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十月海
时间:2022-05-24 08:27:29

  秦禛点点头,她也这样认为,而且也猜出了武安侯世子脱掉二女衣裳的目的。
  第一,让大长公主顾忌颜面,阻止尸检;第二,掩盖犯罪意图,让官府以为凶手杀人只是为色;第三,他可能想羞辱死者。
  她只没想明白一点,凶手为何羞辱婢女的尸体。
  秦禛没搞明白的问题,景缃之搞明白了。
  他让护卫听了大长公主等人的壁角,回到王府之前便知道了武安侯世子的犯案经过,以及杀人动机。
  女的克夫,男的克妻,名头都不大好,就不免同病相怜,二人在一年前就好上了。
  蔡文心自然是想要嫁给武安侯世子的,武安侯世子也同意,但武安侯夫人不同意,一定要其过来相亲。
  二人发现彼此都来了,就先后离开湖心亭,相继到了竹里馆——二人以前在此地幽会过。
  他们在这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武安侯世子在盛怒之下,捏死了蔡文心。
  婢女欲施救时弄打了瓷瓶,武安侯世子怕她坏事,让小厮勒死了她。
  小厮之所以猥亵婢女,是因为他向婢女求过欢,婢女不喜欢他,曾言,她就是嫁条狗也不会委身于他。
  小厮杀完人,凶性大发,一不做二不休,便干了蠢事。
  景缃之沐浴一番,换上一件月白色道袍,在八仙桌旁落了座。
  桌面上摆着四菜一汤,鸡汤炖猪爪、猪筋,炒鱼片,粉蒸排骨,拌黄瓜,还有一道奶白奶白的鲫鱼汤。
  他胃口不错,吃的斯文,速度也不慢,一刻钟后,盘碗都光了。
  他漱了口,在窗前的一张躺椅上躺下,闭目片刻,吩咐小厮承影:“让府里的婢女在隔壁院子集合,不要说是本王吩咐的。”
  承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飞快地出去了。
  大约盏茶的功夫,隔壁院子里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景缃之走出正房,进入稍间,打开西面墙上的柜子,推开藏在里面的门,就到了隔壁院落。
  婢女们在院子里站成两排。
  景缃之对守在角落里的暗卫说道:“你去把府里的护卫叫来,三人一组,让他们不经意地接近某个婢女两次,一次间隔半丈,一次间隔半肘,就像在花厅时秦二接近本王一样。换着花样,多试几次。”
  暗卫也出去了。
  景缃之拉过一把椅子,在窗帘旁坐下,静静地观察着外面。
  很快,三个护卫进了院子,在路过婢女时刻意保持了距离,进屋转一圈,回去时朝其中的三个贴了过去。
  三个婢女吓了一跳,同时后退,异口同声:“干什么?”
  一个护卫做了个鬼脸,同其他二人一起出去了。
  片刻后,另三个护卫进来,顺序相反,他们先接近婢女,从屋子里转出去后,再保持距离。
  总共五组人,每次以不同方式靠近,婢女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抗拒。
  景缃之让人散了,回到之前的院子,将要落座,就见承影禀报道:“王爷,司徒先生求见。”
  “有请。”景缃之一边说一边往外迎了过去。
  承影一溜烟出了院子,很快就把司徒先生请了进来。
 
 
第8章 想法
  景缃之在廊下迎到了司徒先生。
  司徒先生单名一个演字,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谋士,中等身材,蓄短须,微胖,肚子微圆,有事没事都喜欢“捧腹微笑”。
  他把手从肚子上拿起来,笑眯眯地拱了拱,“王爷回来啦。”
  景缃之打了个招呼,脚下却没停,一直走到司徒演身前一尺之处。
  司徒演忙忙地后退一小步,奇道:“王爷这是作甚?”
  景缃之顺势转身,往回走,“我们去书房详谈。”
  二人在内书房落座,承影上了两杯雨前龙井。
  茶是贡品,香气扑鼻。
  司徒演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赞道:“好茶。”
  承影笑道:“小的就知道先生会喜欢。”
  司徒演道:“承影有心了。”
  景缃之无心品茶,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说道:“大长公主府里发生了两桩命案,蔡文心主仆被武安侯世子蒋锦文杀了,将军府的秦二少被歹人袭击,凶手仍然没有找到。”
  “唔……”司徒演愣了片刻,“一场相亲宴变成了鸿门宴?”
  “是,也不是。”景缃之吩咐承影,“承影,你给先生详细讲一讲。”不是他不尊师重道,只是懒得做重复性描述。
  承影口才了得,从头说到尾,几乎不曾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司徒演道:“所以王爷刚才是想看看,秦二姑娘根据蔡、蒋在亭子里的距离判断二人有私情,是否真实可信?”
  景缃之颔首。
  司徒演摸着肚子,“有些道理。所以,秦二姑娘靠近王爷时,王爷当时是什么感觉?”
  景缃之道:“防备,紧张?”
  司徒演道:“我与王爷太过熟悉,虽不至于防备,但紧张还是有的,会下意识、不自觉地后退。但内人靠近时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说到这里,他眼里有了几分兴味,“这件事有一定的普遍意义,确实需要好好体会。这位秦二姑娘不简单,王爷以为如何?”
  景缃之沉吟片刻,“此女胆大包天,非常善于表现自己,头脑灵活,只是言语太过粗鲁了些。”
  “这……”司徒演迟疑了一下,“王爷,秦二姑娘对男女之事似乎颇为熟稔,当捕快绰绰有余,作为妻子只怕不妥。”
  景缃之道:“这是当然。”
  司徒演松一口气,白胖的大手在肚子上转了两圈,“王爷有目标了吗?”
  景缃之斩钉截铁,“没有。”
  司徒演道:“王爷已过弱冠之年,婚事早该张罗起来了,这次若还是选不定,只怕皇上要指婚了。”
  这也是景缃之担心的。
  大庆男子大多十六七成亲,跟他同龄的男子,孩子都满地跑了。
  他换了个坐姿,端起茶杯嘬一口,在脑海里把重点瞧过的五个贵女回忆了一遍。
  秦二肯定不行。
  郑四虽不是大长公主的亲孙女,但毕竟差了辈份,一旦成了亲,论起来怪难受的。
  淮安侯李家的姑娘长相还不错,但侯府人事复杂、混乱,他懒得操那个心。
  剩下两位分别是礼国公的嫡长女和庞大人的小孙女——这二位的长辈掌着大庆的军机大事。尽管他娶谁皇上都不会疑他,可她们的容貌着实一般了些。
  司徒演见他犹豫,谏言道:“可选择的对象着实有限,如果王爷不喜欢,皇上一定会扩大甄选范围。”
  景缃之道:“皇上勤于朝政,至今不曾选秀,还是算了吧,不麻烦他。”
  左不行,右也不行,司徒演也没脾气了。
  “罢了。”景缃之放下茶杯,“明日进宫,皇上必定会过问此事,我听皇上的便是。不过娶个女人,娶谁不是娶呢。”
  司徒演点点头,如此一来,皇上对昭王的戒心也能更少一些。
  景缃之从腰带中摸出一把柳叶小刀,一边灵活地翻转一边说回正事,“先生,秦祎遇袭一案非常蹊跷,尽管顺天府已经接手,但六扇门也不能看着。凶手轻功不错,我们可以从两种人着手调查,一是近日进京的江湖人,二是蠢蠢欲动的北辽人,您以为如何?”
  司徒演道:“这件事确实不能大意,我这就安排下去。”
  秦禛一行到家后,秦祎回房看大夫,秦禛则被秦老夫人叫到正房。
  秦越山和秦禛一进屋,秦老夫人就挣扎着坐了起来,忙忙地问道:“老太爷,抓到凶手了吗?”
  秦越山坐在太师椅上,接过妈妈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昭王说,凶手是练家子,轻功不错,八成不是大长公主府上的人。”
  秦老夫人道:“那就是没抓到了。”
  秦越山道:“珍珍说,凶手随机杀人,案子很难破。”
  “又是珍珍说?”秦老夫人陡然提高了声音,“老太爷,这叫什么事啊!好好一个姑娘家,偏偏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那些话是她能说的吗?”
  秦越山蹙起眉头,“不然怎么办,你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哥被冤死?”
  “那倒不是。”秦老夫人略略缓和了语气,“但无论如何,咱家姑娘的名声被这孩子毁得差不多了,老太爷赶紧想想如何挽回吧。”
  秦禛站在秦越山身后,回忆了一下当时说过的话,“办事”、“侵犯”、“猴急”,嗯……这个时代虽不那么古板,可这样的内容就是已婚妇人也不好在人前大说特说,确实过分了。
  小孟氏也道:“就不能让顺天府查吗?偏偏在那么多人面前,这让外人怎么看咱家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姑娘……唉!”
  秦越山道:“让顺天府查,秦祎就是凶手。命重要,还是名誉重要?”
  他难得地强硬了起来。
  “老太爷!”秦老夫人不依地叫了一声,“咱家的姑娘还一个都没嫁呢。”
  秦越山喜欢和睦的家庭关系,很少和秦老夫人较真。
  秦禛不想他和老太太杠上,遂道:“祖母有补救的法子吗?”
  秦老夫人被这一句问懵了,按照她的预期,秦禛应该下跪认错才是。
  至于补救,覆水难收,她要是有法子就不会问老太爷了。
  小孟氏剜了二房夫妇一眼,“已然如此,补救是不可能了,除非……”
  秦禛不知她停顿后的深意,但程氏似乎懂了,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还凑到秦简言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秦简言慌了,目光在屋子里扫一圈,又低下了头。
  程氏轻叹一声,到底没有开口。
  小孟氏与自家男人对视一眼,闭上了嘴巴。
  秦禛虽口不择言,但到底救了秦祎,秦祎又受了重伤,而且,秦越山力挺二房,秦老夫人不好太过分,一家人很快就散了。
  秦简言夫妇带着秦禛去外院探望秦祎。
  大夫开了药,铜钱正在煎煮。
  秦祎刚沐浴完,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见三人联袂而来,赶紧下了床,“爹,娘,祖母说珍珍了吧。”
  秦禛道:“说几句无妨,二哥只管养伤便是。”
  秦祎笑了笑,“哪有那么简单,祖母和大伯母最重面子,三婶斤斤计较,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不说,只是因为我还伤着,不好闹起来罢了。”
  秦简言的脑袋又耷拉了几分。
  程氏把秦祎押回床上躺下,自己也在床边坐下了,“没法子,你们兄妹的婚事还没有着落,暂时忍几天。”
  秦禛福至心灵,“母亲的意思是……分家?”
  程氏道:“咱们二房早就是大房三房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分了也好。”
  “哦……”秦禛若有所思。
  父母健在,一般来说不会分家,只要秦老太爷活着,二房就可以继续在将军府吃公饭。
  但总这样憋屈着,生活质量未免太低,没什么意思。
  秦祎说道:“珍珍不会真的想分家吧,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咱爹也是祖父的儿子,留下来理直气壮。”
  秦禛反问:“二哥不是说都听妹妹的吗?再说了,二哥这般聪明,为何不能支棱起来,习文习武,经商务农,顶门立柱?”
  秦祎哑口无言。
  秦禛对程氏说道:“母亲,分家吧。只要分了家,父亲就有事可干了。至于婚事,女儿已然如此,不必多虑。我二哥也不怕,好男儿何患无妻?”
  秦祎还是不赞同,“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妹妹想当然了。”
  秦禛嗤之以鼻,“路是走出来的,好逸恶劳才是想当然。”她在现代时,大学时期就开始打工,毕业就进了警察局,一直自己养活自己。
  秦简言看向程氏,眼里有了几分神采。
  “今日这事确实由咱家而起,也的确连累了他们。”程氏闭了闭眼,“老爷,分吧。何必为难别人、为难自己呢。”
  秦简言一下子站了起来,呆立片刻,又一屁股坐回去了。
  秦禛看得出来,他对分家一事有所意动,便想推他一把,“父亲放心,我和二哥会帮你的,咱二房人不比他们差。”
  秦简言摇摇头,“还是不妥。你二哥倒也罢了,你是女孩家,成亲就像第二次投胎,丝毫马虎不得,既然名声已然坏了,就更要依托将军府才行,哪怕找个小门小户,也比分了家再找强一些。”
  程氏道:“老爷所言极是,再忍两天,我们从长计议。”
  秦祎惭愧至极,“儿子不孝。”
  程氏拍拍他的手,“先养伤,好了再说。”
  大老爷秦简易,和小孟氏一起回了芳草园,二人在起居室里落了座。
  秦简易道:“表妹,你那会儿想说什么,‘除非’什么?”
  小孟氏和秦老夫人是姑侄关系,他们夫妻也是表兄妹。
  小孟氏道:“除非分家呗,眼下这种情形还有什么法子好想?”
  “这不妥吧。”秦简易连连摇头,“珍珍到底说了什么?”
  秦老夫人和小孟氏回来没多久,他又是后来的,对整件事知之不详。
  小孟氏就把秦禛破案时的言语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听得秦简易倒吸一口凉气,“她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别说她一个小姑娘家,就是我们兵部这些大老爷们儿,这些话也不好随意宣讲。”
  “谁知道呢?”小孟氏也纳闷,“那孩子一个人躲在偏院里,不知道读的都是什么书,简直不知所谓。老爷,分家吧,只要老夫人和三房向着咱们,这件事就有门儿。”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