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怕镇北王直接率领军队围剿庆山岭。
百姓激情围观,想看镇北王会怎么处理,是为了镇北王妃只身前往,还是不顾镇北王妃死活,出兵铲平庆山岭。
不过,传闻说镇北王妃极为可怜,镇北王其实是喜欢男人的,不纳妾室,独把镇北王妃放在府中,只是用来做遮羞布。
绑匪用镇北王妃威胁镇北王,很大概率是自掘坟墓。
毕竟镇北王妃只是一张体面的遮羞布嘛,没了再换一张就是。
这件事影响恶劣,明目张胆的挑战皇威,凤安瑾必须要有所作为,便在朝堂上询问百官,此事要怎么处理才妥当。
文武百官各抒己见,一方主张皇帝御驾亲征围剿庆山岭,取了绑匪首级,以彰显天子圣威,让天下人都知道,皇权不可轻触。
一方觉得这样是弃镇北王妃的性命于不顾,天下人会唾骂君王不仁。……
凤安瑾饶有兴致看着百官争论,这一切本就是他自己安排的,来询问百官不过是做做样子,不管这群人说什么,最后他都会把问题抛给凤北诀。
想着,凤安瑾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凤北诀。
凤安瑾心底笑了笑,他的小皇叔肤色白皙未蓄胡须,平日虽然经常披头散发,但那张脸总是白白净净艳光照人,而今日,眼下一团乌青,人中下巴冒出了青茬,一看就是一夜未睡的模样。
果然失忆都是谎言,若是真的失忆,又怎会为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子颓废至此?
满殿官员争执半晌没有定论,最后齐齐转向凤安瑾,“恳请陛下定夺!”
凤安瑾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终于轮到他来说话了。
“此事本是镇北王私事,却闹得如此之大,关乎镇北王结发妻子的性命,那白布上又指名道姓要镇北王前去,不如听听镇北王的看法。”
众人看向凤北诀,凤北诀好似在神游天外,半晌才抬眼道:“本王会按照白布上的要求,独自前往庆山岭营救王妃,待救回王妃,本王亲自取来绑匪首级挂在城门示众。”
“时间紧迫,恕臣无礼。”说罢,凤北诀转身走出奉天殿。
庆山岭距京城二十里路,绑匪要求的时间是明日辰时,时间说紧迫也不紧迫。
若是独自前往,凤安瑾赐给凤北诀的那匹宝马,半个时辰都不用就能赶到。
若是要带兵将庆山岭围住,便十分紧迫,几乎不可能。
庆山岭地界不小,绑匪没说具体位置,只能是雇人守在必经之路,看到凤北诀再做指引,将他引起具体地点。
凤北诀往殿外走,几乎无人敢置喙,直到他走出殿外,殿中都没有一点声音。
凤安瑾开口:“速速拟旨,镇北王与镇北王妃伉俪情深,镇北王不愿以王妃性命冒险,执意孤身前往,朕甚为感动,特许镇北王独身营救镇北王妃,明日卯时,朕亲自为镇北王送行。”
“遵命。”
……
这道圣旨不出一炷香就宣了下去,围观群众一片唏嘘,镇北王真要自己冒险去救镇北王妃?
说好的只是遮羞布呢?谁家遮羞布有此排面?
这其中要不是另有隐情,就是镇北王确实在意镇北王妃,传言不可信。
下朝后,凤安瑾立刻去镇北王府找到凤北诀,“皇叔,如今你身边没有暗卫可用,不如朕把两个御用暗卫借给皇叔,二人都是顶尖高手,身手虽然不及皇叔,但好歹是个助力,他们会跟在暗处,皇叔与绑匪周旋时寻找机会救下皇婶。”
凤北诀没有接话,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他如今确实没有暗卫可用。
凤安瑾就当凤北诀默认了,“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皇叔一走,暗卫自会跟上,朕交代他二人找机会救皇婶,皇叔尽量与绑匪周旋。”
“嗯……”凤北诀应了一声。
看着凤安瑾离去的背影,凤北诀眉头微皱,昨日他莫名其妙着急昏了头,没有细想,今日无意间听到百姓交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既然外面传言镇北王妃在镇北王手里过得凄惨,只是一块遮羞布,绑匪为何要绑架安舒来威胁他?
而且还是如此大张旗鼓的威胁,像是故意要做给谁看。
例如,做给天下人看。
再一想,有几人知道安舒对曾经的他很重要?
旁的人凤北诀不清楚,但刚刚离开的凤安瑾,就是其中一个。
如果这一切都是凤安瑾所设计,那凤安瑾便是想要他死。
若是如此,他之前到底是不是被乱党残余打下山崖,还有待商榷。
他丢失的记忆里,很可能藏着真相。
今日朝堂之上,凤北诀一直沉默,他想过不救安舒,让凤安瑾独自去折腾,带兵围剿也好,去营救安舒也罢,他皆不参与。
第057章
但这个念头方一冒头,凤北诀竟感觉心中绞痛,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窒息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疼,疼得他几乎无法承受。
如此,哪怕知道凤安瑾可能设好了陷阱等着他去送死,他也只能只身前往。
凤北诀强迫自己早早入睡,若是睡不好,精力便难以集中,不好应付明日的困境。
卯时正,凤北诀起床,秦训前来为他穿戴盔甲,“王爷,请让属下一同前去,是属下失职才导致王妃被绑架,属下理应同去。”
“绑匪要求本王独自一人,多一人,便取王妃人头,你如今身手大不如前,本王不能冒险。”
秦训噤声,默默为凤北诀穿盔甲,他残废了双腿,犹如废物,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爷王妃身入险境。
凤北诀拍了拍秦训的肩头,“人非圣贤,你把镇北王府照看好了,等本王回来。”
凤北诀穿一身银盔,提上佩剑,长弓斜背,牵着那匹黑马朝城门走去。
凤安瑾依照自己下的圣旨,早早在城门的高墙上等待为凤北诀送行。
今日京城百姓起得格外早,于城门处围了一圈,都来看凤北诀独身去救镇北王妃,顺便还能观瞻天颜。
百姓都大不相信镇北王真会为了镇北王妃冒险,直到凤北诀独自牵着马出现,缓缓走向城门,马蹄踩在石板街上咵咵作响。
凤安瑾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沉声道:“皇叔,此行务必小心,朕等你的好消息。”
“多谢陛下圣恩。”凤北诀维持着表面的客套。
而后翻身上马,扬鞭往马臀一催,黑马嘶鸣绝尘而去。
秦训自是不放心凤北诀独身前往,凤北决前脚刚出镇北王府,秦训就从后门离开,按照亦蓝给的隐秘路线出城,甚至比凤北诀先行一步。
暗中跟随的途中,秦训遭遇了凤安瑾安排的两个暗卫,凤北诀不曾告知秦训他的猜想,秦训见有人跟踪凤北诀,自然出手阻拦。
双方一言不合交起手来,秦训以一打二又腿脚微跛,一时不敌落入下风。
凤安瑾给两名暗卫的任务是趁乱致凤北诀于死地,无意与秦训纠缠,见秦训跛脚,难免轻敌,只想尽快摆脱纠缠跟上凤北诀。
秦训则豁出性命要护凤北诀周全,招招毒辣,两名暗卫不防秦训以命搏命,竟被他打了个一重伤一轻伤。
轻伤的暗卫不忘任务在身,见同伴失去行动力,当机立断去追凤北诀,没有一丝迟疑。
秦训手起刀落斩杀重伤暗卫,咬牙朝庆山岭方向奔去。
他同样身负重伤,每动一下都牵扯得五脏六腑生疼,但他不敢停下休息。
暗卫与秦训一前一后赶到交易地点,暗卫被秦训牵制没有着急动手,秦训也不好惊动绑匪,索性与暗卫一起观察场中情形。
只见宽敞处数个蒙面之人站立,为首一人挟持着锦衣华服的女子,黑头罩盖住女子头脸,但秦训认得安舒被绑当日所穿的衣物。
凤北诀独自与绑匪对峙,手握长弓腰挎利剑。
绑匪厉声大喝:“放下武器!否则就取了这娘们儿的项上人头。”
说着手上用劲,刀锋在安舒颈间划出一道血痕,。
凤北诀面无表情眼神阴冷,“把头罩摘下,让本王看看,这是不是镇北王妃。”
绑匪没有啰嗦,直接摘了头罩,他们没有必要作假,不管是镇北王还是镇北王妃,今天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庆山岭。
安舒足足饿了两天滴水未进,头罩也一直未被取下,此时突然直面强光,眼睛都睁不开。
适应稍许,看清对面阴沉沉的凤北诀,心中顿时攀升起按不住的喜悦。
忐忑数日的心终于落地,凤北诀没有放弃她!
凤北诀定定看着安舒明亮的双眸,嘴角动了动,“很好。”
安舒嘴里塞着布团,喜悦之情写满眼底,只见凤北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箭拉弓,利箭破空呼啸而来,不是射向绑匪,而是直直钉入安舒的胸膛。
安舒眼里的喜悦刹那散去,由无法置信取而代之。
她软软跪倒,分不清胸口的痛是因什么而起,嘴里的布团让她无法大口喘气,只觉得呼吸困难眼前发黑。
失去意识前,她听到凤北诀低沉阴森的声音说:“没有人能胁迫本王做任何事。”
绑匪反应不慢,却不禁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处理。
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想过凤北诀会对安舒出手,人质死了,还拿什么作为谈判筹码?
凤北诀没给众人应对的时间,在安舒倒地的一瞬,又是挽弓连射,绑匪被凤北诀的铁血手段吓破了胆,只得作鸟兽散。
绕是如此,凤北诀并不打算放过他们,纵身上马,提剑杀入绑匪群中,将他们逐一击杀。
秦训心神巨震,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连滚带爬来到安舒身旁,跪坐在地,不敢去探安舒的鼻息。
他知道,凤北诀武艺卓绝善骑射,百步穿杨精准无比,这一箭,是对准了安舒心口的。
凤北诀已将逃窜的绑匪尽数杀死,驱马走近,手中长剑淅淅沥沥往下滴着鲜血,居高临下看着秦训,“你违抗命令擅自跟来,将此女尸体处理,回府领罚。”
秦训抬头,一双眼睛血红,“王爷,这是秦训最后一次听您差遣,从此以后,就当秦训和王妃一同死了吧。”
说罢,抱起地上的安舒,一步一步走远。
凤北诀看着秦训蹒跚的背影,冷笑一声,“这个女人果然是祸水,衷心如你秦训,也会因她而背弃本王,看来本王没有杀错人。”
秦训没有回应亦没有停留,凤北诀站了片刻,收回目光没再理会。
转头将所有绑匪的头颅斩下,系在一起拎在手上,朝不远处的山丘看了一眼,策马扬长而去。
暗中观察的暗卫感觉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半天没能动弹,他从小就被非人手段训练成暗卫,却不敌凤北诀十分之一的狠毒。
此时此刻,他连呼吸也不敢肆意。
——
凤安瑾一上午坐卧不安,还没等到暗卫回宫,就听太监匆匆忙忙来通报。
“皇上,镇北王他,回来了!”
“回来了?!”凤安瑾猛地起身,迫切问道:“怎么回来的?”
太监脸色煞白,“镇北王满身血污,手里提着近十个人头,直接就挂在了城墙上,途中吓哭无数妇孺,呕吐者有,晕厥者也有。”
凤安瑾面色变幻,“那镇北王妃呢?”
太监摇头,“那镇北王独自策马而来,不见其他人。”
“行了,退下吧。”
凤安瑾心烦意乱,脑中像是塞了一团棉絮。
他派遣出去的两个暗卫在何处?
就算那七八个绑匪无法战胜凤北诀,也能周旋一刻半刻,按理来说,两个顶尖暗卫趁此机会背后暗杀凤北诀,应该是轻而易举得手才对。
凤安瑾惊疑之际,仅存的暗卫回转,跪地请罪,将事情始末一一道出。
“小皇叔啊小皇叔……”
凤安瑾苦笑不已,他还是低估了凤北诀的狠辣。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凤北诀的软肋,没曾想,凤北诀能亲手将这软肋剔除。
如今这世上,大概是再没有什么能让凤北诀投鼠忌器了。
——
庆山岭往西,秦训抱着安舒走到天色擦黑,终于看见一个小镇子。
秦训找到镇上唯一的医馆,直接砸开门,把大夫拎起来,“给她治伤。”
大夫医者仁心,立刻着手给安舒治疗,只是嘴上嘟嘟囔囔:“你敲门我又不是不开,犯得着把我门给砸坏吗?我看几十个病人换不来一扇门……”
秦训没有接话,默默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他最初心如死灰,本是打算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埋葬安舒,却发现安舒还吊着一口气。
这一路上,他实在害怕,怕安舒彻底断气。
如果凤北诀铁了心要让安舒死,安舒绝不可能生还。
所以,当凤北诀对安舒下手,并说出那些话,秦训被冲昏了头脑,没有怀疑就准备埋葬安舒。
而如今安舒还活着,极有可能是凤北诀故意的。
秦训如此一想,王爷是信任他,才让他将王妃带走,他万万不能让王妃死在自己怀里。
那边大夫自顾自说话:“咦?伤口处理过,手法很娴熟嘛,箭伤啊,箭头取出来了,啧啧啧,也真是运气好,要是偏一点或是深半寸,这女娃都得当场见阎王。”
“不过啊,属实伤得不轻,好几天没吃饭了吧,现在又发高烧,能不能活还是两说……”
秦训不胜其烦,药瓶重重放在桌面上,“聒噪,尽人事听天命,做你能做的,要是让我发现你是个庸医,我就让你给她陪葬。”
“嚷嚷什么?懂不懂尊老爱幼?你也不打听打听,这十里八乡,要是我王而知医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名叫王而知的大夫拍着胸脯放话,说完干咳一声,“当然,医术高不代表能活死人肉白骨,阎王要人我也没法子,女娃这伤势,我只能说尽力,成不成看天意。”
第058章
秦训拳头紧了紧,天意么?老天若是有眼,王妃就一定能扛过去。
王而知看了看秦训木讷的脸,“你们怎么会伤得这么重?不会是逃犯吧?我可先说好,要是有官兵来问,我一点都不会隐瞒,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窝藏逃犯的事儿我干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