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周少华开口，他又继续道：“说来一出这事我就应该催着收账了，但是考虑到你我共事多年，周掌柜信用一向不错我就按耐不动，想着怎么着也不能落井下石不是？现在来收也是逼不得已，还望周掌柜理解”
周少华被堵的哑口无言，他能说什么？好赖话都让对方说了，他再说反而显得不知好歹，心里暗骂这个老狐狸，就算没磨成粉他也不会再收回去，张启是出了名的滑不丢手，现在说的好听不过是让自己占尽上风占尽大义罢了。
“您看能不能再等半个月，半个月我一定把银子送过去”
张启道：“怕是不成，这眼看要过年，年底正是清账的时候，我能等你，别人不等我啊，我这也是需要银子的，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钱凑出来，不然我怕别人三天两头来找您要钱”
周少华听了这话脸色发青，这不是在威胁他吗？他拿不到钱就让别人来要。
再生气他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张掌柜，我这确实没钱，不然我想想办法给您三成行吗？剩下的月底给你”
“怎么也得七成，不然说不过去，这也是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不然也不能宽限这么多天”
周少华：“五成！这我也得变卖家里的一些财物，再多了我真的拿不出来，你逼死我也没钱”他也没说谎，真要给五成确实得伤筋动骨，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好，五成今天要”
“我下午凑齐了给你送去，现在也拿不出来”周少华无奈摊手。
作者有话要说：
宝们，今天开始就可以恢复日更了～
之前一段时间对不起了～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得了准话的张启心满意足的走了，周少华跟在后面出来，两个徒弟看他满面愁色也不敢上前触霉头，悄悄转身回了厨房。
看着这空无一客的铺子，周少华只觉一口气闷着上不去下不来。
回到家，周母刚做好饭，看他这么早回来还有些奇怪“有东西落在家了？”
“没”他这一声回的闷闷的。
“怎么了，怎么最近无精打采的”周母关切的上前，担忧的看着儿子。
“娘……我……”他忽然感觉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犹犹豫豫的，想和娘说什么”周母心里有些慌，儿子一向不让她操心什么，突然欲言又止又神情颓丧，肯定有什么大事她不知道。
“娘……我想跟您这里拿一些银钱，等过段时间我就还给你”说完他就移开了视线，不敢和周母对视。
周母道：“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拿点钱嘛，要多少和娘说，娘就你一个儿子，现在手里有的以后不还都是你的”
他说了一个数字，周母听后明显怔了一下“需要那么多吗？”她是知道儿子的习惯的，一向都会给自己留点余地，现在缺这么多钱一定发生了不小的事。
周少华点点头“最近酒楼生意订单量没以前那么多，我买的原料有些多，还有部分钱没结，现在得给粮商结了帐，等后续订单多了就能把钱再收回来”
周母道：“这些事你心里有数就好，不用和娘讲，我去给你拿”
“娘”周少华上前拉住他娘的胳膊“吃完饭再取吧，现在不急”
周母盯着他看了会儿点点头“吃饭，吃饭”
这顿饭，母子两个吃的都不在心思上，但谁也没注意到对方，饭后周少华拿了钱去找张启。
一见面张启就堆满了笑容“我就知道周掌柜言而有信”他热情的请周少华进去，一点看不出来之前的软刀子。
周少华没多寒暄，把钱带到，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准备离开，张启依旧笑脸相送，不过在他临走前说道：“其余的银两我也只能等半个月，还希望周掌柜理解”
周少华点点头转身就走，张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搓了搓手里的银票满意的回去。
芝味轩里，涂瑶一边专注手里的翻糖皮一边和纪川山说话，对面坐着的人却全神贯注在涂瑶手里精致逼真的翻糖小人，看他入迷，涂瑶停下手里的动作叫道“纪川山？”
“嗯？什么事？”
她又拿起桌上的红色翻糖皮比划在小人身上“我说你下一步怎么办？”原本以为能让周少华为了钱焦头烂额一阵，没想到一天之内就拿出了那么多钱，看来十几年来周少华攒下的家底不少。
“下一步？下一步自然是让府城人认识认识他们母子两是什么人”
现在的结果也在他预料中，只不过没想到他解决的这么容易，当初粮商张掌柜是想一开始就把钱收回来的，但是他想慢慢折磨周少华，看他一天天活在急不可耐却又没有办法当中那也是痛快的，所以才阻止了张掌柜那么做，为此他还许了些承诺，没想到算计的还是差了点。
“我劝你还是速战速决，越慢越容易被对方抓住机会，没听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吗？”现代还流传着“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虽然她们自认周少华站在反派这一面，但迟则生变这句话放到哪都适用。
纪川山没回答，也不知道他放在心上没有，反而看涂瑶手里的翻糖人看的出神。
虽然各个酒楼不肯收周少华的面粉，但他还是没有放弃，不停的上门拜访一家家酒楼和饭庄，毕竟还没把府城的所有酒楼都问到了，万一真有需要的就能解燃眉之急。
他想了想，反正这几天铺子里一个客人没有，干脆关门让两个徒弟也出去问生意，为此他还给每人规定了要卖出去的面粉，两个徒弟只能硬着头皮一起上。
气不过自己输在纪川山手上，他找人开始在各个酒楼里散播纪家糕点难吃又没品味的谣言，只是没想到纪川山比他动作更快。
“少爷，老夫人晕倒了，您快去看看吧”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说道。
“什么？怎么回事？我娘她怎么了”周少华急着问。
“我也不知道老夫人怎么回事，她出门的时候不让我跟着，没多久就有人来告诉我老夫人昏倒已经送去医馆了，我就来急着找您”丫鬟吓得脸色发白。
问了医馆名周少华就急着跑出去，他一出门就感觉不太对，不管是周围铺子里的人还是路边或站或坐的人都在盯着他看，心里有些怪异，但也顾不得深究，他继续往前跑去，可是越跑心里疑虑越浓，因为真的是很多人在盯着他，有时候还指指点点在讨论，直到走出这一片区域情况才好点。
到了医馆里，周母已经醒来了，只是靠着迎枕发呆，周围人说什么都不作回应，周少华过去紧张的喊了声“娘？”
听到这声“娘”，周母终于有了回应，她一见儿子的面就急忙去拉他的手“走，娘没事，我们回家”
“发生什么事了，娘你怎么昏倒了？”看似在问周母的一句话他的头却转向了医馆的大夫。
“你娘她就是气急攻心，我开些败火的药回去熬着喝，记着别生气就行”大夫在一旁捋着胡须说道。
周少华：“娘，谁惹你生气了，你和儿子说”
周母眼眶通红，她摇摇头道：“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回家，你也不要听那些人道听途说”
周母坚持要回家，周少华就算疑惑也只得同意，他扶着母亲，丫鬟拿着大夫配好的药跟在后面，快回家的时候他又有了注视感，但每次一抬头那些人仿佛又变的正常，他清楚这不是错觉，周母走在路上，比从医馆回来的时候还要急切，仿佛后面有人追一样。
到了家，周母终于平静下来，周少华吩咐丫鬟去煎药，那丫鬟听了乖乖应是。
虽然周家只有他们母子两个，但周少华坚持认为周正妻子得人伺候，自己亲娘也不能落后于人，所以一有了积蓄就买了一个丫鬟回来伺候他娘，对于丫鬟对他们的称呼，周少华一直没反对，他骨子里觉得自己是周正家的一份子，不能低了过去。
直到周母躺在床上休息后依然没有告诉周少华发生了什么，不过他看他娘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就没多想。
安顿好他娘后，他准备去铺子里看看那两个徒弟谈回来生意没有，哪知道他一准备离开他娘就一反常态的要留他在家，看的他疑心更重，怎么好像她娘和周围的人都一样，仿佛有什么事瞒着他躲着他一样。
他只好找借口说去后厨看看药煎的怎么样，出于对儿子孝心的信任，周母同意了，哪想到他趁此机会就出了院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在他去糕点铺的路上才知道。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走出家门没多久迎面走来一个人，周少华看到熟面孔堆起笑容准备和对方打招呼，哪想到他还没开口，对面的男子就一脸激动的迎上来握着他的手道：“我早就看周兄不一般，没想到周兄一直深藏不漏啊，这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以后有时间我们好好喝两杯，兄弟多年我们关系也好，只是一直忙着没时间聚一聚，早该多联络联络”
一时之间，周少华没反应过来，他笑容有些凝滞：“啊……是可以有时间喝两杯”鬼知道他们最多只能算点头之交，哪里来的兄弟情谊，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突然态度改变一定是有原因的。
可能对方也注意到他略微尴尬的表情，收起了浮夸的热情，但还是能从满脸笑意中感受的到面前的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来。
周少华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想了又想还是放弃向对方打探消息。
看他一时无言，对面的人也善意的给了个台阶“周掌柜还要忙吧，我就不多打扰了，但我说聚一聚的心可是真的，也不知道周掌柜什么时候有时间？”
说实话，周少华还真以为他是客套来着，就算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但邻居这么多年感情也没多好，怎么可能真心想要一块喝酒呢？现在这么郑重的问出来想必有所求，他没正面回答，敷衍了几句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他还是感觉不甘心，这种一头雾水的感觉让他心情烦躁，转身快跑几步追上对方，气喘吁吁道：“张掌柜，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什么叫我深藏不漏，还请指明”
对方上下打量他几眼：“你不知道吗？你娘没有和你讲？我听说你已经去医馆接你娘了”
“知道什么？你知道我娘是什么原因晕倒？”
张掌柜的眼神透露出一丝同情，“就是你是周家儿子的事被大家知道了，你娘可能是开心？也可能有些激动，反正当时看完墙上的贴纸吸了口气就晕过去了，大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一块送到了医馆”
“什么？”周少华耳朵嗡鸣，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有人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从只有他们母子两个才知道的事，到现在已经被传遍了整个角落，缓过来之后他激动的抓紧对方双臂，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的？哪里有贴纸？”
“就我们后面的巷子里，我看周围还有很多地方贴着，大家也都知道原来你是周正周老爷的儿子，想来这是周老爷准备广而告之做的吧，以后你和你娘就等着享福吧！”张掌柜满脸羡慕，恨不得以身替之，那可是周家啊！几十年前就是府城里数一数二的家族，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现在更是底蕴深厚，周少华回了周家就算是个私生子那也是周正堂堂正正的儿子，就是没想到向来以洁身自好出名的周老爷竟然会在外面有个儿子。
周少华皱眉，他没深思就急急忙忙去了张掌柜所说的后巷，在巷口他就见到了那张贴纸，上面大大的写着“周家主周正之子周少华承蒙街邻照顾，不日将接他们母子回家，到时必有重谢！”
看到纸张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头重脚轻，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他是想回周家，但不是以这种形式回去，现在被纪川山捅破了就是给他难堪，周家有那个女人在怎么可能接他们母子回去。
他气的上前撕碎贴纸，眼角余光看到不少同样的贴纸在墙上，更是感觉胸闷喘不上气，抚着胸口好一会才缓过来。
路过巷子的人或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都在打量周少华，他没管别人的目光，一张张到他手里的纸张都被他撕的粉碎，也许有人刚开始不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但见过周母昏倒的模样，此刻周少华的癫狂只能说是确有其事，只不过并不像纸上贴出来的那么简单。
住在这附近的都不是穷人家，或是有点家底的书生家，要不就是有铺子和产业的商户，但毫无疑问这些人就算不是满腹经纶也认识墙上写着什么，刚开始就有人觉得不对劲，怎么接外面的母子回家会是这种方式？这不是摆明了侮辱人吗，但看着激烈讨论的人群也没人提出质疑，现在看来怕是不简单。
撕完墙上的纸，周少华累的气喘吁吁，额头冒着汗，身上的衣服也乱的不像样子，有人想上前宽慰几句，看着周少华发红的眼眶却隐隐有点不敢上前。
周少华把手里的纸扔到地上大步流星的离开，此刻巷子里已经聚集不少人驻足围观，在他离开后，人群里渐渐响起讨论声。
周少华出了巷子没回家，而是直奔纪家糕点铺，他双拳紧握，眼神凶厉，到了铺子里什么也不说就开始砸东西，周围排队买糕点的人惊叫着躲走，一时铺子里乱做一团。
纪家铺子里的伙计想上前阻拦，但是被纪川山拦下来，他示意伙计不用管去报官，伙计听话的点点头。
纪川山站在一边看周少华发疯，等周少华砸好了他冷笑一声“怎么？自己家不够看来砸我家的？”
周少华揪住纪川山衣襟提向前，咬牙切齿道：“你贴那些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周少华听他云淡风轻的描述气的牙痒痒：“装模作样，除了你家人知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什么事？你在说什么？我可告诉你，光天化日之下你干什么大家伙都看的清清楚楚，这次可是被大家看个正着”
还没等周少华做什么，外面就想起衙役的叫喊声，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来，几人进来看着满屋子的狼藉指着地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这个人不知怎么回事跑到我门上发疯，进来就开始砸东西，那个疯劲都没人敢上前阻拦，不信您问问这些客人，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纪川山抢先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