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十月海
时间:2022-05-24 08:27:29

  李准的眼里闪过一丝释然,“暂时还没有。刘捕快,三狗的案子不简单,如果顺天府发生类似的案子,还请速速告知六扇门,万万不能随意处置。”
  秦禛颔首,“在下怀疑张文才被杀一案便是三狗一案的延续,如果六扇门感兴趣,可以……”
  李准起了身,“多谢刘捕快,我这就往顺天府走上一趟。”
  秦禛拱手,“多谢李校尉。”
  李准还了一礼,起身出门。
  房慈瞧着李准的背影,长长地松了口气,“这回罗总捕头没话说了吧。”
  秦禛苦笑一声,“是啊,不是咱们不做,而是六扇门不让咱们做。”
  她猜到景缃之会派人跟踪她,如今被证实了,心里还是有些许不舒服。
  二人在炉火旁落座。
  房慈跟小二叫了茶点,问道:“小猫昨儿个去了红梅馆,怎么样,有发现吗?”
  秦禛道:“发现还是有的。”
  房慈来劲了,“快说说,哪个嫌疑最大?”
  秦禛心道,你已知的几个,哪个嫌疑都不大,这根针得到新的池塘里去捞了。
  她摇了摇头,“不好说,你让我想想。”
  小二把热茶端了上来。
  秦禛一边喝茶,一边把纸条上的六个名字飞快地盘了一遍。
  第一个是怡王,建宁帝的叔祖,五六十岁,糟老头子,她这样的年轻人很少听到他的消息。
  第二个是秦国公,中年人,在礼部担了个闲差,喜欢流连风月场所,秦禛对此人略有耳闻。
  第三个是建宁帝的心腹大臣,军机大臣雷立安,此人三十多岁,年富力强,大权在握。
  第四个,吏部侍郎,礼国公家的二老爷齐正飞。
  第五个,建宁帝的舅舅,镇守西北的宣平侯,唐蒙。
  第六个,魏国公之嫡长孙,谭煦,步军统领衙门右翼总兵之下的一个副将,正二品,听说还是个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
  人都好色,无论男人女人。
  有人好色,可以发乎情止乎礼;有人好色,则像脱缰的野马,一发而不可收拾;还有一种机会主义者,介乎两者之间,该掩盖时掩盖得很好,抓住机会时,又绝不会错过。
  以上六个人,前两位不会在乎世人眼光,家里妻妾成群,后面四个大抵是最后一种人。
  秦禛先排除前面两个。此二人放浪形骸,见过美人无数,如果他们想得到虞玉竹,大抵不会弄出这样的事情,直接开口便是。
  宣平侯唐蒙不在京城,不大可能是他。
  雷立安权势熏天,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秦禛以己推之,他也不会。
  剩下的吏部侍郎齐正飞、魏国公家的谭煦是重点关照对象。
  如果二选一,秦禛认为谭煦的面更大——习武的年轻人,某方面欲/望强烈,中二基因可能还没完全消退。
  秦禛不想让房慈加入,但只靠她自己,又未免过于托大。
  她很纠结——如果告诉房慈,等于把房慈架在火上烤,房慈自动退了,就是没有义气,房慈非要伸手,也许会拖累整个房家。如果不告诉房慈,一旦真的破了此案,她就有藏私的嫌疑。
  “听说了吗,康乐胡同里死了个捕快。”
  “没有啊,啥时候的事,咋死的?”
  “听说是早上上衙时死路上了,具体的不知道,就听说被杀了。”
  “操,真不太平啊。”
  “可不是嘛,早上出门得小心着了。”
  周围的议论声打断了秦禛的思路,她不自觉地把关注点放在了“不太平”上。
  确实不太平。
  三狗在大狱里被杀,捕快在大街上被杀,九门提督沈将军等三人在太白楼被毒杀,景缃之在王府被刺杀,她成亲时遇刺,还有……她哥在文清大长公主府里差点被杀。
  这些案件全部有头无尾,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那么,案件的凶手,会不会有重合呢?
  算了!
  桩桩件件都是悬案,一丁点线索没有,想多了没用。
  秦禛收回心思,回到虞玉竹的案子上,顷刻间就有了决定。
  秦禛说道:“那几个童生都不大可能是劫走虞玉竹的凶手。”
  “啊?”房慈的嘴角耷拉下来了,“那我们怎么办?”
  秦禛道:“你有什么思路吗?”
  如果房慈有思路,她就鼓励房慈按照他的方式去干,他们各行其是。
  房慈沮丧地说道:“我设想过凶手可能不在他们中间,所以这两天也一直在思考,如果不是他们,那接下来要从哪里着手,然而……”
  他摊了摊手,示意自己着实无能为力。
  秦禛捏开一块点心放到嘴里,用茶水送下去,“如果按照我的方法,接下来就是潜伏了。”
  房慈道:“潜伏?”
  潜伏,简而言之,就是跟踪、盯梢、埋伏等。
  秦禛要盯谭煦和齐正飞的梢。
  她凑近房慈,如此这般解释一番,末了又道:“我不需要你露面,但务求守口如瓶,这对我俩都好,如果不能做到,你现在就可以拒绝我。”
  不露面、守口如瓶就是对他们二人最好的保护。
  房慈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小猫放心,我加入,保密也没问题,不过……”他忽然磕巴了,“真真真的会是他们吗?”
  秦禛摇摇头,认真地说道:“不确定,依然是大海捞针,这种案子,只能不停地试错,想一举破案难如登天。”
  房慈瞬间冷静了,“我明白了。”
  二人从茶楼出来,去杂货铺买两顶草帽,再在车马行租一辆骡子车,往西城去了。
  调查的第一步是掌握谭煦和齐正飞的容貌。
  这一步由周管家替秦禛完成了,秦禛在家里画了两幅小像,让房慈烂熟于心。
  之后,二人在西城门堵了三天,总算在一个傍晚,等到了和同僚一起进城的谭煦。
  但他们依然什么都没查到——谭煦回家了,就再也没有出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再等无益,秦禛只好把房慈送回家,然后和老何汇合,回了王府。
  到家差不多一更天了。
  秦禛在仪门下车时,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周管家。
  “娘娘。”周管家殷勤地凑了上来,“王爷回来了。”
  秦禛颇为意外,“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管家道:“下午。”
  哦……
  居然没进宫,倒也稀奇。
  秦禛腹诽着,“平安回来就好。”
  周管家道:“也不算平安,王爷受伤了。”
  真惨!
  怪不得没进宫。
  不过,在王府安全吗?
  秦禛斟酌着说道:“严重吗?王爷在哪儿,需要我去……”
  “皮外伤,不要紧。”周管家也不知道景缃之想不想见秦禛,“王爷在方寸院。”
  他顾左右而言他。
  也就是说,景缃之没要求秦禛去看他。
  这就难办了。
  秦禛想了想,说道:“王爷用晚饭了吗,如果没用,我让厨房做点儿。”
  周管家道:“那就辛苦娘娘了。”
  秦禛摆摆手,大步进了二门。
  周管家先把秦禛送到路口,然后去方寸院。
  方寸院的暖阁烧得很热,景缃之只穿着一套中衣坐在炕上,他右手的袖子被剪去一半,厚厚的纱布裹了大半条胳膊,手肘一侧有暗红色隐隐透了出来。
  大概是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
  周管家打了一躬,“王爷,娘娘回来了。”
  景缃之扫一眼墙角的自鸣钟,放下条陈,“七点半了,居然这个时候才回来,她最近在负责什么案子?”
  周管家道:“娘娘查的是一桩少女失踪案,前几天,还问我要了一份名单。”
  景缃之看着他。
  周管家继续说道:“娘娘怀疑女孩子被人劫持后,给某位官员送去了。”
  景缃之蹙起眉头,“名单上都有谁?”
  “这……”周管家在袖子里捏了捏,什么都没找到,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怡王,秦国公,雷立安,宣平侯……还有两个,小人没记住。”
  景缃之道:“去把王妃……罢了,再等等。”他重新拿起未拆封的小竹筒,打开一个,又道,“这四个人的可能性不大。”
  周管家努力回忆剩下的两个人,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只好说道:“小人该死,着实想不起来。”
  景缃之冷哼一声,“你眼皮子不浅嘛!”
  “小人不敢。”周管家的腰更弯了一些。
  ——他也清楚得很,之所以忘了两个,是因为那两个地位不高,入不了他的眼。
  景缃之懒得理他,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景缃之处置完积压的公务,从炕上下来,在屋子里转了几圈。
  承影拿着新纱布进来,“王爷,血渗出来了,换一换吧。”
  景缃之便在八仙桌旁坐下了。
  承影开始拆纱布,刚解下来两圈,外面便响起了敲门声,“王爷,娘娘来了。”
  秦禛吃饭时仔细想过了,无论如何,六扇门和景缃之都是她的大粗腿,必须得抱。
  所以,她让王妈妈做了一碗蔬菜瘦肉粥,还带了一小瓶自制的高度酒,亲自送了过来。
  她有些忐忑地站在门外,心道:我这要是被景缃之撅回去了,今后绝不主动踏进方寸院大门。
  “进来。”
  屋内传来景缃之清越的声音。
  算你识相。
  秦禛挑了挑眉,推门而入,福了福,“见过王爷。”
  景缃之道:“进来吧。”
  秦禛提着食盒走过来,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伤口大约三四寸长,血淋淋地横亘在其他若干条狰狞的伤疤之上。
  这是一条饱受摧残的手臂。
  如果不采取些措施,只怕景缃之还要遭些大罪。
  秦禛打开食盒,取出酒壶,“伤口发炎了,我来处理一下吧。”
  景缃之防备地看着她:“这就不必了吧。”
  秦禛:“……”
 
 
第53章 换药
  烛火微微摇曳……
  景缃之穿着一席素白色丝绸中衣,乌发用一根玉簪高束,桃花眼里水雾弥散,但警惕却像一把出鞘的宝剑,直刺着秦禛的眼睛。
  这人好看得简直犯规。
  秦禛心头一软,到底解释了一句:“王爷可以验毒,但其实银针只对提炼不纯的砒/霜有效,所以……”
  景缃之看得见秦禛眼里的无辜,其实,他也不是不信她,只是……不对,他为什么要信任她?
  他问道:“提炼不纯是什么意思?”
  这……
  秦禛略一思索,“不同的砒/霜对银针的影响不同,这说明砒/霜和砒/霜不大一样。如果有毒的成分是一样的,那么不一样的东西就是里面的杂质,杂质越少,对银针的作用越小。我这样说,王爷明白了吗?”
  景缃之当然明白。
  他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秦禛撒了个谎,“我做过很多次试验。”
  神经病吧!
  好好的姑娘家,不绣花,不摆弄胭脂水粉,在家玩砒/霜?
  景缃之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秦禛。
  秦禛尴尬地提了提小酒壶,“王爷的刀伤略有红肿,如不及时处理,很可能像其他刀疤一样,流脓化水,长时间不好。”
  承影道:“小人已经用酒洗过了。”
  秦禛把酒壶塞到承影手里,“我这酒极烈,你可以先喝一口试试。”
  承影一怔,扭头去看景缃之。
  景缃之犹豫片刻,“罢了,洗洗伤口而已。”秦禛还有秦家,她没有理由犯蠢。
  “这怎么行?!”承影瞪大了眼睛。
  从京城到匡山,再从匡山回京城,一路马不停蹄,四次在客栈被人下毒,三次半路截杀,每次都险象环生。
  就因为她是王妃,所以就连毒都不验了吗?
  万一……
  承影不敢设想,打开壶口上的塞子,仰头就往嘴里倒一大口,随即又一口喷了出去……
  “噗……”秦禛笑了,烛火在她的双眼中跳跃着,那是两朵极为温暖的桔色。
  景缃之正要发力的双腿陡然失重,踏踏实实地重新贴合在椅子上。
  他知道,酒里没毒,承影之所以吐,只是因为太辣——也就是说,秦禛的酒确实比他之前用过的酒更纯。
  秦禛把酒壶从承影手里接过来,放在八仙桌上,抓住景缃之的手臂略微翻转了一下,“我来吧。”
  景缃之看着手腕上突然出现的纤纤素手,心中五味杂陈,不免有些无措。
  秦禛并不在意他的想法,认真地把伤口里外检查了一下:外面略有红肿,伤口很深,里面还沾了一点点药末儿。
  她把酒精倒在干净的纱布上,说道:“我先看看里面有没有化脓,会有点疼,王爷稍微忍耐一下。”
  承影缓过来了,他怕秦禛弄不好,但又顾忌着主仆关系,不敢强行阻止,在一旁急得直打转。
  景缃之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在他的印象里,秦禛不是莽撞的女子,无论是侦破蔡文心一案,还是几次遇刺时的应对,她都表现得不急不躁,可圈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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