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登场
秦远歌没有回头，她已经感觉到冰的轨迹，只脚下一个漂亮的连续旋转，像只轻盈的燕子，一下子横向滑了出去，躲过了身后的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斜下里又滑出一个人，好在她们速度都不快，对方伸手扶住秦远歌的肩膀，轻轻推了她一下就站稳了。
三个人都没受伤。
小川奈奈整个人有些狼狈。
她心惊胆战地收住了冲势，稳住自己之后，连忙滑到秦远歌面前鞠躬道歉。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秦远歌虽然没看见是怎么回事，但她却知道李潇还真的猜对了，落冰声音不对，这位日本选手今天恐怕悬。
“没关系。”
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朴惠英伸手扶住小川奈奈，十分关切：“你没事吧？”
“多谢，没事没事。”
朴惠英另一只手又轻轻地拍了一下秦远歌的肩膀，“小妹妹，你也还好吧？”
秦远歌后退了半步，点了点头。
朴惠英不以为意，“我们都是亚洲人，要一起加油哦，小川前辈我很期待你的表演，还有小妹妹不要紧张，我也很期待你。”
小川奈奈又是几个鞠躬，秦远歌却直接滑走了。
李潇在场边连忙问有没有事。
秦远歌直接出来了。
“怎么了？”
“我去休息一下。”
李潇把衣服递过来，“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去检查一下，万一等会儿才开始痛怎么办？”
秦远歌觉得他今天真的是整个人都有些不淡定。
她看向旁边的舒尔，“麻烦你，带他去喝杯咖啡，或者去找个美女，别让他在这里烦我。”
舒尔闻言哈哈大笑，一把勾住李潇的脖子，把人拉到他怀里。
“没问题，歌。”
秦远歌眼皮子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休息室里，她脱下考斯滕检查了一下肩部，没有什么问题。
希望是她想多了，刚才朴惠英也许只是刚好在那个地方，她看小川的样子也不像是故意的。
中午十一点，比赛正式开始。
战御赶到赛场的时候，第一组的人刚好开始六练。
他赶紧坐到位置上，为了拍到最好的照片，他买的是最前排的。
B级赛的观众不多，更何况这一站没有大神级的选手，场馆里稀稀拉拉几个人，他也没怎么特别伪装，拍的聚精会神。
镜头里面小姑娘的状态格外的好。
今天好像还化了点妆，本来就精致的五官更加立体，两边的头发编成了漂亮的麻花往后盘了起来，发丝里还绞进了金丝，从后面看像是一顶小小的王冠。
陈轩之昨天就就一直嚷嚷有惊喜，想来是请了造型师，对于花滑来说虽然有点夸张但是也不是完全没作用。
这东西原本就是力量与美的结合，服装和妆容，有条件的自然都是做到最好，更何况秦远歌这样的颜值，打扮起来就是不拿冠军，放个照片在雪之梦俱乐部门口，怕是都要被踏破门槛。
“一号选手，秦远歌。”
随着敷衍的掌声，一道黑色的身影滑了进来。
她如一弯惊鸿，展翅而至，呼啸着破开有些懒散的冰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Oh my God，她是在飞吗？”
摄像机立刻推进了她的特写。
冷清的黑色瞳仁，完美的不像凡人，毫无感情的凝视，如同神袛对人类的漠然，她似乎知道镜头的位置，只一瞥便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短节目的曲目是《夜战》。
这曲子讲述的是特洛伊之战，而秦远歌演绎的是站在希腊城邦身后的战争女神雅典娜。
她的考斯滕是华贵的黑金，肩膀上做成了肤色的部分，将她的脖颈显得格外修长，闪闪发光的水钻在手臂上围绕成金色的羽翼，随着她高速又舒展的燕式巡场，真如女神降临，气势如虹。
观众们随着她的跳跃而陷入了古老的战争之中。
阿克塞尔两周，菲利普三周，换足联合旋转，当她完美地完成前半段的技术动作时，整个场地里已经没有人再能从她身上移开目光。
裁判们都一副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是不是在做梦的表情。
这TM哪里冒出来的神仙？
积分是什么东西，她的积分是零！
随着音乐的转换，秦远歌稍做休息的节奏骤然又起，只见她一个加速毫不犹豫点冰起跳，整个人像是生出了翅膀，飞跃过杀声阵阵的战场一剑刺向战神阿瑞斯。
电光火石的瞬间，秦远歌感觉到腰间有点不对，有什么东西滑了下去，她想都不想立刻凝神聚气，一股冰霜雾气稳稳当当将整件衣裳牢牢裹了起来。
李潇感觉到她在空中似乎顿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个眨眼，但是轴心似乎已经倾斜，他担心地捏紧了拳头，只听一声利落的啪，秦远歌不仅稳稳落冰，甚至还立刻接上了李潇编排的定级步法。
完美的3Lz+3T。
秦远歌越滑越快，随着音乐进入最后的厮杀，跳进燕式旋转几乎看的人眼花缭乱，完全没有降速的意思，那一声沉重的钢琴落音，她的躬身转也终于以完美的烛台贝尔曼而落幕。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然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虽然人不多，但是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鼓掌。
她的完美表演，像暴风雪一般，猝不及防地席卷了所有人。
秦远歌很满意。
但她依然面无表情地朝四周谢幕，出来的时候李潇眼睛红了，她一看见他的表情，就有些嫌弃地从外套荷包里拿出一包纸递了过去。
“几岁了？”
李潇迅速整理好自己，在旁边小声地问：“刚才跳跃的时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两个人坐到等分区，李潇对着镜头比心，秦远歌慢慢调整着呼吸，机器人一样左右摆了两下手表示她打过招呼了。
她的手在裙子上摸了一会儿，在后腰的地方摸到一个小黑壳。
这很显然不是她的配饰，她的考斯滕底色是黑色，但配饰都是水钻，没有这东西。
李潇也看到了，但是当着镜头他只能笑着低声问：“怎么回事？”
秦远歌冷哼：“某个不入流的人想的不入流的招。”
“是早上练习撞到的时候吗？”
秦远歌站起来想去找人，分数却突然显示了出来。
“技术分45.28，表现分35.31，短节目总分80.59。”
李潇简直不敢相信。
80分的短节目，还是第一个出场，在奥运赛场上也是可以拿牌子的分数啊！
周围都是工作人员恭喜的声音。
李潇直接抱住了秦远歌。
后者只忍耐了三秒就把人推开了，她没兴趣看这些东西，现在她只想找人。
“你等一下，你没有证据，找到人也没有用。”
秦远歌在附近看了看，一眼就看见日本的国旗，她走过去朝其中一个人说了几句话，那人连连鞠躬，然后似乎往选手休息室去了。
李潇没看明白。
“不是小川吗？”
“不是，是朴惠英。”
“那你找日本队干什么？”
“她的目标是小川奈奈，我只是顺便。”秦远歌拿起那枚小黑壳，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我和小川的衣服都是黑色系的，也不知道朴惠英是什么颜色都准备了呢，还是单纯的撞上了，这东西粘在衣服上短时间不会掉，但是如果运动过大就有甩出去的风险，小川这一次是奔着金牌复出的，心态自然跟我们不一样，这东西掉在冰上，不仅扣分还严重影响心态，朴惠英算计的倒是好。”
李潇一阵后怕。
难怪那个时候他感觉到秦远歌似乎迟疑了一下，幸亏没有影响发挥。
“行了，反正已经比完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先去休息吧。”
秦远歌却突然笑了。
李潇觉得有点冷。
“怎么了？”
“我这个人报复心有点强，动手到我头上让我忍着，是不太可能的。”
李潇理解她的心情。
“虽然她确实很下作，但这种事情就算查监控，也很难看清楚的。”
秦远歌不作声，坚持在场边等着。
李潇只能陪着她，到了第三组最后，朴惠英终于一身红色出场了。
她看到秦远歌，满脸笑容地说恭喜。
李潇生怕秦远歌想不开冲上去动手，一只手把她的胳膊拽的死死的。
谁知道秦远歌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我觉得今天的冰会不太喜欢你。”
朴惠英脸色不变，似乎完全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当她走到入场处，镜头推过去时甚至笑的格外灿烂。
李潇见她入场这才松了手，小姑娘还是挺孩子气的，朴惠英是老选手了，谁会因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而影响发挥呢。
不过她觉得出了气就行。
“咱们先到旁边休息一下，你的分数非常好，说不定能冲冲牌子。”
秦远歌十分配合，一边走一边看，只见朴惠英滑进场内正要往定点的地方去，突然脚下不知道怎么平地摔了个狗吃屎。
而且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又摔了下去，整张脸都撞到冰面上，看的李潇怀疑人生。
秦远歌呵呵。
“你看，我说了今天的冰可能不会喜欢她。”
第16章 探班
秦远歌的节目太惊艳，以至于后面的选手们压力很大。
前面三组的选手全军覆没，跳空摔倒，跳跃降组，步法降级，各式各样的问题，花样百出。
其实花滑比赛中完全没有瑕疵的表演很少，即便是高水平的选手，临场发挥也会或多或少有小问题。
严格意义上的clean不只是全程不摔倒，到了高手对决，更注重的是细节。
存周，过周，用刃，跳跃高度和远度这些普通观众看不懂的方面，却是裁判们的关注重点。
朴惠英的开场十分糟糕，应该是受到赛前摔倒的影响，心态上已经崩了一半。跳跃质量不好，虽然强颜欢笑，但整体的节目完整度太低，拿到了个人最差的分数。
卡莱尔和小川奈奈发挥正常，但短节目上不了高难度编排，同样的动作完成度不如秦远歌干净，十九位选手到最后短节目秦远歌排第一。
李潇的电话被打爆了。
秦远歌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微信界面发呆。
一共就五个联系人。
谢澜，肖敏敏都发了恭喜，就连粉丝团的玉簪也在群里知道消息发了祝贺，唯独有一个人没有动静。
她意外的有点不爽。
至于不爽什么，她也不知道。
就是觉得好勉强算认识，这是她职业生涯的第一场胜利，总得表示一下。
她起身倒牛奶，趁着李潇没管她，一边放糖一边琢磨。
他来奥伯斯多夫是工作，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要干什么，也许他很忙，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时间看新闻或者电视。
正想着玉簪的微信又发了过来，是一批照片和整个比赛的视频。
【你来德国了？】
【嗯，你的第一场比赛，我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你在哪里？】
【我已经在机场了。】
秦远歌点开照片，虽然她对这东西无所谓，但是不得不承认玉簪确实拍的漂亮。
角度好，光线好，甚至连构图都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故事感。
【谢谢。】
【不客气，明天的自由滑继续加油。】
【嗯。】
【怎么？你没有信心？】
秦远歌放下手机，看着壁炉里头热腾腾的火苗。
玉簪是个很成熟稳重的人。
从来不打扰她，反而是她自己经常因为俄语问题会去请教对方。
听肖敏敏说粉丝站对外公布的照片几乎都是出自她的手，而她因为工作很忙从不在群里互动，但只要有事总能轻易解决，是个可靠又神秘的大佬。
【你知道战御吗？】
正在喝水的某人差点呛的背过气去，吓的工作人员连忙叫人来帮忙。
秦远歌等了一会儿对方没回。
【你是不是不方便？那我们下次再聊。】
战御单手换好衣裳，一边快速打字。
【没有，我在想这个名字，应该好像是个明星吧。】
【对，明星的工作一般做什么你知道吗？】
【看类型，拍戏或者拍广告，也要看公司的定位，如果是综艺路子就要上综艺节目或者文艺表演之类的。】
【很忙吗？】
在她原本的认知里，拍广告就是半个小时的事，站在镜头前，笑一笑，伸伸手，然后就结束了。
【怎么说呢，如果有工作，应该很忙，几天不睡觉是常有的事情，夏天穿棉袄，冬天打赤膊也是家常便饭。】
【怎么突然问起他了，你是他粉丝？】
秦远歌被问的有点尴尬，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个啥。
【没事，就随便问问，你要上飞机了吧，我们下次再聊，一路顺风。】
秦远歌把手机甩到一边，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脸。
估计是这两天太累了，脑子糊里糊涂的，还有也怪他总是在身边转来转去，今天突然这么安静，自己不太习惯。
李潇看见她又在喝牛奶，想都不想就夺了下来。
他一眼扫到旁边的方糖盒子，果然全新的已经被放了两排半。
“不能吃糖！”
“……知道了。”
李潇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凶了，“你饿了吧，我带你出去吃晚饭。”
秦远歌不想动，“我不去，你自己去。”
“好吧，那你自己在酒店里好好休息，千万不要乱跑，我送完小御就回来。”
