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十月海
时间:2022-05-24 08:27:29

  秦禛心道,姓常的武艺高强,守护的就该是景缃宇了吧。
  现在看来,景缃宇和景缃之确实都有景氏一脉相承的俊美,只可惜她当时在这上面想得太少了,以至于景缃宇成了漏网之鱼——夜焰都去了飞鸟阁,景缃宇去瞧瞧她不也很正常吗?
  唉……好后悔。
  秦禛心里发燥,感觉伤口更疼了,她赶紧放开此事,努力回想昏迷前都发生了什么。
  她在后花园时,岳平等人在花园的某个角落里待命。
  碍着一干女眷,他们不能靠得太近,但距离也不会太远,她出现意外时,即便不能保证即刻就到,却也不会看着她被人带出京城。
  如此……
  是岳平死了?
  还是那个常叔以她的性命相逼,离开长公主府,离开京城?
  后者最便捷,应该是后者。
  琉璃怎样了?
  两个刺客,一个杀赵三,一个抓她,琉璃只要不冲动,应该不会有事。
  至于赵三。
  赵三冒充婢女出现在大长公主府,并邀请她去西北角,就是为了方便这些人动手吧?
  如果景缃宇亲自诱惑她对自己下手,景缃宇便在她面前露了脸。
  她被灭口,景缃宇暂时就是安全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赵三自视太高了啊。
  “唉……”秦禛叹息一声,她手脚发麻,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实在太辛苦了。
  她勉力抬起脑袋,腿和上身一起用力,让身体换了个方向。
  痛……
  秦禛的脑门上又出了一层汗。
  无法伸展的疲乏,被绑得微微发胀的手脚,剧痛的后脑勺,三种体验汇聚到一起……每分每秒都让人感到窒息。
  “可以把绳索松一松吗?”秦禛问道。
  “闭嘴!”常叔说道。
  “如果你们想让我活着,最好给我松一松。”秦禛坚持。
  “哼!”常叔哼了一声,“我们只想引景缃之出来,你是死是活关系不大。”
  景缃宇沉默着,一言不发。
  秦禛心里一凉,果断地闭紧了嘴巴。
  为分散注意力,她停止了思考,专心致志地数腹式呼吸,一、二,三……
  还未数到三百下,秦禛便又昏过去了。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张破旧的贵妃榻上——双手双脚被绑在床的四个支柱上,胸口贴床,面部朝下。
  秦禛睁开眼,看了眼对面的窗户,窗纸上亮堂堂一片。
  天亮了,屋子里没人。
  秦禛动了动四肢,绳子绑得很牢固,完全没有挣脱的可能。
  “有人吗?”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喊了一声。
  大概是伤势太重,秦禛的声音不算大,而且还让她感到了头昏眼花。
  外面很安静,没有脚步声。
  秦禛不再喊了,保存体力,养精蓄锐。
  她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醒醒!”
  “醒醒!”
  秦禛被推醒了,她下意识地舒展一下,发现脚被松开了。
  常叔道:“吃饭!”
  秦禛试着抬了一下上身,但严重的晕厥感很快就把她摔了回去。
  头磕在木板上,渗出了鲜红的血。
  景缃宇弯下腰,与秦禛四目相对,“不要指望我惜香怜玉,你是诱饵,仅此而已。”
  秦禛道:“明白,那我便不吃了吧。”
  这样活着太遭罪,如果她死了,景缃之就不用冒险了。如果她死了,会不会回到上一辈子呢?
  若果然如此,也算皆大欢喜吧。
  她看着景缃宇,眼里极为平静。
  景缃宇年纪不大,但识人无数,看得出来她的认真。
  他轻笑一声,“这点罪都受不了,你不过如此。”
  秦禛也勾了勾唇角,“如果这条道路的尽头是死亡,我为什么要在临死前受这种罪?你看似聪明孤傲,却勘不破生死,不过如此。”
  景缃宇脸色微变,一屁股坐了回去。
  “不吃拉倒!”常叔打开车门,把饭菜扬了出去,“主子不必听她胡吣,她要想死,成全她便是。”
  秦禛不以为然,闭上了眼睛。
  景缃宇道:“常叔,她说得对,我确实怕死,所以才千方百计地隐藏身份。”
  常叔道:“如果主子不隐藏身份,青莲会又怎能壮大到这种地步?”
  “还不是一败涂地?”景缃宇惨然一笑,“建宁帝兄弟敢以身犯险,引我入宫,但我却没有与之决一死战的勇气,呵呵……惭愧啊。”
  常叔道:“但在属下看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主不死,青莲会的星火就不会灭。主子,我们杀了她吧,找个地方养精蓄锐,很快就能重新来过。”
  景缃宇连连摇头,“没有了民心所向,青莲会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如今之计,只有杀掉景缃之,断了建宁帝的一条臂膀,未来才能有一线生机。常叔不必再说,让她起来吃几块点心,不吃就想办法给她塞下去。”
  常叔答应一声,抓着秦禛的手腕把她拉起来,并让她靠到了车厢上。
  秦禛没睡着,自然听到了对话,此刻,她已经确定了年轻男子就是景缃宇。
  她对正要去抓点心的常叔说道:“不劳你动手,我现在口渴得很,吃不下,先倒杯水吧。”
  常叔怨毒地瞪了她一眼。
  秦禛镇定地与他对视。
  此人长了一张平凡的脸,脸型方正,眉毛粗黑,一双虎眼看起来忠诚老实。
  忠诚,就没有任何叛变的可能。
  武功高强,就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景缃宇怕死,这一路多余的动作就多,路途定会很长,如果死不了,就该养精蓄锐,慢慢寻找机会。
  秦禛伸出颤巍巍的手,捏起一只茶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温热的水顺着食道流下去,无比熨帖。
  秦禛感觉自己又能活下去了,她放下杯子,抓起一块桂花糕,老老实实地吃了起来。
  点心不错,里面有糖,正好补一补血。
  景缃之收到秦禛被绑的消息前,正在和关志昌分析从北辽收集的情报。
  北辽派了新将领来落鹰关,但不是为了继续进攻大庆,而是果断撤兵了。
  这也是景缃之觉得夜焰不死也算不错的原因之一。
  夜焰是个极度自负的人,这突如其来的重创一定会折损他的自信。
  只要弄不清景缃之的手段,他就一定会谨慎行事。
  这就给大庆带来了喘息之机。
  事实也是如此。
  北辽上下都在忙着分析此战大败的原因,朝上朝下争论不休。
  主和派重新占了上风,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度开战。
  “王爷,皇上的加急密信。”古成敲一下门,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景缃之面色微变,从古成手里接过竹筒,捏开了封蜡,从里面取出一小只纸卷。
  关志昌有些紧张——天下不太平,皇上亲自来信,绝对不是好消息。
  “咣!”景缃之一拳砸在八仙桌上,白着脸,站起来就往外跑,“本王马上回京,这里就交给关将军了,司徒先生在路上,两日后到。”
  “这……好。”关志昌赶紧起身相送,并追问了一句,“王爷,到底出什么事了?”
  “景缃宇那狗贼带走了本王的王妃!”景缃之的话没说完,人已经没影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外面遥遥传了进来。
  关志昌目瞪口呆地看着碎裂的桌面,喃喃道:“不是说,昭王不待见昭王妃吗?”
  “可不是?”一个亲卫附和道,“传言不可信,这哪像不待见的样子啊。”
 
 
第155章 揭秘
  景缃宇怕秦禛恢复太快,不好控制,限制了她的饮食数量。
  要么是一点米饭,几筷子青菜,要么只有一个小包子。
  尽管运动少,但一样饥肠辘辘。
  人都有逆反心理。
  他越这样,秦禛就越想活下去,活下去亲手杀了他。
  通过行人的口音判断,马车一直在往南走。
  景缃宇休息时间不定,但打尖之处都是城里的民房,从不住客栈。
  秦禛认为,这些民房可能都是景缃宇的私产。
  市面上看不见他们的行迹,这无疑给六扇门的人增加了难度。
  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留下一些痕迹呢?
  这是秦禛一直头疼的问题。
  马车质量好,车板无缝隙,想丢点东西下去基本上没什么可能。
  而且,那位常叔是大高手,虽人过中年,可耳力惊人,秦禛哪怕是叹口气,他都会立刻看过来。
  秦禛被绑架的第四天上午。
  喧闹的车马声把秦禛从浅眠中吵醒了,她闭着眼仔细倾听了一会儿。
  外面是赶着进城的老百姓,这说明他们又要进城了。
  秦禛睁开眼,目光落在常叔身上。
  常叔把门打开一条缝,正谨慎地观察着外面。
  景缃宇在闭目眼神,姿态闲适,显然对常叔极为放心。
  秦禛想了想,说道:“我们到合安省了吗?”
  “嗤……”景缃宇讽笑一声,“怎么,不装了?”
  “没什么好装的。”秦禛淡淡回应一句,问常叔,“你为什么要杀我哥?”
  常叔回头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景缃宇与常叔对视一眼,笑道:“你是重案组的捕快,却连自家亲哥的案子都破不了?”
  “破不了。”秦禛道,“就像我哥在街上遇到一条疯狗,突然从背后咬他一口一样,京城疯狗那么多,我们找不到也很正常嘛。”
  常叔的脸撂了下来。
  景缃宇冷笑道:“真是不知死活。”
  秦禛道:“不过是打个比方罢了,怎么,就这点胸襟吗?这倒也提醒了我,你之所以杀我哥,不过是因着我哥踩了你拉在草丛里的屎,破口大骂你一顿,你恼羞成怒罢了。”
  常叔进入大长公主府,为的自然是景缃之,区区秦祎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他为了监视景缃之,却冒险杀了秦祎,那么自然是秦祎发现了什么。
  可秦祎除了一坨屎什么都没看见。
  没有发现,论理常叔就不该自暴行踪,去杀秦祎。
  可他还是杀了,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他心胸不宽,且杀人如麻,秦祎把他骂出气来了。
  常叔看向景缃宇,说道:“主子,属下只是觉得那小子过于聒噪,怕他把人引来,属下无法脱身。”
  景缃宇微微一笑,“事情已经过去了,常叔是当事人,当然可以便宜从事。”
  秦禛笑了笑,“说得好听,不过是玩忽职守罢了,难怪青莲会一败涂地。”
  景缃宇面色不变,但眼里有了些许寒意,“想挑拨我们?真是做梦,常叔塞上她的嘴。”
  常叔从小几中抽出一条抹布,捏着秦禛的下巴塞了进去……
  秦禛被捅了嗓子眼,“呕”了一声,他才停下了动作。
  她确实想挑拨一下,奈何二人的忍耐功夫很好,宁愿被气死也不肯发怒。
  其实,刚刚她也可以喊,但喊了之后景缃宇肯定不会放过她,而且马车也不会进城了。
  从昨晚到现在她一口饭没吃,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这次冒险起不到作用,接下来的日子肯定更难熬。
  她必须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马车顺利地进了城,左转,右转……拐七八个弯后停下了。
  秦禛被常叔拎下了马车。
  这是座一进院,房子七成新,天井里种着一簇绿竹,旁边还有张石桌。
  大概是有人定期打扫,院子很干净,绿竹下一株杂草都没有。
  景缃宇朝上房去了,进门前,他吩咐常叔:“这里是闹市,嘴里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了,该怎么绑还怎么绑。”
  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秦禛的四肢要继续绑在四个床柱子上。
  常叔把秦禛拖进东厢,扔在了床上。
  床上没被褥,硬板一块,把秦禛的尾椎硌得生疼,憋得要爆炸的膀胱凑热闹似的逛荡了几下。
  她差点尿裤子。
  “呜呜……”秦禛挣扎着坐了起来,用谁也听不懂的声音喊道,“呜嗷闹闹!呜嗷闹闹!”
  常叔道:“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老实点儿。”
  秦禛继续说道,“呜嗷闹闹。”
  常叔不耐烦了,威胁道:“如果你哥能安静一点,他当初也不至于去阎罗殿走一遭。”
  秦禛无所畏惧,张大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呜,嗷,闹闹。”
  “呵!”常叔冷笑一声,“还特么王妃娘娘呢,毫无廉耻心。”他转身离去。
  十几息后,门外丢了一只马桶进来,“你快点儿,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门关上了。
  秦禛松了口气,站起来,忍着头疼跳过去,用两个小手指褪下了裙子……
  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箍在她手腕上方的银手镯露了出来。
  秦禛第无数次想:她眼下身体虚弱,用镯子里的小刀切开绳子逃跑不现实,那么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打量了一下房间: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具。
  在墙上刻个记号?
  没用,六扇门很难查到这里。
  “有人吗?”大门口来外人了。
  秦禛收敛了心神。
  赶车的小厮说道:“王大娘,是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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