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彤倒是不觉得占便宜，她总觉得是自己占了沈家姐弟的便宜才对，这事儿就是甲之蜜糖，乙之□□，谁也说服不了谁，略过。
因为得到消息晚，方白彤没法再去百货商场给她买东西了，只能让方母做了些吃的路上吃。
第九十一章 消息
“你不是缺钱吗, 这是我和邓翠玉这两天卖的钱，你先拿着买材料，回头卖完了之后再算账。”方白彤和邓翠玉请假专门送他们, 离着发车还有一个小时，坐在候车室等待的时候，方白彤拿出一个油纸包。
“我的那份先留在你这里。”沈青沉吟片刻后道, “这些钱你拿着去化工厂买上一套做实验的器材，最基础的就行了，旧的也可以，不要破的……还有就是, 我要用到的化学材料, 中草药之类的，你们也尽量给我配齐了, 多弄些，说不定回头我会来这里熬制, 要尽快，到时候我会一次性做够半年的量。”
如果接下来的事情会按照书里的发展的话。
一旦去了南湖农场，可不像是在小河村, 有院子隔着没人知道, 在农场人多眼杂, 她可不敢光明正大的做护手霜。
更何况, 就算她想做也没有材料。
要么回小河村做, 要么来海城做。
具体如何，这得看情况。
所以, 她还打算在去南湖农场的通知下来之前, 她还得来一次海城, 多储存一些, 免得到时候不好出来的。
两人有些诧异的看着沈青，“你这是咋了，是家里出啥事儿了吗？”
“没有，我就是听到些消息，具体还不知道，就当有备无患吧。”沈青没有详细说，万一事情有变呢。
“那行，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把东西给你弄齐。”邓翠玉立刻道，这可是金大腿啊，啥要求都必须满足。
没一会儿开始检票了，方白彤和邓翠玉都买了站台票，跟着一起上了站台，但是火车还没进站。
直到差十分钟八点，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火车进站，十几个车门敞开，乘客全都蜂拥着挤向车门。
“咱们不着急啊，有票呢。”沈青扯住跟着着急起来的邓翠玉，他们可是带着个板车，哪能挤得过别人。
等人上的差不多了，四个人才找到对应的车厢上了车，位子被人占了，不过沈青显然不是个乐于助人的，“大叔，这是我俩的位置，麻烦让让。”
好在大叔也不是个难缠的，沈青姐弟顺利坐下。
“火车要开了，你俩赶紧下去吧，别回头上班迟到了，要扣钱的。”沈青放好行李催促俩人快走。
“路上小心。”
“知道了……再见！”沈青目送着俩人下了车。
“这是你们的板车，我能不能坐这儿？”沈青衣袖被人揪了揪，她回头看去，是之前占了她位置的大叔，之前这人主动还了座位，人品值得肯定，沈青点点头，“没关系，坐吧。”
她还主动把板车上绑着的东西往里边移移，好让位置大些。
一开始还算顺利，中途突然下起了雨夹雪，铁轨太滑，火车的速度一下子降下来了。
雨夹雪的后果不光是火车难行，他们在车里的人也给冻个半死，好多人因为春天都换上了夹袄，这个时候全都冻得瑟瑟发抖，把行礼翻来倒去的找厚衣服套上。
沈青姐弟也不例外，沈青因为怕冷，还没来得及换棉袄，但她挨着窗户坐，窗户缝隙漏风，沈翔要跟她换，也被冻得不行，偏偏姐弟俩就一人带了一身的衣服，罩在棉袄外头防止棉袄脏的外套，还是薄款的，没啥用，只能熬着。
在晚点了两个小时，夜里十一点的时候火车才到站，沈青觉得自己冻透了，连骨头缝里都是冷的，想着待会儿下车得抬着板车，她赶紧搓搓手，站起来走动跳跳，让身体热起来，沈翔也被她拉起来活动。
没一会儿，两人身上热起来，但是座位已经被人占了，反正快到了，两人也就没说啥。
“姐，我咋没找到姐夫？”火车进站的时候，沈翔趴在窗户玻璃上看外头，到处都是乌压压的人头，就算顾谦真来了，他也找不到。
昨天买完票她给顾谦打了电话，来不来接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有板车呢，之前带去的坛子太重就留在方白彤那里了，只带了铁皮桶回来，再加上方母、邓母给的海城特产，也装满了一板车，但是重量却轻了好多，沈翔一个人就能推动，只除了坐车不太方便。
沈青都做好了跟沈翔今晚留在市里，明日再回的准备，谁知道刚到了火车出口，一双大手突然伸过来抢走了板车。
沈青没看到人只看到手，嘴比脑子快，“救命，打——”
与此同时，沈翔惊喜的喊道：“姐夫！”
好在她说话的同时不忘抬头，看到是顾谦，她赶紧咽回了‘劫’字，但是还有热心人士问道，“姑娘，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误会，误会，我没看清，谢谢大叔，婶子们。”沈青额头冒汗，拿出一包之前在海城买的点心，只要是回头的，都一人给一块。
“对不起啊，我没看清。”沈青觑一眼顾谦，没想到他等到现在，心里忽然觉得有点美滋滋的，但还是问道，“这么晚了你咋还等着不先回去，我们可以在市里住一晚的。”
“没有家里住的舒服。”顾谦带着两人找到车，先从副驾驶拿了一件军大衣出来给沈青披上，“穿好再进去。”
火车上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沈青冻了一路了，闻言没有拒绝，乖乖穿好军大衣上了车。
关上车门，顾谦才看向缩着脖子跟鹌鹑似得沈翔，这体质太差了，“先上车吧。”
“姐夫，你真好。”沈翔二话不说进了后车座，看见座椅上一件打了补丁的军大衣放在上面，忍不住酸了，“姐，以前姐夫对我最好，来咱家还特意给我带好吃的，现在，姐夫对你最好。”
沈青很是无语，一巴掌呼他脑袋上，“你这不是说废话吗，我是内人，你一个外人还要求那么多，找事儿呢！有的穿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不想穿就放下。”
沈翔一听，立刻把口子扣上，捂紧了胸口。
吉普车车速比公交车快多了，路上没人，顾谦开的快，只有一个多小时就回到了部队。
沈翔照旧去了宿舍睡顾谦的床，沈青跟顾谦睡，一个坐火车累了个半死，一个训练一天累个半死，俩人洗漱完话都没说两句就熄灯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冻了一天的后遗症，晚上睡觉的时候沈青一直在做梦，梦里她不知怎么的在雪地里，北风还呼呼的刮，把她冻死了，她走呀走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大火炉，她想也不想的抱住大火炉，终于暖和了，她舍不得走，一直抱着不松手，就连接下来的梦都飘乎乎、暖洋洋的了。
等到早上晨起的号子响起来，沈青感觉自己的手、胳膊被人扒拉着，她艰难的睁开眼，看到顾谦近在咫尺的脸。
晨起的脑子有些迷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被顾谦捏捏脸，“醒了松开，我得出操去了。”
沈青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就跟八爪鱼似得抱着顾谦，难怪这人要扒拉呢……脸爆红，赶紧松开手，嗖的一下蹿出一米远，“对不起，我睡迷糊了。”
“没关系。”顾谦拧眉道，“你要是不想感冒就赶紧进被窝。”
沈青摸摸胳膊，乖乖进了被窝，背向顾谦阖上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少了一个人的缘故，总觉得被窝变冷了。
……
京城，首都军区。
“老顾，老顾——”大清早的，顾家小院外，一道粗犷的声音不停的捶打着门，实木木门发出吱哟吱哟的响声。
好半天里面才有了动静，顾师长披着军大衣开了门，“老李，你大清早的喊魂啊！说吧，啥事儿？”
老李满脸的着急，却没吭声，推一把顾师长，“我闺女想吃你爱人做的小馒头了，我过来拿几个。”
顾师长瞥他一眼，“跟我进来吧。”
进了小楼，俩人在饭桌前坐下，二楼虞夫人也起了，给他们端了茶，“还有小馒头吗，妞妞想吃，等会儿给老李装几个带上。”
“昨儿个晚上新蒸的，你等着，我去给你装。”虞夫人笑着道。
等饭厅就剩下两人的时候，顾师长才看向老李，“出啥事儿了？”
老李一个一米九的壮汉顿时眼泪汪汪的看着顾师长，“老顾，我对不起你。”
顾师长懒得看他这碍眼的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然滚蛋！”
老李嗖的一下坐直身体，“我才知道，昨天有人故意跟妞妞套话，知道，知道了你家有那谁的东西。”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两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顾师长蹙眉沉默，本来他和老虞的出身就被热屡次提起过，再加上这事儿——
“老顾，是我对不起你，早知道我就不让妞妞来你家了……你咋不说话，这可咋办啊，本来姓罗的几个就想把你赶走，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刚想安慰老李，就他和老虞的出身下放是早晚的事儿，夫妻俩早有准备，跟妞妞没关系，可看到他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实在是受不了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别哭了，想办法给我弄个好地方吧！”
有事儿做就没时间哭哭啼啼了。
第九十二章 赶出去
“咱不再挣扎一下吗？”老李泪眼朦胧。
“挣扎啥？”顾师长没好气的道, “别哭了，再哭你眼睛不想要了？啊？”
老李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忍不住啊, 一难过就掉眼泪。”
老李本来也不是爱哭的性子，他是眼睛在战场上受过伤，没治好有些毛病, 一难受就掉眼泪，止不住。
老顾叹口气拍拍他肩膀，“那我给说点高兴的，我和老虞对这一天早有准备, 现在下去劳动也好, 那些人还能放我们一家生路，真待着不走, 到时候人家不想忍了，真拉出去□□了, 就老虞那身体，就你两个侄子侄女，不得给折腾死……还有妞妞那里, 你别怪她, 她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子懂啥, 她说的那些话都是我故意教的, 不然她一个五岁的孩子能知道我家里有啥？你别怪那孩子了, 哄着点，等我们走后, 你赶紧跟我划开关系, 别受到了牵连。”
“老顾, 你这说的啥话, 我是这种人吗？”老李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顾师长实在没来呢看了，看到老虞拿了一盆小馒头过来，扭头示意她赶紧拿点纸过来，“赶紧擦擦，不然回头妞妞该笑话你了。”
老李擦了鼻涕，顾师长才继续道：“这么多年了，你也给我改改你的牛脾气行不行，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
“你要还认我这个老伙伴，就按我说的做，我们一走，你立刻跟我们划开关系，争取留在军区，我和老虞这里出事儿，小谦那里肯定也跑不了，你在，一来能帮我们周旋一下去个好地方，二来能注意着这边形势，免得我们走后就成了睁眼瞎，如果形势好转，你也能帮我说说话，让我们一家早点回来，三呢那些老伙计们老战友们，脾气倔，说话直，不知道啥时候就得罪那帮子人了，你私底下看着点，及时通风报信，能帮就帮着点吧，我只有一条要求，一定要保住他们的命！你岁数最小，家里最清白，老哥哥可就靠你了！”
这话说的老李再次眼泪哗哗的，捧着顾师长的手，“老顾——”
顾师长眉头跳了跳，咬着牙说道：“看你这孬种样儿就知道不靠谱，看样子是完不成我布置的任务了，算了算了，我还是找别人吧——”
“我可以！”老李一听，伤心难过啥的瞬间被扔到了爪哇国，“老顾同志，请你相信我，我一定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顾师长点点头，安暗松下口气，果然，没有任务治不了的老李，有的话，一定是任务太少了！
“对了，回头给我安排的时候，记得给我弄到夏省西北边的南湖农场去。”顾师长想起儿子的电话，他自个儿也和老虞研究了两天，好像看过来看过去的，就南湖农场不错。
“夏省？那里环境太差了，不行不行。”老李脑袋使劲儿摇，就算要下放，老顾也得去个鱼米之乡的好地方啊，“我自己看着办，肯定给你弄个好地方。”
“老李，按我说的做，那是我们家老虞看上的地方。”顾师长聪明抬出了老虞，老虞出身书香世家，博学多识，而老李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读书人了。
果不其然，老李立刻同意了，“老顾，还有啥交代的没？没有我回去给你收拾点东西。”
顾师长嘴角抽抽，“不用了，你这么一做回头谁还相信你是真跟我划分关系了？”
“那我现在——”老李挠挠头，“老顾，我是不是不该来？”
“不是。”顾师长拍拍他肩膀，“等着本色出演就行了。”
啥？老李挠挠头。
很快他就知道了。
顾师长扭头朝厨房喊了声，“老虞，再拿个簸箩来。”
“你要干嘛？”虞夫人端着一只小巧的簸箩出来，笑吟吟的问道。
“捡两个，算了，四个吧，捡出来四个小馒头。”顾师长接过装了四个小馒头的小簸箩，瞅一眼偷偷伸手的老李，“咳咳，想吃回家让你媳妇给你做去。”
“我媳妇做的不好吃，不然妞妞也不会老跑你家了。”老李眼疾手快，在老虞拿走盆子之前快速拿了一个塞嘴里，不愧是嫂子做的，就是好吃！
哎，都怪他晚生了十年，不然嫂子这么好的人哪儿轮得到老顾。
顾师长能不知道他想法，上去就是一脚，别看五十多岁的人了，老当益壮，这一脚竟是把老李这么个一米九的壮汉给踹到了门口。
老李委屈的瞅一眼老顾，现在就翻脸吗，他还想再吃一个小馒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