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们村里有地，不会缺吃的。”沈青摇摇头，随便地里种点红薯就不缺粮食，薅点野草就是一盘子菜。
串好馒头，沈青递给顾谦，自己拿起烤茄子吹吹，她最喜欢顾谦烤的茄子了，外焦里软，咬一口汁水流出来，比炒茄子好吃多了。
“对了，到时候我爹娘他们能给我寄东西吗？”沈青想起以前看过的年代文小说里，好像可以。
“可以。”顾谦犹豫了一下回道。
“还有就是——”这次轮到沈青犹豫了，“我能把我的实验器皿带上吗？”
做护手霜这些的，是她目前唯一比较稳定、又相对安全的赚钱途径，她不想放弃。
“我会帮你想办法。”
“谢谢你。”沈青松下口气，就害怕他直接拒绝，那就是真没办法了。
……
在他们聊完的第二天，沈青起了个大早去了市里，往大队打了个电话，让他哥接电话。
“小青，啥事儿啊？”
“哥，这两天忙吗？不忙的话你和爹28号那天过来一趟吧，记着把咱家那板车带上。”
“咋回事儿，顾谦欺负你了？”沈飞一听就觉得不对头。
“不是，你来了再说吧。”不想让他们多想担心，沈青就没有说啥事儿，“到时候来了就说你们来市里办事儿，顺路看看我，哦，对，什么也别带，不然回头你们拿不下可不别怪我。”
沈飞松下口气，只当妹夫弄到啥好东西了，小青惦记家里，他正准备劝说妹妹好好过日子，别老惦记家里，就被妹妹挂断了电话。
沈飞回到家里揪起沈翔，他这两天是夜班，“小青那边咋回事儿，她咋说让我们28号过去？你在那几天她跟顾谦处的咋样？”
沈翔抓抓乱糟糟的鸡窝头，把被子蒙脑袋上，“天天都是我姐夫给她做饭，你觉得好不好？”
沈飞失笑，这话沈翔一回来就说了，他怎么给忘了，何况顾谦可是军人，他小妹又不差劲，值得顾谦对她好。
挂掉打给沈飞的电话，沈青又往海城打了个电话，正是上班时间，她直接打到了方白彤的办公室。
“咋了，才刚走几天就想我了？”方白彤难得跟她开玩笑。
“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沈青笑道，“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嘛，我这里可能有点儿情况，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接着沈青把要去下放到事儿说了一遍，“到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做了，不过我会尽量做的，不过以后联系可能就不方便了。”
第九十四章 同情
方白彤握着电话筒眉头皱的紧紧的, “具体什么时候走知道吗？”
“最晚一个星期后。”
“那算了。”方白彤挠挠头，“你先好好收拾，等回头到地方, 安顿下来了再说……那什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邓翠玉带着东西去看你, 你还能做吗？”
“你这一去农场不知道要多久，但是我不想放弃这个生意，就忙活几天，工资抵得上我上半年的班了, 真要让我就此作罢, 实在是舍不得。”方白彤靠在墙上，“我还等着再多存点钱买套小楼呢。”
不等沈青说话, 她又道：“哎，利润实在太高了, 我大不了铤而走险——”
沈青警惕，“你可别知法犯法！”
“你想啥呢，我才不犯法呢, 我是想说, 大不了我和邓翠玉累点, 到时候带着材料和工具跑一趟那个南湖农场, 等你做完了我俩再带走。”方白彤失笑。
“你说话不要大喘气行吗, 我吓一跳。”沈青没好气的道，“行, 你随意, 我是只要有材料, 随时就能做。”
“对了, 肥皂你会做吗？”方白彤又问道，护手霜、美白霜这些一旦卖出去至少一两个月后就不会再买了，这期间闲着也是闲着，可以卖点别的，蚊子再小也是肉。
“会做，但是你到哪儿搞猪油去？”沈青并不赞成做肥皂，没办法，油太少，但利润却不高。
护手霜同样要用到猪油，但是利润更高。
方白彤一想也是，“哎，我闲着的时候都想养几头猪了，这猪可真是个好东西，肉能吃，油还能做别的，全身上下都是宝。”
沈青笑笑，“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但是眼下咱就先做这些，量少了还好，量出多了，肯定会有人察觉。”
“你放心，我小心着呢，我听你的，就先这么着吧，反正时间长着呢，我慢慢来吧，总有一天能赚够钱。”方白彤笑着道，“对了，上次的卖完了，邓翠玉这两天正算账呢，等她做好了账目，我们就给你寄过去，下午下班我就先给你汇两百，你先拿着用。”
农场条件不好，想要过得好，肯定得不少花钱。
“那谢谢你了。”沈青打电话也确实有这个意思。
……
打完电话回去，路上遇到的人全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沈青立刻明了，一定是顾谦要去农场劳改的事儿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理由。
想着，她直奔食堂，食堂的门口两边立着两排的宣传栏，部队里通知事情的文件都会贴在这里。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张贴的文件，快速扫过，大意就是顾谦和李卫国的思想有问题，这对部队会造成恶劣的影响，但是呢，两人又屡次立功，是部队里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把两人下放，去农村学习，改造思想。
沈青看着这手写板的文件，久久回不过神来，不是，顾谦需要下放她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李卫国也要下放！？
回到家属院的时候，就看到沈红红着眼睛站在她房子门口。
沈青不搭理她，自顾自的开门进去，要脸就自己走了，谁知道沈红忽然从后面挤进来，扬手关上门。
沈青暗骂一声，冷眼看着她，“我好想说的很清楚吧，我们以后再没有任何关系，你走吧！”
“我不走，是不是你让顾谦这么做的？”
“啥？我让顾谦做的可多了，谁知道你说的啥事儿。”
“李卫国下放，是你让顾谦做的吧！”
“脑子有病吧，我是师长还是顾谦是师长？”沈青真是服了，你好歹也是重生女，争气点行不？
“李卫国上辈子可没有下放，不是你们搞的鬼，他应该还跟上辈子一样。”沈红气急败坏道。
“如果你听说过蝴蝶效应这个词，就不会说出这么无知的话了，从你我重生开始，我们的每一个改变，都会改变周围人的人生轨迹，是你自己，改变了李卫国的人生！”沈青说完拉开门，“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可以走了吗？”
沈红蔫头耷脑的走了，她虽然人品不行，但是智商在线上。
晚上顾谦回来，沈青问他，“我看食堂门口贴了，李卫国也要下放，下午沈红找上门来，觉得是我给吹枕头风吹得……所以，李卫国前世没有下放对吗？”
“对，你不用搭理沈红，李卫国会跟她解释。”
沈青心里一动，“李卫国会跟我们一样去南湖农场吗？”
“是的。”
“是你劝说的！”沈青十分肯定的道，李卫国对顾谦十分信任，很听他的话。
她甚至还能肯定，李卫国会下放，一定是顾谦做了什么。
“对，南湖农场环境差，但却是一个好地方。”顾谦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沈青就是收拾东西，跟人兑换全国粮票，换不到全国粮票就去附近的村子跟人换红薯干、豆面、豆子和红薯面。
家属院里也不得安宁，因为他们才来了不足一个月，屋子里家具都是新的，但总归是用过的，价格肯定比不上新的，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见天的往她跟前凑想捡漏。
沈青一概拒绝，娘家就在下面的村里，人马上就来拉走，这才让那些人消停下来。
不过也因此，家属院里又传出来她小气、抠门的风声来。
顾谦无所谓，沈青更不在乎了，她觉得小气的名声挺好的，因为这两天见着王嫂子，王嫂子一张脸简直跟霓虹灯似得变换着颜色，每次看到她都一副想说话但是不好开口样子，实则是等着沈青先说，好给她一个台阶下，但沈青也不惯着她，爱说不说，就算说了也晚了。
比起她这边安安静静的收拾东西，沈红那边就热闹多了，见天的有军嫂来来往往的，家属院里老有闲着没事儿的女人嚼舌根，说什么沈青和沈红一块儿结婚，嫁的人职位差不多，又是堂姐妹，但是再家属院里的风评，一个好，一个差，一个热心助人，一个小气抠门，一个活泼开朗招人喜欢，一个阴沉木讷惹人烦。
这要换一个人，不是伤心就是自卑，但是沈青不会，这话对她来说还不如风吹过呢，风吹过好歹乱了头发，这话听了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本来跟沈飞说好的二十八号再来，谁知道二十六号的时候两人就来了。
“爹，你们咋来了？”沈飞和沈父是中午到的，来的时候沈青正吸溜着口水围着顾谦转悠，看他炒菜。
“你去食堂打些米饭，我再弄几个菜。”他们中午本来要吃挂面的，两个人只炒了两盘子菜，挂面剩的也不多了。
“好。”沈青瞅着自家老爹和老哥疲惫的样子，话回头再说，先吃饭。
“别弄了，我们来的时候带的菜饼子还没吃完呢。”沈父从沈飞身上扒拉下一个鼓囊囊的跨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硕大的油纸包，还没打开沈青就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香味儿。
“韭菜鸡蛋和腊肉蒜苗的！”
沈父忍不住笑笑，“你就这个鼻子最灵。”
“饼子晚上喝粥就着吧，我多炒几个菜，就着米饭好吃。”顾谦给沈青使个眼色。
“对，爹，顾谦炒菜不比娘*的差，最配米饭了。”沈青扣上棉袄，“我很快就回来。”
“哎，小青，你给我回来，食堂的饭多贵啊，你以后不过日子了是吧？”沈父追上去，顾谦连忙喊了一声，“爹，你们能吃辣吗？”
沈父回头道：“能吃，这两日倒春寒又冷了，你多放点辣子。”
等沈父说完再想去追，沈青人影都看不见了，沈飞把他爹拉回来，“你闺女愿意孝敬你，你就受着。”
沈父一想也是，想要安心坐下，瞅见顾谦在洗菜，示意沈飞，“你赶紧帮忙去。”
“不用，你们坐车累，歇着吧，我马上就好，你们饿了就先吃。”
“带着饼子呢，饿啥？”沈父摆摆手，“你也是的，厨房的活儿咋能让你一个大男人干，回头我就说说小青，都嫁人了还不知道干，以后有了孩子可咋办。”
沈飞听得着急，“爹，别说了。”你不知道你闺女是厨房杀手吗？
沈父还真没想起来，主要是闺女上次做饭都好久以前了。
“我说咋了？我闺女我还不能说？”沈父还强硬的很。
“你闺女做的饭能吃吗？”顾不上妹夫也在跟前，沈飞不得不提醒道。
这一提醒，沈父才恍然想起曾经的那一幕，顿时黑了一张脸，瞅瞅顾谦没转头，赶紧问道：“你娘还没教好？”
“你觉得呢。”沈飞同情的看着妹夫，“爹，我去给妹夫烧火了。”
这次顾谦没有拒绝，他这些日子没少锻炼，刀速快了许多，没一会儿切好菜，锅里热油，葱花和花椒扔进去爆香，屋子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顾谦炒完两道菜的时候沈青刚好进门，手里拎的满满当当的，除了四盒米饭外，还有一份凉拌猪耳朵，还有一盒麻婆豆腐，豆腐都是食堂的菜，猪耳朵是在副食店买的。
“你这丫头咋买这么多，太浪费了。”沈父见状满脸的心疼，本来桌子上就有一道炒鸡蛋，一道蒜苗腊肉了，加上猪耳朵，足足三道荤的，这是不过日子了吗？
“爹，你尽管吃，我有钱！”沈青大声道。
“你有个屁的钱，还不是花小顾的！”沈父点点闺女的脑袋，“你这么个花法，就是开银行的都养不起。”
“爹，你可真夸张！”沈青忍不住翻个白眼，“用的才不是顾谦的钱呢，是我自己挣得，二百多呢！就过年的时候我做的那些，全给卖出去！”
第九十五章 送别
沈青得意的拉着她爹去了卧室, 翻出她的‘存钱罐’，把厚厚一大沓子的钱拍在沈父面前，“看到没, 全是我的！”
这个时候用的还是第三套人民币，最大面值是十块，平时用的最多的是分和角, 所以在邮局兑换的时候，她换了不少的零钱，这时候看着可不就是一大沓子。
“你那东西这么值钱？”沈父不太相信，她记得闺女买回来的材料也才花了几十块钱。
“要是换个人肯定不行, 但谁让你闺女我的手艺好！”沈青说道, 因着沈青跟邓翠玉还没对账，材料钱什么的都还没细算, 只是因着她急需用钱，才提前分了六百, 三人共同的账目上还有二百没兑换。
这里面像甘油之类的，都是用化工厂淘汰的产品后自己又手工提纯的，如果买高纯度的甘油, 价格至少要涨十倍以上。
可以说, 如果不是她, 护手霜、润肤水的价格卖这么低绝对倒贴钱。
正说着, 外头顾谦烧好最后一道汤, 喊他们出去吃饭。
吃完饭顾谦训练去了，沈青边洗着碗边问道：“爹, 你们咋这么早就来了？我不是说二十八号再来吗？”
“你这丫头也是, 要不是你大伯来家里说, 我们都不知道啥事儿。”沈父点点闺女的脑袋, “不就是下放吗，你看能不能让小顾的爹找找人，把你们放到咱们大队？”
“肯定不行啊，人家本就是要整顾谦的，结果让你去岳父家，那跟过去享福有啥区别，人家又不傻。”沈青果断打消沈父的念头，军人身份不一样，跟其他下放人员还是有区别的，至少整个公社她是没听说有军人下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