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想象,小兰花以前吃住都在这里。
依然没找到什么。小兰花曾睡过的杂物间, 被大肆整理过, 没了一丝气息。
这家人在保护银水一事上,充满了周密严谨,一点缝都不给钻。
闻宴不知该说什么好。
缓了许久, 等身上那股屎臭味散尽了, 唤来本地的夜游神, 询问关于这家的事。
“你们要找银水害死小兰花的证据啊,那别白费功夫了,早没了。”夜游神是个老头,头发乱糟糟的,还顶着对黑眼圈,许是习惯了夜里活动,大白天的,很没精神。
他目光扫过闻宴, 娇娇小小一女娃娃,瞧着病恹恹的, 一双眼却极透亮,便猜测这就是幽都最近都在传的, 进了枉死城的女娃子。
果然很特别。
夜游神对闻宴过来的目的心知肚明, 这一月间, 幽都陆续来了两拨鬼差来为小兰花伸冤,都失败了。他受人所托,一直在特意盯着这一家人。
这一盯,连夜游神也毛骨悚然。
“小兰花死后,那对父母为了保护大儿子,就告诉寨里人,说小女儿贪玩上山,一去不回,央求大家去山里找寻。寨里人找了三天兩夜,只找到了一截女孩的腿骨,猜测小兰花已遭遇不幸,让她节哀。谁能知道,那截腿骨就是她爹娘亲自从小女儿身上砍下,丢到了山外的。你说说,这是亲爹娘能干出的事吗?”
夜游神气愤,“更过分的,还在后面。后来,幽都不是派阴差带冤魂过来调查嘛,那对父母察觉到不对劲,担心事情暴露,就偷偷挖出女儿的尸体,将她丢进铁炉,烧成了白灰。麻衣山这的人都知道,人死以后,尸体不可毁伤,否则灵魂也要残缺,他们竟直接把女儿烧成了灰!老夫还想再探,他们就贴了符,把老夫阻挡在外面……”
闻宴听完就沉默了。
难怪小兰花回来一次,怨气就加重一层,不惜化成厉鬼,也要报仇。
“闻姑娘,怨鬼怕是支撑不了多久。”这时,一旁默不作声的谢稚,忽然出声提醒。
闻宴颔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着该怎么给小兰花翻案。
这一次解怨的难度,比穆小楼案要高多了。
当初好歹还有孙婉玉留下的一本随笔,作为关键线索钉死了真凶。小兰花不同,她父母尽管没有陈英杰那样狡猾,害人的手段甚至很粗鲁,可糟就糟在,小兰花年幼,她在世间留存的痕迹太轻,被父母很轻易就抹得干干净净。
翻找证据是不可能的了。得尽快想别的办法。
而这时,夜游神也注意到了站在闻宴身侧的谢稚,总觉得这人声音听起来熟悉,温润好听,但硬是让他不自觉的想要伏首。
眯着眼瞅了一会儿,当看清楚那张温柔却寡情的脸,一个激灵,浑噩的脑袋陡然清醒!
夜游神两条腿仿佛中了风,当场就想跪下。
是鬼、鬼……
夜游神浑身都在哆嗦。
谢稚深眸盯了会这老头,片刻后,挥手他退下。
夜游神点头如捣蒜,身子往地下一钻,着急忙慌地学土地神土遁了。
闻宴回神,就发现夜游神不见了,咦了声,疑惑地看了眼身后。
谢稚若无其事:“夜游神还有事在身,提前走了。”
“哦,好吧。”反正消息已打听得差不多,人走了就走了吧。
闻宴将刚才制定的计划说于白无常:“找不到证据,那就让那一家三口把证据制造出来。先用些手段,撬开那三人的口,三人里只要能撬开两个,这事就能解决。”
方才初次试探,那对夫妻夫妇的表现,都不像心理坚强的样子。
听到这个不太光明磊落,甚至是踩着某条线蹦跶的法子,谢稚眉头忍不住一挑,但望着眼前小姑娘兴冲冲的样子,他也不好驳斥,委婉提醒道:
“办法是可以,不过,别忘了阴律规定。”
阴差在阳间不得在伤害凡人,不得在凡人身上动用法术,更不能纵鬼行凶。
闻宴挺直了小胸脯,叉腰:“我是那样的人吗?”
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阴律约束的是地府阴差,而她最多只算个临时工。就算真有违规,也不是不能辩驳。
闻晏的样子,也不知哪里逗笑了谢稚,莞尔道:“闻姑娘自然不是那样的人。”
闻宴哼了声,想让人把真相吐出来,有很多法子,一般情况,还用不着她违反律令。
两人才讨论完,木楼上,隆山夫妇俩搀扶着银水,神色仓皇地走下楼梯。
闻宴一见他们的装扮,差点没笑出声。
三人一人肩上披一条黑色的狗皮披风,还在脸颊涂抹了狗血,滑稽的模样,活像要登台演唱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