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厌哥哥,今晚一起回家吗?”
“将厌哥哥,昨天我等了你很久....”
她很乖,特别乖,模样娇俏,背着个书包,头发乌黑柔顺,声音也甜,眼底是浓浓的思念。
“很久吗。”将厌似乎有些累。
阮喃不明就里,但还是乖巧点头。
未曾想隔着窗户,将厌忽然伸手将她勾进怀里——
阮喃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将厌的心跳沉稳有力,怀抱也很温热。
“对不起。”阮喃听见他说,声色低沉,像是幻听。
阮喃粉白的小脸上瞬间染上羞赧和不解的情绪。
走廊上很多学生,见状都被吓了一跳,接着纷纷捂嘴经过。
“嘘——快走快走。”
“天呐,我的学妹我来宠,一直听说他们关系好,总算是磕到真的了!”
...
回家途中,在校园洒满落叶的夹道内,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在放学后一起安安静静地走一段了,这样的模式有些久违。
阮喃走在他后面一些,她考虑了一会儿,想和他道歉。
昨天其实并没有等太久,十多分钟而已。
接着她小跑着跑到将厌前边,可是未曾想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将厌忽然将头搭在了她的肩头。
他似乎很累,阮喃一惊,接着一动不敢动,身体也是一阵僵硬。
“对不起。”将厌忽然又低声说。
最近老是见不到他,也不知道他都是去做什么了,刚才在窗户边,现在回家途中没头没尾地说了两句对不起。
“将厌哥哥?”阮喃有些莫名,疑惑地叫他,想问他究竟怎么了。
将厌不说话,他很累,他只是想靠一下。
她身上好香,淡淡的果香,是他喜欢的,洗发水是他给的,也是他喜欢的,浑身上下,都是他喜欢的。
要他怎么舍得放手。
他真的舍不得的。
第19章 kiss19
将厌近来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 并且很多时候都是阮喃自己一个人去上学。
她以为二哥哥是有竞赛要参加,又或者是哪里哪里的体育竞技,然而每次问他时他总是虚晃。
经历了整整五个月的照料, 晚上回到家, 阮喃惊奇的发现,幸运木长出叶子了,三片碧绿色的叶子,翠生生的, 格外好看。
她呆呆站在窗台前, 一动不动的看了半天, 接着唰的抱着木头跑了出去。
做到了,她做到了!
并且今天放学她还是和将厌一起回来的, 将厌还专门去了教学楼等她, 他们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回家了。
一系列欢欣的事情靠在一起,阮喃几乎是想立马将木头开花的喜悦分享给他。
然而她小跑着刚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走到正厅时,却看见将厌正在和一个陌生友人聊天。
阮喃不想打扰他们交谈, 于是就在楼梯口那儿停了一下。
又因为实在抑制不住喜悦,阮喃又忍不住走近, 将厌背对着她, 刚好那儿有一个巨大的装景瓷器遮住了正厅那边的视线, 阮喃也不想被陌生人注意到,于是就偷偷走到了花瓶的后边。
预备等他们聊完天就能及时和他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是刚走了两步, 突然, 她冷不防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阮喃?”
阮喃情不自禁抬头。
是二哥哥的声音。
阮喃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提及自己, 本能去听。
结果下一秒。
“你说她啊, 我对她没兴趣,无聊玩玩而已。”尾调是悠长的笑意。
无聊,玩玩,而已。
这几个字透过耳膜,阮喃骤然停步,身体有些控制不住颤抖。
他在说什么?心脏骤然悬浮在了半空,有那么一瞬间,她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是听错了吗?她用力拍打耳朵,一定是听错了!
然,丑陋锥心的话语依旧继续传入耳内。
“啊??我还以为你对她有兴趣呢,可惜,可惜。”
陌生的友人语带惊诧,继而变得委婉可惜。
“可惜?”将厌轻飘飘地反问,“哪儿可惜。”他像是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紧要的事。
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嗐,不过既然你没兴趣,那我可就...”陌生人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
将厌的右手拇指自始自终都摁着虎口没有松开过,他笑着放下翘起的腿,看向友人时语气没什么变化,声色清寂,“正好,她也挺可爱的,我就吊着她,玩弄她,你要是喜欢,给你就是了。”他轻易就明白朋友的想法。
“喂不是吧?真的行啊,那我明儿就去追她。”
“随意。”他的姿态雍容恣意极了。
那些字句原原本本地落进耳膜,形成含义,阮喃听懂了,而且听的很清楚,一瞬间她如坠冰窖。
无聊玩玩而已。
阮喃的怀里抱着终于种出绿叶的巴西木,那是他送给她的幸运木,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养活,本想着在这一刻将漫天的喜悦和他分享,然而,眼眶和鼻尖是骤然发酸的,接着视线变得朦胧,泪水止也止不住地冒出来。
巴西木也叫幸运木,传说,幸运木开花,就会遇见很爱很爱的人。
花开之时,就是爱情降临之际,然而此刻花开之时,她却被伤的体无完肤。
阮喃抱着幸运木,缓缓地在墙角落里蹲下,她缩成一团,她在哭。
·
有佣人经过,见到阮喃蹲在墙角,哭的身体一抽一抽的, 顿时惊了,这是怎么了?随即撂下手上的事情跑上前去询问。
没想到阮喃察觉有人靠近,一把挥开了佣人姆姆的手,抬头时满脸泪水,俨然哭了很久,眼眶通红,可怜又无助。
姆姆被吓坏了,刚想问她怎么了,结果阮喃抱着小木头起身头也不回地迅速跑走。
“二爷,二爷啊!”
佣人妈子匆匆将刚才见到的情况一五一十都和将厌说明。
将厌听闻手背的青筋紧绷起,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仅仅只抬了抬下巴说知道了。
佣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二少爷以及那样的小小姐,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是吵架了吗?可二爷就算再生气,也从不会将小小姐骂哭成那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可是比家里任何人都要宠她的。
佣人妈子还想再劝,然而,“下去吧。”将厌冷淡开口。
二少爷明显情绪不对,佣人妈子欲言又止,但是不敢再多说,只得离开。
·
阮喃回到房间,将门关上,后背抵住门缓缓蹲下,脸埋在膝盖里,控制不住地哭。
她觉得天要塌了,这算什么,玩弄她吗?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在骗她吗?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真心实意,是有感情的,可结果呢?结果只是她单方面的情谊,是她不要脸是她倒贴。
如果不是刚才她不小心听到那些真心话,她还一直都在被欺骗,傻傻的和一个不喜欢他的人交心,实在太愚蠢了。
小木头已经开出了花叶,阮喃一边哭一边看着,觉得可笑。
这算什么?
自从阮喃哭着跑回了卧室,佣人们轮番过来敲门,可不论怎么敲阮喃都不开,只说她想睡觉了。
外面一声声的哄求,阮喃充耳不闻,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呆着,缩进自己的小壳子里,哪里都不去。
阮喃的声音哭到沙哑,外面的敲门声一阵一阵的,总也不停,最后佣人妈子们也实在没招了,只好将衣物还有食物都放在门口,隔着门关照她出门就能拿到。
阮喃抱着小树苗,坐在门口整整一晚上,最后哭不动了,她才爬起来钻到床上,躲在被子里继续抽噎。
那些话太伤人了,像是锋利的刀子在心尖上戳刺,将赤诚的心剜得鲜血淋漓。
·
送走了朋友,将厌上楼,在经过阮喃卧室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阮喃卧室门口放着很多东西,都是佣人今天还没来得及送进屋里的,有衣服还有用保温盒装好的食物,无人问津。
他的手臂垂在身侧,心中百转千回,最后还是咬紧牙关面无表情经过。
衬衣的摆子微微飘荡起,又落下,一如他停步时一样的悄无声息。
书房。
大哥坐在椅子内,刚刚结束两场跨国的会议,又接到主宅的电话,他整个人有些疲累。
“和小喃说过了吗?”大哥摘下眼镜,按了按有些生疼的眉心。
将厌靠在窗边,过了一会儿,没什么起伏的开口:“说了。”一声低不可察的闷笑。
大哥虽然疲惫,但心头的一个担子总算是落下了。
“这样也算是能断了那丫头的念想。”他解开衬衣最上方的纽扣。
突然,“念想?大哥也觉得那丫头是冥顽不灵吗。”
将厌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说话时眼底幽寂,他冷不丁这样开口。
闻言,大哥解扣子的动作微微一滞。
说完将厌闷笑一声,在大哥不算好的神色下又兀自点头:“确实冥顽不灵,即便我现在按照家族的吩咐去做了,可到最后还是得和不爱的女人结婚,确实冥顽不灵。”似是在自嘲。
身居高位,注定了他要被摆布,拥有的越多,相应的代价也就越多,他都明白。
大哥刚松懈的眉头又拧紧:“阿厌。”浓浓的训斥感。
将厌面对这种程度的训斥已经全然无感,他说完那些又满不在乎的继续自嘲:“跟我沾上关系,总是要吃苦的,这样也好,怕她以后哭鼻子,索性就断了。”
断了。
话从嘴巴里说出来总是轻飘飘的,可真的那么容易就能断了吗?
话已经挑明了,多说无益,有什么样的地位,拥有的越多,背负的也就越多,同样也更不自由,所走的路身不由己。
但是将厌不会娶不爱的人,沦为家族婚姻的工具,他可以为了这个家族舍弃自己的学业,去但是阮喃,他绝对不会放手。
“求人不如求己,但到了她那儿,我到希望她能附着我。”
一句话,尽显无奈和酸涩。
将厌一直在看阮喃卧室的窗户,一整晚了,那丫头的窗帘就没动过,灯也早早就灭了。
会恨他吗?
大哥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将厌已经离开了。
顶灯洒下来的光影照的他身影斜长,流露出来的感觉孤寂万分。
·
突然下起夜雨,所幸没有张牙舞爪的雷鸣,不过即便如此,阮喃还是睁着眼睛,在被子里哆嗦,失眠整宿。
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想念那些有人陪的夜晚,想起...想起那个伤害她的坏蛋。
那天过后,阮喃变了,她像是不会笑了。
晨起去上学,保姆车的后排原本都坐着她和他,而那个坐着他的位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空无一人。
将厌依旧很忙,忙碌到甚至一周都见不到一面,已经十二月末了,马上就是新年,本来阮喃很期待这个新年,可是在这个节骨眼阮喃得知他了心意,她逼自己接受真相,他是故意吊着她,玩弄她,他和她的情感并不交织,只是她太傻,一厢情愿。
至于他去了哪儿,也只是在佣人姆姆们的闲谈中得知,他已经从庆阳提前毕业,为了叫她死心,甚至还有不少人说他是出国了,学成归来肯定都将她给忘了,一干二净的。
一干二净?确实是一干二净,一定会忘的一干二净的。
他那样的人,从来都是这样的,薄情冷淡,伤人而不自知,不知道在他漫不经意的动作言语里,玩笑间踩碎多少玻璃心。
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逗她,吊着她,欣赏她被玩弄傻乎乎的模样,现如今他知道要走了,也没必要再装模作样了。
阮喃接受一切后,每天孤零零一个人上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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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见将厌,是在一个午后,秋老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夏的末尾。
阮喃天性比较敏感,因为将厌的缘故,在意外得知他对自己不是真心相待后,阮喃在家里免不了又变的拘谨了些,因为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她不像往常那样活泼了,但是除了将厌,她不能辜负这个家其他所有人对她的好意。
她很矛盾,但是显然,她没有因此而堕落。
将厌不止一次的想,这丫头还真是块美玉,即便短暂的蒙尘,这段经历也使得自身的光芒越发耀眼。
晚间,阮喃洗完澡换好睡衣,摘掉了助听器,屋内有些闷,于是她拿着单词册站到了阳台。晚间的风吹在身上格外舒服,也荡涤了内心的不安。
一年过去,她的个子高了些,身材依旧苗条,像是一根纤细韧劲十足的嫩竹,头发的长度已经齐肩,脸蛋素软,皮肤白皙,往夜色中一站,白的晃眼。
忽然,一个不经意间的抬头,阮喃看见将厌也出现在了对岸的阳台口。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更别提说过话,阮喃一惊,内心复杂,恨意和茫然反复,无措得猛低下头。
将厌站的对岸是书房的阳台,倚靠在扶栏边,拥一身清寂。
阮喃刻意躲避目光后,觉得自己未免过于草木皆兵,于是缓缓又抬头。另一头的将厌说话了,声音不算大,但是如果有心听,会听见。
阮喃察觉他的唇角在动,但是她没有戴助听器,她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背影融进了透着葳蕤暖光的窗帘后,紧接着是大哥端着口杯出现,他冲阳台那一侧呆呆颤栗的阮喃举了举杯。
阮喃的脑筋已经无法思索,满脑子都是他说了什么,他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这个答案悬而未决,结果等到了第二天,家中姆姆们告诉她,将厌已经离开这个家了。
吃早餐时,得知这个消息,阮喃还是呆了好一阵子。
昨晚的遥遥一面,竟然是后来长达五年漫长告别的开端。
第20章 kiss20
夏日阴雨阵阵。
阮喃不止一次想, 如果不是她意外得知将厌对她是玩玩而已态度的真相,此时此刻面临分别,她应该会舍不得, 会日夜思念, 会哭的很伤心。
可正是因为有了他的警示,有了他决绝残忍的动机,将厌离开的时候,阮喃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关系除了心寒再无别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