除了煮茶,我还有很多都是一绝。”
“是吗?”沈念坏坏一笑,不怕死地补充道,“我仿佛记得昨天夜里,有人连那种事都不知道怎么做来着?”
手中的小匙又是一抖,他没有抬头,随手扔了一道金光直直劈向沈念坐的椅子腿。
咔嚓。
屁股下的椅子霎时碎成两半。
沈念猛地一个趔趄,往前扑腾了几步,差点摔个狗啃泥。堪堪站定后,她非但不生气,还一脸笑意地凑到玉应寒耳边,贼兮兮地说:“恼羞成怒了?”
玉应寒面无表情地盖上香炉,翩翩然转身走到床榻边,坐下,拍了拍床铺,冲沈念挑眉,道:“来,试试。”
沈念摆摆手,笑着出门而去:“不用啦,我要回去准备下一次的试炼了。神尊留着些体力吧。”
回柸雪楼的路上,走着走着,玄安突然冒出一句英语:“Can you speak English?”
沈念有些莫名:“啊?”搞什么飞机。
玄安咳了咳,压低声音道:“你仔细想想。我有什么目的。”
沈念转了转眼珠,难道说,它想用英语交流一些不能让玉应寒听到的事情?也是,一些小秘密的确不能让他听见。
她清了清嗓子,许久不说英语,都有些生疏了:“of course!”
接着,玄安就用堪称英语听力考试般标准的口音对她进行了一场听力测试,大致意思就是说,现在他们的好感值都得到了八十,进入了最终阶段,想要获得百分百就需要付出更多的真心。还向她保证,一旦任务完成就会立刻送她回家,至于留在这个世界的他们会发生什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就不用她操心了。
听到这里,沈念的心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咯噔了一下。
就在那一秒钟里,她竟然因为要回到现实世界而有些难过和失落。
是呀,这个对于她来说的虚幻世界承载了她太多的真心,说离开就离开,想想还有些不舍呢。
她无法想象,如果她离开了,霁夜该怎么办。他的爱总是无比热烈而真诚,为了她可以做一些不加思考的,冲动莽撞的事情,从不计后果。
他会再次回到没有她的时候吗?躲进黑暗的王座里,阴郁厌世。
顾月时呢?他那样一个孤傲清冷的人,大概再痛也不会让人看出来的吧。他还是会手执沧溟,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模样,日复一日练剑训兵。他也许会把自己逼得更狠吧,逼得没有时间回忆,没有空隙想念。
至于玉应寒,他会为此流泪吗?他总是说自己从不会为谁哭,那他会因为她的离开掉眼泪吗?
没有亲眼看见的话,想来还真是遗憾呢。
“宿主,不好意思我稍微打断你一下。”
“怎么了?”
“我刚刚扫描到妖帝和魔君,同时往柸雪楼过来了。”
“......”
第99章 99
盛夏时节, 柸雪楼的高墙外爬满了白黄相间的月季,绿枝缠绕。院中遍植桃树,几枝嫩粉的桃枝漫过红墙, 延展到墙外, 被湖风吹得盈盈而动。
吹落的花瓣簌簌坠在树下少年的肩头,清亮的清晨日光在他身后铺开。
看见等待之人的身影渐渐向他走来,倏而灿然一笑。这一笑, 竟让笼罩着他的一方繁花尽失了颜色, 温柔的仿若冰雪消融。
沈念的眼睛被他的笑狠狠晃了晃,心跳也跟着漏了半拍。今日他的紫衣换了个样式,头发高束, 白色腰封悬着一串银铃, 轻轻一动, 便玎玲作响。
每次见到霁夜沈念都会忍不住感叹,这小孩是真的会长啊,怎么就生得这般漂亮呢?女娲捏他这张脸的时候,一定废了不少心思吧。
不等沈念走近,他就等不及了般大步跨了过来,拉过她的手臂,将她圈进怀里。在抱着她的同时,眼睛往后扫了一扫, 带着些许挑衅地盯着从另一头走来的玄衣青年。
“怎么突然抱着我?”沈念安抚似的拍了拍少年清瘦的背部。
霁夜很高,比她高出快一个头, 俯身用鼻尖和额头拱蹭着她的肩窝,像一只刚学会撒娇的大型犬, 声音闷闷地从她的发丝间传来:“因为我想姐姐了。”
沈念被他这声姐姐叫得直接心花怒放, 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起。好在四下没人看见她此刻的表情, 否则被当成痴汉也说不准。
最受不了霁夜撒娇的时候叫姐姐了,也不知道究竟戳中了她哪个点,总之就是难以抵抗,叫得她心都要酥了。
可能和男人喜欢被叫哥哥/爸爸一个道理?
“沈念。”一声清冷如料峭寒风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熟悉的冷梅香被风送进她的鼻子里。
用这样的嗓音直呼她的大名,就如同往她衣服里扔了几块冰,背脊一瞬发凉。
有种做错了事被班主任或是长辈逮住的压迫感。
方才还弥漫在四周的粉色泡泡登时就破碎了。
她颤了颤,从霁夜的怀里退了出来,转过头就看见了半米开外的银发青年。
俊美的脸上殊无笑意,充满战意的眼神越过她,直勾勾地盯着她身后的少年,薄唇绷得平直。
“魔君大人,好巧呀,你怎么也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顾月时将部分邪气引入自己体.内后,整个人就有点怪怪的。也许是受邪气影响,以往从不主动争抢的他,现在丝毫不掩饰他的占有欲。
尤其是当他和霁夜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时,沈念感受到了来自战神的久违的杀气。
但他尖利的刺是对着霁夜的,看向沈念的时候,锋芒毕露的眼神就瞬间柔软了不少。他将她从霁夜身边夺了过来,扣住她纤细的腕骨,抬手刮了刮她的下巴:
“你忘了吗?今日还没给我上药。”
左手顺势滑到她的腰间,搂着她,颇有种宣示主权的意思。
霁夜冷冷地看着顾月时那只搭在她侧腰的手,在那一刻,他就已经想好了无数种残忍的方法废了那只手。
沈念以为他们可以继续像以往那样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至少不用像现在这般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剑打个你死我活。
但她忘了,他们以前之所以不撕破脸,是因为三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把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但现在一旦有人发力,平衡便会被彻底打破。
“说起来,我的伤也没有好。”霁夜勾起唇角,用同样的方式把沈念拉回到自己身边,挑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了绕,贴近她的耳畔,暧昧不清说到,“还是要像上次那样,和你一起沐浴才能痊愈。”
言毕,又充满恶意地挑眉看着顾月时。
面对对手的时候,他不再是蹭在她肩头叫姐姐的小奶狗,应该说,这其实才是真正的他
——杀伐果断,刀刀见血。
什么叫一起沐浴!她分明连衣服都没脱,完完整整地穿着衣服掉进了池水里。可这种话从霁夜嘴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沈念胆战心惊地瞥了顾月时一眼,霁夜这句话杀伤力实在太大,她怕他承受不住。
果然,顾月时黑沉沉的眼眸中没有半点光芒,季夏时节的日光也无法融化他满身的霜寒。
此刻的他完全不遮掩眼中汹涌复杂的情绪,任由妒火吞噬理智,一瞬不瞬地望着沈念。
他很不一样。
换作正常情况的顾月时,一定会垂下眼睫,敛起眸中的风浪,不让旁人看出他有半分的异常。
他一直都是冷静自控的,但现在,他失控了。
沈念的睫毛颤了颤,脑中飞快地思索着该如何挽回这糟糕的局面。
好不容易才把他们的好感值都刷到80以上,她可不想就此功亏一篑。
她干巴巴地笑了笑,从霁夜身边往外挪了两步:“其实也不算是共浴啦,是我不小心脚滑掉进去的。衣服什么的都穿得好好的。那池水能疗伤,所以,我们只是在疗伤而已。”
所以,她是在给顾月时解释吗?好像多么着急向他撇清他们的关系,自证清白。
霁夜的表情立马冷了下来,很是受伤地看着沈念。就像一只要被主人丢掉的小狗,又生气又无措。
沈念完全不敢往他的方向看过去,更不敢看他的眼神。她怕一看见他的狗狗眼就心软了。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顾月时的情绪波动更大一点。
既然必定会伤到一方,那就先哄好最生气的一个。
以前顾月时总是最懂事的,什么也不多说,全都闷在心里。这样不哭不闹的小朋友一般来说都是没有糖吃的,所以现在,她决定要多给他一点甜甜。
毕竟端水这种事,讲求的就是一个平均。
“姐姐不是很喜欢我的尾巴么?”霁夜忽然靠近,声音低低的,像在咬耳朵,“跟我走吧,尾巴你想怎么摸都可以。”
他刻意引.诱她的语气实在太撩人,让人不禁产生一种,他说随便摸的不是尾巴而是别的什么东西的错觉。
一提到尾巴,沈念的脸就不自觉有些发烫。她的确很喜欢他那条漂亮的银色尾巴,甚至还清晰地记得它缠住她的双腿,往上游移的触感。
虽然霁夜的邀请让人难免心动,但她不得不拒绝。
顾月时的脸色更不好了,提剑杀人的手此刻紧紧攥了起来,指骨泛青。
摸龙尾?
只有应龙求偶的时候才会向对方露出尾巴,所以,她已经看过了,还摸了?
很显然,红衣少女对摸龙尾的含义一无所知,她不仅没有否定对尾巴的喜欢,还表示下次有机会再说。
顾月时快被气笑了。
微风从墙外的树梢穿过,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不知为何突然飘来几朵阴云,天地间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沈念被突变的天色吓得不敢再说话,她略带恳求地抬头看着霁夜,恳求他不要再刺激顾月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