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天下(重生)——望月凭阑
时间:2022-05-25 08:22:23

  姚妫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的手,然后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因为苏景鸾而对她发脾气。
  但姚妫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因为不管谢临渊为什么发火,她似乎都没有资格先指责他的不是。
  姚妫的沉默,让谢然误以为她是默认了。
  向来能说会道的她因为苏景鸾哑口无言,是不想跟他说清楚,还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谢然一瞬间觉得自己无比的难堪,他失望透顶的松开了姚妫,第一次不给她拒绝的可能,清楚的告诉眼前的人,“我会奏请陛下,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娶你为妻!”
  今日之事,他会负责到底,不论事发原因怎样,他都决定这样做。
  姚妫呆坐在床边久久没有回神,房间内已经只剩她一人。
  她没听错吧!谢临渊走时说要奏请陛下,娶她为妻?
  “早知道我就拼命反抗了!”
  姚妫倒头躺在身后的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不是说要远离他的吗?怎么会这样……”
  她想不明白,事情是怎样变得越来越糟糕的。
  谢临渊是说到做到的性格,姚妫比谁都清楚,就算全天下反对,他估计也会娶自己为妻的。
  “不是说了是误会!你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后知后觉的姚妫开始反应过来,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嘴又没封住,谢临渊记不清楚自己就该解释到他明白为止。
  姚妫从床上猛然的坐起来,她决定去找谢然补救,“再心平气和的跟他谈一下,肯定能说清楚。”
  可到了宫门口的姚妫才发现,自己是被苏景鸾偷偷带进宫的,现在想要自己出去,根本不可能。
  她只好重新往坤梧宫走,想要让苏景鸾带她出宫,结果在回去的路上碰见出来找她的小宫女,“姚小姐,你去哪了?让奴婢一阵好找。”宫女急的满头大汗,见到姚妫的那刻才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姚妫找了一个借口,搪塞了过去,“皇宫这么大,我迷路了而已。”
  小宫女比她还紧张,“在皇宫里不能乱走的,姚小姐还是跟我回去吧。”
  “苏景鸾呢?”姚妫正奇怪,自己消失了这么久,他居然只是让一个小宫女来找自己,本来还担心他疯子一样的行事会迁怒自己。
  “苏公子让陛下宫中的孙公公带走了。”宫女一边给姚妫带路,一边告诉她。
  孙怀德?前世留在姚妫身边的太监也是萧晔身边的人。
  原来是萧晔召见,怪不得没时间纠缠自己,姚妫觉得幸亏是如此,否则她又要费力应付苏景鸾这个麻烦。
  等到晚膳时分,苏景鸾才从兴庆宫回来,他神情失落,耷拉着脑袋,像是被狠狠教训了一番,一点生气也没有。
  姚妫没空搭理他发生了什么,与她而言苏景鸾的事和自己无关,“我要出宫。”她只是明白的告诉苏景鸾自己想要离开。
  苏景鸾去了一趟兴庆宫就像是收敛了脾气,整个人偃旗息鼓一样,连看也没看姚妫,只是从身上取出一块金色的腰牌,哐当一声直接丢到桌上。
  姚妫一眼就认出那是皇后的出宫令牌,她试探着上前将令牌拿起来,就在她转身准备走人时,苏景鸾忽然说道:“你逃不掉的……回尚书府乖乖等着。”
  此时姚妫恨不得插上翅膀飞离皇宫,哪还管苏景鸾说的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她白了苏景鸾一眼,一句话也不想跟他多说的快步走出了坤梧宫。
  苏景鸾听着姚妫离开时的脚步声,心里明白她这是巴不得躲的自己远远的。
  陛下今日忽然传召他去了兴庆宫,苏景鸾怎么也没料到颜徵夫人薛颐背后的人居然会是当今天子萧晔。
  薛颐的事萧晔并没打算追究苏景鸾下毒一事,表面上说是看在皇后姑母的份上,毕竟好歹也是自己的姑父。
  可下一句马上就要苏景鸾从雨花堂暗中转移的那几百万两银子一分不少的充入国库,说是国库其实也只能是萧晔他的私库,难怪薛颐能在南阳城混得风生水起,一切都是天子之手安排的。
  颜徵夫人这些年与南阳城的官商名流勾结而来得的那些金银钱帛,竟都是为了替萧晔敛财。
  堂堂一国天子,又有谁能想到颜徵只是他的一个工具。
  苏景鸾如今将他的工具毁了,自己就得成为这个工具,否则给薛颐下毒的事,萧晔又怎会如此轻易放过他。
  雨花堂里一直都有萧晔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说来这雨花堂当初不正是萧晔所赐,那么安插他的眼线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苏景鸾和薛颐那些事,又怎能瞒过萧晔的耳目。
  本以为除掉颜徵一了百了,不仅摆脱了这个女人,还能将雨花堂这些年私藏的钱财据为己有,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姚予柔!我只有你了。”苏景鸾捏紧拳头,这一次能得手的唯一东西,他绝不能在失去了。
  …
  拿到出宫腰牌的姚妫没有回尚书府,而是直奔去了玉京园,在走去的路上,她听到街道两旁做生意的摊贩都在说起颜徵夫人的事,原来大理寺已经判了她死罪,可陛下看在韩子衍的份上,命大理寺给她留了一个全尸。
  颜徵夫人死了,姚妫应该感到高兴,她这一生不幸的开端皆是这个女人害的,可她却没有料想中的快感。
  其实就算颜徵夫人死上千万次,姚妫还是不能改变自己是萧晔私生女的事实。
  前世身为皇族的她,不得不加入争权夺利之中,萧晔给了她这个权利,并逼迫她一步步朝着那个位置走去。
  重来这一世,姚妫不想在做一个双手染血的人,她只愿谢临渊可以摆脱病弱之躯,四弟姚衡能好好活下去,便已经足矣。
  姚妫怀着这样的心情,好不容易赶到玉京园,可叩门后出来回她的居然是梁吟。
  “姚小姐,公子他已经歇息了,奴婢看你还是明日再来吧!”梁吟把杨炯的话转述给了姚妫,她想杨炯的话自然也是公子吩咐的。
  姚妫被梁吟的话气的不行,想她好不容易从苏景鸾的魔爪中逃出来,连尚书府也没回就来找谢然想要跟他解释,他还敢闭门不见。
  “将军府什么待客的规矩,哪有半夜赶人的!”姚妫看着身后漆黑一片,自己徒步走来已经很累了,又没轿子让她怎么回去。
  梁吟结结巴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因为杨炯只让她说这几句,其余的不准多说。
  姚妫见她支支吾吾的,一掌推开大门直直的就走了进去,今天已经够委屈了,还要吃闭门羹,姚妫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你去告诉谢公子,我闯进来了,让他看着办吧!”
  梁吟对姚妫这样蛮横的行为无能为力,只好跑去告诉了杨炯。
  此时谢然正在房中沐浴,杨炯等在门外不知该不该禀告梁吟的话,他想了一会还是隔着门开了口,“公子…姚三小姐来了。”
  谢然泡在浴桶中,对杨炯的话不耐烦道:“你能说些新鲜的吗?”刚刚已经来禀告了一次,难道这种事需要反复告诉他。
  杨炯立马反应道:“属下说错了,是姚三小姐进了玉京园,她说要住一晚再走。”
  谢然哗的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什么?”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竟想着赶紧从里面出来。
  可又觉得这才过去多久,自己的气还没消呢,“随她去吧!不用再来告诉我。”
  杨炯听到谢然的话,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虽然气但是又不能真气,姚三小姐想要在玉京园怎样都行。
  姚妫来过谢然的玉京园,她熟门熟路的就准备往谢然的屋子去。
  好在杨炯及时出现,在门外就拦住了她,“姚三小姐,公子正在沐浴,现在不方便。”
  “行,那我就在外面等他。”姚妫无所谓的看向杨炯,反正园子里都是将军府的人。
  杨炯尴尬的挥手让侍女们统统下去,顺便眼神警告她们不许多言。
  等到侍女们都退下,院子外就只剩他们两人。
  “姚三小姐,这些天你都去哪了啊?”杨炯忍不住向一旁气鼓鼓的姚妫打听起她的去向。
  公子命天羽阙的人都快将南阳城翻遍了,也没见到她的影子。
  姚妫看了杨炯一眼,想到自己在大理寺消失,谢然应是在四处寻她来的,这才勉强回答他,“我在皇后宫中。”
  杨炯一脸释然,“原来是在皇宫,怪不得……”怪不得天羽阙的人没有找到,皇宫中确实没有安排将军府的眼线。
  将军曾说过身为天子臣,绝不能对陛下僭越无礼,天羽阙的人是万不能进到皇宫中的。
  姚妫对他的话疑惑,“怪不得什么?”
  杨炯躬身一笑,“怪不得怎么都找不到三小姐你。”
  姚妫知道自己从大理寺消失,要不是宋祁查清下毒一事,她就是畏罪潜逃,还罪加一等。
  想到那日在赵荆的威逼下,她还不得不签字画押,真是惊险万分。
  “我表哥还好吗?”姚妫没来得及回尚书府,对自己失踪之后的事不太清楚。
  “宋大人虽然查清了颜徵夫人下毒案,可陛下既没有赏也没罚,倒是大理寺卿赵荆赵大人,因为此事被陛下撤了职。”
  说起赵荆姚妫对他怨声载道,“赵荆此人就是一个榆木脑袋,听不进别人的话,也实在是不适合大理寺卿这个官职。”
  杨炯听到姚妫的话,只觉得她还如当初第一印象,什么都敢说,什么都不怕,时而给人不好接近的感觉,时而又觉得无比真实。
  就在杨炯用欣赏的眼光看向姚妫时,他们二人“愉悦”的谈话让刚沐浴完出来的谢然听了个正着。
  姚予柔不是来见自己的吗?和他的侍从聊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第51章 变数
  他们话题忽然一转, 又说到了谢然身上。
  姚妫跟杨炯说起谢然今天奇奇怪怪的言行,叫她怎么都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何处惹他生气了。
  就算是之前自己说话过分了, 可也跟他道歉了,为什么谢然还是一副怪怪的样子。
  再说那苏景鸾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为什么谢然提起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不明就里的姚妫实在是想不通, 说的急了就编排起谢然来,“你家公子是不爱说话, 还是不会说话,我看他八成是书看多了,和正常人的脑袋不一样!”
  否则姚妫怎么会弄不懂他发作的点。
  杨炯听完姚妫的话后尴尬一笑, 也不知如何为公子辩驳,只能对她的话表示赞同,“姚三小姐所言极是。”
  谢然听到姚妫的话,瞬间陷入了沉思。
  自己哪不一样了?
  性子再好的人,也不能容忍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姚予柔素日看着挺聪明的, 为什么到自己这就变成了笨蛋。
  谢然脚步无声的走了过去, 他突然的出现吓到了正在背后可劲编排他的姚妫。
  杨炯眼尖一瞧谢然表情不对, 立刻想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赶忙退后一步道:“公子, 属下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谢然见姚妫迅速低下头,一副不敢看他的样子, 顿时气消了一半, 可他还是想要亲耳听她说, 为什么非要来玉京园见他不可。
  他尽量将语调表现的与寻常无异, “夜已深,姚三小姐想说的都说完了吗?”
  其实内心无比期盼着姚妫能说出想要的答案。
  姚妫不是别扭的性格,但被他这么一问也没想好怎么开口。
  她只能低头看着谢然沐浴后身上那件月白的长服衣摆,琢磨着他此时的心情。
  “你与我的侍从说的尽兴,对着我就说不出话来。”谢然觉得现在看谁都和姚予柔亲近,除了他自己。
  今日的他不太像平时的自己,或许是受了迷香的影响,又或者是被苏景鸾的一句阿柔刺激到了。
  “我何时对你说不出话来,你休要冤枉我…”姚妫半晌后才反驳了谢然一句,可语气软绵绵的。
  两人又陷入一片沉静中。
  夜晚的一阵凉风忽然吹来,朦胧的灯火下姚妫裸露在外的脖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让人送你去休息吧!”谢然看着她衣衫单薄,无奈的叹了口气。
  姚妫抬头的瞬间注意到了谢然的嘴唇,破皮的位置已经没有流血,可还是留下了褐红的痕迹,那是她动嘴的杰作。
  “不用!我自己去。”姚妫下意识地躲开谢然的视线,逃也似的离开了。
  谢然看着她走去的方向,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等姚妫进到房间内,以为松了口气时却发现身后有人,她连忙转身,看清来人后蹙眉道:“谢临渊,你跟着我做什么?”
  谢然坦坦荡荡,“我回房休息。”
  姚妫这时才反应过来,她之前被雨花堂的尸体惊吓到了,到玉京园后一直都住在谢然的房间还和他同塌。
  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她已经没事了,怎么还惦记着住在这里。
  姚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羞窘的转身就想要离开,却被谢然一把抓住揽进了怀中。
  姚妫愣愣地站在原地,今日的谢临渊真的很不寻常。
  可到底是为什么?姚妫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回想了一下,谢然这忽而阴晴不定的反应像极了皇宫中的某些嫔妃。
  姚妫回避她想到的某个可能的答案,整个人像紧绷的弓弦,衣袖下十指紧攥。
  谢然抚了抚姚妫的长发,在耳边轻声问她,“你为什么出宫见我?”
  昏迷中始终喊着自己的名字,谢然知道姚予柔对他并非无情,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和苏景鸾牵扯不清。
  姚妫微微挣脱开他的怀抱,往后一步站定,满脸认真道:“我是想告诉你……我和苏景鸾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她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说,“我和你在皇后宫中也并未发生任何事,你不用因此想要负责。”
  谢然满目深情的看向姚妫,“即使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还是想要对你负责……”
  “你误会了!”姚妫打断了谢然想要说下去的话,她告诉自己必须让一切回到正轨,“谢临渊,你很好真的很好,但对我来说你就像哥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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