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丫头怎么一下子跑得这么快了,一不留神都超过他了,他就快要追不上了。
将厌很苦闷,又很没辙,他无声地嘲弄着什么,下牙抵着后槽牙。
真是受够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怀抱令阮喃受宠若惊,她身体也陡然僵硬几分:“……”
只是…勾引?
阮喃听清楚这个词后眼眸微微瞪大,接着囫囵摇头,不认同他的混话,“二哥哥,你在说什么?”
她身子娇软,在他怀里挣动,即便看不见她的模样,将厌闭着眼也能想象,她这会儿小嘴一定撅着,高高的,能挂油瓶,眉头指定也蹙着,细长弯弯的,在控诉着什么。
居然还敢问他说什么?将厌自嘲闷笑,眼底是深渊般的压抑。
“讨好我啊,给我下套,把我迷的神魂颠倒。”
“小坏蛋,你要弄死我啊。”
说到最后,他像是卸光了一身的气力,闷闷不解道:“你怎么跑得这么快,哥哥都快要追不上了。”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说出来的话语透着浓浓的压抑感和无可奈何。
最后一句追不上你阮喃没有听清,他的声音实在太低了,像是自言自语的凌乱絮语。
阮喃因为忽然之间被他整个倾抱,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阮喃不由得向后趔趄了半步,但是她又迅速站稳了。
见他头一回如此脆弱的一面,阮喃陡然间心一动,以为他累了一天实在是没力气了想休息,连忙伸手反抱住他,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在耳边轻声安抚絮语,“不会的不会的,二哥哥你别害怕,我会守着你的。”
她语气乖甜,透着浓浓的安慰和治愈感,叫人无法不亲近,无法不去爱她。
将厌一听,陡然抱她抱得更紧了。
越是这样,她越是让他松不开放不下,将厌心中的某个念头就越强烈。
他不能叫这丫头白等,他赌不起的。
将厌觉得,有些事,是必须要做了,一时间,他决心已定。
书房内依旧没有亮灯,周遭暗得发慌,将厌蜷腿抱着牢牢抱着怀里的姑娘,阮喃乖乖被他抱着,给予他安慰,他们的心跳声渐渐趋于一致。
“二哥哥。”
“我会守着你的。”
这句话,将厌信了一辈子。
哪怕后来在沙漠极地执行任务命悬一线时,浑身力气已经耗尽,在意识就快要剥离的瞬间,脑海中印出来的画面,不过是浓稠的夜色里,这丫头笃定至极说着会守着自己的画面。
那样刻骨,那样铭心。
·
阮喃的成绩很好,在年级里数一数二,即便每天学业繁忙她也依旧没有放弃画画。
画画的重要性于她而言次于幸运木,将厌给她的小木头她每天都会悉心的照料。
距离生日宴结束已经很多天了,将厌那天收到一份很特别的礼物,他抱着阮喃,二人在漆黑的书房里依偎,那是很漫长的相处时光,他们相互拥抱着,没有只言片语。
那天过后,阮喃依旧很听他的话,将厌的性子也还是摸不透,寻常的日子里,他们依旧像往常一样相处。
不过阮喃并不知道,将厌对她的执念和感情从某个节点开始,不知不觉间已经超过了对一个异姓的妹妹的照顾。
再欣赏一遍《亚特兰蒂斯》,阮喃依旧会震撼于被海水淹没的恢宏宫殿与人群,那些不可言说的话语,秘密,古老而神秘的文明都被深深埋葬到了海底,她感到深深可惜又无可奈何。
具有悲剧感的作品总是能占据绵长的怀念和反复横跳的好奇心,这已经是阮喃第三次来看了,每一次都有不同的体会。
入秋后天黑的很早,从画室里回来,阮喃发现天边聚着不少阴云,一团团一块块,是乌青色的,在惨淡薄蓝的天穹中分外瞩目。
她不喜雨天,更是恐惧有雷雨的夜晚,迅速看了一眼阴天就匆匆钻进来接她的车子里。
…
回到家得知将叙哥哥去了南方的都市昭山,也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将厌,她有些想念。
但是将厌的性子捉摸不透,更别提他的行踪,姆姆们也不知道她们这二爷今天一整天都去了哪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偌大餐厅只有阮喃一个人,她想叫姆姆们和她一起吃,但是被委婉谢绝。
家里很空,很大,阮喃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吃饭,咀嚼着可口的饭菜,随之而来的是横生的伶仃感。
从回到家,吃完饭,一直到洗完澡阮喃都是一个人,她有些失落,或许是因为阴沉沉的天色,又或许是因为将厌不在身边,那种孤独感又有些冒尖。
憋了很久的阴沉灰云,这夜果真又下起雷雨,阮喃果不其然又缩在床头发抖。
雷雨的阴影和父母和耳朵有关,也是她埋在心底的最为麻痹走不出来的阴霾。
她年纪还很小,很多事情没有好的引导绝非自己能够消解,以往将厌都在家,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大哥不在,就连他也不在。
带着一股忧愁和失落入眠,果不其然她又做了噩梦。
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突然又重温狰狞可怖的梦境,阮喃又陷入了意识盲区。
她梦见自己在丛林深处,汽车起火,有人用力抱住她免受大火的侵蚀。
可是下一秒,她惊坐起,惊雷落下,她再度陷入应激的状态,分不清周围的真假。
每每到了雷雨夜,类似的环境中,她都会恐惧得发抖,画面引起应激反应,深处的创伤可以掩盖但是无法结痂,她会哭,会发抖,更严重到会捂着耳朵尖叫。
将厌那天下午从体检中心出来,原本计划是去相城看望一下奶奶,可因为实在太晚,奶奶就想留他住在相城的家住一晚,此去山高路远,毕竟从小是在她膝盖跟前长大的,祖孙总是有着别样的血缘纽带和情感在。
将厌站在廊檐下,没有拒绝,可是当发现变天阴雨后,他顿时想到了家里那丫头。
大哥去了昭山出差,家里那些人不知道这丫头恐惧雷雨,就算知道……他拧眉。
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要快,已经前去取车了,将厌当即冒着夜雨又开车往家折返。
奶奶在后面看着孙儿远去的身影,叹息不已的摇了摇头,接着拄着拐杖缓缓回屋。
·
深秋多雨,雷鸣声凄厉,家里佣人都熟睡了,阮喃惊醒后看见惊雷,顿时吓到失语。
她想呼救,但是每次尖叫完,没有任何声音,亦没有任何回馈。
将厌推开她卧室门的时候还喘着气,他几乎是一脚油门蹬回来的。
到家时还穿着白天离开家前的黑色的冲锋衣,发梢尚在滴水,他浑身像是在水里滚过。
见到门口的人时,阮喃一愣,接着再也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直接从床上跑下来冲到他怀中,死死抱住他的腰。
“呜......”她的神明来了,来救她了。
见到她的一瞬间,将厌浑身的力气都卸掉了。
“傻丫头,你哭什么。”他一点儿办法没有,“快给我抱抱,不哭了。”
“我害怕——”阮喃哭到抽噎,“呜你们都不要我了!”
她虽然一直在尖叫,但实际上她什么都听不见,不过脑海中奇异般的有将厌一声声的安抚。
“傻丫头,谁不要你了,二哥哥守着你。”
阮喃哭到窒息,将脸用力埋在他的怀里。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了!”
将厌无奈且心疼至极,但是她此刻不认人,出于应激的状态里,只能任由她抱着,祈求着什么。
…
后半夜,将厌换好干净的衣服坐在床头守着她入睡。
因为有他在,阮喃的状态有所缓解,不再那么极端的恐惧惊雷和雨水。
但因为刚才真假难分的梦境,她依旧如惊弓之鸟一般保持着警戒心,身体也依旧隐隐有些颤抖。
终于,阮喃牢牢地抱着他,因为困意,最后还是睡了过去,虽然不那么安稳。
将厌默默地盯着她的眉眼,女孩子一截纤细的胳膊牢牢箍住他。
他不能动,一动就会醒。
一个小时过去,将厌的胳膊已经彻底麻了。
那丫头刚才哭到撕心裂肺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
夜色深沉,久久,雷鸣声依旧肆虐。
蓦然的,从卧室内传来一声冗长的叹息,将厌的语气里尽是无奈:“离了我,你怎么办。”
他看向怀里的丫头。
阮喃睡的不是特别安稳,但是梦里似乎有人在和她说话。
她迷迷糊糊地说:“不离...”
将厌正颔首看着她,闻言蓦然失笑。
紧接着,“睡吧。”他低语一声。
这句睡吧似乎带着魔力,阮喃果真不再乱动了。
灯灭了。
一整晚,他都守在她身畔。
·
隔天阮喃睡醒,发现床边躺着的人是将厌。
她爬起来时尚且愣怔,有些傻眼,接着昨晚发生的画面意识渐渐回笼。
将厌本就浅眠,他几乎是一宿没睡,阮喃醒的一瞬间他也醒了过来。
正眼见小丫头视线凌乱的模样,他动了一下自己僵麻的肩膀,“嘶——”
因为是坐着睡了一宿,胳膊被压得僵麻不轻。
阮喃见他皱起眉头,胳膊似乎也不能动,顿时心疼又自责,“将厌哥哥,对不起。”
要深究将厌的动作,三分真疼七分装蒜,不过见阮喃担心自己,他那仅有的三分疼也越发地严重起来。
见他紧锁眉头,似乎那胳膊像是断了那么严重。
“哥哥!”阮喃顿时更是一阵巨大的担忧,并且这下直接省了姓氏和名,单纯叫他哥哥。
将厌外表看起来很是虚弱,但是骨子里泼天的受用。
这声哥哥未免叫的过于好听。
可见再装下去,那丫头真就信了,将厌也没打算再继续骗下去。他忽然凑近她耳边低语,“骗你的,妹妹。”
奈何阮喃听不清,急得不行,“什么,将厌哥哥你说什么?”她又扑过去拿助听器。
将厌见她睡裙带子都要掉了,一脸没辙地下床去,像是没事人。
阮喃正在戴助听器,手忙脚乱,忽然助听器被身后的人给拿住。
将厌一脸认真地在身后帮她佩戴。
阮喃乖巧的不再乱动,不多时,助听器戴好了。
戴好后,将厌的视线又顺势朝下瞥,瞥了一半又立马打住,因为阮喃的睡衣肩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下来。
洁白俏生生的肩,一截月牙状的细腻锁骨。
将厌不动声色别过眼,接着用手帮她把掉落的肩带给拨回去。
阮喃的皮肤因为他指节的触碰而蓦然起了一排鸡皮疙瘩。
将厌有极强的自控力,面对这些仅仅喉结翻滚,还是保持着一脸正经的样子,之后又替她整理好头发,入目所见她的裙摆虽然有些皱,但此刻整体看来算是乖矩。
将厌看了阮喃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笑着调侃一声:“啧,真好骗。”
突然不明不白地说了这么一句。
阮喃:“……???”
第18章 kiss18
居然说她好骗, 会过意后丝丝红痕爬上阮喃的耳骨。
已经不止一回了,他总是这样戏弄她,仗着她在意他, 肆无忌惮。
羞赧之下阮喃红着脸嗔怪道:“将厌哥哥你又欺负我!”说罢转过身赌气不看他, 还作势要捂住耳朵。
将厌笑了一声,又宠又没辙地伸手去勾她的肩:“生哥哥的气了?这就不看哥哥了啊?”他在身后诱哄着什么。
“不听不听——”阮喃依旧赌气不肯再和他多说。
他总是这样,一会儿痞气不正经一会儿又正经得不像样,骗完她后直接就大摇大摆地承认, 欣赏完她的无助还羞气后还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因为知道她的心思, 有恃无恐。但阮喃就偏偏吃这一套,并且真要深究起来, 回回他骗她其实都是为了哄她而已。
抗拒间不小心又碰到了他的臂弯, 将厌作势又‘嘶’了一声。
这一声,阮喃又火急火燎地转身盯着他的手臂询问:“胳膊还疼吗, 我是不是压坏你了。”
小丫头一双饱含担忧之情的眸子,雾蒙蒙湿漉漉的, 看的人心荡漾。
“压坏?你那点儿重量算什么压。”
将厌被她着急不已的模样勾惹到,不过这句话为什么莫名有些限制级, 将厌突然别过眼, 掩饰低咳一声,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说了没事,可阮喃依旧不相信,非要仔细观察被她压了一宿的胳膊, 还要去找家庭医生, 将厌被她整的一点办法都没了, 直视她的眼睛一脸无奈地说:“不疼, 二哥哥不疼。”
他都这样说了,阮喃还是不信,将厌越发没辙。
最后足足说了很多遍,阮喃终于才信。
...
“二哥哥,你以后别欺负我了。”阮喃捉住他的衣摆,语带祈求。
“欺负?”将厌挑眉笑。
“你答应我呀。”阮喃昂首,不停摇晃他的衣摆,急得不行。
将厌拗不过,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算是答应。
·
树叶子经过雨水一整夜的冲刷,此刻洁净又亮堂,空气也变得很清新。
晨起打闹完,阮喃乖乖坐在梳妆台前,将厌站在身后,他在帮她梳头。
相比较半年前的齐下巴短发,如今阮喃的头发已经很长了,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前她内敛温吞,胆小心细,现在她变得明艳,也越发大胆大方。
顺滑的头发在他掌心指尖滑落,将厌微微佝偻着脊背,认认真真地帮她梳。
突然,“会想哥哥吗?”
“唔,什么?”
又来了,阮喃又一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歪头去捕捉将厌的视线。
“二哥哥,你刚才有说话吗?”她问。
从将厌的角度看,她一段纤细的脖颈、小巧精致的下巴、秾红的唇一览无余,睡裙细细的肩带子捆绑在月牙状的锁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