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天下(重生)
作者: 望月凭阑
文案:
姚妫(gui)穆沅朝的第一任女皇帝,称圣天神皇,她杀父杀兄,手段狠辣果决,在史官笔下声名狼藉。
与她自小相识的紫堤侯谢然身体孱弱,久病缠绵,更在姚妫登位称帝后的第二日离世。
谢然死了,再没人会唤姚妫一声姚予柔,满朝文武不敢,天下人亦是不敢。
圣天神皇在位一十六载,于三十七岁生辰,狩猎灵鹿时不慎坠马而亡。
姚妫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四岁……
后来……姚予柔摇着扇子,“谢临渊是不会喜欢你的,他只喜欢我一个。”
谢然站在姚予柔身后,替她挡住夏日耀目的太阳,温声道:“我早已经告诉过它了。”
姚予柔转头看着浑身仿佛镀上金辉的男子,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谢临渊一直都深爱着自己。
就连曾经的天下亦是他拱手相送……
狠心冷情女主vs温柔强大男主
阅读指南:
*全文架空,私设如山,请勿考据
*女主重生后性格会有所转变,心境不同
*男女C(女主指重生后),男主身体会康复,性格也因为经历而改变
*女主误以为男主弱,实际上男主超强
*HE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姚妫(姚予柔)、谢然(谢临渊) ┃ 配角:一堆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皇帝欠债也得还啊!
立意:愿得一心人,以真心换真心,真诚待人,终有收获
第1章 重生
穆沅朝,皇都南阳城。
一群快马扬鞭的身影,风风火火地从小御街路过,卷起身后漫天的尘土,引得周遭百姓纷纷驻足相望。
有三两好事者,围聚议论。
“刚刚骑马的好像是宫里的人?”
“火急火燎地,莫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今日可是咱们陛下的寿辰,说不定是各关将军们送进宫的贺表。”
“嗐,难怪说这样大的阵仗。”
几人话毕,人群亦如鸟兽散去。
…
朱红宫门外两名蓝衣带刀侍卫,远远瞧见疾驰而来的人,为首的黑衣男子鬓发翩飞,神色凝重,一手执缰,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雕刻双龙腾于云间的铜鎏金令牌。
他将令牌高举过头,嘴里大喊道:“急报!速速开门放行。”
朱红宫门被两名侍卫迅速左右推开,门外数人长驱直入,很快消失不见。
行至太和门前的石碑,黑衣男子立即翻身下马,健步如飞的奔向正殿。
原来是管事太监命人快马加急赶回皇宫,带回了伊兰围场的消息——神皇狩猎灵鹿时不幸堕马。
陛下当场驾崩了!
此间消息一出如山石倾塌入海,波澜激荡,朝野上下震动。
史官如实记于笔下,述其一生。
姚妫,小字予柔,为工部尚书姚绍三女,肌肤胜雪,云鬟雾鬓、秋眸剪水。
从小聪慧过人,善骑射蹴鞠,十六岁嫁赵皇后之甥苏景鸾为妻,封德康公主。
天盛八十三年,太子萧明死于图安王萧符之手,唯留尚在襁褓之中的独子萧慎。
同年九月,麟德帝萧晔病重,德康公主进宫面圣,八大将军随同,得皇帝旨,参预朝政。
天盛八十五年,麟德帝萧晔因病驾崩,年仅二十的德康公主于崇天门外,诱杀图安王萧符,一举击退图安王麾下三万叛军。
父姚绍在崇天门一役中被德康公主亲手斩下头颅。
长兄姚弼刺杀姚妫未遂,被施腰斩之刑,以慑天下人心。
天盛八十六年,德康公主姚妫登基称帝,史称圣天神皇。
姚妫乃穆沅朝第一任女皇帝,亦是最为狠辣果决的帝王,称帝后第二日,忽下令大肆杀害萧氏宗室,血染宫阶,七日未尽。
三年后,对外征战匈奴,收复并稳定陇星四镇。
姚妫二十一岁即位,在位一十六载,后宫豢养貌美乐师、侍从百余人,供其玩赏宠爱。
天盛一百零二年,久未出宫的神皇陛下,于三十七岁生辰日,出宫狩猎灵鹿,不慎堕马而亡,死后葬入骊山皇陵,结束了女皇短暂而悲怆的一生。
身死之后,盖棺定论。
那些经历、听说过的人,都慢慢渐行渐远,历史如同落下重锁,永远也无法窥见一二。
…
姚妫刚睁开眼,隔着重重烟云色绡纱帷帐,就被床塌下不远处的几句争吵声惹得不快。
她正欲看清何人如此大胆,却听那一大一小的两个声音,越加不知收敛,吵得像要掀房揭瓦似的。
尖声女子口气十分不善,句句夹枪带棒,偏还说的理直气壮。
“小姐要做什么,我又如何拦的住,你说的有理,怎不见你时时守在小姐身边,这会子倒来埋怨别人的不是。”
和她理论的女子,倒也字字珠玑,毫不退让,“当时小姐身边,可就你一个跟着,现下摔伤了,大夫也瞧不出问题,你还能推卸得了,要是小姐在醒不来,李嬷嬷定赶你出府。”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争论的不可开交。
姚妫听着她们二人口里说着小姐,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太对劲。
从前在姚府的时候,她尚在闺阁未出嫁前,便是被家中下人侍女们这样称呼的。
可如今她早已贵为一国之君,这两丫头片子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如此放肆。
正当姚妫思忖此事时,其中一名侍女无意瞥见了床上睁眼的人。
她喜极而泣,嘴角嗫嚅片刻,才道:“小姐…你…你总算醒了…”
另一名侍女见状,赶忙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床边,哭的更为大声,“菩萨保佑,小姐你平安无事,当真是吓坏莲心了。”
她收敛起尖锐的声音,装的楚楚可怜。
姚妫看着跪在眼前的青衣侍女,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莲心抹了一把硬挤出来的眼泪,狐疑道,三小姐这是摔坏脑袋,不记得她是谁了吗?
一旁站着的茉心脸色大变,靠近了她几步,颤声道:“小姐,你不会连我也不记得了?”
姚妫微微偏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额头中间那处美人尖还在,眼前之人的模样熟悉又令她难以置信。
“茉心……”姚妫试着唤了她一声,而后肯定道:“你是茉心…”
茉心是姚妫从前在姚府里的侍女,后来被人诬陷偷了府里的书画用赝品充数,被管家找了人牙子发卖出府,而后辗转沦落到了烟花之地。
“嗳……小姐还记得我。”
茉心舒了口气,好似放下心头大石,没在用那副紧张兮兮地样子望向姚妫。
跪着的莲心膝行至姚妫脚边,仰头不甘心的问她,“小姐,我是莲心啊,你怎么会不记得了。”
三小姐连茉心都记得,没道理不记得她啊,这些年她们二人是一同陪在小姐身边的。
姚妫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静静的环视了房间一眼。
一扇花月翠鸟的绢丝屏风隔出里外,靠墙高几上摆放着四角铜兽炉,正徐徐吐着香雾,黄花梨木的妆台,正中镶着团扇大小的铜镜,光可鉴人。
临窗的金丝檀木书案放着甜白釉的细柳花瓶,里面插着玉兰花枝,与她儿时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姚妫讶然,没想到这里竟是自己少女时的闺房。
茉心见她呆若木鸡,只顾盯着房内物件出神,一时担心不已,“小姐,你没事吧?”
她总觉得小姐和平日不大一样。
姚妫走到黄花梨木梳妆台旁,铜镜中映照出女子稚嫩的面容,娇靥如凝脂,秀目似秋水,年未及笈,容貌却已是极好。
那是十三四岁的自己,姚妫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转头看向茉心,“现在是多少年?”
茉心有些害怕,不知道姚妫这是怎么了,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天盛七十九年。”
“天盛七十九年…天盛七十九年…”姚妫喃喃低语。
天盛七十九年,不正是她十四岁那年。
原来她重生了,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姚妫回头再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双手撑在妆台之上,眼眶中的泪水如断线的玉珠,不断滚落,很快就打湿了梨花妆台。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流过眼泪了……
茉心、莲心被姚妫突如其来的落泪吓得不轻。
俩人一时之间呆愣住了,半晌后茉心才取来绣着海棠的蓝色丝帕,小心的递给了姚妫。
她不解地低声道,“小姐,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吗?”
茉心难掩担忧,垂下的双手,忍不住握紧,心里猜测三小姐莫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然怎会哭得如此伤心。
“这是怎么了?”
门外蓦地传来一声斥责,姚妫循声望去,只见李嬷嬷带着两名婆子走了进来。
她面容萎黄,可一双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贼精贼精的。
看见跪在地上的莲心,李嬷嬷立即破口大骂,“该死的东西,竟然欺负到主子头上了。”只不过她的话是对着姚妫身后的茉心说的。
她来时已经听人说了,三小姐身边跟着侍女,竟还从北苑的假山上摔下来,这事要是传到老爷耳里,那还了得。
非得先找个好拿捏的办了。
李嬷嬷摆出问罪的架势,在姚妫房里耍起了威风,指着茉心吼道:“不懂侍候的蠢东西,还不跟我去刑房受罚。”
茉心不敢不从,只得听话地从姚妫身旁怯怯地走了出去。
“慢着。”
姚妫拿着丝帕,为自己擦拭干净眼下的两行泪痕,径直走到了桌案边的罗叠玫瑰椅旁坐下。
刚一坐下,姚妫就微微皱起了眉。
椅子后背是卷云纹雕花,可后背实在是太矮,倚靠时很不舒服,和她的皇帝宝座相比,可谓是狭小.逼仄的过分,她忍着不适挪动了一下身子,没有再习惯性的靠在椅后。
李嬷嬷不知姚妫何意,只能静等她示下。
姚妫调整好坐姿,双手搭在扶手边,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片刻后视线方回到李嬷嬷的身上。
她面沉如水,启声道:“姚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婢在我房里做主。”
李嬷嬷没想到素日不在意侍女仆从这些小事的三小姐,忽然冷着脸教训起她来,竟也能如此骇人。
姚妫的语气不重,甚至连脸色也未变分毫,可她往那一坐,就有种摄人的气势,让李嬷嬷忍不住腿肚打颤,小心谨慎地回话。
李嬷嬷躬身,措辞解释道:“是奴婢听说三小姐摔伤,一时着急才想着该好好教训这些不用心的丫头,免得日后出更大的纰漏。”
姚妫冷哼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的莲心,问道:“那她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以为姚妫的意思是为何没连她一并处置,赶忙说道:“三小姐房内还需留人,不可全都罚了。”
“那就把她带走,我的房里不留生人,有茉心一人伺候就够了。”
“生人?”李嬷嬷不明白姚妫为何说莲心是生人,她和茉心不都是同一天进府侍候的吗?
茉心见李嬷嬷一脸疑惑的望向她,只好主动说明缘由,“嬷嬷,小姐她不记得莲心了。”
想了想,又说道:“可能是因为摔伤了头。”
反正小姐从醒来后就一直怪怪的,幸好她还记得自己,否则真不知如何是好了,茉心暗自庆幸道。
莲心含泪被李嬷嬷带了下去,只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三小姐独独不记得自己了。
第2章 故人
听说三妹从北苑假山上摔下去后,醒来就不记得自己房里的侍女莲心。
二姐姚婵便借着平远将军宴请姚家过府观礼一事,去姚妫的兰香阁见她一见。
自姚妫醒来,二姐倒是第一个来看望她的姚家人。
母亲姜苌月一直不待见姚妫,前世便是如此,其中的原因也是多年后,她才知晓的。
从前对母亲多有怨怼,可现在想想她一个女子,夹在两个男人之间,任人摆布,身不由己,也实在是可怜。
姚妫对她算是释怀了。
父亲姚绍自私凉薄,除了权势地位,在他眼里全无重要。
姚妫与他更无父女之情,见不见的倒也无关紧要。
侍女茉心告诉姚妫二姐姚婵来时,她正在梳妆打扮,准备出门去姚府北苑的畅春园逛逛,这是二十多年未见的地方,总是有一些别样的情绪在里面。
不过眼下既然姚婵已经来了,也只好让茉心领她进来。
工部尚书姚绍膝下有四子,长子姚弼,二女姚婵,三女姚妫,皆是姜氏所出,幼子姚衡乃侧室冯樱所出。
姚婵虽是姚妫一母同胞的姐姐,奈何诗词学问弹琴赋曲,无一样能胜自己的妹妹。
而论骑射蹴鞠,那就更不能相比。
好在尚书夫人姜苌月偏宠于她,在姚家不至于过的委屈,可她总是不服气,事事都想着要和姚妫争比。
就说今日去兰香阁,她穿了一件缎地绣花百蝶裙,长及曳地,每走一步便有飘逸灵动,如蝶轻舞之态。
头上梳着高门贵族女子最爱的望仙九环髻,耳上带着一对赤金南珠耳坠,华贵美丽,尽显她尚书二小姐的风姿,势要压三妹一头的架势。
姚蝉脸颊胭红,唇若朱丹,笑意吟吟地从兰香阁外款款而来,身后跟着她的侍女秋霖。
人刚步入门帘,姚妫就闻到了她身上浓郁的香粉味,犹如挂了满身的香盒子。
一见一闻就知她是精心打扮过才来的。
茉心摆上茶盏沏好茶水,便听姚蝉自顾自地说起:“母亲这些日子身体不好,一直住在照水庵,家里的下人们也没敢去打扰,她大抵是不知道你受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