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又有些喘不上气，为了挣这一笔，他几乎把所有钱都花进去了，现在说退货就是要他的命。
搀扶周少华的是他的徒弟，在周少华脸色猛然涨红的时候他就开始给对方顺气，他知道师父有一生气就呼吸困难的病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的这个病，但是自从见识过一次对方昏厥过去，之后他就一直小心伺候着，所以自从来了他就时时刻刻关注对方的状况。
周围人见状也惊慌起来，他们听的一知半解，但是能听出来是纪掌柜拿着人家的东西白送出去了，光是这一点就让他们站到周掌柜这一边，至于纪掌柜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纪川山隐隐感受到人群中的压力皱起了眉，他根本不清楚周少华有这样的病，在他看来是博同情还差不多。
“那些东西可不是你的，吃过芝味轩糕点的人都知道芝味轩卖的东西是什么样，你呢？怎么突然糕点变了口味和样式？还和芝味轩的糕点几乎一模一样，这才是你需要解释的东西吧”
纪川山突然想明白自己刚才的做法是有漏洞的，想要把周少华引出来得一步步来，这么莽撞只会让他察觉警惕。
“你问这些话可是笑掉大牙了，和芝味轩相像自然是我找涂掌柜买的方子，你不也和涂掌柜买了吗？”
纪川山向围观众人拱手行礼：“各位，我和芝味轩糕点铺的涂掌柜有些交情，不说至交好友但也不差什么，我的这位好友她年轻不经事，刚来府城没两年，在平盐府城可以说是毫无根基，就因为她没有资历，被周少华逼问出三张方子，她的心血被人抢走，抢她方子的人却大肆敛财，我是看不过眼才做出这么一招”
“你，你胡说，明明是我花真金白银买来的”周少华指着纪川山的手指紧握，手背上的青筋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做糕点不能闭门造车应该拿出来互相交流不是周掌柜你说的吗？”
看周少华张口无言，纪川山又道：“不肯拿出来的人都是目光短浅，不像周掌柜这样的，喜欢拿方子出来让糕点代代传承下去，不也是你说的吗？”
周围人听完纪川山的一番话看周少华的眼神都变了，这些话说出来也太不要脸了吧，方子之所以珍贵，不就贵在独特，独特才能赚钱，让别人把赚钱的东西拿出来互相交流是有多大的脸说出来，而且还拿目光短浅和前辈这一说辞压人，不就是逼别人乖乖就范？也怪不得别人看不下去。
看到周围人质疑的眼神，周少华急道：“我没……”
“没说这些话吗？当时可是有人在身边听着，仗着自己在府城有点威信就逼迫人家拿出方子，要不是我疑惑你为什么在做与芝味轩相似的糕点，还不知道你这么欺负人”
周少华气的想吐血，他是说过前面的话，但是后面完全是纪川山编的，这小子一看就不怀好意，但是他又不敢说找涂瑶当面对峙，他能知道这么多，说涂瑶不知情鬼都不信。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他还没想好怎么辩驳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附近，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涂瑶。
有认识涂瑶的立马高声喊道：“涂掌柜来了，正好可以当面问问她怎么回事”
涂瑶听到这一嗓子停下脚步惊讶的看向人群，她也是看到人群中有熟悉的人才停下马车，原本她是要到施府去的。
围观的人看到正主过来，三言两语把事情的经过抖落出来，涂瑶听的眉头一挑，说道：“周掌柜在糕点这一行做了多年，他提出要求我自然不好拒绝”
涂瑶说完人群就炸锅了，没想到周少华还真是厚颜无耻逼人家拿方子出来。
周少华气的直发抖：“你，你们，你们串通好了来算计我”
“话不能这么说，我就是一个本分的生意人，谁都不敢得罪，如今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怎么能是算计你呢？”
涂瑶面露为难：“就是希望周掌柜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谁的家底攒起来都不容易，您一句话就让我们让出来，实在是欺人太甚”
“好啊，你们联手给我设套，我算是看明白了”到了这一步，他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
周少华不愿再纠缠，转身就准备离开。
纪川山看着他的背影道：“周掌柜应该不会忘了十几年前的纪家吧，我爹娘可是在地下等着你”
周少华猛的转过身来，眼神阴毒的盯着纪川山，纪川山向他回以微笑。
糕点的事看似告一段落，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周少华回去后就重新找了合作的酒楼和饭庄想要再压低价格卖给他们，只要能收回一部分资金，哪怕是亏本也行，或者做之前他拿手的糕点也可以，可惜的是，那些酒楼和饭庄无一例外都拒绝了。
之前的合作让周少华和酒楼都尝到了甜头，一个是糕点铺自从卖了买来的方子做的糕点后也实现了大排长龙的景观，另一个是周少华提供的糕点很是让酒楼大火了一把，经过客人的考验，酒楼自然不会放弃到手的银子。
对酒楼来说，这件事好就好在他们有了方子，而且一有就是三张，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减少大量的成本，而食材本身的材料与周少华提供的价格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周少华提出降价卖给他们做好的糕点，可是再降不还是吃亏吗？自己有的何必花钱买别人的？
再说买周少华之前做惯了的东西，那更不可能，被别人追捧的糕点他们不卖难道去卖别人不喜欢的？那不是跟钱过不去吗？
周少华急的焦头烂额，没几天嘴上就起了几个大泡，就连和他关系一向很好的酒楼都婉拒他的请求，几天下来，他恨毒了那两个人。
撑了十几天的周少华撑不下去了，他守在芝味轩门口几天终于等到了涂瑶。
涂瑶看着面前憔悴的人感觉有点陌生，这可不像当时不可一世的周掌柜。
涂瑶没带他进铺子里，在门口等着他说话。
“我不知道我那里得罪您了，您要这么做，若是有不得当的地方还望涂掌柜指条明路”
周少华低眉顺眼的样子让涂瑶很是佩服，他总是能做到能屈能伸，在施府也是这个样子，全然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去巴结管家，现在照样可以在后辈面前低头。
涂瑶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秋天时被处斩的流民”
周少华露出不敢置信的样子。
“是不是还记忆犹新？毕竟还不到半年的时间你怎么能忘了呢？毁别人心血的时候心里很痛快吧？”
“……那你为什么不让官府抓我？”
“承认了？我还以为你会抵死不认呢”她冷哼一声：“前脚洗劫我铺子后脚就来让我贡献出家底，知道厚颜无耻怎么写吗？”
看周少华沉默以对的样子她冷笑一声：“不是让我给你指条明路吗？那我告诉你，去府衙把自己的罪状一一告知知府，这就是明路”
周少华听此也知道没有还转余地，他也懒得再装，一甩袖：“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们就等着瞧，这么多年下来我还没输过”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涂瑶：“现在又装不下去了？周掌柜可是翻脸比翻书都快”
“呵！你们现在做这一套不过是没有证据罢了，有证据早就把我扭送到官府了，还妄想我主动投案自首？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就这么说吧，你那铺子确实是我干的事，可是你能怎么着？那些人早就斩首了，砍头那天我还亲自去了菜市口呢”知道症结所在，周少华不再做表面功夫，他想着自己生意场上十几年还能输给这两个小辈。
“不知悔改，不想要今天这条明路那你就等着后悔吧”她也懒得多说，和这样人有什么可浪费时间的。
周少华朝脚下“呸”的一声“就这点东西就想难倒我？你们也太小看我了”
他说是这么说，可是回去的路上心里却直打鼓，首先他买回来的都是磨好的面粉，当初为了省时间就多花了一笔钱让粮商将磨好的面粉送过来，光是磨面就花了三分之一的粮食钱，加上当时定下的粮食，最后只付了一半的银两。
原本收到面粉之后做一批出来送到酒楼和饭庄就能收回一部分银两，到时候粮商那里还一部分剩下的之后周转开再补上，哪想到一夜之间酒楼和饭庄都不要他的货了，现在距离付粮商第二笔银子还有不到一旬的时间，他这里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银子。
回到铺子里，周少华的两个徒弟正愁云惨淡的面面相觑，看到他回来，两个徒弟当即站起身准备回后厨。
“怎么了？不去干活在这干什么？”周少华拧起眉头问道。
“我……我们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做，铺子里没生意，上午做的还没卖完”他没说完的是，万一多做了没人买那不是浪费，毕竟隔了夜的糕点口感会变差。
自从纪川山把他买来的的方子泄露出去，各家酒楼饭庄都开始自己做糕点，拿到方子的三天之内就和他断了供货关系，有人竞争自然有人出昏招，不少酒楼都降低价格揽客，这也就导致他的生意一夜间门庭冷落。
清楚是一回事但看这几个徒弟不干事是另一回事，他耷拉下眉眼道：“活干不好借口倒是不少，跟着我这么久也没个长进，老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教了你们这么久没有一个说是能独自悟出点东西的，没人来就不做了？一天没人来不做，三天没人来不活了？滚回去悟去，三天内都拿出点新东西让我来看看，不然也不用当我徒弟了”
两个徒弟听了忙不迭点头答应，行了个礼就快步去了厨房，最后一个进去的小心翼翼探头向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周少华没跟上来长舒了口气。
“师父火气怎么这么大？他不是上午去找解决方法了吗？”
“还用问？肯定是没找到呗，找到了还能拉这么长的脸？三天就让我们想出一个方子，就是十几年的老师傅都不一定能做出来，要我看他就是拿咱两撒气”最先回周少华话的徒弟说道。
另一个人想了想在他耳边低语一番，随后两人面色舒缓点头示意。
涂瑶听周少华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心里冷笑，她继续做着手里的翻糖蛋糕，元来南说完周少华的近况后就开始传达纪川山的意思。
涂瑶听完后道：“随他”
晋朝买卖的粮食都是加工之前的形态，这么做是为了便于运输和保存，周少华之前为了年节这个特殊的日子特意和粮商买的是磨好后的面粉，这多出来的一道工序自然不是白做的，粮商为此和他要了一笔加工钱，周少华想着自己快点做出来好挣钱就同意了，这笔钱不少。
现如今订单飞了，拿到手的面粉全用不上，粮商之前就征询过他的意见是否真的全部磨出来，周少华同意了，现在用不上当然不可能退回去。
按理来说没磨好的麦子用不上了低价还能卖出去，可是磨好了的不易保存根本没人买，距离付款日越近，周少华越慌。
按耐了一两天他就想出一个法子，那就是把面粉低价卖给酒楼，现在不管是赔多少最起码能收回一点是一点，总不能一批面粉砸手里，就这么一番努力，确实有几家之前和他交情不错的酒楼有意愿收他的面粉。
知道这件事的纪川山自然不能让他成功，不然不就是给他翻身的可能？为此他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把纪家糕点方子作为交换让他们不去收购周少华的面粉。
当然他也不是傻到真的拿自家方子去做筹码，而是拿周少华偷走纪家的方子去交换，他家的方子有三册，当初存在了三处不同的地方，周少华不知道，他只以为纪家只有一册传家宝，摸清地点就迫不及待动手了，结果到手后才发现大错特错，但也没办法挽回，只能抱着一册用。
周少华左右逢源，很快就发展起来，纪川山就是靠着另外两册突出重围，这些年周少华也一直没放弃另外两册，当初纪家铺子失火也有这一部分原因存在。
现如今纪川山拿着周少华那一册的方子大方做人，轻轻松松打破周少华的算计，让涂瑶知道这件事也是想做个人情，不过他也没隐瞒用的是周少华的那些方子，这件事涂瑶早晚能猜出来，与其到时候生嫌隙，还不如早些说明白。
不过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纪家糕点谱有三册，当初纪川山那番话有所隐瞒。
周氏糕点铺，周少华看着面前两盘糕点，额头上的青筋直跳“这就是你们这三天的成果？三天就想到这么些东西？”
周少华气的咬牙，这两盘糕点除了馅料有不同，其他地方和他的东西有什么区别？就这还能拿来和芝味轩那样的糕点比？果然就不应该有期待。
“师父……我们这三天废寝忘食的研究，已经尽力了……况且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所以……”其中一个话说的磕磕巴巴，但意思很明确，周少华这是强人所难了。
“没用的东西”原本想着能不能有点新东西翻盘，结果这两个一个不如一个，还得他着急。
两个徒弟不敢接话，但心里不怎么认同，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师父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想想，能拿出救周家铺子的东西谁还来他这啊，自己干不正好，何苦给别人当手下。
只能说周少华和这样的人气场相合，要不怎么能遇到一块了呢？
眼看离粮商要钱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嘴角都起了几个燎泡，火气没处发，都冲那两个徒弟去了，可是发火也没用，依旧没人买他磨好的面粉，就连他自己的糕点方子做出来的糕点都没人买，现在他有的东西都快烂大街了，怎么可能帮得了他。
尽管害怕，但要钱的还是如期登门。
……
“周掌柜这两天气色不太好啊，也不要太累了，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对方客气开口。
周少华少了寒暄的劲头，他开门见山道：“张掌柜，你也清楚我最近的情况，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张启脸上笑容不变，但开口却不容商量“周掌柜，你也知道，我们卖粮的，最看重收现银，有现银才能周转开收粮卖粮，不然谁给你赊账？”
他又道：“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可是当时你让我给你磨面粉的时候我就再三和您确认过，就怕出了这样的事不好收场，按理来说咱们合作多年，你要是真要不了那么多，我拿回去再卖也不是不成，但现在这样……你说我怎么可能再收回去？你也别怪我做事不周到，实在是您这里的量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