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还喃喃道:“再说了,万一那人不是骗她的呢?那人不是说审判结束会出现吗?”
唐阈叹道:“阿芜,你把所有人都想的太善良了,万一……”
方芜打断他道:“可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唐阈:“……”
他盯了方芜一会儿,最终莞尔道:“阿芜说的对,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也不差什么了,那就试试吧。”
他俩这一人一句说着,其他人基本没听,都在低着头各怀心思的不知道琢磨些什么。
方芜看了看他们,继而伸手了搭在了正在转笔发愣的风黎手上。
风黎手上被迫停止动作才堪堪回过神儿来,没等她开口,方芜便先问她道:“风黎姐姐,你要放弃还是继续?”
风黎清了清嗓子道:“那个,我觉得……”
方芜认真道:“你肯定不会放弃对吧!我就知道!就这样放弃了才不是你的性格!”
风黎:“……”
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风黎今天的脑子不太够用,她自认为还是别再继续思考了,也别立刻就要做出什么决定。
于是,她跳开了方芜的话题,与其他人说道:“都别瞎猜了,走一步看一步算了。”
说罢,她还嘀咕句道:“现在想来只有我当初见过那人,不过正因如此,我才觉得他应该不会骗我。”
唐阈听言觉得有意思,便问道:“为什么?他有什么特殊?”
风黎想了想道:“倒也没什么特殊,就是我的直觉。”
唐阈:“……”
风黎见他瞬间垮了脸,又连忙道:“再说了,就凭那人周身的气场,那也得是位神级人物,有什么必要来骗我呢?”
听到这话,众人猛的去看向温焯,被看的那位并没有什么反应,只道:“飞升的神吧,总不能是个真神。”
方芜却道:“怎么不能?”
温焯脸色沉了些,冷声道:“因为他们都死了,这天地间的真神只剩我和烛九阴了。”
温焯脸色已经很臭了,方芜却十分没有眼力见儿,火上浇油的又道:“那会不会就是烛……”
“他在诸神之战时,就被强良砍了所有爪子禁锢在章尾山了。”
温焯说着难免挂上些愠色道:“哪怕是后来混沌灾害重出于世,他都没能离开章尾山。”
“如今过了千万年,他早与那山分割不开了,既离不开,他又怎么可能去装神弄鬼?”
方芜:“……”
唐阈见状,赶紧缓解气氛道:“这么说的话,那人有可能是位神,但跟你们却都沾不上边儿?”
他这话分析的没错,若是个真神,说明跟温焯多少能扯上点联系。
若不是真神,任凭是妖还是人,都能跟风黎方珞他们谁扯上点联系吧。
可现在看来全都不是,那人可就更神秘了。
饭后的临时会议结束,众人便急匆匆的朝东南方位上路了。
风黎是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审判之路,其他几位就不知道各怀什么心思了。
反正表面看起来都是心甘情愿的结伴而行。
至于为什么急匆匆的就出发了,说是趁早离开这鸟不拉屎温差又大的破地方,实际那得多亏了方芜那奇妙的厨艺。
众人生怕是耽搁到中午又得吃顿午饭,所以事不宜迟的拎东西就走,一点犹豫都不带的。
天高气爽,万里无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离开的路程要比来的时候顺畅的多。
尤其是再次路过那片红壤沼泽地。
来的时候竟然差点儿被这些破泥巴劝退?
风黎这边正心里嘀咕,就听见方芜那边问道:“哥,羲禾国都成废墟了,这些红壤会是谁来设置的呢?”
方珞道:“我想应该是当初羲禾选择玉石俱焚的时候,自动触发了困住女魃阵法,和与外界隔绝的屏障,这些应该就是他们早就未雨绸缪准备好的。”
方芜又道:“这些红壤永远都不会消失了吗?”
方珞道:“不知道,也许时间久了也会干涸吧。”
方芜叹了口气,呢喃道:“确实,哪有什么是会永远不变的呢。”
方珞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继续赶路了。
风黎最后一个跳过沼泽地,站定后她回头望去。
视线越过坑坑洼洼的泥泞,穿过光滑奇高的树干,便只剩下了漫天黄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明明只是隔了一片林子沼泽地,却像隔开了两个世界。
她看不见远处的山,也看不见那个傍山的家属村,从来到走,如今回忆起来,更像是一场惊险的梦。
‘啪!’的一声,梦醒了。
风黎被莫名的打了下头,不用想也知道谁这么欠打,但这次风黎没有立刻反击,而是闭上眼睛深呼了口气。
她心道:别冲动别冲动,现在实力有限悬殊,不能……
心里还没自我疏导完,就听见温焯抬手又是‘啪’的一声,对方嘴上还纳闷儿道:“拍傻了?怎么没反应?”
不能打也得打!风黎转身就是一个飞踢,怒道:“我今天跟你拼了我!”
温焯反应迅速,躲过了攻击,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道:“这才对嘛,我还以为傻了呢。”
半柱香后,方芜身边一阵风掀过,正是温焯被风黎追着打。
方芜抿着嘴无奈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他们经常打架?”唐阈在一旁问道。
方芜回过神儿来,叹了口气当是回答了。
第97章 日夜兼程
几人来的时候生龙活虎,有干粮吃还有马车可坐,离开的时候满身伤患,竟然是吃野果子徒步前行。
哦对了,还有方芜临走时做好装包的一堆草药点心。
走几天下来每人都消瘦了,这怎么看怎么凄惨可怜。
就当众人不约而同的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那两名杀手不知道从哪搞来一辆马…嗯…驴车缓缓徐来。
至此,方芜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两名杀手消失了一段时间。
她一直以为这俩在后面默默的跟着的。
这也不怪方芜,毕竟他俩也不甚言谈,又喜欢走在后面,实在是存在感极低。
方芜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驴车,纳闷儿道:“这四下荒无人烟,你们这是从哪搞来的?”
那名叫阿四的杀手抬手指了下远处,回道:“一直往东边走有个偏僻的小村落,是离咱们最近的人烟了,我们去跟村民买来的。”
“你们怎……”
方芜想问你们怎么知道这是最近的,话没说完她就想起唐家这些人擅长操控虫子,勘察下地况肯定不成问题。
于是她把疑问咽了回去,又道:“买的?花了多少钱啊?”
阿四如实道:“一块金饼。”
“什么!”方芜听言一个腿软就要倒。
旁边的唐阈眼疾手快的给她扶正了过来,随即对那两名杀手道:“太贵了,下回记得砍价。”
两名杀手:“???”
没听错吧?门主嫌贵?门主说砍价?
方芜虚扶着胸口,苦着脸道:“可别有下回了,再需要买什么东西还是叫我来吧。”
“是!”两名杀手齐齐应了声。
阿四见方芜脸色不好,还难得多嘴道:“方姑娘,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方芜还是虚扶着胸口,一脸心绞痛要死了的表情,最终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句:“没事儿,花大钱后遗症。”
两名杀手:“……”
驴车虽慢,那也是解放双腿的好工具,众人能坐着当然不会走了。
好在这驴虽不大,但身后拉着的木板不小,不仅如此,后面还全是堆积着许多稻草。
其实这驴车是村民用来拉干稻草回去喂牛羊的,一路慢悠悠的行驶着,却突然在路口被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两位给拦下了。
那村民当时就吓破了胆,把这俩人当成了劫匪,不过转念一想,哪有劫匪劫拉稻草的驴车啊?
正当村民也纳闷儿的时候,那两位居然掏出金子要买。
那村民当即又被震惊住了,首先这两人是买不是抢,其次这两人给的竟然是金子!金子啊!!
那村民起初不敢收,可又害怕眼前这两只给钱不废话的人。
于是村民哆哆嗦嗦的收了钱,连车带草一并给了他俩,然后揣着金子头也不回的跑了。
有稻草的铺垫,总比硬邦邦的木板舒坦。
两名杀手在前面驾着驴车,其余五人散落在后面靠着稻草随意坐着。
令风黎意外的是,方珞并没拒绝坐驴车。
以她这么久以来对方珞的了解,他虽算不上洁癖,但也属实爱干净,并且不喜欢一堆人拥挤在一起。
虽然他此时也并没拥挤。
只见方珞坐在车尾处,背靠着草垛,双腿自然的垂落在边缘,旁若无人的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风黎径自看了会儿,然后悄无声息的挪了过去。
方珞注意到她来了,倏然回过神儿来,没什么大动作,只是眼皮动了下,随即又恢复如常。
风黎也将双腿垂吊在车尾。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腿来回晃动几下后,双手垫在脑后往后一靠,便斜躺在了身后草垛上。
须臾,她才缓缓开口道:“我还以为你宁愿走着呢。”
确实,以方珞的性子,这驴车慢的与走路没有区别的情况下,他宁愿走着也不会坐。
所以风黎说出这话,他并不意外,只谈谈道:“为了合群。”
风黎:“……”
首先,风黎随意调侃了一句就没想着方珞会回答。
其次方珞真是语出惊人,合群?为了合群??
风黎消化了一会儿这话后才又道:“真不敢相信这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方珞有些不解,抬起眼皮看她道:“为什么?”
风黎道:“咱们虽然一路同行,但都各自为营,尤其是你,想什么做什么都有自己的决断,总归是不太跟我们探讨,偏爱特立独行。”
方珞:“……”
风黎叹了口气,又道:“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既然喜欢独处,当初为什么愿意跟我们结伴上路?”
方珞顿了下,继而一本正经道:“不是你们胁迫的吗?”
风黎:“?”
此话一出,她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
毕竟方珞从来不说笑,向来寡淡严谨,此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她属实没跟上。
风黎想了想当初的‘胁迫’,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即对方珞无语道:“利诱让你一口拒绝了,威逼让你用银针定住了,这算是胁迫成功了?”
方珞似乎也是想起了当初的场景,不经意的轻笑了声。
“你笑了?”风黎说罢,哼了声道:“也是,你经常笑,就是基本不对我笑。”
她不看方珞,望着天自顾自的说道:“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方珞猛的转头看她,风黎没回看他,只是背靠草垛将头仰的更深,装作认真望天的模样。
不等方珞说话,她又嘀咕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第一次见你笑的时候我还觉得似曾相识,就好像…好像见过很多次似的。”
风黎故意逃避方珞的视线,以至于她没能捕捉到此刻方珞眼神里的复杂情绪。
待到方珞终于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风黎突然起身与他面对面。
方珞当即把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风黎与他四目相对的问道:“方清明,你好像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别说没有,因为你简直太明显了。”
方珞顿了片刻,刚要回些什么,却是张嘴先吐出一口血来。
风黎:“!!!”
此时只有他俩在车尾,方珞见到血的第一反应就是快速撕扯下来一块袖口将嘴边溢出来的血擦了个干干净净。
“不是,”风黎愕然道:“你到底伤的有多重?”
方珞微蹙着眉,却还是立刻回她道:“是重点儿,不过多养几天就好了。”
“放——”风黎想说放屁,但面对着方珞实在是说不出来这话,硬生生改口道:“——什么胡话!你这叫重点儿?我看你这样子像是快死过去了!”
她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大喊,只是用气声怒斥他。
她看得出来方珞刚刚的举动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因此她忽的意识到什么,赶忙道:“方清明,你肯坐驴车是不是因为你体力不支了?你伤的这么重一声不吭?”
方珞:“……”
没有否认就算是默认了。
风黎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刚刚还说他突然转了性合了群,现在看看他重伤死扛的样子,还真是死性不改!
“没有想隐瞒,”方珞破天荒的解释道:“是不想让你们担心,伤的重养养就会好了,就算说出来也不会加快痊愈速度。”
“那你就…”风黎话刚出口,方珞便截断道:“下次不会了,受了伤会说,有什么事情也会与你们商量。”
风黎:“……”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你什么?
风黎叹了口气道:“算了,让方知有那丫头知道又得哭的跟下暴雨一样。”
说罢,她瞥了眼方路又道:“不过,咱们这也赶了几天路了,内服外用的再加上方知有给吃的那些毒…咳…草药,大家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你怎么反而更严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