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十月海
时间:2022-05-24 08:27:29

  一干人各自回家。
  秦禛坐上老何的马车,去城墙根儿接琉璃。
  炸串店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秦禛到的时候,还有五六个人在排队等着。
  琉璃拎着篮子,喜滋滋地上了车,“姑娘,今儿生意特别好,纯利差不多有一两呐。”
  秦禛用被子盖住双腿,“那太好了,你哥的身体好些没有?”
  琉璃从篮子里拿出一支炸鸡腿,放到秦禛手里,“家里有进项,吃药不打怵,好多了。”
  鸡腿还热着,秦禛趁热咬了一口,外酥里嫩,汁水充盈,着实好吃。
  琉璃见她吃得香,自己也拿出一个鸡翅啃了起来……
  到家时,天越发的黑了,天边浓云密布。
  秦禛跳下车,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看来真的要下雨,如果明天能休息就好了。”
  琉璃道:“那娘娘就请一天假嘛。”
  秦禛转身往府里走,“不能请假,还有一个姑娘等着我救呢。”
  周管家插了一句,“下雨天路不好走,查案可不容易,府里还有麂皮,娘娘要不要做一双靴子?”
  秦禛笑道:“周管家说笑了,在外面我就是捕快,哪个捕快敢穿靴子呢?”
  大庆的服饰有规制,尽管不严格,但明晃晃的违禁绝不可以。
  周管家讪讪一笑,跟在秦禛身后进了门,又道:“娘娘,王爷回来了。”
  秦禛进了仪门,随意“嗯”一声,又道,“替我问王爷好。”
  方寸院。
  周管事禀报道:“王爷,娘娘回来了,脸上的印子已经没有了。”
  “嗯。”景缃之放下碗筷,从承影手里接过茶杯,就着痰盂漱了口。
  承影把帕子递过来,问道:“王爷要走一趟吗?”
  景缃之剑眉微蹙,犹豫好一会儿,方对周管事说道:“你去知会一声。”
  周管事打了一躬,出去了。
  承影拿来一件玄色暗纹披斗篷,垫着脚披在景缃之身上,系好了带子。
  景缃之朝门外走了两步,快到门口时停顿了一下,思虑片刻,到底走出了方寸院。
  三昧院在方寸院的西北向,上风口,夜风把一股油香味吹过来,让人直吞口水。
  景缃之吸吸鼻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第46章 虚惊
  王府阔大,院落极多,但常住的主子只有两个,下人不多,点灯之处便也极少。
  一路行来,只有三昧院灯火通明,就像旷野里的一簇篝火,明亮而又温暖。
  景缃之站在黑暗中,久久地注视着大门上随风摇动的气死风灯。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后,他忽然转了身。
  承影道:“主子怎么回去了?”
  景缃之没有回答,反而加快了速度。
  “王爷!”周管家从三昧院跑了出来,“王爷不进去了吗?”
  景缃之道:“不了,明早你替本王言语一声。”
  周管家眼里闪过一丝遗憾,“是。”
  既然不去三昧院,方寸院便也没有回的必要了。
  景缃之朝二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周管家和承影肩并肩跟在后面。
  周管家问道:“王爷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承影道:“收拾好了。”
  周管家道:“明日可能有雨。”
  承影点头,“放心,保暖防寒的都预备好了。”
  后面传来脚步声。
  “谁在后面?”周管家和承影一起回过头。
  “琉璃!”一个娇小的身影追了上来,她手里还提着一只重重的食盒,“我家姑娘说,这些吃食送给你们。”
  承影笑道:“谢谢娘娘,也谢谢琉璃。”他还没吃饭,这小丫头来得正好。
  琉璃一摆小手,“不客气,我走了。”她往回跑了两步,又停下来叮嘱道,“别忘了验毒哟!”
  小姑娘的声音又清又脆,天真无邪,尽管有揶揄之意,却仍让人想一听再听。
  承影尴尬地笑了笑,提起食盒去追景缃之。
  景缃之在仪门外上了马车。
  车厢内壁钉了毛毡,坐垫是厚厚的羊毛地衣。角落里摆着两只黄铜打造的小火盆,炭火正炽,可谓温暖如春。
  承影把食盒放在车门口,替景缃之脱下斗篷,折好,放在暗格里,说道:“王爷要喝茶吗?”
  景缃之靠在软垫上,指了指食盒。
  “是。”承影放下小几,再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盘子金黄金黄的、插着小棍棍的食物,“果然是油炸的,有鸡翅,有蔬菜,有肉,还有鸡腿。”
  他找出一根银针,在所有炸串上都刺了刺,放置片刻,银针没有变色,隧道:“王爷要尝哪一种。”
  景缃之坐起来,凑到小几前,拿起一条鸡腿,就着小几咬了一口,馒头渣黏成的外壳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牙齿触碰到水嫩多汁的腿肉,鲜、香、软、苏、脆等诸多口感在嘴里相继爆开……
  真的很好吃!
  为了这一口吃食,为了三昧院的灯火,他也不该随意靠近她。
  生命应该远在礼仪和尊重之上。
  他一直是这么做的,在大庆没有彻底安定之前,也应该一直这样下去。
  秦禛吃炸串时,周管家通知她景缃之要来,所以她才让王妈妈留了一盘子。
  然而,景缃之临到门口返回去了。
  粗使小丫头禀报时,秦禛也惊诧了一瞬,但她毕竟搞刑侦出身,很快就总结出两个原因——一是,景缃之有要事,必须马上走;二是,景缃之不想拉近彼此距离。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觉得无比庆幸。
  她现在是捕快,成天抛头露面,一旦与景缃之建立起感情联系,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那盘子炸物,其实是谢礼,感谢景缃之“不杀之恩”。
  仅此而已。
  后半夜果然下了大雨。
  第二天起来时,温度低了好几度,屋子里燃了三个炭盆还是冷。
  秦禛本不想搭火炕火墙的,但这种情况容不得她瞻前顾后。
  以前在家没有话语权,嫁到王府后,她是唯一的女主人。
  她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给任何人交代。
  只要不过分,该做的都可以尝试尝试。
  第二天早上,登车前。
  周管家对秦禛说道:“娘娘,前绿林盟主被杀,王爷今天一早赶赴匡山了。”
  “原来如此。”秦禛明白了。
  景缃之觉得她这个人还行,就给了她对应的尊重,想亲自过来说一声。
  最后没来,大概就真的是怕连累她了。
  她笑着说道:“我明白了。”
  周管家松了口气。
  他现在知道皇上为什么给他家主子赐下这一门亲事了,将军府的姑娘就是大气。
  周管家拱手:“多谢娘娘谅解。”
  秦禛道:“小事而已。我倒是有点事想麻烦一下周管家。”
  周管家立刻道:“娘娘吩咐就是,不麻烦。”
  秦禛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草图,“我想把西次间改成暖阁。”
  周管家红了脸,正院有暖阁,三昧院什么都没有,这是他的疏忽。
  他说道:“娘娘放心,三天准完工。”
  顺天府。
  秦禛点完卯,和房慈一起往办公室走。
  张文才神采奕奕地从后面追上来,搂住房慈的肩膀,笑问:“小房子家是做什么的?”
  房慈道:“没做什么,普通人家。”
  张文才道:“操,谁信啊!一出手就是酸枝木,我家连红榉都没见过。”
  房慈嘿嘿笑着,“房家旁支而已,不值一提。”
  “我就知道。”张文才更亲热了,“兄弟,日后有啥发财机会,想着你张哥点儿。”
  房慈尴尬地赔笑几声。
  秦禛双手插兜,自顾自走在前面。
  “小毛。”张文才喊她一声,“你跟南城根儿炸串儿店家的姑娘什么关系啊?”
  秦禛心中一凛,“那炸串儿店是我家开的,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张文才若有所思,“你亲妹妹?”
  秦禛点点头,“亲妹妹,我接她一起回家。”她乘坐的是一辆普通马车。
  张文才打量着秦禛,“你们兄妹不大像啊。”
  秦禛镇定自若:“那是。张伍长去买串儿了吧,好吃吗?”
  真正的林小毛只管记账,不出现在前堂,这是当初说好的,只要张文才不直接揭破她,她就没什么好怕。
  张文才道:“十分不错,下次去给兄弟让让利,兄弟也能多去两回。”
  秦禛松了口气,微微一笑,“一定一定。”
  说话间,三人到了办公室,大家各自进屋。
  周智和粱显已经到了,二人正在烧炭盆。
  房慈自动自觉地拿上水壶出去打水,秦禛便拿了张抹布,把桌椅擦了。
  大赵吸溜着鼻涕进了门,“太冷了太冷了,泥路都翻浆了,要冻不冻的,烦死了。”
  粱显道:“火起来了,你赶紧过来烤烤。”
  “得嘞。”大赵扑过去,冻得青幽幽的手伸在火盆上方,“周哥,天这么冷,童生们不会出门的。隔壁说今儿研究卷宗,咱也别查了吧。”
  周智用余光看着秦禛,“这……”
  秦禛专心擦桌子,她是小兵,不想操领导的心,更不想越俎代庖做周智的主。
  另外,天气的确冷,大赵家境不大好,衣衫单薄,在外面跑确实为难他了。
  周智思虑再三,说道:“如果虞玉竹没死,我们就不能懈怠,但是……”
  他看看粱显,又看看秦禛。
  秦禛见他实在为难,只好说道:“不然这样,你们仨看家,研究剩下的几桩案子,我和房子去查,两不耽搁。”
  去三个人,一个赶车,两个在车里,车帘子就不好放下来,所以她选择二人组。
  男女大防,就像刻在这个时代的人的dna里一样。
  周智秒懂,笑道:“行,如果小房子不去,我和小猫去。”
  大赵龇牙咧嘴地笑了,“周哥最好了。”
  房慈穿得低调,但衣裤都是翻毛皮,着实不怕冷,心甘情愿地跟着秦禛出来了。
  看管车马的马夫把他们的车牵了出来。
  秦禛道:“你赶还是我赶?”
  “啊?”房慈有些傻眼,“我只会骑马。”
  秦禛挑了挑眉,大意了,她怎能指望一个大少爷当车夫呢?
  她说道:“上车吧,我赶。”这玩意总不会比汽车更难,她跳上了驾驶位。
  秦禛回忆一遍老何的日常操作,顺利地带着房慈上了大街,往西城去了。
  她研究了五个童生的档案,根据住所地把调查分了轻重缓急。
  第一是有钱人,第二是没钱人,第三是家境不上不下的人。
  住在西城垂柳巷的袁恩光是其中最有钱的人。
  秦禛对这一带不熟,但房慈家离这里不远,他坐在秦禛身边,权当导航。
  大约两刻钟后,马车在袁家外面停下了。
  袁家大门紧闭,街道上连个走动的人都没有。
  秦禛等了一会儿,感觉守株待兔不是个办法,遂问房慈,“这里有什么消遣的地方吗?或者说,这附近的读书人都喜欢去哪里消遣?”
  房慈指着北面,“那边有个清倌馆,那些书呆子自诩风流,最爱去那里。”
  秦禛一怔,“清倌馆啊!”
  房慈道:“小猫去不,我请客。”
  谁请客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事儿要是让皇上和景缃之知道了……
  秦禛思虑片刻,到底扬起了鞭子,“走一趟吧。”
  马车从垂柳巷出去,向北走二里地就是红梅馆。
  二人下了马车。
  马夫嫌弃地接手了马车,打量一番二人,说道:“二位,咱家一壶茶就半两银子呐。”
  房慈扬起下巴,冷哼一声,“闭上你的嘴,看好你的马。”
  大少爷就是大少爷,架势十足。
  秦禛压根没搭理马夫,一手插兜,捏着里面的匕首朝大门走了过去。
 
 
第47章 清倌
  秦禛二人将要进屋,就有一个衣着素淡、姿态娴雅的女子迎到了门口,“二位……爷?”
  女子的目光落在秦禛身上,在喉结和胸口盘旋片刻,随后看向秦禛身后的房慈。
  秦禛故作不满:“怎么着,嫌弃小爷?”
  “不敢。”女子朝房慈福了福,“奴家嫌弃谁也不敢嫌弃房家三少爷。”
  房慈大概没想到她能认出他来,愣了一下,之后慌张地看向秦禛。
  秦禛笑了,“你慌什么,房家庶支也有三少爷嘛。”
  女子不明所以,但明智地闭上了嘴。
  秦禛看了一眼大堂。
  大堂里摆了七张八仙桌,每张桌上都有一束轻纱从房顶垂下来,赤橙红绿,搭配着一盏盏儿臂粗的红烛,让沉闷单调的格局有了几分浪漫。
  他们来得太早,客人是没有的,里面清清冷冷,几个正在打扫卫生的婢女时不时地偷望他们一眼。
  女子诨号晴娘,殷勤地把秦禛二人引至北边墙角处,“这里是一楼最好的位置,二位贵客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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