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美人!
大赵原本要踹门,脚都抬起来了,很快又放了下去,“少说废话,开门!”
他抓住门扇往里一送,温柔地把小美人送到了一旁。
“怎么回事,咋还闯进来了呢?”小美人花容失色。
一干人鱼贯而入。
当看到吴举人时,小美人彻底变了脸色,拔腿就往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哭。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上房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咳咳咳……”
史员外居然也在。
周智笑道:“这下好了,苦主也在,咱们省事了。”
史员外被大美人扶了出来。
大概是生病的缘故,他瘦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不少,眼角的皱纹也更加深刻了。
见到周智,他有些意外,“周伍长有何贵干?”
周伍长道:“被盗的金银首饰可能就藏在这里,史员外可知情啊?”
“在这里?这是什么话?”史员外愣住了,问身边的大美人,“阿娇听懂了吗?”
大美人哆嗦了一下,“没,没没听懂。”
小美人站在她身后,上牙磕下牙,身体抖得筛糠一样。
周智让人把吴举人推过来,“史员外,这位与您身边的这位娘子交情匪浅,就是他偷了您的首饰。在下可解释明白了?”
“这……”史员外变了脸色,一把搡开阿娇,“可是真的?”
阿娇大惊失色,眼泪说来就来,扑通一声跪下了,“老爷,您那晚也在的,这怎么可能?冤枉啊!”
吴举人冷笑道:“这是抓不到贼人了,拿咱顶包呢。”
史员外一拍脑袋:“对对对,那天我在这里睡的,周伍长,这怎么可能呢?”
周智倒也不藏着掖着,看向秦禛,“秦二姑娘给说说?”
秦禛道:“史员外是在这里住了一宿,但史员外也同样喝了不少酒吧。”
史员外点点头,“对,那天晚上喝得确实有点多,但阿娇一直陪着我,也没少喝。”
秦禛双手插在裙子的暗袋里,下巴朝小美人扬了扬,“她总没喝酒吧,人虽不大,望个风,扶扶梯/子还是可以的。”
“这倒是。”史员外的目光中有了几分愤恨,“姑娘的意思是这小贱人和外人里应外合?”
秦禛缓缓摇头,“应该是她们俩与这位吴举人里应外合。”
没有哪个男人能平静地接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事实。
史员外的脸慢慢胀红了,但他还是竭力稳住了情绪,“你有什么证据?”
秦禛道:“史员外还没看出来吗?吴举人身上这件衣裳,袖口上的绣纹与你荷包上的兰花一模一样,我指的不是花纹,是配色和针法,雕绣绣得这么好的可不多见。”
琉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姑娘如此肯定他们有关系。”
周智道:“秦二姑娘好眼力。”
秦禛笑了笑,“搜搜吧,眼力再好,也得用事实来证明。”
刚站起来的阿娇美人又“扑通”一声跪下了,接连磕三个响头后,又抱住史员外的腿,“老爷救命啊,是他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呀!”
这就是承认了。
吴举人怒道:“你这□□,分明是你勾引我,说姓史的老了,不想没名没分跟他一辈子,所以你主动套来了开保险柜的方法,主意都是你出的,现在出事了就把我推出去,你还是不是人?”
阿姣哭道:“我没有我没有,老爷,妾身只是一时糊涂,这才上了他的当啊!”
史员外高高地扬起了右手,却久久没有落下,末了,他用腿轻轻地搡阿娇一下,脱身出来,哑然说道:“阿娇,我自问对你不薄。”
阿娇道:“老爷,他说的不是真的,是他勾引我的,也是他逼我干的,我也不愿意,但是没法子,没法子呀!”
“哈哈!”史员外轻笑了一声,“不必再说了,老爷我也算阅人无数,没想到被你这么个小娘们儿给骗了。救你是不可能的,但也不会打你。罢了,我就当吃个教训,大家好聚好散吧。”
吴举人也跪下了,“史员外,在下是读书人,明年就参加会试,被这贱货引诱,一时猪油蒙心,恳请史员外放在下一条生路。”
史员外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这个时候反悔可是晚了。怎么处置,那是官府的事,你们求我作甚?”
他仰头看了看阳光,病恹恹的样子散去了不少,“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其实不然呐!”
吴举人知道自己完了,怨毒地看了秦禛一眼,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捕快们把三个犯人捆起来,在上房、厢房倒座房搜了搜,很快就从上房西次间抱出了两只布袋子。
大赵把其中一只放在史员外面前,美滋滋地说道:“果然找到了。”
史员外打开看了看,“阿弥陀佛,还真是找回来了。”他朝周智等捕快团团作揖,从里面取出几只金簪,“诸位兄弟辛苦了,这些首饰一人挑一样吧。”
大赵眼睛一亮,“当真?”
史员外道:“真得不能再真。”
大赵看看周智,周智笑了笑,率先拿出一样,其他四个捕快一拥而上。
“姑娘好手段。”史员外从另一个口袋中找出几只镶嵌红宝的金首饰,“在下史旭成,不胜感激。”
琉璃快言快语,“史员外,我家姑娘不要东西,只想租你家铺子。”
秦禛颔首,“史员外租吗?”
“租租租!”史旭成一叠声地应了,“三年五百两,如何?”
秦禛笑道:“成交!”
在玉福银楼签了租赁文书,约定好付款时间,秦禛主仆往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才走没几步,就见程氏身边的陈妈妈小碎步迎了过来,“姑娘啊姑娘,快快快,赶快回家。”
秦禛心里咯噔一下,“家里出事了?”
“没有没有。”陈妈妈跑急了,呼哧呼哧直喘气。
秦禛松一口气,“那我就不急了。”
陈妈妈道:“急,怎么不急?皇上给姑娘赐婚了,家里已经摆好香案,就等姑娘接旨了。”
秦禛听见自己的脑子“嗡”的响了一声,暗道,这怎么可能,这不科学,那昭王明明很讨厌她的啊!
大明宫,含元殿。
建宁帝抱歉地看着气急败坏的胞弟,“十三弟这么不喜欢秦二吗?”
昭王冷着脸坐在圆凳上,“臣以为,臣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建宁帝笑眯眯地说道:“说清楚什么了,不就是想娶美人儿么?朕的皇后也是一般人嘛,但朕的妃子们都很美。只要你成了亲,想要多少美人,朕就给多少。”
他叫景襄聿,景缃之的“缃”是他登基后改的。
“皇兄!”昭王好看的一张脸因为生气变得皱巴巴的,“臣就出去几天而已,就不能等臣回来再说吗?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他诚恳地看着那张总是笑眯眯的脸,然而,那双与他眼型极为相似的桃花眼里,同样雾气氤氲,根本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建宁帝道:“朕绝不是因为秦家分了家,只是觉得你太独了,抗拒婚事,就擅自替你做了决定。你要是不喜欢秦二,朕可以再下一道圣旨,把这桩婚事废了。”
“秦家分家了?”景缃之有些意外,随即又道,“臣确实非常不喜欢她,但就像皇兄说的,让臣喜欢的女人也没有几个,就她吧,娶谁不是娶呢?”
建宁帝摇摇头,“朕可不是让你随便娶的。文清大长公主说,总共五个女孩子,除秦二和郑四不怕你,其他几个看都不敢看你。考虑到辈分问题,朕就替你选了秦二。”他站了起来,走到玻璃窗前,“夫妻之间,若是形同猫鼠,还有什么趣味呢?十三弟以为如何?”
景缃之也站了起来,“皇兄觉得斗得乌眼鸡似的才有意思?”
“哈哈哈……”建宁大笑起来,“别人朕不知道,但朕对自家亲弟弟还是有所了解的。”
“我喜欢斗鸡吗?”景缃之自问一句,他这几年太忙,一直打打杀杀的,没顾上婚姻大事,除了要美人之外,从未想过到底要娶个什么样的女子。
建宁在他细嫩的脸上捏了捏,“难道朕还不了解自家小弟?”他比景缃之大八岁,在皇家,担当的绝对是父亲的角色。
景缃之把他的手扯下来,“那就选她吧,圣旨都下了,改来改去,只会让那帮小人看笑话。”
“不提他们。”建宁帝道,“如果不改了,你就要好好对人家,那秦二很有头脑。”
景缃之道:“看她表现如何吧。”
建宁帝微微一笑,“十三弟高兴就好,下半年朕再给你选个美貌侧妃。”
景缃之有点头大,“再说吧,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皇兄,大庆人口太多,土地太少,倡导老百姓适度生育还是很有必要的。”
建宁帝想起刚登基时空虚的国库,不由深有感触,“好,朕和大臣们合计合计。对了,秦祎那桩案子有眉目了吗?”
“没有。”景缃之摇摇头,“臣最近总有种时刻被人盯着的危机感,皇兄安排国事时,定要小心从事。”
建宁帝道:“放心,朕也是风里雨里闯过来的。倒是你,常年在外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景缃之不甚在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第15章 态度
景缃之从宫里回来时,司徒演已经等候在外书房了。
“王爷,如何呀?”司徒演摸着圆肚子,发面馒头似的脸蛋上堆满了笑意。
“先生不是都预料到了吗?”景缃之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坐下,左手一扬,手中的柳叶小刀破空而去,“咄”的一声扎在对面的靶心上,“本王同意了。”
司徒演在书案右侧的椅子上也坐下了,欣慰地说道:“王爷能想开就好了。”
承影倒了两杯茶水。
景缃之端起一杯,一饮而尽,“先生觉得……本王会喜欢好斗的女子吗?”
“这……”司徒演略一思索,“于有些男子而言,太温顺的女子可能会比较无趣吧。她们喜欢按部就班,喜欢弹琴作画,抚养儿女,孝顺公婆,按时吃饭,到点上香,生活平静,无波无澜,人生似乎有些单调了。”
他不想揣度昭王的癖好,所以从男人视角给了一个普遍性答案。
“嗯……”景缃之手上一弹,另一只柳叶刀出手,“咄”的一声扎在刚刚那只上面,“既然如此,先生为何还不续弦?”
“啊哈哈……”司徒演干笑几声,“王爷年轻,而我与内子共同生活多年,往日难以忘怀,续弦对新人不公,如今儿孙俱全,便也罢了吧。”
“咄咄!”两只柳叶刀同时扎上靶子,与前面两支站成一排。
“秦,二!”景缃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脸蛋一般,性格古怪,爱显摆,脑子倒是不错……”
他忽然想起秦二质疑他办差水平的那一幕,那毛丫头抬着下巴,眼神轻蔑,言语讥诮:‘昭王主管六扇门,如果总这样办案,只怕……六扇门的冤死者不少吧。’
“哈!”景缃之冷笑一声,“也好,本王倒要看看她有多难驯。”
司徒演劝道:“王爷切莫做此念想,夫妻之道,以和为贵。”
景缃之白了他一眼,“正反都是先生的,如此骑墙,本王还有活路吗?”
“呵呵呵……”司徒演笑了起来,胖胖的手在肚皮上走了两圈,“不敢不敢。”
“罢了,不琢磨了,反正也定下来了。就像先生所说,帝王心术深不可测,这样也挺好。”景缃看向承影,“顺天府和大理寺那边的条陈送来了吗?”
承影道:“王爷,已经整理好了,在这里。”
他把桌角的一摞文书一分为人,一部分给景缃之,一部分给司徒演。
景缃之打开上面的一份,一边翻转着小刀,一边细细研究起来。
司徒演拿起一份,翻开,又放了下去,“王爷,纳彩礼是不是……”
景缃之打断他的话,“礼部自有准备,先生不必操心。”
送走颁旨的礼部官员,秦家人坐在秦老夫人的起居室里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秦禛经过一路颠簸,回到家时心情就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年纪不算大,却也经历过大风大浪,从健全到残疾,从活着到死亡,从死亡到穿越,如今也不过是所嫁非人而已,这有什么的呢?
秦禛觉得,她在文清大长公主府的经历虽不怎么美好,但这不妨碍她认为昭王是个讲道理的人。
一个人只要还能讲道理,德行就不会太差。
至于,昭王是不是喜欢男人,会不会因练童子功而不近女色,都跟她的关系不大。
她的宗旨是:不求相濡以沫,只求相安无事。
基于以上态度,秦禛大概是秦家人中最平静的一个。
秦越山说道:“咱们老秦家出王妃了,这是件好事。”他一锤定音,“虽然分了家,但老夫还是珍珍的祖父,珍珍的嫁妆老夫再出一份。”
“这……”秦老夫人看看其他人,反对的话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