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方回长长一叹,既知道瞒不住了,深深看了方新柔一眼,眼眸中带着难得的愧疚之色。
方新柔被这眼神一激,脱口而出道:“你是不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难不成绿了她?
贺方回心虚之下避开方新柔的质问,对着俞衡渠剖明道:“我从头说吧。”
“大约是在半年前,我初遇阿柔时她正好受伤,伤可见骨,我,我发现了她身上的异常,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是骨灵花魔种寄生,后来。”说到此处,贺方回似有重重心事,语调叹息道:“后来我也只能下一道封印,将她体内魔种暂且封印住。”
“我试了各种办法,魔种已经在她体内生根发芽,拔不出来。”
贺方回对着俞衡渠深深一礼,“俞道友,我知道玉山尽收天下玄法,不知可有记载如何祛除魔种的法子?”
秦悦听到此处,很多事开始豁然开朗,难怪先前贺方回会在方新柔身上下追踪术。
俞衡渠并未受这一礼,反而问道:“可否暂且解开封印,让我一观?”
贺方回脸上忽然生出些希望,他靠近方新柔,先是说了声“对不起”,将一脸懵懂的女子拉上前,手起灵印开始解除她身上的封印。
“不必全部解开。”
俞衡渠示意贺方回解开一半就好,接着他的手也动了,接连三道灵力挥向方新柔,又拿出五行玉置于方新柔头顶,然后双手开始结极为复杂的灵印。
渐渐的,方新柔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脱离,在她丹田下腹处,出现一粒黑漆漆冒着两瓣浅绿嫩芽的不知名种子,浅浅扎根在她骨血中。
不过昙花一现,种子再次消失无踪,方新柔却觉得整个人都隐隐作痛,浑身冒出一身虚汗。
贺方回见状立马扶住方新柔,见魔种离体而出,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倍感惊喜:“俞道友,你?”
俞衡渠未等他说完,便摇了摇头,“我不能。”
“你们有人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方新柔沉着一张脸,挥开贺方回的手,看着在场的三人,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秦悦上前一步,“我来吧。”
秦悦将事情的原委慢慢道给了方新柔,贺方回间或补充一些秦悦也不知道的消息,方新柔听完后罕见的沉默起来。
“你接近我,是不是为了这一粒魔种?”
面对这一句质问的话,贺方回却答不出来,他最开始接近她的确目地不纯。
方新柔却并未等贺方回作答,“我累了,想回家。”
神情出人意料的平静。
送走一脸心事的方新柔和贺方回后,秦悦二人也离开了璞玉楼。
二人沿着河边垂柳慢慢向杜府而去,俞衡渠从袖间摸出一支宝石点翠金钗,“刚刚看阿悦很喜欢,为何不买?”
秦悦回身,愣愣盯住钗子,她是不是该夸他心细如发!
她抬头凝着俞衡渠,忽然叹口气道:“这世间我喜欢的东西有很多,又不是样样都能得到,不如从一开始,就克制些。”
比如眼前这个男子,她总是摸不透他,他如果真的对她一点好感也无的话,真的会做出主动牵她手,这样的越界举动吗?
可他从来没有对她表明过心意。
俞衡渠抬手将发簪簪到了秦悦发间,并真心实意夸赞道:“很配阿悦。”
秦悦仰头看着他,这样的举动是不是越过了朋友间该有的界限,她此时心跳如擂鼓,总觉得有一句话不吐不快,而她也问了:“俞大哥,你知道男子是不能随意给女子簪发的吗?”
俞衡渠喉咙中溢出几声轻笑,春风和煦,对着秦悦靠近半步,近到二人间能呼吸互闻,他凝视着眼前的姑娘,眼眸满满的缱绻情愫,“我还以为阿悦,要很久以后才会问我呢?”
秦悦想说些什么:“我!”
“我心悦阿悦!”
“阿悦却总想拿我当兄长。”
“我没有!”脱口而出的反驳后,秦悦想起先前几次三番缠着他当兄长这事,懊恼着立马改口道:“我先前那是年少无知,少不更事,我回去后一定好好反省,先前怎么能有那么蠢的想法!”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忒煞风景了些。
“我是说我最近想做你夫人,矢志不渝,不改了的那种。“说完后,啊,求求了秦悦,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的。
俞衡渠忍笑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见她仰头一脸懊恼模样,笑道:“好,我答应了,回去吧。”
“哎?”秦悦并不想就此回去,她该死的将话都说完了!
破坏气氛小能手!
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的同时,她口中央求道:“俞哥哥,我不说话了,还是你说吧。”
说着面有期待的看着俞衡渠,试图从他嘴中听见些好听的话儿。
表白现场,他难道不多拿些好话哄哄她?
俞衡渠却直接牵起秦悦的左手,领着她往前去,“一生一世那么长,可以慢慢说。”
“可我现在想听啊!”
“我正在说。”
两道身影渐渐靠近,悄然融为一体,直至再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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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没指望
秦悦晨起练剑时收到了一封极古怪的信,里面是一个地址,就在杜府不远处的一间茶楼里,落款人那处写着“一百两银票”。
她将信反复看过后,心中对此人的身份已经有了八成把握。
她拿着信纸犹豫几分,到底没惊动俞衡渠,拿上灵剑出了杜府大门。
“笃、笃、笃”
“门没关。”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八成把握已经变成了十成,秦悦推门而进,绕过一座门屏,正有一秀雅文弱小少年对着她盈盈而笑。
“这次又找的什么借口下山?你师兄知道吗?”
俞远摸了摸鼻尖,倒是不好回答秦悦的问题,只得装傻道:“师兄大约是知道的。”
秦悦自然不信,立马反问道:“是吗?那你为何躲着他?”
俞远清凌凌的双眼带着点失落,叹气道:“我怕他生气,所以不敢在他面前现身。”
毕竟前几日他才暗中指了一条重要的线索给他,不然一点小雨哪能冲坏坟墓?以师兄的聪明才智,定然是猜到了有人在背后操纵。
秦悦一时间神情显得极为高深,笑道:“所以你今日请我来,是打算让我做说客?”
俞远摇摇头,特光棍道:“等师兄回玉山,我大概逃不了一顿罚,我到时候乖乖认罚就是,此时就不去师兄面前惹眼了。”
“我今日找阿悦来,是想向阿悦借一样东西。”
秦悦吃惊又好奇道:“向我借东西?”
俞远将目光落在秦悦头顶,大大方方道:“我想借一借阿悦发上的符簪。”
秦悦的手下意识摸上了头顶的墨色花簪,并顺道将其拔了下来,看过几眼后,也并没什么特别。
这枚簪子是她意外得到的,下品灵器,倒也并不是多罕见。
唯一特殊的功效,是能隐藏一个人的灵力波动,实属鸡肋。
“我能问问借来干嘛吗?”
俞远摇头,迟疑道:“阿悦,我不想骗你,可也不能告诉你我要去做什么。”
说完后抿着唇看着秦悦,怎么看怎么透着股乖巧可怜劲儿,秦悦被他看得心中一软,很快就投降道:“不是要去干坏事吧?”
俞远立马摇头,指天立誓道:“我拿性命做保,绝不拿此簪做任何有损天下苍生的事。”
“停,停,停。”
“好好的乱发什么誓,这簪子也不值你的命啊,给你啦。”
秦悦说完将簪子塞进了俞远手中,“不许干坏事,也不许干危险的事。”
俞远想了想,然后点头,他要做的事,危险的似乎不是他,如此,也不算骗阿悦吧?
“阿悦,别告诉师兄你今日见过我,过些日子等师兄气得不那么狠了,我再去找你们。”
秦悦走在大街上,脑中回想着俞远叮嘱她的最后一句话。
有点烦恼。
她才找了俞哥哥做她男朋友,不是,按古代的说法是情郎才对,竟然就有事瞒着他了,是不是有些对不住他?
才热恋的情侣,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剖给对方,一腔真诚,怕是泼盆水都浇不灭。
“阿悦?”
俞衡渠的声音乍响在秦悦身后,她心中一跳,接着一喜,转过身来,高高兴兴唤道:“俞、大哥!”
她生生将到嘴的“俞哥哥”三个字吞了回去,皆因他的身边不止有一个周良炉,还跟了不少陌生男女,而这些男女中,有一名女子特别出挑。
美人若天仙临凡,一张花容月貌端丽姝韵,颜如舜华,仪态翩翩,霞姿月韵。
秦悦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一举一动仪态万千,无一处不雅。
女子此时正站在俞衡渠一侧,若对面皎如玉树、不华而贵的男子不是她的情郎俞哥哥,秦悦倒是想很诚心的赞一句:好一对金童玉女!
不过,也不耽误秦悦欣赏美人儿。
然而美人对着她,目色中淡淡打量神色,甚至还有些微疑惑。
秦悦忽然想起,她光顾着看美人,忘记这样的目光实在算不上有礼。
怎么办?她要先道歉吗?
秦悦靠近俞衡渠,心中难得有些心虚。
她微微扯了扯他一只衣袖,眼神示意道:赶紧给我解围呀!
俞衡渠似乎接受到了她的求助,对着身旁的星素月引见道:“素月,这位是古月门秦悦姑娘,你唤她向阳即可。”
“阿悦,这位是月音门……”
“世兄,我自己来吧。”星素月含笑打断了俞衡渠的话,落在秦悦身上的眼神却格外冷淡,“月音门星素月,秦姑娘唤我素月即可。”
星素月!
玄门第一美人!
秦悦心中惊叹,面上拘谨道:“星姑娘客气。”
一行人目标一致,皆是要进杜府,一路上秦悦对星素月表现出极大的好奇,不时瞄一眼,再瞄一眼。
被抓包了,也只是傻笑。
进府后,星素月领着身后的师弟师妹走得远了,秦悦依然忍不住伸长脖子将目光追上去。甚至下意识踮起脚尖,身形不稳之下,胡乱一把抓住俞衡渠。
俞衡渠将右手微微抬起,托了托秦悦,有些无耐的低声唤了一句“阿悦”,秦悦头也没回,敷衍着“嗯”了一句,依然追着美人看。
周良炉纳闷上前,拿手在秦悦眼前晃了晃,“阿悦妹妹,你真的是个女子?”
怎么这样不矜持?
哪有女子盯着美人看的道理?
秦悦见美人的身影远去,回头一句话怼了上去:“男子可以看美人,女子为何不可以,再说了这可是玄门第一美人,一辈子兴许就看这么一回,我得多看几眼呀。”
周良炉口中啧啧称奇,调侃道:“那下次要是遇见玄门第一公子,你岂不是要将眼珠子贴到人家身上去!”
秦悦鄙视地看了周良炉一眼,口中不屑道:“你这是什么猥琐想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单纯欣赏美貌而已。”
一边说着一边远离了周良炉几步,似不屑于与他为伍。
周良炉一时就被气笑了,他瞟了一眼俞衡渠,口中打趣道:“知道玄门第一公子是谁吗?”
秦悦点头,她当然知道,好像是乐氏少主乐从云。
周良炉又慢吞吞地问道,“那头一任‘第一公子’是谁,阿悦妹妹知道吗?”
秦悦摇头,这个她倒是不知道,毕竟那时候她都还没出玄门。
“俞南祈,玉山道院一宗之主的光羲道君。”
“当年光羲道君承接宗主之位后,嫌弃‘第一公子’名头轻佻,这才落到了乐从云头上。”
秦悦闻言眼睛一亮,先是歪着脑袋绕着俞衡渠转了一圈,将人打量得无所适从后,才一本正经道:“俞大哥你出息了!”
“居然认识玄门第一美人。”
夸过人后,她才兴致勃勃问道:“俞大哥,你什么时候邀我去你家做客?你们家光曦道君平日里能见得到吗?”
这人家里有前玄门第一美公子,她竟然到今日才知道。
俞哥哥都已经长成这样了,那位光羲道君不知是何等风华?
俞衡渠闻言神色愣怔,回神后见他的姑娘一脸期盼之色,唇角微抿,半响未答话。
他还以为她刚刚的举动,是猜到他的身份了!
“不能!”
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俞衡渠淡淡解释了一句:“光羲道君出门游历去了,阿悦还去我家吗?”
秦悦闻言顿时失去兴趣,“那算了,等以后再去吧。”
俞衡渠深深吸上一口气,且先不与秦悦计较。
周良炉笑够过后,看着俞衡渠的臭脸,很是有眼色的告辞而去。
见不想干的人终于走了,俞衡渠对上秦悦,面无表情问道:“阿悦很喜欢美人?”
秦悦理所当然的点头,美人谁不爱呀,她就看看,也觉得赏心悦目啊。
“阿悦,我好看吗?”
秦悦一愣,接着疯狂点头,终于知道自己错哪儿的秦悦,彩虹屁不要钱般吹出:“俞哥哥你天底下最好看,比刚刚的星姑娘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