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焯:?
其他人:???
“引战乱、杀挚友、毁天灭地,”风黎道:“你倒真没撒谎。”
温焯:……
其他人:……
往事被揭露无疑,温焯也没打算再藏着掖着什么了。
他本着有问必答的态度,却迎来风黎的陈述句,顿时有点儿接不上话了。
温焯不说话,旁人自然不会搭腔。
风黎最受不了这种气氛,翻了个白眼,竟打算走了。
温焯见状,这才连忙开口道:“你不想问问我后来怎……”
“不想。”风黎脚步一顿,当机立断回了他这么一句。
温焯:“……”
不知怎的,他面对风黎这样的态度,心里竟暗暗的生出一丝惶恐来。
他曾经想尽办法想分道扬镳,现在却怕真的就此一拍两散了。
不过,风黎之所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倒不是因为她真的一点也不好奇。
而是她真的心累了,脑子也累了,不想再听一些她承受不住的事儿。
光是温焯是上古强神祝融这一件事,就给她震惊的惊天霹雳了。
更别说接二连三的那些,人妖大战,不断的天谴,诸神纷纷自曝救世……
人在短时间不能频繁的受刺激,不然容易疯掉,妖也不例外!
风黎本就是个不愿揭露别人伤疤的,有些事就算知道的一清二楚又能怎么样?
什么也改变不了还倒添烦恼,不够麻烦的,她这么想着,无奈的摇摇头,打算往回走了。
方珞瞧着她又要走,赶忙就扶住她那奄奄一息的破烂身体,生怕她一个踉跄给自己摔死。
风黎本就一直半依半靠着方珞,以至于自己一抬脚要走,顺其自然的就把方珞当拐杖了。
可刚迈出去两步,她又停下了,回头看了看愣在那的温焯,哼道:“怎么?打算留这儿了?”
温焯死灰的脸色终是缓和了点,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愣是好半响没蹦出一个字来。
风黎见状叹了口气,扶着方珞的胳膊回过身来,又道:“行行行,我承认,我确实有被你的曾经吓到,不过呢……”
风黎说到这,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在空中比划拿捏了个缝,接着道:“我这胆子稍微大了那么一点,不至于吓死过去,现在呢,还得再平复平复。”
“还有,”风黎表情严肃道:“我说了,无论你曾经是谁,那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温焯。”
这些话仅三言两语,却听的温焯心中万千思绪,未等他消化完这些,又听方珞轻声道:“我之前总认为,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若相交便该坦诚相待,现如今,才恍然明白,哪怕亲眼所见,亦不能感同身受。”
他说着顿了顿,点头示意道:“此番是我挑起的温兄旧事,心多有愧,该当对温兄道一句,抱歉。”
后面这几句话一出,别说是温焯,连风黎和方芜都听愣了。
方珞竟然道歉?这可真是活久见。
遥想在汝南镇的时候,他们还就方珞的自以为是严词批评过呢。
方珞此人,说聪明确实脑子灵光,说稳重确实心思缜密。
但就太自我了,偏就爱自作主张和一意孤行,能独立的事绝对自己做,不能独立的事还非得自己扛。
从剑冢自己跳下墓底,到韩府的全程自己推断,再到汝南镇有疑虑却暗自调查,还有发现温焯身份,这一路走来,方珞就像是独立的个体。
可如今,这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却为了自己的行为道歉,说自己心中有愧,可不是活久见了吗?
还未等众人惊讶完,方珞又补了句道:“既有缘同路而行,便为伙伴,温兄不必心有芥蒂,如风黎所言,我们所相知的只是温焯。”
风黎:!!!
真是活久见了活久见!
方珞竟然说是伙伴!
风黎心中不禁愕然感慨,这一路走来,七拼八凑的几个人,是什么时候从互相看不顺眼,到如今这样的?
方芜刚刚观察半响,怕说错话所以迟迟不敢开口,此时可算让她逮着机会了,方芜赶忙顺着台阶也道歉,对温焯道:“我也有错,是我把你背上那些天谴告诉我哥的,但是我真是担心你所以才…嗯…算了,我道歉。”
她说完又道:“不过,我哥他不是针对你,他肯定是想帮你解开之前的心结,嗯…没想到你之前那么复杂……”
“行了,”风黎真是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摆手道:“怎么还说个没完了,走了走了,都在这杵着干嘛啊,一个两个不饿吗?”
听到这话,方芜第一个接茬儿道:“饿!真饿!!”
风黎:“……”
温焯不知刚刚都想了些什么,总之那心境复杂的他自己都难以捋清。
可冷不丁的听到风黎与方芜这一句饿不饿的话题,他内心的乌云密布竟然莫名的散开了。
第93章 夜不能寐
几人回到羲禾国家属村,已是弯月高挂,周遭零零散散的有些星星。
这破地方白天热的不行,晚上却冻的人骨缝都透着凉气。
这一行人出发的时候了有多精神抖擞,回来的时候就有多心力交瘁。
浩浩荡荡的队伍死的那几个连个渣都没有剩下,没死的也伤的就剩一口气了。
温焯走得最晚,却最先到了家属村的那间大屋子。
他刚迈进门就抬手一挥屋子旁的火炉子噼里啪啦的燃起火星子。
在这极冷的夜里,其他人推开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暖洋洋的热气,倒是有些说不出的安逸。
风黎瞥了眼坐在桌边啃苹果的温焯,又看了看旁边刚进门的方芜。
她心里无语道:这温焯毫发无伤也就算了,这全员最弱的方芜屁事没有,这合理吗?
不过再歪头看看方芜旁边的唐阈那浑身血污的模样,倒也算是释然了。
毕竟有人不要命的护着,这还真是比不了。
风黎叹了口气,这一举动将她额头那道符吹了些幅度。
她颇有些斗鸡眼的盯着眼前的符片刻,随即伸手就要扯掉。
不过被方珞及时遏制了,他道:“不可揭。”
“诶呀,”风黎道:“我现在没事了,好着呢!”
说罢,她又要伸手去扯,方珞这下不拦着了,只轻飘飘道了句:“你灵气几乎散没了,全靠这符凝聚着,揭了这符,会现原形。”
风黎扯符的手倏然一顿,现原形?变鲤鱼?现在?算了吧,太丢人了……
“贴着也行,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风黎小声嘀咕道:“贴额头,看起来怪蠢的。”
也不知道温焯那是什么听力,明明坐的老远,也听见了她门口这句嘀咕。
他嚼着苹果笑道:“就贴着吧,换了地方也是一样蠢。”
风黎脸色一变道:“你——”
“咳…”方珞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咳,转移了风黎的注意。
方珞本就是那种隐忍的性子,明明内伤外伤一样没少,却忍得极好,叫人看不出异常。
这屋里太暖,他们又冻了太久,此时竟然咳出一口血来,也不知道这口血从心口憋了多久。
风黎这一路把方珞当拐杖当的甚是心安理得,全然给忘了方珞也就剩一口气了。
风黎此时见他咳了血,着实吓着了,急道:“你…你这…你那个符还有没有,赶紧给自己贴一道啊!”
“他又不是妖,不会现原形,贴那东西没用。”温焯说着话,已经闪身到了二人眼前。
他将啃剩的半个苹果塞风黎手里,转而攥住方珞的了手腕,另一只手伸出两指搭在他脉搏处。
静默片刻,温焯忽的眉心一皱。
风黎当机立道:“你这什么表情?怎么了?”
温焯就着这姿势抬眼去看方珞,正巧与他视线相对。
仅停滞一刻,温焯便收回了视线,松开了方珞的手,回风黎道:“暂时死不了。”
“不是,”风黎无语道:“什么叫暂时啊?”
温焯拿回风黎手里的半个苹果,咬了一口,嘟囔道:“就是说,再不吃饭,在场的人都得饿死。”
说罢,他又补了句:“哦,也就俩人。”
温焯这话倒也没错,毕竟风黎是妖,唐阈与蛊王共存,算是半人的怪物,跟随他的那几个杀手也不算是真正的活人。
这么一想,可不就方珞方芜是两个正常人嘛。
但是风黎总觉得他这半开玩笑的话,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儿,正要再问,就被‘哐啷’一声给吓得一惊。
风黎循声看去,方芜匆匆的从厨房探出个头,尴尬的笑道:“没事没事,炒勺掉了而已,在外面冻太久了,手都不利索了。”
风黎:……
方芜进屋后,便冲向了厨房,并且十分自来熟的指挥着那仅剩的两名杀手。
离谱的是,那两名杀手还真听她话,让干嘛干嘛,让出去找什么就立刻出去。
温焯不算伤患,但跟方芜一比着实是个废人。
方芜从厨房里忙完一通,又出来给这一个两个的处理伤口,跑来跑去的,风黎看着都眼晕。
于是,她索性眼不见为净,趴桌子上眯着去了。
这一眯也没眯得了一会儿,便被开门吹进来的冷气激醒了。
她没好气的去瞧,只见是那两名杀手回来了,手里还抱了一堆不知道从哪挖回来的草…嗯?草??
不稍须臾,厨房飘来了熟悉的味道,风黎与温焯对视一眼,脸色发青两两无言。
“好了好了,可以吃饭了!”方芜可算端着碗从厨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帮忙端碗的两名杀手。
方芜把碗放到桌子上那一刻,风黎嘴角一抽道:“果然……”
见状,方芜专属捧场王上线了。
唐阈道:“辛苦阿芜了,这是做了什么啊?面吗?感觉很新奇,还有股草药的香气。”
谁不喜欢被夸呢?
方芜听了这话自然是开心的,喜笑颜开的解释道:“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加了些草药,算是药膳,有助于你们养伤的。”
说罢,她抬头看向那两名杀手又道:“哦对了,多谢你们刚刚帮我去寻这些药,之前翻山的时候才看到几株,没想到你俩竟能找来这么多,一会儿你们可得多吃点!”
那两名杀手:……
早知道不是用来敷,而是用来吃的,就不该找这么一堆。
唐阈撇嘴道:“那我也想多吃点。”
那两名杀手:……
门主,要不把我俩的那份都给你?我们其实可以不吃。
“我就不吃了吧!”温焯用手指将碗推了推道:“我也没受伤!身体好着呢!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方芜将碗推回去,皮笑肉不笑道:“这个呀,除了疗伤,还能驱寒,必须吃完哦。”
温焯垂死挣扎道:“我天性属火,驱寒就更不必了吧。”
“除了驱寒,还能填饱肚子,”方芜把筷子放在温焯的碗上,又道:“我只知道苹果吃不饱,没得商量,这碗你必须吃完!”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在这命令谁呢!
温焯看了看碗里色香味全无的面,又看了看笑的瘆人的方芜,呛道:“看什么看!吃就吃!”
风黎:……
行,真行,你个温焯,这就屈服了?
方芜看温焯肯乖乖吃了,转头去看迟迟不动的方芜,莞尔道:“怎么了?头上贴着符不方便吗?”
风黎盯着碗抿了抿嘴,回道:“我能不能……”
“不能,”方芜微笑道:“趁热吃。”
风黎:“……”
此时,一双白皙骨感的手从旁边给她递过来双筷子。
风黎颇有些不可置信地去回看这位方芜的助攻。
然而这双手的主人头也没抬的已经在默默吃面了,只是递筷子的手还悬在风黎面前。
风黎:……
没天理了,怎么全员让这丫头拿捏住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就这样,一群人自愿和被迫自愿的吃完了方芜专属药膳——草药拌面。
这顿饭吃的不急,但散得很快,风黎还是去了之前那个小屋子。
她本来是想从水缸里泡一宿的,但却被方芜明令禁止了,为了不听她再唠叨,风黎放弃了水缸,走向了硬邦邦的木板床。
这个地方虽然没了村民,但屋子里的东西还都挺齐全的。
风黎现在没什么灵力可用,只得先换上村民的衣服,打算将就着睡一宿得了。
她先是拍了拍枕头,又抖了抖被子,一顿折腾后,她终于不耐烦了。
风黎没好气地回头道:“你就打算这么盯我一宿?”
监工方芜并未察觉自己被嫌弃,甚是认真回答道:“不啊,你这不就睡了嘛!”
风黎:“……”
方芜叹道:“我哥说你伤势太重,让我看着你点,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情况,我好赶快去通知他们。”
风黎:“……”
“你别这么看着我,”方芜干咳了两声道:“大家也是为了你好。”
她别过视线又嘀咕道:“还有,我哥说你现在不能变回原形,不然很可能因为灵气不足,变不成人形了。”
“行了,闭嘴吧,”风黎懒得废话,下逐客令道:“我现在打算睡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