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迫得应承道:“行、行、行,你有事放心去,今夜向阳道友就是我亲妹子,保准一根头发丝都不让她掉。”
“阿悦她不缺兄长。”
“可我缺妹妹啊,这样吧,只要你不干涉我叫向阳道友‘阿悦妹妹’,我今日就无偿护着她,以后你有事外出,我也替你护着她,保准不会少一根毫毛的那种,你看怎么样?”
俞衡渠想也没想的拒绝道:“不行!”
周良炉撇撇嘴,将明显打算出远门的俞衡渠送走,他说不行就不行了?他今夜找阿悦妹妹套套近乎去,看在银子的份上,那个小财迷迟早肯应。
周良炉有些得意的想到此处。
是夜,星月皎洁,照得人的眉发毫毛毕现。
这样的月色之下,想必不会有罪恶发生才是。
如此,今夜的方府弥漫着一股松散的氛围,丫鬟小姐笑闹作一团,唯有秦悦格格不入,哪怕是到了该睡觉的时间,她依然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想到此处的秦悦干脆起身,翻身上了屋顶,找了处好地方观月。睡不着,不如守夜,也不知俞大哥,现在巡逻到钟陵城的哪一处了?
“阿悦妹妹,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一起来喝酒啊。”
秦悦耳边忽然响起周良炉的调侃声,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周良炉半躺在先前方府安排她住过的阁楼屋顶上,手中抱着一小坛子酒,此时远远对她招着手。
秦悦将头一撇,不是很想理这个人。
“阿悦妹妹别不理人啊,你家俞大哥托我今夜照看你,你就不好奇他今夜背着你去哪儿啦?”
“周良炉,你很聒噪。”秦悦也跟着传音入耳,嫌弃了周良炉一句。
且对他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周良炉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口中忽悠道:“行吧,你不关心你的俞大哥去哪里了,咱们来说说别的,比如银子?”
秦悦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她干脆几个纵身到了周良炉跟前,往他身旁一座,似笑非笑道:“你不说,我倒忘了,在句容城的时候,说好的十倍银子还救命钱,钱呢?”
“还有阿悦妹妹这几个字,一两银子一次,数了吗?该给我多少银子了?”
周良炉倒是十分干脆,直接掏出一把银票,往秦悦跟前一递,“够了吗?不够再添些给你。”
秦悦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叠银票,呆愣了片刻,这里至少也有上千两吧,她忽然觉得,她要仇富!
就从周良炉开始。
“周良炉,我要是哪一日仇富了,定然是你害的!”
周良炉听着秦悦恨恨的一句仇富,忽然大笑起来,惹得秦悦立即喝止道:“闭嘴,你是想将方府的人都吵醒吗?”
周良炉听话的将大笑改成了无声默笑,一边笑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道:“阿悦妹妹果然很有意思,我就知道俞衡渠的眼光不会差。”
说完将手中的银票塞到秦悦手中,“给,见面礼,用完了再找我拿。”
秦悦嘴角一抽,反手将银票还了回去,十分干脆拒绝道:“不了,当日救你的银子是俞大哥花的,你真的要给就给俞大哥吧,至于‘阿悦妹妹’这四个字,你以后别叫了,我再穷,也不至于非要给自己找个‘哥哥’。”
“请叫我秦道友。”
周良炉看秦悦认真,止了笑声,也认真道:“一点小钱而已,你不要就扔了吧,反正我送出去了,随你处置。”
秦悦无语凝噎,扔银票?!
“周良炉,你家有矿不成!”
周良炉十分惊讶,夸张反问道:“我家当然有矿,光是银矿就有三座,阿悦妹妹你不知道?”
听他语气,这显然应该是世人皆知的事。
秦悦:(⊙o⊙)
周·家里有矿·仙N代·良·真土豪·闪着金光·炉。
光银矿就有三座,忽然很心动是怎么回事,他家还招弟子吗?
她要不叛出师门吧?
周良炉见秦悦一脸恍惚,忍不住唏嘘道:“不但我家有,你家俞大哥家也有,不过他家玉矿挺多,银矿也有,像我们这样的上玄门,最紧要的是炼制灵器的各种密矿,其他倒是次要。”
听到此处的秦悦,立刻就变了心,脱口而出道:“你说我要是叛出师门,投靠俞大哥家的玉山道院,能不能成功?”
说完即后悔。
周良炉再次爆笑出声,这次倒还知道控制自己的音亮,他显然知道这姑娘是看上了人家的矿,忍了忍才答道:“铁定能成,此事你找俞衡渠一说,保管成功。”
秦悦显然没明白周良炉的话中话,尴尬道:“我就随口说说,又没想真叛师门。”
周良炉笑够了,真诚建议道:“其实没有那么复杂,用不着你叛师门,你只要嫁给俞衡渠,自然而然就是俞氏的人了。”
秦悦脸上一热,心中忽然有些心虚,极快反驳道:“周良炉,你别胡说八道,我才没有这么龌鹾的心思呢。”
龌鹾?你的那个好俞大哥,可是存着这个心思呢。
周良炉乐得看戏,露出一口大白牙:“行吧,你要是哪一日想进周氏了,我给你写推荐信,也不用你叛师门,我聘你当个周氏客卿,光拿银子不干活的那种,算是报答你救我一命之恩。”
他说到此处,再次强调道:“我的命很值钱的。”
秦悦忽然觉得自己很难说出拒绝的话,好半响后,才勉强拒绝道:“倒也,不必。”
周良炉拿起冷落在一旁的酒坛,慢慢押了一口,跟阿悦妹妹在一处果然很开心,这样心思纯粹又一肚子聪明伶俐的姑娘,倒是少见。
“阿悦妹妹,你要是肯给我当妹妹,我就让我母亲收你做义女,正正经经序我家的齿,如何?”
这样的话,有生之年,他也许还能爬到俞南祈头上做个大舅哥,简直血赚!
周良炉越想这主意越妙。
哪知秦悦想也没想的拒绝道:“没兴趣。”
她可不想掺合进周家那一摊子骨肉相残中去,想到此处的秦悦,忽然觉得去周家当客卿,也不是什么绝顶美的差事了,容易被炮灰啊!
要不,她什么时候问问俞大哥,他家收客卿是什么条件,她朝着那方向努努力?
秦悦将银票直接拍在了周良炉身上,大言不惭道:“转交俞大哥。”
家里有矿的,不坑白不坑。
周良炉挑挑眉,笑眯眯道:“没问题。”
反正银子他给出去了,至于他们二人谁收,他也不介意。
周良炉送走了秦悦,对着另一个方向的屋顶上挥了挥手,贺方回从暗处现身对着他拱手回礼。
周良炉今夜靠着一坛子酒不打算入睡,毕竟答应了俞衡渠的事,总要认认真真做到,一个人太过无聊,阿悦妹妹他倒是不好留,可这位贺道友,倒是能打发些时间。
而且这位贺道友,似乎对方家的小姐有几分意思。
想到此处的周良炉,再次卖力的挥泪挥手,反正都是守着下面的小院,不如一起呀。
秦悦悄无声音回到房中,在黑暗中暗暗一叹,这个周良炉对她未免太过热情了些?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他能图谋的东西?
第二日一早,秦悦顶着略有些憔悴的面容,去敲松风院的大门。
见久久无人应答,她推院门而入,里面一室沉寂,显然主人并未夜归。
秦悦想起昨夜周良炉的话,便干脆坐在院中等着人回来,她也并未等上多久。
晨光中,俞衡渠沐光而出,披着一身未消的夜寒向着她一步一步走来。
他手中拎着一包才出炉的糕点,未语先笑,“阿悦。”
秦悦也跟着笑颜逐开,起身相迎:“俞大哥,你今日怎么晚回来了许多?”
俞衡渠却并未着急回来她的疑问,将糕点摆上来,“入城时,看见许多人在排队,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秦悦接过糕点拆开,一股甜香扑鼻而来,她深深嗅了一口,赞道:“好香,似乎还带着一点点酒味。”
拿起散开的糕点咬上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好吃。”
俞衡渠眉眼一派舒朗,显然心情很不错,静待秦悦吃完,口中随性介绍道:“这是钟陵城中出名的甜酒糕,喜欢我就每日回来都带些。”
秦悦摆摆手,那样未免太过麻烦俞衡渠了,“不必这样麻烦,方府有早点,也很好吃的。”
俞衡渠并不与秦悦辩驳,他每日夜巡后买回来放在此处,她愿意来他备着,不愿意来也不打紧。
“阿悦,这个盒子你收好。”
他挥手从乾坤袋中摆上来一只木匣,一只手推到秦悦跟前。
第六十四章 徐徐图之
秦悦偏了偏头,打量了眼前的木匣一眼,莫非这里面也是吃的?
“俞大哥,这里面又是什么好吃的?”
俞衡渠将木匣打开,一手推给秦悦,失笑解释道:“并非吃的,是三枚用来炼制灵剑的密矿,算是河阳赵氏的赔礼,收着吧。”
秦悦看着眼前各有一枚拳头大小的奇异矿石,一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重复道:“河阳赵氏的赔礼?”
等等,河阳赵氏的赔礼!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凝固住。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俞大哥,你昨夜去,去河阳了?”
他连夜去了河阳!!
俞衡渠点点头,口中轻巧解释道:“河阳城中有玉山弟子,我正好托空闲的师弟将七星镇双煞送去苦主那里,顺道找赵家主问了他家夫人拿人殉葬的事。”
秦悦呆呆看着眼前一贯性情内敛自持的男子,不可思的脱口而出:“你真的拿剑去问了?”
他真的去了。
俞衡渠断然否定,“怎会,赵家主此人颇为通情达理。”
他也并不愿细说里面详情,直接道出结果:“赵夫人被罚了三年禁闭,以后都不会再来找阿悦你的麻烦了。”
“这三枚矿石是炼制上品灵剑的灵材,算是赵家赔给你的补偿,收着吧。”
秦悦整个人一时复杂至极,心底慢慢淌过一股温情,看着他嘴角浅浅噙笑的温润模样,忽然想到那句“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在她一整夜想着怎么跟赵家死磕,要去烧人家房子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连夜赶去了赵家,替她解决了这个要命的麻烦。
她并不知他付出了什么代价,赵家才肯放过她,显见的,她又欠了他一次救命之恩!
秦悦忽然对着俞衡渠扑了过去,死死将人抱住后,眼眶开始掉泪儿,口中抽抽噎噎道:“俞大哥,谢谢你!我以后定然把你当亲哥哥看。”
身下被抱住的温热身躯忽然一僵,秦悦脑袋突然灵光了起来,俞大哥似乎不愿意给她当哥哥来着?
为了再次验证这个猜想,秦悦从俞衡渠怀中扬起脑袋,贼心不死的问道:“俞大哥,你真的不考虑跟我结拜做兄妹吗?”
俞衡渠匀了匀气息,看着近在咫尺,还有一滴泪挂在脸上的姑娘,心如铁石,再次坚定拒绝道:“不考虑!”
秦悦:哦豁!
她这下才算是侧底死心,既然当兄妹的路不通,那怎样才能拐到眼前这个男子呢?
这一刻的秦悦,特别、特别想将人拐回去。
朋友?会不会太普通了点?
知己?除非是红颜知己,那也不行,万一俞大哥以后成亲生子了,岂不是给她未来的夫人添堵吗?
夫人?
对呀!夫人!
秦悦双眼一亮,她为何不直接做他夫人。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秦悦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一颗心砰砰作响,越跳越快。
而她已然完全忘记,此时此刻她人还扑在俞衡渠怀中,仰着脑袋呆呆盯着人家下巴,她的每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身旁的男子都能感觉得一清二楚。
俞衡渠僵着脊背,双手虚揽着怀中的姑娘,一动也不敢动,脸上的红晕退了又起,起来又退,看得出来,他已经是极力压制了。
可怀中的姑娘,脸上一时愁、一时笑、一时恍然,赖在他怀中,反而心跳声越来越来快,脸上慢慢起了一层瑰丽的红霞。
“阿悦,你在想什么?”
俞衡渠暗哑着嗓子,到底问了出来。
秦悦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不察,脱口而出一句:“我发现我跟林姑娘,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她才刚刚想到,她这样见色起意,也许还有见财起意?跟林巧儿的碰瓷压根没有区别,都是不要脸。
“为何这样说?”俞衡渠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鼻尖萦绕着淡淡衣香,秦悦下意识的吸了一口,长长一叹:“都是恩将仇报,臭不要脸!”
她居然得寸进尺,敢打俞大哥这个人的主意了,他要是知道了,会跟她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的吧?
毕竟他连给她做个兄长都不肯!
“阿悦为何,一定要执着与我做结拜兄妹?”俞衡渠神情暗了一瞬。
“我此时倒是很想给你做……”秦悦下意识堪堪住口,终于回神将“夫人”二字吞了回去,脸上骤起红晕,慌乱道:“俞大哥不愿意就算了,当朋友,也很好。”
此时的秦悦才想起,她的话不妥,姿势更不妥,赶紧起身,将自己坐好,然后偷偷瞄了一眼俞衡渠,见他面色清隽柔和,毫无异常,随即即庆幸,又失落。
俞衡渠对她果然没有别的想法,那她还要不要图人?
一想到俞衡渠以后会娶别的女子,心中忽然酸唧唧的,那不如,徐徐图之?
这样仙姿秀逸的好男儿,万一成了她的,岂不是抢到就是赚到!
想到此处的秦悦,觉得自己还是要先问一问的,她知俞衡渠性子内敛,于是特别直接的问道:“俞,俞大哥,你家里可有给你定过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