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们了!”江晴晴捏紧拳头在胸前比划几下:“加油。”
远动员对手之间比赛前互相激励是常有的现象,蓝初正要回应。
江晴晴又斗志昂扬地说:“相信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你弟媳妇。”
“……”蓝初手指僵硬在半空中,干巴巴地说:“加,油。”
聂雨心在一旁没心没肺地捂着嘴哈哈大笑。
蓝初:“……”
名单上大概率是按照姓氏拼音排的顺序,蓝初站在队伍中间,聂雨心在场地外等着,她瞅向前面不远处江晴晴,眸光渐渐没了焦距。
过去十七年,蓝初其实没太仔细想过为什么女性能轻易牵动自己的情绪这个问题,可现在纳闷会不会因为她上辈子是渣男,欠下了太多情债,受到了天道惩罚来着。
毕竟现在的女孩子独立自强,性格活泼开朗有梦想,鲜少有谁真的需要她保护了吧。
这病难治。
远处看台上忽然响起阵阵欢呼喝彩,蓝初正叹息郁闷着,没太在意场外,直到身后略过热风,她脑袋被人轻轻拍了下。
阴气很重,不用转身也知道是谁,更何况他喊了一声:“班长大人。”
谢云城满头大汗地停下在了蓝初面前。
少年身上的白色T恤犹如被水浇灌透了,额前碎发往后笼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菱角添了抹锋利感。
他脸颊在阳光下更显红晕,气息还不稳,嗓音压得很低却很有力:“加油啊。”
蓝初视线定在他脸上,半天想不出来要回什么。
最后她抿了几次唇,在他下巴上汗水滴在领口时,问了个白痴问题:“你跑完了?”
“第一名。”谢云城朝后抓了把头发,眸子笑意满满,继而非常孔雀地发言:“冲过终点线,直接跑向你了。”
他喘了几口气接着说:“水都没喝。”
周围的人全部看呆了。
蓝初手指蜷了下,心中划过一丝异样,本俩想说怎么不先去喝水,到嘴边成了句她思维也没跟上的话:“累吗?”
“抱一下吧。”谢云城没说累不累,而是伸出双手虚搂了她一下:“趁冠军的运气还在,传给你点。”
还好来得及。
少年身上还有淡淡的奶香,蓝初从上次就知道这是肥皂的味道,离得近才能闻到。
可冠军的运气好像并不是很有用。
江晴晴身高在运动方面很占优势,本来天赋也高,跳的不错,轻松过了两米,测完很热情地站在一旁给剩下的人加油。
蓝初在她后边第五个上场,谢云城站在离她三步之遥的赛场红线外。
立定跳远蓝初从高一开始参加,她对体育保留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良好态度,整个人基本处于放松状态。
她做好准备动作起跳那一瞬间,能听出来江晴晴那姑娘真心地鼓足了劲儿为她打气。
江晴晴双手撑在嘴两边,扯着能让所有人听见的嗓门使劲儿喊:“大姑子,我挺你!”
这一嗓子导致蓝初在起跳后霎那间两条腿发软,整个上半身平衡没维持住。
众人瞩目下,她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摔完自己还噗呲笑了。
“……”
这反应被人看在眼里,准是摔的不重,三次机会呢,可以起身再跳一遍。
可蓝初挣扎了下想要起身时才发现脚腕扭了,比预料的要严重,右边肉眼可见肿了个包,疼得几乎站不起来。
她手掌撑着地,抓了几把沙子,却使不上劲儿。
教练距离蓝初最近,刚想走过去看看情况,一道人影比他更快冲了过去。
谢云城单膝跪在黄沙上,垂眸时额前落下几根碎发,他把蓝初裤腿往上拉了一小截,手指抵上按了下。
力气不大,但蓝初疼得倒吸了口凉气,伸手抓住他手腕儿:“轻点。”
“很疼吗,我看谢云城动作小心翼翼的。”聂雨心第二个跑了过去,脸色不太好:“千万别伤到骨头。”
谢云城蹙着眉:“目前看是韧带扭了。”
“那我去找个担架,咱去医务室。”聂雨心起身就要跑。
“不用。”谢云城叫住她:“太慢了。”
跑完三千米没顾得上喝水,他嗓子沙哑暗沉,却也有力气一下将蓝初公主抱了起来。
聂雨心傻了一秒,心里当场一句:卧槽,好man.
身体突然腾空,蓝初手指不知所措地攀住谢云城肩胛骨,摸索着去勾住他的脖颈。
“抓稳。”谢云城抬腿越过场地线,两侧的学生自动清出一条路。
“你们同班的吧?”教练在身后喊。
“是。”谢云城头也没回。
教练见叫不住他,拉住跟在后边的聂雨心:“你过来替她登记。”
“啊?”聂雨心怔了下。
教练拿来一个笔记本:“在这里写班级姓名。”
……
运动会挑了个好日子,半中午阳光最强烈。
蓝初面朝天空眯着眼,看向少年睫毛下小片儿阴影,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察觉不到脚腕儿的疼。
她视线缓缓移动到少年两颊聚成水滴的汗,手指动了一下:“谢云城,要不我自己走吧,你跑完体力还没恢复。”
谢云城垂眸看了她一眼,双手故意颠簸了下,证明跑完三千米抱起她也不费力。
他说话声音有点沉,不乏调侃:“你对我究竟是有什么误解?”
眼睛躲着光线,蓝初看到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我觉得你很累。”她说着不由自主抬起一只手,抹掉即将落在他眼睛里的汗珠。
谢云城睫毛颤了颤,吊儿郎当开口:“心疼我?
“正经点。”蓝初瞪着他。
谢云城轻笑一声。
说话间走到了操场门口。
学校为了防止不参加项目的学生乱溜达,安排不少志愿者在前后门站岗。
“你停一下。”蓝初拍了拍谢云城肩膀。
谢云城不敢动了,眉头皱了下:“是不是颠的腿疼?”
“不是。”
蓝初朝着旁边志愿者笑了笑,指了指桌边的箱子:“同学,可以帮我拿瓶水吗?”
谢云城目光顺着她看向桌角处一件拆封了的水箱。
志愿者动作很快地递过来,并且顺手把瓶盖拧开了。
蓝初笑着说:“谢谢。”
志愿者说:“不客气。”
风刮在身上忽冷忽热,蓝初一只手勾着谢云城脖颈,另一只手举着水,瓶口稳稳停在他嘴边。
在谢云城明显呆愣的目光下,用命令的口气道:“喝。”
有些人表情凶巴巴时向来最可爱,可她自己显然不知道,还以为震慑力十足。
谢云城眸子深了深,舔了下干涸的唇,顺着喝了口水,喉咙里的燥热消散,他视线一直停留在怀里人的脸上。
蓝初口气放轻不少,继续硬巴巴道:“再喝两口。”
第20章 暗示
医务室。
蓝初脚腕上缠了几圈绷带,裹成了粽子,躺在单人床上,谢云城拉个小板凳守在床边,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她看。
“……”
蓝初第N次叹了口气,提起精神挣扎:“我不用陪,你回去吧。”
谢云城摇了摇头:“我三千米跑完了,闲着也是闲着。”
说完他枕着手臂趴在蓝初手边,像只午后趴在主人身边打盹的小猫咪。
“你到底怎么了?”蓝初受不了他腻歪粘糊的模样。
天知道谢云城到底受了哪门子刺激,从喝完那瓶水开始突然变成了黏人精,黏黏糊糊,扒拉都扒拉不开。
“没怎么。”谢云城又是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软乎乎地小声说:“只是想和你在一块儿而已。”
蓝初心跳没来由快了点。
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太对?正常男女生之间这么说话正常吗?
饶是蓝初神经再粗也难以忽略心里的异样。
她从来没有过当下这种被某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磁场紧紧抓住的感觉,好像下一刻就能心脏骤停。
而蓝初清楚只有和谢云城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现象。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聚阴灵还有副作用。
蓝初锁紧了眉头,绷着小脸认真地道:“谢云城,我不知道我们到底是谁先不对劲儿的,反正我们两个之间有点不对劲儿。”
终于要挑明了吗?
谢云城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喝空了的矿泉水瓶,塑料和空气挤压发出咔嚓的声响,仔细看能发现耳垂便成了粉色。
他仰脸看着蓝初,神色有些紧张:“那你喜欢吗?咳,就这种不对劲儿。”
蓝初被问住了。
喜欢吗?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初初!”聂雨心人还没影声音先到了,打破了这没缘由的沉默。
蓝初下意识想回避这个问题,闻声往门外看去,但余光却没错谢云城脸上一瞬间的失落。
心口好像被针尖轻轻刺了下。
过了几秒,聂雨心才背着三个书包跑进医务室。
她气喘吁吁地奔到床边,先是一句优美的国粹:“初初,你脚怎么肿的和猪蹄一样。”随后边把书包放在床尾,边义愤填膺地呜呜几声:“都怪那个江晴晴,没事儿瞎几把喊什么大姑子!”
“……”蓝初眉角狠狠抽了一下。
“对了,初初,”聂雨心指了指她书包:“刚刚好像有人给你打电话了,你看看别是什么要紧事儿。”
蓝初正要开口,谢云城已经拉开书包拉链,把她手机拿了出来。
递过来时,他们拇指短暂触碰了下。
聂雨心当然没错过这些细节,捂着嘴偷笑,然后抓起书包飞快溜了:“不打扰你们,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哈。”
话音刚落就不见了人影。
蓝初反应过来:“?!”
等等,你运动会一个项目没参加能有什么事儿?
耳边忽然闹腾过后又倏然静了下来,容易掀起躁动,蓝初沉默地看了谢云城一眼,后者也在沉默地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那一瞬,纷纷默契地移开眼。
“……”
手机上有三个未接视频,蓝初点开一看,发现全是蓝未的,说实话不是很想接。
不过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回拨了。
画面接通时,她心里很烦躁,抱臂往后边一靠,又不负责地把手机扔个了谢云城。
谢云城愣了下:“?”
蓝初不会对女孩子生气,更没办法怪江晴晴,于是理所当然地把这笔帐记在了蓝未头上。
她干脆别过头,眼不见为净:“我不想看到蓝未,你和他说。”
谢云城手指摩挲了下手机壳:“行。”
蓝未趁着下课想打视频一睹学校运动会风采,谁知一接通看到谢云城英俊帅气的正脸,当即吓了一跳,心说我才走几天你们已经发展的可以用对方手机了?神速啊。
不过等谢云城平静地和他说了事情经过后,蓝未对着手机直喊冤枉。
“我太冤了!”蓝未无奈道:“咱们学校还有人不知道我是单身主义吗?”
谢云城惊讶地举手:“我。”
蓝未噎住,顿时又不在意地挥手道:“你高三才转来,不算。”
高一入学,蓝未情书礼物收不完,他是打心底觉得烦,所以没多久他直接对外宣布自己是单身主义,不谈恋爱,不结婚。
“我真不是说说这么简单,不信你问我姐,我从小就是自由主义者。”
蓝未越说越无奈:“但人家不信我也没办法啊。”
谢云城竖起大拇指:“你这话和我表妹如出一辙,你俩真应该认识认识。”
“真的?”蓝未微微意外,到真的好奇起来:“你表妹多大?”
谢云城正要开口,手机被蓝初抢走。
“现在不行。”蓝初心知肚明蓝未的花花肠子,不谈恋爱不代表不做别的,她严肃警告:“爸妈说了,未成年不能谈恋爱,更不能有你现在的想法。”
“姐,年龄可不能卡太死。”蓝未意有所指道:“万一你命中注定的人在你成年之前出现了呢。”
蓝初思考了下:“可以先做朋友。”
是啊。可以做上课腿贴腿,除了回家其他全部时间包括上厕所都必须要粘在一起的纯洁朋友。
谢云成心情的阴郁倏然散开了许多,原来蓝初一直不点明是因为家里管的严啊。
可那也不能没名没份地占他便宜,整天动手动脚的搞暧昧多不好。
有人心里这般肺腑,嘴角却开始疯狂上扬。
不过谢云城心里再的人也还是没忍住道:“你成年也不行,我表妹今年才十岁。”
蓝初&蓝未:“……”
那你说个屁啊。
“草,”蓝未认为自己被耍了:“十岁的小孩,懂什么是自由主义吗?”
谢云城点头:“她早熟。”
蓝未心说我信你有鬼。
因为谢云城在,蓝未本来不方便问聚阴灵的情况,不过他看到蓝初脖子里的玉佩显然怔住了。
“姐。”蓝未磕巴了下,在想如何形容:“你,动作这么快的嘛?”
如果没看错,玉佩已经五成黑了。
碰一下犹如滴一滴墨水在一桶水里的话,短短一周你得碰了谢云城多少下啊。
蓝初比他还傻眼。
她在回想自己跳远后干了什么,短时间内玉佩又黑了整整两成。
亲亲搂搂抱抱,唾液,精……
蓝初瞳孔一缩。
师傅少说了一个——
汗液。
她用手帮谢云城擦掉了一滴汗!
蓝初暗自咬牙。
师傅也太太太太太不靠谱了!
这么重要的一条没说!
蓝初第一反应认为师傅一定是故意说漏的,别怪她不信任师傅,而是师傅不值得。
蓝初捏了捏拳头问:“你训练还有多久结束?”
“六天,”蓝未想了想,又道:“加上考试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