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爷。”店铺的小二开心地记着本本。
毕方继续道:“再来三壶酒。”
摇山开心的看着点菜的众人,十分想化回银丝在空中飞几圈,旋转跳跃。
他很饿,有吃的,好开心,但是他忍住了。
店小二把点好的饭菜陆陆续续的端上来。
毕方关心道:“木神、书神,你们来此滩水城,所为何事?木神如今再次现世,神魂可还安好?”
白槎饮了一口玉米汁,笑道:“我们近几日在寻找神魔大战时我碎掉的几片灵叶,如今我体内只有二片灵叶之魄。
白槎把一壶青梅汁推到了皱云面前道:“皱云,多吃点。”皱云咬着酥肉点头。
白槎的目光继续落在菜上,她加了一片耀眼的烧鹅放入口中,这烧鹅外酥内嫩,真是美味。她开心道:“啊,这烧鹅忒好吃了,绝美。”
长恩又加了两块烧鹅放进白槎碗中。
毕方笑道:“这酒肆的烧鹅乃这滩水城一绝,木神真是有品位。”
白槎笑眯眯,用手拽着烧鹅腿,她咬着烧鹅。长恩拿起白色手帕放在白槎面前,方便她擦手。
长恩放下筷子道:“九叶,这滩水城可有你的灵叶气息?”
白槎摇头道:“目前还没有感觉到灵叶气息。我只在无量坡下雨的时候感受了撼海的气息,离开了结界便突然被吸进了滩水城。我在城外分明觉得这雨中有撼海的灵识之力。但是进了这摊水城,却感受不到了。”
长恩道:“或许灵叶气息微弱,再观察一下吧。”
毕方点头道:“木神,你在滩水城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告知毕方。毕方自当尽力而为。”
白槎笑道:“那是必需的,毕方的本事,本君还是知道的。”
几人继续吃着。
忽然一些粉色花瓣忽然出现在毕方耳侧,夹杂着几滴雨水。毕方接过花瓣,看了几秒,花瓣在他手中消散如烟。
毕方眼神变了一下,很快他又恢复如初,盯着长恩道:“书神大人,您刚才可是擅自闯入了山中的雨花庙?”
长恩吃了一块红豆酥,淡道:“无人看守,谈不上擅自闯入。”
毕方笑道:“书神大人,您既然进了我这滩水城,有件事我希望您知道。”
毕方道:“雨花庙乃是我滩水城的无忧神管辖之地,外人不可以未经许可就轻易进入,我们这的习俗是只有止雨礼那日,外人才可以入山祈福,希望您入乡随俗。
长恩眉心一皱,淡淡道:“天上地下,我想去哪,还能有人拦着住我?”
白槎轻轻瞪了长恩一眼,她看着毕方笑道:“入乡随俗,既然滩水城不让随意进出雨花庙,未经许可我们自然不会入庙的。”
长恩与白槎对视一下,他转身看着毕方,淡道:“好。”
一顿饭吃的火花四溅,当然火花四溅仅仅围绕着毕方与长恩二人。
天人菊
烈火神鸟毕方一向与书神长恩不和。当年在神魔大战之前,白槎还在天界时担任木神战神一职时,他看着白槎整日跟在长恩身后时,他就已经不待见长恩这书神了。当年的书神总是拽的一笔,模样着实欠揍。
毕方神君在想木神如此风姿卓越的一位神女怎地看上了这样一个书呆子神君。
这书神长恩以前神力薄弱不堪时脾气就差,如今这书神的神力登峰造极,脾气更恶劣了,可惜毕方现在打不过长恩了。
毕方以前打得过长恩时,白槎神君总是在保护长恩神君,他未曾得手几次,真是岁月流逝,再回不到书神不堪一击的时候了。
后来神魔之战白槎陨灭,毕方神君更是伤心离开神界,不再与诸神有所往来了。
白槎继续吃菜,她并没有把长恩与毕方之间的矛盾放在心上,毕竟长恩没得罪过的神君屈指可数。
白槎心想,哦豁,雨花庙有秘密,开心,非去不可了呢?
崇尤山巍峨耸立,此山有一半在滩水城外,一半在滩水城内。城内的半山上有座雨花庙观,供奉着无忧神,近雨无忧。
这顿饭刚吃了一半。
此时,两列游行队伍从大街上走过,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戴着蓑笠斗篷,脚上穿着形状一样的草鞋,手中举着一个篮子,放满了花瓣,娇艳欲滴。众人在雨中走着,边向空中撒着新鲜的带着雨珠的碎花花瓣,一齐高呼:“敬献飞红,止雨敢告。”
“毕方,楼下这群人是?”白槎望着窗外楼下那群游行的百姓,开口问道。
毕方道:“滩水城之所以叫滩水城,就是因为这里日日雨不停歇。但是每年城中会有两日雨停的日子叫做止雨日,止雨日就是在止雨礼结束后。
毕方道:“今日是止雨礼第一天,止雨礼会举行两天,两天之内每天都会有人们会上街游行,提前告知无忧神止雨日将至,表示尊敬祈求。”
“故曰,两日止雨礼,两日止雨日。”毕方又道。
滩水城中的雨,年年日日昼夜不息,因此这城中挂着无数油纸伞,方便百姓使用。
白槎觉得其中有些蹊跷,问道:“农耕时节,百姓们虽然喜雨惜雨,但是时间太久,恐伤五谷,扰乱民生。”
毕方道:“这止雨礼每年一次,无忧神会采纳百姓祈福鸿愿,每年止雨两日。”
长恩皱眉道:“这雨水阴晴,本应是天意自定。在这滩水城内,雨水怎会日日不息?”
毕方摇头道:“滩水城几百年来就是一直如此。滩水城不与外界相接,这城中万象皆是滩水城自定。”
“这世界万象乾坤,你我怎会全都知晓呢?”毕方饮了一口酒,叹息道。
摇山传音给长恩道:“先生,是否需要我跟着那队伍,去看看其中是否有些蹊跷呢?”
长恩心念一动,回道:“不必。”
摇山继续乖乖吃着碧螺春大米饭。
游行队伍渐渐远了,众行人向着雨花庙走去。
夜晚,雨依旧在下,整个滩水城透着一股凉意。城中空气确实湿润舒适,但是雨这般不停不止,也着实有些令人恼了。
毕方道:“滩水城的止雨礼不同于外界的祈雨礼,木神书神是否感兴趣看看热闹?”
白槎点了点头:“入乡随俗,百姓干嘛咱们也干,走!”
几人化出蓑笠花篮带上,跟着队伍上了陡峭绵延的崇尤山。
百姓们走到山下,山腰坐落的雨花庙已然映入眼中。一看到寺庙,百姓们就匍匐跪地,身上的蓑衣染上了一地的泥水。
摇山此时化为盘扣挂在玉佩上,摇山道:“入乡随俗???还随吗?”
白槎……
长恩……
毕方噗嗤笑出了声,道:“无妨,我们本来就看看热闹罢了。这繁文礼节是百姓们自己加进去的,并非定要如此。”
白槎微微正色道:“荒唐,倘若没有这不停不歇的雨水,百姓何至于此。这天意分明逆了民生!”
毕方没有出声,望着这雨出神了片刻,雨很小,雨水透过蓑笠依旧浇湿了他的脸。
长恩看着毕方,又看看眼前的寺庙。结印为白槎打了一个小小的避雨结界,雨依旧会落在白槎身边但是不会浇湿白槎。
长恩缓缓道:“百姓起身了,跟上。”数百位信奉无忧神的信徒站在庙门口,白槎长恩毕方也混在其中。
百姓们没有进去雨花庙,雨花神庙门前有一片极其宽敞的空地,人们站成很多个圈圈。百姓微笑着,将手中花篮的花瓣全部撒向空中,似乎每个人手中的花瓣都是不同的。不同的颜色不同的花形。
雨花神庙的神台上有很多花,花趴着一只小兽,那小兽手中拿着一把荷叶,把玩这荷叶边。小兽模样粉色皮毛,如狸但非狸,毛茸茸的白尾微微卷翘。
小兽忽然又化作一青色衣裙少女,坐在神台上,那少女手中荷叶被换成了一束花,含蓄待放的粉色郁金香,郁金香上挂着露珠,花朵灵气逼人,惹人怜爱。那少女眼波流转,望着庙堂外面散花起舞的人门,脸上笑意浓浓。
这雨中落花之景持续了很久。山中庙前散花仪式在雨中绽放美丽。雨中落花看着有种撼动人心的美,直到所有花瓣飞散结束,百姓依旧脸上洋溢着喜悦。人们把篮子放下,手牵手跳起舞来。
长恩……
白槎这下笑开了。
摇山也笑了。
摇山此时挂在庙前的一颗最高的树上,欣赏这止雨礼。他感受到了书神的无语,但是他也好奇书神会不会加入其中,与众人携手并肩跳舞。
长恩正想开口道:“九叶,我能不能不? ”
白槎左手牵起他的手,右手牵起一个小女孩的手,眸中星辰闪烁,笑着仰头望向他。
这种雨中落花极美,但是白槎的笑一时蛊惑了长恩,她的笑比雨中花更绚烂。长恩握紧了白槎的手,跟着人群转了起来,一时加入到这止雨舞中,忘了一切。
毕方看着他们二人,也露出来了淡淡的笑。但是毕方并没有加入其中,他隐了身子,悄悄退了出来,他并不想跳舞。一会被无忧神看到他也跳舞,她笑话他怎么办?
止雨舞结束后,百姓们合掌祈福,排成队列陆续离开。
毕方道:“今日是止雨礼第一日,只需要止雨花和止雨舞。”
随着众人离开这雨花神庙,那神台上的花都被换了一批新的,更加鲜艳。神台上的少女已经不见了。庙中有颗柿子树,此时柿子树上的柿子泛着淡淡的光。
白槎等人返了城中。白槎跟着摇山去了饮子馆。客栈屋内只余长恩和毕方二人。
长恩看着这不停歇的雨,盯了半响,又细细打量起毕方。
长恩开口道:“毕方,你可是在这滩水城已经呆了三百年?”
毕方莞尔一笑道:“是。”
长恩沉吟片刻道:“这里是滩水城,雨水昼夜不息,你这火鸟元神的神魄当真吃得消?”
毕方继续道:“无妨。”
长恩看着毕方,想起来了自己在白槎陨灭的那几万年的所作所为,忍住了想开口的话。
半响,长恩道:“天意自有定数,如果需要放下,切莫强求。但其实我也没有资格劝你这些,随心而动吧。”
毕方苦笑了一下,想起来了白槎刚陨落时,长恩的样子,他欲言又止道:“谢过书神。”
说罢毕方离开了客栈。
之后白槎他们几人拒绝了毕方的邀请,没有去若水堂,选择随意在一个客栈住下。
雨没有停歇的意思,眼前的崇尤山,高耸入云。天空灰蒙蒙一片,山间的树叶、花枝被雨水敲的啪啪作响,不时天空响起一声闷雷。滩水城内着实湿气逼人。
白槎道:“这里太潮了,我要去饮子铺喝豆蔻煎。”
客栈内人很多,外面雨水霏霏。他们几人持伞出了客栈,走在湿漉漉的路上。
城中雨巷深处。
有一小儿,约莫八九岁年纪,没有带蓑笠,也没持雨伞。衣衫发黑发黄,上面很多污渍,破旧不堪,从对面巷子中飞奔出来,怀中紧紧抱住一些东西。
后面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穿着蓑衣跟着,手持木棒。一壮汉急忙跟上想拽住小儿,小儿像条小鱼躲闪。另外一男子,一木棒敲在小儿背上,又一棒敲在小儿脸上,小儿脸上满是鲜血,还护着怀中东西。
木棒敲断了小儿的腿脚和手,小儿的手无力的倒下,怀中东西滚了一地,是几包草药。
小儿躺着水滩中,血染红了泥泞的水沟,晕出残忍的嫣红色。他瘫在水沟里,轻轻喘着气,恳求道:“求,求求你们,我娘得了根枯潮,她要死了,我要给她送药!”
一男子捡起地上的草药包,冷冷道:“没钱可不行。”
“想死,就来正雅堂药铺试试!”另一个人冷漠开口。
雨依旧下着,几个壮汉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巷子。
那小儿死气沉沉横躺在水沟里,雨水冲干净了他的脸,却是冲不干净他的衣衫。他的脸小小的,稚嫩纯洁,但衣衫却如此陈旧脏污。
小儿躺着的水沟里升腾出一个模糊的画面,画面恍了两秒就消失了,仿佛幻象一般。
天人菊
小儿躺在地上,血迹蔓延到水中,那画面中有一株天人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