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槎用手触碰了其中一株孔雀茅,红色的花蕊上顿时吸了白槎的一缕木神之力。孔雀茅黑气浓浓的雾气顿时淡了几分,那株被她碰到的孔雀茅闭上了张开的大嘴,温和起来,还乖乖冲着她点点头。
白槎感知到孔雀茅的示好,盯着那株温和的孔雀茅好一会儿。
转头白槎看着长恩,道:“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孔雀茅
“刚才我们进来的那个祭坛就是出口。”白槎笑道。
长恩点头道:“好。”
摇山化成银色长索围着二人,发出光来。二人顿时出现在祭坛中心。
“这是刚才孔雀茅之幻境的钟与祭坛之地。”白槎道。
长恩点头道:“那是不闻钟。”
“不闻钟上面染了你的灵叶之力,我在孔雀茅境内不敢伤害它。”长恩继续道。
白槎道:“无妨,既然灵叶的线索有了,定会寻到。”
摇山道:“今日是初十了,那掌柜的说的花灯游已经开始了。”
白槎笑道:“走,去看看热闹。”
长恩垂眸看她,笑道:“好。”
华灯初上,风灯国大街上千百盏花灯齐放。人群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与前几日看到寂静无声迥然不同。街上有卖花灯的,猜灯谜的,画糖人的,还有跳灯的,唱灯的。远处一个戏台子上,有百姓们正在表演花灯戏,透着喜悦。
白槎急忙跑向花灯台下看,她道:“这是什么节目?”
旁边有一老叟,转身看到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女,笑道:“姑娘,这叫《花醉灯》。”
白槎应道:“谢谢。”
忽然白槎面前出现两个糖人,一个是兔子,一个是龙。
她抬头看到长恩站在她身侧,长恩如玉的脸隐在花灯下,泛着浅浅笑意。
白槎正要接过糖人,突然摇山从长恩玉佩上飞出来了,一盘银线状卷走了两个糖人。
摇山化成少年,他站在二人身侧,此时他嘴叼着刚才的两个糖人。
白槎……
她眉头一动,说时迟那时快,一拳打在摇山眼睛上。她挥拳出手的瞬间,摇山手中变出十几个人形状各异的糖人正要举给她。
“给!啊!!!”摇山捂住眼睛,惨叫道。
长恩轻笑出声。
白槎收回拳头,有些尴尬。白槎弱弱道:“对不起,但是摇山你以后不要抢我吃的,我容易失控。”
白槎手里拿着一个糖人,看向台上的花灯戏。
摇山很委屈地站在一边,手中依旧拿着那十几个糖人。
不远处另外一巷子口灯火更是亮如白昼。
一个小摊子上摆放着各种简单的首饰,如花灯耳环,花灯项链,花灯戒指等等。风灯国历史悠久,这里的人将花灯的灯火之力注入首饰中,花灯首饰都泛着五颜六色的火光,但并不会真的烧到人。
白槎随意看着摊子,正看到一个柳叶绕月形状的花灯耳坠。
长恩也正巧拿起那个,他柔声道:“我看这个尚可配你,你可喜欢?”
摊子主人是个中年人,爽朗笑道:“您真有眼光,这柳月坠寓意着望月赏柳,永久相伴。”
白槎笑道:“喜欢。”说完接过那副耳坠戴上。
白槎走在前面,长恩随在她左侧,那副耳坠戴在她耳上发起青蓝色的微光。
摇山付了钱,跟在二人身后。
他们几人走到一处街的空地,此时这里的空地人头攒动,正在表演花灯游的跳灯和闹灯。
众人手持花灯舞动,长衣袖随风摆动,为首一女子眉眼带笑。这群人如仙人起舞,清影飘逸。
游人喜笑颜开,鼓掌叫好。
白槎看了跳灯一会,与那女子对视上了视线:“般珂?”
那女子眼眸一抬,看了白槎一眼,女子眼中多了几丝复杂的情绪。
跳灯结束了,般珂和周围几位女子低语几句。
般珂走到白槎身边道:“木神大人,您怎么认出我的?”
白槎笑笑不语。
几人进了一家酒肆。
白槎道:“你为何在这风灯国?”
般珂道:“那宫灯千合大人在多年前于我有恩,我在为她制聚魄灯。”
长恩道:“可是为那承黄神君聚集神魄?”
“正是。每年国内都会选出十一位制灯师制出有灵识的灯器,每个月花灯游季时会在祭坛上为承黄神君聚集神魄。”般珂道。
般珂苦笑道:“可惜这个月是最后一次了,今日启灯典上并没成功。不晓得本月十五那日的辞灯礼典上是否可以?哎。”
长恩道:“可是因为两千年期限将至,承黄要神魂陨灭了?”
般珂目光一暗道:“是,这次的花灯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千合大人想必不好受。”
白槎道:“承黄神君如今在何处?”
般珂摇头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负责制灯和祭祀事宜。自从李氏皇族被灭后,我就未见过承黄神君了。”
般珂眼中突然含了泪道:“千合大人本是极纯善的一个人,可是这两千年来她彻底变了,她从再未快活过。”
白槎叹息:“可即便如此,你依旧要帮她祭祀对吗?”
白槎将手帕递给她,她流着泪道:“千合大人两千年前曾经帮我赶走了五毒兽。”
“我的命本就是她的。”般珂继续道。
“不闻钟是怎么回事?”长恩开口道。
般珂抬头看长恩道:“不闻钟是当年锁住承黄神魄的法器,如今被孔雀茅沉于后台祭坛下。”
白槎道:“那祭祀可是为了将不闻钟引出来?”
般珂道:“正是,祭祀将不闻钟引出,再将不闻钟中承黄神君的神魄碎片引出,或许可以让承黄神君醒来。”
承黄乃上古灵兽,只有不闻钟和噬魂珠同时出现才能将承黄擒住。两千前正是由于李敛获得了噬魂珠和不闻钟才得以切掉承黄的灵角。
两千年前,李敛到底如何取得弑魂珠和不闻钟将承黄锁住的?却没人知道。
如今弑魂珠还在承黄体内,但那不闻钟正是被孔雀茅神植压在了后山祭坛下。
白槎道:“你回去吧,告诉宫灯千合,明日我们去宫灯殿拜访。”
般珂行礼后便离开了。
宫灯殿其他制灯师似乎还在外面玩闹。
般珂回了宫灯殿中。
听了般珂的通报,千合没什么太大反应。千合只是轻轻应了声,她又继续低头裱糊手中一个花灯的骨架了。
外面街道上灯火通明,人烟热闹非凡。
灯殿内寂静无声,千合坐在灯堂前仔细地刷着一个灯架,她眼睛里布满血丝,但神情无常。
般珂默默退了出去。
此时堂内只剩下千合一人,她捂住心口,将自己的灯芯取了出来,那灯芯闪着橘色的光,橘色火光中蜷缩着一只小兽。
千合脸色苍白,默默盯着那灯芯,漆黑明亮的一只眼眸落下泪来,泪水晶莹剔透。她喃喃道:“这世间最恶毒的东西就是人心,人心难测。”
千合的容颜妖娆妩媚,可是她眉宇之间有些忧郁苍凉,低语道:“我讨厌灯,可我自己就是一盏灯,多么可笑。”
她声音平静道:“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会回来吗?不回来也没有关系,我去找你就好了。”
花灯游还在继续着,外面吵闹不已。
白槎和长恩商议明日再处理祭坛不闻钟事件。
次日,黑夜过渡到白天只花了一秒,街上还有很多人一夜都没有回家。
宫灯殿白天也点了长洛灯,整个大殿泛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白槎道:“千合,我们在孔雀茅中看到了这事的起因。虽李敛是祸起根源,但风灯国其他百姓何其无辜。你不应该将那么多百姓卷走,封禁在不落湖中。”
千合冷冷道:“他们违反了宵禁,不守规矩,就要受到惩罚。”
摇山忽然飞向空中,化成银色仙索飘在空中,震出气力。千合嘴角溢出鲜血,但面色不动。
白槎急忙轻拽了拽长恩的袖子,道:“冷静。”
长恩看白槎一眼,眼中戾气淡了一些,摇山化为银色盘扣挂在玉佩上。
千合道:“我并没有伤及无辜的兴趣,但是承黄一日不醒,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放过李氏一族。”
白槎道:“被抓走的百姓可是被你关在梦溪林的不落湖中,陷入冰封灯?”
千合道:“阿乘一日不回来,我不允许凡人太闹。我只是把闹的人关起来罢了。”
“我可以死,但我死的瞬间,不落湖会消失,所有沉封在湖底的人们也会一同消失。”千合厉声道。
白槎安抚道:“好,愿花灯十五,你得偿所愿。”
出了宫灯殿,摇山道:“那宫灯千合真是顽固,宁可死也不肯把百姓放了。”
长恩道:“那不落湖是她灯魂所化,不能强制打开,若直接破冰,湖内百姓全都会无一生还。”
白槎淡道:“她也并非嗜血之人,她只是冰封百姓,杀孽不重。长恩,你不要对她下手太重。”她顿了一会,又道:“唉,如果最后也不知悔改,再破她灯魂吧。”
花灯游月第十五日,祭坛处。
为首的制灯师般珂道:“辰时到,辞灯。”偌大的祭坛上,十一位制灯师开始注入灯火之力。祭坛泛起淡淡金光,祭坛中间黑白交杂的阴阳之圈毫无反应,十一盏灯器不停的燃烧着。
随着时间流逝,高台上的千合眼中热烈的光逐渐淡了下去。她的眼神从期许变得无光,脸色刷白。她眉心中间的火焰开始燃烧起耀眼的橘色。她喃喃道:“阿乘那样善良,他告诉我,无论是神、妖、魔还是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任何一个种族可以剥脱其他种族的生命。”
千合本来平静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她抬头怒道:“可天道不公!”然后她飞身跃下祭坛,身影变得透明破碎,正要消散在祭坛上方。
白槎飞身而起,冲向祭坛中心,急道:“不好,千合她用自己献祭。”
孔雀茅
风灯国的整个后山开始震动,燃烧起熊熊烈火,大地出现裂缝,林中动物四散奔逃惨叫。
风灯皇城也大火四处扬起,百姓四散,尖叫连连。
梦溪林中的不落湖正在消散。
长恩挥出摇山化银色长索想要锁住千合,但是长索在空中什么都没有抓住。
白槎化成一株发光灵木,那银色光芒围绕了整个风灯皇城,压住了此时燃烧的熊熊大火,她飞身也跃入祭坛。
长恩喊道:“九叶,不可!”
跃入的瞬间,她耳朵上的柳叶月坠发出青蓝色的光,那青蓝色的光包围着她,消散在祭坛上。
长恩化成书简也飞身向祭坛,但是被祭坛吐了出来。他站在祭坛外,脸色惨白,嘴角溢出血来。
祭坛内的孔雀茅之幻境。
孔雀茅之幻境的祭坛后方出现了一座道观,道观内的不闻钟不停震动中。
白槎化为人身抓住千合,然后她闪电般一掌劈向千合道:“你就那么想死?”
千合被劈的爬不起来,她身上血迹斑斑,瘫在道观前,怀里抱着一只小兽。正是承黄元身。
白槎一身湖蓝色长裙,雪青的衣袖随风摆动,她眸中带着怒火,手持长剑指着千合,厉声道:“宫灯千合,我深知你痛苦!深知你悲伤!深知你怨恨凡人薄凉!可我依旧信你并不嗜血,不会伤及无辜!”
那长剑是孔雀茅灵植所化,长剑上刻着白槎灵叶的样子,通身星光。这是白槎遗落世间的其中一片叶子。
此叶在风灯吸收怨气多年。
“可是,你践踏无辜之人性命,竟然妄想拉着整个风灯国的百姓和你们二人陪葬!”白槎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